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網難逃 第十章 作者 ︰ 茉菲

俞若憫離去後,白諶挑眉注視許敏山。

「如果我沒猜錯,你有話對我說?」

「沒錯,你很聰明,我還沒開口,你就知道我有話要說。」許敏山贊許地瞄他一眼,隨即神情嚴肅地問︰「關于結婚的事,你真的打算公證了事?」

「沒錯,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白諶傲慢地問。

「當然不對!婚禮的事,我絕不允許你隨隨便便辦個手續、敷衍了事。小憫是個好女人,我不準你這樣待她!」

「她隱瞞孩子的事,我還沒原諒她,肯和她公證結婚,已經算厚道了。」白諶憤怒地撇撇嘴角。

「你只知道一味地責怪小憫隱瞞事實,你有沒有檢討過,她為什麼要隱瞞事實?」

「什麼意思?」

「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小憫懷了你的孩子,卻不敢告訴你?她會有這麼多顧忌,難道不是你的錯嗎?或許她以為你不想要孩子,所以才刻意隱瞞這件事,所以根本不能怪她。」

「她以為我是什麼?滿手血腥的劊子手?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我是說過不想要孩子,但是已經形成的小生命,我是怎麼也不可能扼殺掉的!」

「問題是,你告訴過她嗎?」

這句話令白諶霎時愣住。

他回想起當年若憫離開前夕,曾經問過他想不想結婚?要不要孩子?

而他的回答是不!

「你說過愛她?也愛你們的孩子嗎?」

白諶又愣了愣,搖頭說︰「沒有,可是她應該知道——」

「誰應該知道?你不說,有誰知道?如果小憫從不曾說過她愛你,你會知道嗎?」

經他這麼這一點醒,白諶突然醒悟。

原來這件事自己真的有錯,而且還錯得不少。她不是不想告訴他孩子的事,而是不敢說呀!

他口口聲聲不要婚姻、不要孩子,已經懷有身孕的她又該如何?

拿掉孩子?

不!

想起天真無邪的小辰,被冰冷無情的器具扼殺掉,他便嚇出一身冷汗。

謝天謝地,她選擇留下孩子!

白諶奇異地發現,心底對她的怨怪已經完全消失了。

當初他怎麼會那麼頑固,吝于給她一句誓言和保證呢?

如果當初他肯多給她一點信心,或許她就不會輕易離去了,相信這四年的離別,她和他一樣痛苦,他不該將自己的過錯遷怒給可憐的她。

更何況她都為他生了一個那麼可愛的兒子,他沒有理由恨她,她理應得到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會用我最大的真心和誠意,給她一個隆重的婚禮。」這是他的保證。

「很好!」許敏山得意的笑了,「總算沒枉費我一片苦心,畢竟我費盡心思讓你們重逢,可不是為了讓你虧待她喔!」

費盡心思?

他不提,白諶還忘了他謊報寶石失竊、將他們耍得團團轉的事,想到自己像個白痴似的任人耍弄,他便有滿月復怒氣。

「你這樣胡亂謊報,你不怕我將你移送法辦嗎?」白諶從沒見過這種撒了謊還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人。

「喂!小子,你就打算用這種方法回報你的恩人?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自編自導這出戲,你找得到小憫和你流落在外的兒子嗎?所以別怪我把你耍得團團轉,比起你的收獲,這只是一小部分損失而已。」許敏山根本不知反省。

「你——」白諶氣炸了,想開口罵人,可是許敏山的話又不無道理。即使他再怎麼不願承認,也不能改變許敏山對他有恩的事實。

咬牙片刻,他不情不願的從嘴里吐出一句感謝,「謝謝你替我照顧若憫和小辰。」

「什麼?你說大聲一點,我老了、耳朵不好,听不清楚啦!」許敏山裝模作樣的將手放在耳邊。

白諶閉上眼,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再次捺下性子說︰「我說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找到若憫和小辰,也謝謝你照顧他們那麼久。」這一點,他永遠感激。

許敏山得了便宜還賣乖,夸張地嚷道︰「喲!不把我移送法辦啦?既然如此,那我可要走了。干女兒要結婚,我可得去選些好禮才行,沒空陪你唱戲啦。」

許敏山帶著痞子似的笑容,大搖大擺走出門外,毫不意外听到里面傳來桌椅的踫撞聲和連天的詛咒聲。

呵呵,這個小子的壞脾氣,完全被他挑起來了,像一座毫無變化的死火山,變成時時爆發的活火山。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打開小折扇,笑呵呵地走遠了。

氣死人了!

白諶在屋里氣得猛踢桌腳泄憤。和這個狡猾的老頭打交道,他總有一天會被活活氣死!

***************

這是夢嗎?

俞若憫坐在梳妝台前,茫然環視房里的擺設。

這間精致的高級套房,是飯店所附贈的蜜月套房,也是她和白諶的臨時新房,因為白諶選在這間飯店宴請他們倆的同事和好友。

她望著鏡子里自己布滿紅暈的臉龐,和一身米色典雅的婚紗,忽然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一切怎麼會發生得如此迅速?在她還弄不清楚怎麼回事之前,就嫁給了白諶,成了白太太。

而且最令她驚訝的是,這場婚禮和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記得白諶說過,隨便去公證結婚就好,所以她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個如此盛大隆重的婚禮。

不但送喜餅、發喜貼、宴請賓客這些繁俗冗節,他一樣沒少,就連拍結婚照這種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居然也安排了。她不明白,他原本不是只打算草草了事嗎?後來為何又這麼做?

難道是干爹暗地里給了他什麼壓力,逼他將婚禮辦得風光體面嗎?

不!她了解他,他不是那種輕易被左右的人,就算干爹用權勢來壓迫他,他也不會就範的。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改變主意的呢?她實在想不透。

看看時間,鬧洞房的賓客應該快走了,他也應該快回房了,她得盡快梳洗完畢才行。

她將卸妝油倒在化妝棉上,輕柔地卸去臉上的彩妝。卸完妝,她解下扎了一天的發髻,月兌下貼身的禮服,走進浴室沐浴。

她洗了澡、也洗了頭,尤其頭發被化妝師噴上厚重的發膠,像顆塑膠球似的頂在頭上,她一連清洗了三遍,才感覺頭發恢復往日的蓬松與柔軟。

俞若憫洗完澡踏出浴室,白諶正好回房。

「你的同事呢?都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抓緊浴袍低露的領口。

「都走了。」那群企圖鬧洞房取樂的家伙,全被他踢出去了。「小辰呢?」

白諶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兒子。

「小辰被干爹帶回去了。干爹說他送了十二天的歐洲蜜月之旅給我們,做為結婚禮物,手續都辦好了,明天下午出發,所以要我們先把小辰留在他那兒,等我們從歐洲回來,再把他帶回來。」

「嗯,很晚了,我先去洗澡。」白諶月兌下襯衫,疲憊地走進浴室。

俞若憫連忙換上一件粉紫色的低胸絲綢睡衣。這是同事送她的新婚禮物。然後從抽屜里找出白諶的內衣褲和睡衣,用籃子裝好,放在浴室門口。

白諶洗完澡,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看見她放置在浴室門口的衣服,揚揚眉對她說︰「我們才剛結婚,你已經像個標準的妻子了。不過不用麻煩,今晚我不需要衣服!」

俞若憫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但是她仍鼓起勇氣問︰「為……為什麼?」

白諶瞄她一眼,唇邊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你不會傻得以為,我會錯過自己的新婚之夜吧?」

聞言,她的臉漲得更紅了。

看見她酡紅似醉的雙頰,白諶的胸口不禁一陣激蕩,他坐在床邊,氣定神閑的朝她招手。

「過來。」

俞若憫當然知道過去會發生什麼事,只是她還沒做好準備,心里難免有點不安,因此遲疑著不敢過去。

「你在發什麼呆?過來呀!」

白諶再次向地招手,她才像被海上女妖迷惑的水手,一步步踏進他溫暖的懷抱里。

他摟住她,細細審視地清麗依舊的絕美容顏,從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到薄薄睡衣下若隱若現的雙腿。

一股強烈的欲念油然而生,他緩緩吻上她的唇,輕嘆道︰「好久了!」

久得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愛人的能力。

沒想到,他不是失去,只是遺忘了。

俞若憫羞怯地別開臉,不敢注視他熾熱的眼眸。

「連兒子都有了,還怕羞?」

白諶用手指勾起她肩上那兩條粉紫色的絲質細肩帶,往兩旁一撥,紫色睡衣立即像攤水似的落在她的腳邊。

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身上那套遮掩不了什麼的性感內衣,喉頭不由得一陣緊縮,粉紫色的內衣襯得她雪白的皮膚更加晶瑩剔透,水女敕得教人想咬一口。

「完全看不出你已經生過一個孩子,身材還是這麼好。」白諶寬厚的大掌沿著她縴細的腰肢,緩緩往上爬。

他的撫觸帶給她陣陣戰栗,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申吟,「懷孕時我胖得像只大象。」

「喔?那麼你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大象!」

對白諶來說,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無論她變成怎樣,永遠都是他最愛的女人。

隨著雙手的探索,他的氣息逐漸加重,也更加熱切地踫觸她,甚至開始低頭舌忝舐紫色內衣下的肌膚。最後他無法忍受看不見全部的她,熱切需索的大手開始一一剝開遮住他視線的障礙物,直到她赤果為止。

他的唇含住一顆女敕紅的蓓蕾,輕輕吸吮,直到她完全融化在他懷里。

「準備好了嗎?」

四年的分離,令白諶無法再等待,他分開她的腿,激動地將自己的熾熱埋入她體內,引來她一陣嬌吟與輕顫。

四年來她從沒有別人,他猛烈的激情令她有些不適應。

「我弄痛你了?」白諶強迫自己慢下來,等待她適應自己的入侵。

「不!」她微笑著注視他淌滿汗水的臉龐,夾緊他的腰,將全部的他納入自己體內。「別停下來,我也要你。」

「天!」這下白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低吼一聲,迅速沖刺起來,將她和自己帶入七彩絢爛的激情天地……

***************

他到底在忙什麼?

結婚一個月後,俞若憫坐在餐桌前,望著滿桌好菜逐漸變涼,不由得這麼問。

從他們自歐洲度完蜜月回來,白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與他在歐洲時和她寸步不離、蜜意綢繆的情形完全不同。

他每天早出晚歸,不到三更半夜不見人影,有時打電話到他上班的地方找他,常常找不到他人,就連撥他的行動電話,也沒有回應。

今天是小辰的生日,他不會忘了吧?她望著時鐘,內心一陣憂慮。

「媽媽,爸爸會不會回來?」

坐在餐桌前的小辰早已捺不住性子,月兌掉鞋襪,一上一下用力踢著小腳。

「當然呀!爸爸最愛小辰了,他當然會回來給小辰過生日。」她竭力忍住心頭的不安,給兒子一個安撫的笑容。

「可是小辰等了好久,小辰餓餓了!」小辰嘟著小嘴,望著桌上米老鼠造形的鮮女乃油蛋糕,卻不能享用。他的小肚肚餓了呀!

「再等十分鐘好不好?如果過了十分鐘,爸爸還沒回來,我們就先開動。」

「好!」听到馬上有得吃,小辰這才綻開笑容。不過……他還是好希望爸爸能回來陪他過生日,因為他好喜歡爸爸!

幸好老天沒讓他失望,五分鐘後,白諶回來了。

「爸爸回來了!」小辰听到鑰匙轉動的聲音,立即跳下椅子,歡呼著奔向門口。

白諶才一開門,就被撲過來的兒子抱住大腿,小辰個子小小,力道卻不弱,他被兒子撞得退了一大步。

「爸爸好慢,小辰等了好久,等得肚子餓餓了!」他仰起小臉,嘟著小嘴抱怨。

「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耽誤了時間,小辰別怪爸爸好嗎?」白諶輕撫兒子柔女敕的臉頰,心疼他餓肚子。

「那爸爸快來吃飯,媽媽煮了很多好吃的菜,還有一個大蛋糕喔。」小辰拉著父親的手,將他拉到餐桌邊。

俞若憫見到白諶,沒有開口指責他的遲歸,只沉默地拿起飯碗,為他和兒子添飯。

吃完豐盛的餐點,切了蛋糕,白諶取出一份生日禮物送給兒子。

「小辰,這是爸爸特地去挑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小辰欣喜地接過禮物,小手用力扯開印有百貨公司名稱的包裝紙,打開紙盒一看,里面是一輛性能極佳的遙控汽車。「哇!好棒!謝謝爸爸!」小辰歡呼一聲,捧著新玩具到客廳去玩了。

餐桌上頓時陷入尷尬的寂靜中,兩個人都不知該和對方說些什麼。

俞若憫不想一開口就是質問與指責,所以選擇沉默不語。

而白諶心底藏有一個秘密,所以更不敢輕易開口,怕自己在無意中泄漏了秘密。

「吃點水果吧,這蓮霧是早上剛買的,很甜。」

俞若憫將切好的水果盤推向他,白諶也捧場地拿起一片蓮霧放進嘴里。

「嗯,真的很甜。」

可悲呀!夫妻間除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對話之外,難道找不出其他話題了嗎?

俞若憫知道這很可悲,可是她無力改變。

回想從前,他們是多麼親密呀!雖然兩個人都不多話,可是只要聚在一起,就能感受到那份親昵和熱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顆心離得十萬八千里,即使人就在身邊,也感受不到對方的心。

或許他們的心底,都對彼此有一些保留吧!

俞若憫輕嘆口氣,起身收拾碗盤,清洗過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又哄小辰上床睡覺,等回到房間,都將近十點了。

白諶已洗過澡,正在書桌前寫東西。

這間屋子是他以前住的地方,置擺設大致沒變,仍和從前一樣簡單,只不過多了一些她和小辰的東西。像這間房里,就多了一個梳妝台和一個更大的衣櫥。

她也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上輕柔的睡衣走回房間,發現白諶已經上床了。

她很快在臉上和身上擦上保養乳液,然後熄燈上床。

一上床,黑暗中便有一只手伸過來摟住她。

顯然他的心想疏遠她,卻沒有。

她嚶嚀一聲,轉身投向他,恣意回應著。

如果只有這種方法能留住他的人、他的心,她不介意一用再用。

黑暗中傳來他逐漸濃重的呼吸聲,接著是她輕柔悅耳的嬌吟聲,然後是兩人粗喘輕吟的共鳴……

***************

那天過後,白諶又恢復以往的忙碌,甚至比以前更忙,她幾次開口詢問,他總推說是公事。

她想問問他的同事,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畢竟新婚不到半年,就四處追查老公的行蹤,傳出去難免惹人笑話。

她看了看床頭的時鐘,知道他今天又要晚歸了,于是去沖了個澡,想先上床睡覺,不等門了。

不料才剛躺上床,門口便傳來??的聲響,她知道是他回來了,便立刻起身。

她披上睡袍走到客廳,白諶正在玄關月兌鞋,見到她有些訝異。

「你還沒睡?」

「剛要睡。」她走近他問︰「餓了嗎?我煮些宵夜給你吃。」「麻煩你了。我忙到現在,還沒吃晚餐呢。」白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宵夜大概也煮好了。」

白諶點點頭,拿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俞若憫則動作利落地替他煮了碗面,還加了些肉絲、青菜和蛋。

她將時間抓得剛剛好,才將面端上桌,白諶便從浴室出來了。

「面煮好了,快趁熱吃吧。」她招呼他過來吃。

「謝謝。」

白諶很快將那碗面吃得精光,現在他已經習慣她烹調的手法和口味,外面的食物,他怎麼吃也吃不慣。

吃完了面,他抬起頭,卻見她一臉哀愁,似乎有滿月復心事。

「怎麼了?不開心?」他注視著她,發現她似乎瘦了。

最近為了「那件事」,他的確忽略她太多了。

「白諶,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抓緊他的手,無助的懇求。

「若憫——」

「我快瘋了!你每天早出晚歸,忙著我所不知道的事,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可是你從來不說,我……我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在心頭猜忌的痛苦,求你告訴我!就算你有其他的女人,也請你坦白告訴我,好不好?」

她忍不住啜泣起來,那種日日夜夜猜測丈夫身在何處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就算眼前幸福的假象會因此瓦解,她也不在乎了。

見到她洶涌而出的淚水,他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他原是一片好意,沒想到卻因此折磨了心愛的妻子。

「傻瓜!我怎麼會有其他的女人?你難道不明白,我這一生……只要你一個嗎?」白諶別扭地說著情話,滿臉不自在。他寧願拿槍去對付一卡車的壞人,也不願說這些令人肉麻的甜言蜜語,可是遇到今天這種情形,不說又不行。

「如果不是有了其他的女人,你為什麼常常半夜不回家?」

「那是因為我在忙——」

「我知道你忙,你永遠都是這個借口!」她氣得哭著跑進房里。

直到現在,他仍不願對她說實話。

白諶隨後追進房里,見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忍不住一陣心疼。

「我是真的在忙,至于我忙些什麼……如果你想知道,我馬上帶你去看。」

「真的?」俞若憫立即停止哭泣。他真的願意讓她知道他在忙什麼?

「嗯,換件衣服,我現在就帶你去。」

他的臉上竟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想到等會兒要給妻子的驚喜,他便忍不住心頭的驕傲。

俞若憫半信半疑的換上外出服,抱起沉睡中的兒子,坐上他的車,往郊區駛去。

***************

台北近郊,一棟棟嶄新的公寓佇立在原本荒蕪的空地上,儼然是一座新興的住宅社區。

其中某些住戶已經遷入,點著一盞盞溫暖的燈光。

俞若憫下了車,心頭滿是狐疑。半夜帶她來這里……要看什麼呢?

「來,跟我來。」

白諶一手抱著沉睡的兒子,一手拉著她,搭乘電梯直上八樓。

出了電梯,來到一戶住家門前,俞若憫突然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

她好怕,萬一等會兒來開門的是個性感漂亮的女人,那她該怎麼辦?

仿佛感受到她心頭的恐懼,白諶捏捏她的手,安撫道︰「別怕,里面絕對沒有任何你不想看的東西。」

他沒有按門鈴,直接取出鑰匙,開放那扇厚重的墨綠色大門。

他推開門,打開電燈,一間已粉刷好的屋子便呈現在俞若憫眼前。她張大嘴,呆愣愣地走入那間漂亮的新屋里。

「這是……」

「這是我們的新家,喜歡嗎?這里雖然離市區有段距離,可是我們能擁有青山綠水和更大的生活空間。」這可是他日夜尋覓,最後才決定買下的房子。

「房子剛油漆好,所以油漆味很重,本想過兩天再帶你來看,沒想到等不及了。」

「你……」她才開口,感動的淚水便滾滾落下。

「別哭,我買這間房子,可不是為了惹你哭喔。」白諶拭去她的淚水,溫柔地說︰「我們已經結婚了,理應有個家,抱歉隔了這麼久,才達成你的心願。是我太頑固了,如果我早在四年前就這麼做的話,我們一家人就不會分離了。是我的錯,你願意原諒我嗎?」

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們的心靈早已相屬,即使歷經時空的變遷,也無法將他們阻隔,他拒絕聆听心靈的呼喚,只更加證明自己的愚昧。

「諶……」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驚的捂著嘴,激動的撲進白諶懷里,擁抱這份遲來的溫情與感動。

「媽媽,好擠……」小辰被吵醒了,掙扎著表示不舒服。

「對不起,媽媽太高興了,忘了小辰還在睡覺。」她歉然的在兒子頰上印下一吻,疼惜地揉揉他柔軟的細發。

「小辰,想不想看看你的新房間?」白諶將兒子抱得高高的,滿足地看著他興奮的小臉。

「想!小辰想看。」他雀躍地手舞足蹈。

「來,小辰的房間在這里。」

他抱著兒子來到一扇門前,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粉藍色的房間,里面雖然還沒有擺上家具,不過寬闊的空間和藍天般的色彩,已足夠教小男孩興奮的了。

「哇!我要下來,讓我下來!」

小辰在父親懷里掙扎蠕動,白諶微笑著放下兒子,看他一溜煙地沖進屬于他的房間,又模又跳,興奮得不得了。

「噓,小聲一點,不要吵到樓下的叔叔伯伯阿姨睡覺,知不知道?」白諶叮囑兒子。

「我知道。」小辰朝父親點點頭,又繼續玩他飛翔的游戲去了。

「來,看看我們的房間。」白諶摟著俞若憫來到隔壁的主臥房,讓她看看他們未來數十年的愛之巢。

主臥房的色彩迥異于男孩房的藍色調,而是采用溫暖宜人的米黃色調,俞若憫愛極了這種淡雅的顏色。房里所有的衣櫥、梳妝台、置物架都固定在牆壁里,節省了不少空間。

「所有的家具我都沒買,就等著和你一起去買。」白諶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家具,所以打算讓她全權做主。

這是家——一個有她、有白諶、還有孩子的新家!

俞若憫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期待了整整二十年的夢想,終于在今天實現了。

「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一間這麼棒的家,你圓了我二十年來的夢。」她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于願足矣!

「我愛你,給你這一切,讓你高興,是我應該做的。」提到愛,他又顯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愛她?

「不可能!」俞若憫訝異地驚呼,「你怎麼可能愛我呢?你不可能愛我的!」

「如果我不愛你,為什麼要娶你呢?」白諶並不生氣,只是平靜的反問。

「你是為了讓小辰有個父親。」

「如果只是為了讓小辰有父親,我何必浪費時間去辦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更不用陪你去拍那些讓人別扭的結婚照,那些對小辰的認祖歸宗毫無幫助,不是嗎?」

要他像只猴子似的讓上百名賓客觀看也就罷了,要他像模特兒一樣擺pose、擠笑臉讓攝影師拍照,那才真是要他的命。

記得那天攝影師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新郎請笑一笑,有人欠你錢嗎?」害他不笑也不是,想笑又笑不出來,難過死了!

如果不是為了她,他會去受這種洋罪嗎?幸好這種事一生只有一次,要是再多來幾次,他鐵定受不了。

「可是……我以為你恨我。」

「我為什麼要恨你?」白諶啞然失笑。她難道不知道,愛一個人比恨一個人幸福多了嗎?

愛能讓他得到滿滿的幸福,恨能讓人得到什麼?

「我瞞著你懷了小辰,那時候你很生氣……」

「別提了,過去全是我不對。你干爹說得對,這件事錯的人其實是我。我不該因為過去的悲劇,而畏懼感情和家庭的牽絆,如果不是我那麼冥頑不靈的話,你也不會心碎的離去。這是我的錯,不能怪你,應該怪我自己。」

「諶,你……」

她的眼淚又克制不住了。這些話,真的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嗎?

「諶,等我們新居落成的時候,請你同事來吃飯好不好?」她知道結婚後,他孤僻的個性依然沒改多少,已經有許多受不了的特勤組員打電話到家里來,要她好好「管管」她老公,叫他別再用那張又臭又冷的冰塊臉嚇人。

其實不用他們說,她也衷心期盼他能敞開胸懷,接納身邊的好同事、好朋友。

「可是……」白諶听了立刻皺起眉頭。

她不了解,組里那群蝗蟲不但貪吃,而且一個比一個會吃,除非請外燴來料理,否則她一定會被那群大胃王累死。

「好嘛,答應人家嘛。」

她嘟著小嘴輕輕扭動身子,他便什麼也無法思考了。

「好吧。」到時候他會準備幾箱泡面,請他們自便。

「那麼我們盡快搬進來吧,听說這里的隔音設備很好……」白諶在她耳邊呢喃著誘人的情話,令俞若憫羞紅了雙頰。

他被她含羞帶怯的美震懾住了,再也管不住熱切的唇,在真正屬于他們的家里,熱情地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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