銷魂雞尾酒 第一章 作者 ︰ 齊悅

宋家三兄弟與夏姿同在一所學校讀書。

老大昂剛上國小一年級,老二宋昱念幼稚園熊熊大班,老三宋昊念幼稚園狗狗中班,夏姿念幼稚國兔兔小班。

下課鐘一響,立刻傳來一陣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聲,及響徹雲霄、穿破耳膜、驚天動地的尖叫哭號聲。

「啊!老師,宋昱又搶人家的餅干吃啦!」

這聲音猶如從廣播擴音器傳出,音量大得幾乎傳遍整所學校,讓隔壁中班的宋昊立刻聞聲而來。

夏姿眼淚掉滿桌,坐在椅子上猛哭,嘴巴開得好大,大到可以看到她的咽喉被氣得顫抖。

宋昱快速竄到教室門邊,高興得一直跳一直笑,右手拿著被咬掉一口的巧克力餅干,不停張嘴大笑的嘴巴里面還有一小塊。

夏姿不停大哭,宋昱不停狂笑,笑到氣一吸,嘴里的餅干一滑,噎在喉嚨下不去,整個臉漲紅,只能不斷猛拍胸口拼命咳,差點就岔了氣。

「活該!誰要你搶走我的餅干吃,噎死你算了!」

見到宋昱又因為大笑而嗆到無法呼吸,夏姿就幸災樂禍覺得好高興,誰要他每天都欺負她!

快不能呼吸了……咚咚咚,宋昱像只小猴子一樣,咻地一閃,立刻奔到夏姿座位上,火速拿起她的牛女乃,仰頭一口干盡。

呼!終于又活過來了!

「你完了,竟敢罵我活該,看我……」

不等宋昱把話講完,夏姿一溜煙就沖到隔壁一年級的教室,站在門口,昂起下顎,放聲尖叫——

「宋昂哥哥,救命啊!宋昱又要打我啦!」

才喊完,就見一道人影竄過她眼前,放射進入幼稚園小班教室,夏姿也跟著沖進去。嘿嘿嘿!她等著看好戲。

只見宋昂握起小拳頭,往宋昱頭上狠狠敲下去,給他一個脆芭樂!

「宋昱!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欺負妹妹的話,小心你的腦袋長出一顆芭樂樹!」

宋昂回頭直接用手擦掉夏姿的眼淚,還模模她的頭安慰她,「不要哭了,有宋昂哥哥保護你,別怕。」

夏姿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又委屈的模樣,抽抽噎噎。

「宋昱!你要是再這麼調皮討打的話,回家我就告訴媽媽不要讓你看‘憨豆先生’,听見了沒有?」

趁著宋昂又回頭警告宋昱,夏姿在後頭不斷對著宋昱扮鬼臉、吐舌頭,得意得不得了。

宋昱瞧見夏姿幸災樂禍的得意狀,不禁罵道︰「你欠扁哦?」

「你竟敢說我欠扁?」宋昂眯眼瞄著宋昱。

「我是在說她啦!」宋昱趕緊指著宋昂身後的夏姿。

這時,鐘聲又響起——

「宋昂哥哥要回去上課了,你要乖乖,別哭了哦!」宋昂走向宋昱、宋昊面前,「好了,你們兩個趕快給我進教室上課。」

宋昂走回教室,宋昊也听話地回教室,只有宋昱一邊走一邊嘀咕著,

「人家只是喜歡夏姿,想要跟她玩而已,干嘛每次都要害我被罵、被打?」

宋昱揉揉腫了一個小包包的腦袋,有點不甘願。

「這個討厭的臭夏姿,你越愛告狀,我就越愛鬧你!」

到了夏姿上國小三年級,她跟宋昱兩個人還是像對小冤家,總是互相鬧個不停。

由于兩家來往密切,交情極好,來媽媽又因為連生三個兒子卻沒有女兒,所以特別疼愛夏姿。

每逢周休假日,宋媽媽就會親自開車來接夏姿到家里住個兩晚,帶她上街買衣服,把她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一樣。

這年暑假,夏姿照慣例又到來家去玩。

但夏姿之所以這麼喜歡到宋家,並非為了玩具糖果或漂亮的衣服鞋子,而是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天天看到宋昱,而不必像在學校,還得大老遠地跑到高年級的教室走廊去偷偷看他。

這天晚上,夏姿趁著宋昱睡著的時候偷溜進他房間。

她笑得一臉賊兮兮的樣子,半晌,她捂著不停發笑的嘴巴又悄悄走出他的房間。

隔天一早,宋星房間傳來震天價響的暴吼聲。

原來,宋昱臉上被夏姿用紅筆畫了好大一個‘井」字,兩只眼楮與鼻頭被畫上紅色的大叉叉,雙領與嘴巴被畫上黑色的大圓圈,而額頭則歪歪斜斜寫著「平分」兩個字。

宋昱沖下樓,想把夏姿抓來打一頓,換他好往她腦袋敲下去。不然每次都是他被「脆芭樂」!

但夏姿就是這麼鬼靈精,總是跑到宋昂面前喊救命,所以每次被「脆芭樂」的人總是他。

可說也奇怪,雖然宋昱老是因為夏姿而被處罰,但他心里一點也不氣,反而更愛逗她,就為了看她氣急敗壞又幸災樂禍的嬌俏可愛模樣,可這秘密他誰也沒說,一直藏在自己心里面。

宋昱上國中時,被夏姿笑稱「光頭昱」,等夏姿也上了國中,宋昱更是大笑她是「西瓜姿」。

兩人的嘻鬧逗罵始終沒有停止過,而藏在彼此心中的曖昧情愫也一直在增長。

一天下課時,夏姿與幾位同學站在走廊上聊天,突地一道刺眼的光線朝她方向射來,害她眼楮睜不開。

夏姿左閃右閃,就是閃不掉那道光,始終跟著她臉上一直跑。

「可惡!一定又是那個臭宋昱!」夏姿氣呼呼的,雙手捂著臉,從指縫看去。

「沒錯!又是他!」

自從兩人又在同一所國中上學,只要逮到機會,宋昱一定會拿著一面特大號的鏡子,面朝上,讓陽光直接照射,再斜放轉投到對面大樓的教室,拼命猛照夏姿的臉。

氣呼呼的夏姿快速沖進教室又奔到走廊,也拿起一面鏡子猛照宋昱的眼楮。

「可惡!這次居然又平手了。」宋昱立刻轉身逃進教室。

翌日,冤家路窄,夏姿竟在福利社前遇見宋昱。

但還來不及抬杠,就有一位男同學走到夏姿面前。「下午放學我可不可以請你去吃冰?」

夏姿還沒開口,宋昱倒是搶先一步說話。「你遜虧丫啊!都什麼時代了,還用吃冰這招泡馬子啊!」

宋昱氣呼呼地瞪著那位男同學大吼︰「還站在這邊干嘛?快滾啦!」

男同學被宋昱這麼一吼,嚇得連忙拔腿就跑。

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跟他搶夏姿?敢再來找她吃冰的話,他就請他吃拳頭!

正當夏姿想要開口罵宋昱時,又來了一位男同學。

「這個給你。」他靦腆地拿著一封信遞到夏姿面前。

哎呀!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剛罵完一個又來一個?

好哇!一堆大居然都在「肖想」他的夏姿,看他怎麼修理他!

「這個垃圾她不需要!」只見宋昱一把搶過信封,咬牙切齒、橫眉怒目地狂撕、猛撕、狠撕、用力撕!

霍地,雪花飄滿天,宋昱將撕碎的紙片朝男同學臉上一砸!男同學一時錯愕地呆住了。

「喂!你這個白目,閃邊去啦!」

瞧見宋昱的惡形惡狀、一臉凶神惡煞,男同學嚇跑了。

見他跑遠,宋昱露出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語,「嘿嘿嘿,見一個我殺一個,見兩個我就殺一雙,看誰厲害!」

「看誰厲害?我最厲害啦!」

嗚哇!一聲慘嚎,宋昱痛得捂著腦袋大叫,原來從小耳濡目染,夏姿也學會來家三兄弟的狠招一一脆芭樂!

當天放學,夏姿在校門口撞見有女同學給了宋昱一封情書,氣得她回家躲在房間,拿著與宋昱的合照,在他臉上拼命用奇異筆猛畫,把宋昱整張臉涂得一團黑,連晚上宋昱跑來找她斗嘴,她也生氣不理。

到了高中。他們一樣沒變;上了大學,狀況依舊。

夏姿總是跑去找宋昂求救,而宋昂也不厭其煩扮演著護花使者的身份,教訓老愛欺負夏姿的宋昱。

這些全都看在來家父母與夏姿父親夏世宗眼里,大家都誤以為夏姿喜歡的人是宋昂。

由于古靈精怪又愛四處闖禍的夏姿實在讓父親大傷腦筋,最後沒轍,只好采取最干脆的方法——直接把這個折騰人的小麻煩給嫁掉。

于是夏世宗便私下做主,與宋家夫婦商量,希望他們的大兒子宋昂可以娶調皮的夏姿為妻。

他想,兩家人的交情好到非筆墨可以形容,事業上也長期維持良好的互動關系,而這幾個孩子又從小一塊長大,如果真能配成雙,由好友變親家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但宋昱知道此事後,便醋意橫生,只因他打從幼稚園大班開始就喜歡夏姿直到現在,已整整暗戀她十六年了。

雖然平時他喜歡逗她、鬧她,常跟她拌嘴,但這是他喜歡她的一種表現,只要一天不跟夏姿吵吵架,他渾身就會不對勁!這種奇怪的行為,大概算是一種另類的愛吧?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想主動表態示愛,因為他會覺得自己很遜,可偏偏又等不到夏姿來「小鳥依人」,真是氣煞他了。

尤其這回又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說什麼他都得想辦法阻止大哥宋昂娶夏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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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材高姚、濃眉大眼、唇紅齒白,看來一臉伶俐慧黠的漂亮女孩,此時正悻悻然地緊咬牙根,像個陀螺似地不停來回踱步。

夏姿越想就越生氣,一生氣,連床上的枕頭都被她拿來出氣,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可惡!爸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自作主張又草草率率地問也不問就要我嫁人?還差三個月才滿二十歲耶!他急什麼?」夏姿氣得蝶蝶不休。

一旁專門照料夏姿日常起居的佩璇,從未見過夏姿生這麼大的氣,早已被她瘋狂憤怒的行徑嚇得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地瑟縮在牆角,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真是個可惡又不講理的臭老爸,他有什麼權利逼我嫁人?你說呀!」夏姿氣呼呼地停下來,將苗頭指向佩璇。

被夏姿這麼一吼,嚇得佩璇渾身顫抖,怯怯地望了夏姿一眼,囁嚅地說︰「你別這麼生氣嘛……」

「我怎麼能夠不生氣?我那個臭老爸居然要我嫁給宋昂,可是人家喜歡的根本就不是他呀!」說著說著,夏姿竟眼眶泛紅,哽咽起來。

佩璇好奇心一來,根本忘了害怕,極感興趣地問︰「那你喜歡的是誰呀?」

「我喜歡的是宋……」突然回神,夏姿尷尬別扭地喊︰「你管我喜歡的是誰!」連忙轉身坐在床沿,以掩飾她內心的慌措。

佩璇露出曖昧的笑,猜測問道︰「是老三宋昊嗎?」

夏姿手一揮,啐道︰「這家伙從小就陪我一起玩家家酒,老是扮演我的小跟班,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哦!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宋……」

「你別給我說出來!」夏姿羞窘地大喝一聲。

這麼突然一叫,佩璇嚇得差點就被口水給噎著。

「好了,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哦!」佩璇無趣地撇撇嘴,听話地離開,本以為可以听听八卦,誰知道

一見房門關上,夏姿立刻雙肩一垮,哭喪著臉。「從小到大我一直把宋昂當成大哥,現在老爸居然要我嫁給他,妹妹嫁給哥哥,這怎麼可以嘛!」

夏姿喃喃自語,越想越哀怨。「我要怎麼說?我喜歡的人是宋昱啊!」

雖然兩個人時常大眼瞪小眼,鬧得不可開交,卻讓她越吵越愛他,連她都覺得自己好奇怪,怎麼會鬧到後來就感到幸福又甜蜜,一天不跟他斗嘴、瞪眼,她就覺得整個人若有所失,可是現在……

唉!她煩得站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從陽明山上選家後,夏姿便開車直奔坪林。

她天真地想要暫時躲在山中,因為听說那里有個專門出租帳篷給游客露營烤肉、夜晚抓溪蝦的地方。

她想,等過了這段風暴自己便可自由,怎知一進石地空區才行駛一段路,車子卻突然不動了,待她檢查後,才發現原來車子沒油了。

一向樂天的她,索性將車子丟下,一人悠哉悠哉地晃到溪邊戲水。

她站在大石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抬高右腳踢著水面,可心中還是有些懊惱于父親為她私自所決定的婚約。

「可惡!都是那個沒人性又死愛錢的臭老爸,完全不顧人家的感覺,非要把我給嫁了。」夏姿嘀嘀咕咕,不服氣地又踢了下水面,又再自言自語。

「哼!這下我已經離家又逃婚了,看你拿什麼去嫁!」

「你一個人跑到這地方來,真是太危險了!」

忽地,宋昱沉冷的嗓音突然飄進夏姿耳里,令她震愕得猛然回頭,張著吃驚的瞳鈴大眼,望著他挺拔高大的英姿。

「啊?是你?」夏姿又驚又喜,可她又突然想到——

糟糕!他一定是來抓她回去的。是她老爸命令?還是為他大哥出面抓人?

宋昱一派氣定神閑,雙手環胸,唇露淺笑。「沒錯,就是我。」見到她,他心里真的很高興,可有些大男人心態的他,卻不想表現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夏姿好驚訝,覺得宋昱真的好神哦!從小到大,不論她走到哪里他都知道,讓她是越來越崇拜他了。

「要知道你的行蹤很簡單,因為在你所開出來的跑車上,我早就暗中裝設了衛星定位追蹤芯片。」

開玩笑!暗戀她十多年了,怎能不將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更何況這次面臨的是最大的危機,她差點就要嫁給他大哥了,他怎能不將她看緊一點?要是萬一她真的變成他大嫂的話,他肯定剃度當和尚!

對于宋昱的回答,夏姿只是淡淡回了一聲「哦」,隨即又想,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饒過這家伙?于是大眼一瞪,牙根一咬,啐罵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跟蹤我?」

沒錯,就是要罵罵他才過癮,尤其今天一整天都還沒有跟他斗嘴,現在終于罵到他了,呼——好爽!

外型挺拔且散發一股尊貴傲然氣質的宋昱,只是挑釁般地朝她挑了下眉。

他的模樣惹惱了夏姿,「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以為自己很帥哦?」

真是欠扁!老是在她面前擺出這副要帥又裝酷的死樣子,不過,她就是為了他這模樣迷戀得很……

「我當然知道自己很帥,這點不用你來提醒。」呵呵,今天他也跟她斗到嘴了,真過癮。

「無聊!」嘴巴雖然喊無聊,可夏姿卻覺得跟宋昱斗完嘴,心里甜蜜又舒坦多了。

看見她痴痴傻笑,宋昱也跟著泛起微笑。唉,她的笑容可真美麗啊!

看她笑得多甜,他就是愛死了她的笑臉,真讓他百看不厭哪!

可他突然想到自己暗戀多年的她即將與大哥結婚,心中倏然涌起一陣濃得化不開的醋意。

「怎麼?是因為快跟我大哥結婚,所以讓你樂得一個人跑來這地方慶祝是嗎?」宋昱口氣很酸。

原本與他斗嘴完,心情稍稍好轉的夏姿,被他這番話又刺激得無端冒火,又氣又怨,酸澀的情緒突地一涌而上。

這個死豬頭!這個呆頭鵝!這個大蠢蛋!神經短路秀逗,遲鈍得幾乎麻痹沒有感覺!人家暗戀他這麼多年了,難道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嗎?難道他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為了要引起他的注意,害她天天絞盡腦汁,刻意說些與他唱反調的話,可這個大笨蛋,居然都不知道她的心思,枉費她是這麼喜歡他,用心良苦地制造機會,結果……

她快要被強迫嫁給宋昂了,而他一點都不擔心著急,居然還在那里幸災樂禍?

這個死宋昱、臭宋昱總有一天她一定找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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