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璐璐與她的ICQ戀人 第二章 作者 ︰ 隻果

「這麼說,就是不要太認真了……」

璐璐心底才剛奔放的火花瞬間被澆熄,差點流下眼淚。

「也不是這樣啦!反正,你可以再考驗他一段時間嘛!」廖欣嘴上這樣說,卻已經能夠想象一雙雙現實的眼楮,會如何看待璐璐這樣不起眼的女孩,只得趕緊掩飾一臉同情。

下班回家後,璐璐飯也不吃,就飛快的上了線,連線的聲音仿佛機器互相磨擦般尖銳刺耳,現在的她听起來,卻有如邱比特的豎琴似的美妙。

進入了聊天室,天呀!他在呢……

按耐住滿心的歡喜,璐璐趕緊打了招呼︰

「嗨!JOE。」

「璐璐∼∼我等你好久了。」

「真的嗎?」璐璐一顆心就像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竟然會有人等待著她。

「璐璐,你不相信我哦?」

「相信,相信!」這原是典型的花言巧語,璐璐卻渾然不覺,還暗自竊喜。

「璐璐,我想多了解你一點耶!」

「哪個方面呢?」

「比如說,你的興趣?你的個性?你的身高?你的發型?」

JOE提出一連串的問題,璐璐的心也七上八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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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璐璐顯得焦慮不安,去與不去的念頭,盤旋擾亂她的情緒。

廖欣知道璐璐的煩惱,忍不住勸她︰

「不想去就別去-!那麼認真做什麼?」

「可是,我也想看看他……」

「他呀!肯定是很普通的角色,否則我怎麼會沒印象呢?」

「我也不要求外表,你知道……人家不要對我失望就很不錯了。」

璐璐越說越小聲,越說越難過。

「哎呀!璐璐,不是每個人都以貌取人的,你要有信心一點。」

嘴巴上這樣講,廖欣心里卻清清楚楚,這樣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這幾天晚上,璐璐還是忍不住上了線,卻都是用匿名進了聊天室,沒想到,JOE每天都等著她,逢認識的便問︰

「有看到璐璐上線嗎?」

璐璐真是說不出來的感動,心底掙扎不休,真想跳出來大喊,我就在這呢!

直到網聚的前一晚,璐璐終于忍不住現身了,KEYIN上自己的名字,進入了聊天室,還沒發出訊息,JOE已經忙不迭的打上︰

「璐璐,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璐璐,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Sorry,我最近比較忙,沒上線……」璐

璐差點流下了眼淚。

「璐璐,你知道嗎?為了找你,我還打電話給欣欣。」

璐璐一陣不安,這個欣欣為什麼沒跟她說過?

「欣欣說了什麼?」璐璐好緊張。

「她沒說什麼,就叫我等等看,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她自己呢!」

璐璐拍拍心口,卻覺得奇怪,欣欣不是跟JOE不熟嗎?為什麼還可以談天說地呢?

「璐璐,我好緊張喔,明天就可以見到你了。」

「這……其實,我不一定會去。」

「什麼?!你不去?!我會難過死的,璐璐∼∼我這幾天朝思暮想,就是想見你一面呀!」

「JOE,你別這樣講……」

「你不去,我就叫欣欣帶我去找你。」

眼看,他已經有點生氣的樣子,璐璐也不敢造次,只得說︰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

「萬歲!萬歲!我可以跟璐璐見面了!」

JOE按出了聊天室的特效,一朵朵人造滑稽的火花在熒幕上方,可笑的跳躍著,璐璐發著呆,盯著忽地消失又忽地冒出的煙火,為什麼,面對明天的見面,她只有不斷的不斷的恐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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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整個上午,璐璐在失神狀況中錯誤連連。

先是把老處女上司慣用的杯子給拿錯了,接著又因為沒校出錯字,被教訓一頓,在抑揚頓挫的臭罵中,她卻只是咬著指甲發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璐璐緊跟著廖欣,亦步亦趨。

「璐璐,做什麼?是晚上耶,你跟著我做什麼?」廖欣非常無奈。

「我……我是想問你,要穿什麼才好?」

「隨便啦!」廖欣急忙牽了機車就走,還嘀咕著︰「又不是了不起的大事,看你慌張成這樣。」

本來,璐璐是想請廖欣幫她挑一套好看的衣服,沒想到廖欣不太願意搭理她,只得自己回家去翻箱倒櫃。

在不斷試穿中,太陽也逐漸西下,璐璐已經筋疲力竭汗流不止,卻還是選不到合適的衣服,時間一分一秒逼近,望望鏡中的人,還是一身牛仔褲、T恤,眼看就要遲到,袋子隨手一抓,匆匆出門了。

集合地點,是一間偌大的茶藝館,古色古香的造景很是漂亮,只見璐璐一個人,站在假山假水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時而張望時而畏縮,模樣既孤單又可憐。

不是六點嗎?怎麼沒看到人呢?她焦慮的左顧右盼……

這時,一個人猛地拍了她的肩一下,她嚇了跳,原來……是廖欣。

「廖欣……你終于來了,好可怕……我找不到人呢!」璐璐仿佛找到救兵般感激。

卻發現,今天的廖欣好漂亮呀……頭發梳得又直又亮,一套全黑的緊身洋裝襯托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臉上還化了妝,璐璐簡直看花了眼,這……

這廖欣不是說,不重要的嗎?怎麼精心打扮了起來?

璐璐還在發愣,卻被廖欣給拖了進去,穿著高跟鞋的廖欣走路是妖嬈美麗,跟在後頭的璐璐卻差點跌得踉蹌,終于來到了一桌滿是人的包廂,廖欣揚聲喊到︰「嗨……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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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雙雙眼楮全都集中在廖欣身上,幾個熟識的男生,熱切的招呼她坐下,而害羞的璐璐卻在廖欣身後,藏藏躲躲,模樣非常滑稽,幸而,沒什麼人注意到她。

璐璐被安排坐在廖欣的旁邊,垂著的頭,眼看就要埋進桌上的食物,大家的話題,都圍繞著廖欣,幾個男生忙不迭贊她最近好看許多,廖欣笑得花枝亂顫,忽大忽小的笑聲在璐璐耳邊作響,被冷落的她,如坐針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沒有人理會她,也沒有一個叫JOE的男生來跟她打招呼,她萬分著急,只得輕輕地拉拉廖欣的衣袖︰

「廖欣……廖欣……,JOE呢?」她小聲的問。

「什麼?你說什麼呀?」廖欣回頭,不耐煩的大聲問她。

「沒……沒有。」她噤聲不敢再問。

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瞧一桌的人,男生只有寥寥數個,那寥寥數個就像蜜蜂一樣都繞在寥欣這朵花的旁邊,連理睬別人的興致都沒有,更別說看她一眼了。

那里面會有JOE嗎?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見她一面嗎?

很多的揣測一波又一波,把璐璐的信心全給推翻了,突然,有人喊著,該散-!

她的心猛地一沉,就這樣……結束了啊?

人群三三兩兩的離開,廖欣身後跟著兩個男生,往璐璐這邊走過來,「璐∼我有事先走-!」她看來很開心的一臉笑意。

璐璐難過的點點頭,卻注意到她身後的那兩個男生,模樣都很挺拔帥氣,其中一位正拿著手機在講話,另一位……叼著煙看著璐璐,先是冷淡一瞥,再是移開了眼神……一閃而過的不屑與閃躲,雖然只有那不到一秒的變化,璐璐卻全看到了。

她心里像被巨石「砰……!」地一撞,碎成了一片一片,連撿拾的力量都沒有。

是他嗎?是他嗎?

應該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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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璐璐蒙在被子里嚎陶大哭。

被人厭惡、排斥的感覺真的很難堪,但是不認識的人到底為什麼在還不了解她之前,就先將她「討厭」的座標給定位了呢?

哭著哭著,就這樣睡著了,蒙朧恍惚之間,那雙寒冷的眼楮一直追著她跑,她大聲求救,廖欣卻只是一直笑,一直笑……

璐璐倏地驚醒,冷汗跟淚水爬滿了一臉,

看一看表,竟才兩點多。

了無睡意的她,只得又模到電腦前,仿佛被制約般撥了上線,來到熟悉的聊天室前,考慮了一會兒,還是用了個男生的匿稱進去了。

可能是夜深,聊天室里沒幾個人,不過,廖欣卻在里頭。

她正跟一個叫「kevin」的男生在聊天,璐璐覺得索然正想要關掉視窗,卻突然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一字一句,像一把把鋒利的斧頭,朝她迎面劈來……

「剛剛唱歌唱得好累,我要去睡了啦……」

「不要啦,再聊一下,一下就好了!反正明天假日嘛!」

「我公司有點事沒做完,還要去趕工加班呢!」

「叫那個璐璐去就好了,漂亮的女孩星期日是用來約會的,加什麼班!」

「她呀!她不行啦,笨手笨腳。」

「嘖!嘖!完蛋,長得丑也就算了,還不聰明,看怎麼活……」

「デ,你好毒喔!雖然,你說的都是事實……呵呵」

「本來就是呀!看她那個樣子,差點被嚇昏,幸好我裝死。」

「說到這,你可欠我一次人情,如果我把你抖出來,你就是那個JOE,我看你閃到哪里去?!」

「是!是!你最好了,明天請你吃飯,當我謝謝你-……」

「你說的哦!我要吃意大利菜……」

璐璐啪地!關掉電腦,她盯著剎時反黑的熒幕,只覺得自己仿佛也掉進去那黑色的漩渦中,整個人翻轉不停,好似自己已不是自己,只是那抖個不停的手,還留在on/off的電源開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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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幾日,璐璐看到廖欣那張臉,忍不住就有作嘔的感覺。

種種的行徑,覆蓋在她那張姣好的臉龐下,竟有如埋藏在一盆玫瑰里的施肥,讓璐璐反胃。

她再也不跟廖欣談及上網的事情,倒是廖欣有意無意的總會跟她說起,她最近交了個男朋友,帥得沒話說!

璐璐嘴里嗯著應聲,心中倒是暗自祈禱,你們兩個快散吧!不管是哪一個被甩,我都要放鞭炮大肆慶祝。

從此,璐璐就不太上聊天室了,不過上網成癮,也非一朝一夕能戒斷,于是她改到各大版去POST文章,一來可以抒發感情,二來這樣的方式,同樣讓她交到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借由mail互相分享。

因為從未戀愛過,也沒有太多心情故事可以著墨,于是璐璐的文章多是一些隨想及小品文,只有一次,她提起了勇氣,將在網聚上飽受冷落及欺瞞的事情發表出來,這一番誠實而難堪的告白,讓璐璐的信箱幾乎爆滿,大部分的女性網友,因為都有相同的遭遇而給璐璐打氣,當然也有一些男性網友冷嘲熱諷,要璐璐早知如此,就別出來自取其辱。

其中,有一封署名惠恩的mail,卻讓璐璐細細閱讀,不舍刪除。

外表,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也許大部分的人都說,不是!

但是,嘴里這樣講,眼光還是捕捉著美麗的影像。

我也曾是這樣的人吶!女朋友汰舊換新,一個比一個漂亮,但是,一個卻比一個更無法深入我的內心去了解我!

好像,很貪心吧……內而外兼有嚴格的要求,不過,如果真讓我再選擇一次,我寧願要一個能跟我促膝長談的善良女子,至少,在關了燈,暗了天後,我們還有話題可說……

信上的一段是這樣寫的。

璐璐不禁想著,這個叫惠恩的男孩子,真的很特別,雖然,也許他只是跟女朋友斗嘴吵架,也或許他已經擁有了美麗女子,所以才能月兌口而出這樣的論調,不過,璐璐真的由心底去欣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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