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愛人 第十一章-01 作者 ︰ 喬安娜•林賽

華瑞克正咬著冷硬的軍糧,帳篷的垂簾被掀開,他抬頭看見走進來的人,嘴角緩緩向兩邊咧開。

「希爾登!你跑來這里做什麼?別說你只是順便經過!」

「我護送你的補給品來呀。你可以把那些豬食丟了,馬上有新鮮的肉上桌。十二頭碩大的肥豬,其中一頭正在宰殺中。」

「其實我們吃得不差,」華瑞克回答,「大軍到達時,村莊正在點收一年的收獲,我們允許所有的村民進城堡去避難——當然不能帶一粒糧進去。」

希爾登哈哈大笑。「你倒仁慈,讓所有的村民進去和戰士分糧食。」

他聳聳肩。「我們不過攔截到最後一批收獲,城堡里應該還有許多庫存。圍城一個月了,他們並沒有匱乏的現象。」

「嗯,我還帶了些投石機來,說不定你能派上用場。」

「想不到你還真有心!」

「還有一堆石彈。不過我注意到你從特爾斯堡調來了石炮,我應該多運些圓石來才對。」

華瑞克失笑。「說的也是,我的石彈大多掉在那該死的護城河里了。老朋友,說實話吧,你到底在這里做什麼?這不是你的戰爭。」

輪到希爾登聳肩了。「我自己的糧草也收完啦,無聊得快要瘋了。你把附近有野心的鄰居全趕光了,現在到處和平得很,再沒有刺激的事了。再說自從愛蓮諾去世之後,我這老單身漢待在家里做什麼?要不就再出去追求人家的閨女——我最討厭那種事了——要不就來看看老朋友。」

「我非常歡迎,只不過你在這里,恐怕和在家里一樣無聊。」

「和你在一起怎麼可能無聊?」希爾登咧嘴笑。「你太容易被激怒了。不過你這麼說,是打算繼續這樣圍城下去?」

「我會保持對方緊張的狀態。」

「你的補給品這樣源源不斷運來,他們的確該緊張。可是你要的人是困在城里了嗎?還是又讓他逃月兌了?」

「上個星期他還大吼大叫,要我們統統下地獄去。但他並沒有在城牆上露面,讓我的弓箭手表現一下。當然也有可能安博芮本人已經逃走了,只是他的手下冒名喊話。如果真是這樣,我會非常生氣。」

「這也不是第一次讓他溜走了。」

「嗯,要是他又不在城里,那麼我要一塊石頭一塊石頭拆掉這座城堡。」

「太可惜了。你不想要這座城,不如送給馬迪斯吧,就權充是貝翠絲的嫁妝。讓他們去擔心安博芮隨時想把它討回去——萬一你這次又沒能逮到他的話。」

華瑞克咧嘴笑。「你這主意高明,他和安博內倒是一對。你碓定不想讓它當艾瑪的嫁妝?這樣你就不必怕無聊啦。」

「不必了,」希爾登連忙搖頭。「老天!千萬別對我們太慷慨!一塊農地對理察而言已經太多了,他是我們家的學者——讀書人哩!喬治領主封他為武士,我看是可憐他吧!」

這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仍有一半真實性。華瑞克知道理察的確是個學者,但希爾登的三個兒子——雖然都還不滿二十歲——卻都繼承了父親驍勇善戰的本領。

「最好我把安博芮解決了。」華瑞克說道。

「以你的軍隊來看,攻破城堡不是問題。我帶來的一百名士兵——」

「非常歡迎。」

「但卻是多余的,」希爾登嗤之以鼻。「你哪里來那麼多人?」

「最近沒有領地的武士特別多。投靠我是很單純的事,沒有政治因素,我的戰爭直截了當,不需要和其它領主結合。而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適合那些尋找和平的——」

「但這是你最後一次戰役了,不是嗎?等你收兵時,如此龐大的軍隊該怎麼安排?」

他聳聳肩。「我至少會留下一半,反正我有足夠的土地和財力來養他們。其它的人,我或許會建議他們投靠年輕亨利,謠傳他決定奪回王位了。」

他的朋友失笑。「這麼說,你的政治立場也不怎麼中立嘛。」

「我認為有理的,才替史帝芬效命,否則我根本不理他。他的心月復惹惱了我!我一樣打得他無處可躲。我希望有個英明的國王來領導,讓大家再過太平日子,免得我到老還得征戰不休。我相信王室的人出來,是比較適合的。」

希爾登贊成他的觀點,他們還提起其它有相同看法的貴族。查斯特拜訪過希爾登,說服他支持亨利。而上次華瑞克在倫敦時,希爾福特和他私下交換過意見。內戰又要開始了,而亨利的幕僚必須先弄清楚誰站在他們同一陣線,或至少會繼續保持中立。

但那是以後的事,希爾登把話題拉回到眼前。

「本來理察和我一起,但我們在福克赫斯堡停下來,我再也無法把他由他心上人身邊拖走。你不會相信那少女改變了多少!我差點要告欣我兒子,說你改變心意,不把她嫁給他,要給我當老婆了呢!不過我怕這麼一說,他會找我決斗,沒看他那麼神魂顛倒過。」

「她的態度呢?」華瑞克問道,「你認為有很大的進步嗎?」

「你的小淑女奴隸在短短的時間內創造了奇跡,她替艾瑪準備了一櫃子的漂亮衣服,指導她如何管理城堡的內務。不知情的人,絕對看不出來艾瑪是在平民人家長大的,她優雅得很,說起話來輕聲細語,而且——」

「夠了!我答應把她嫁給理察就是了!」

「好吧,那我只好不娶她當老婆,把她娶進門當媳婦算了。」

華瑞克皺皺鼻子。「那是當然。」然後他追問道,「艾瑪的老師呢?她怎麼樣了?」

「哦,對啦,你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吧?多久?一整個月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早就想回家了——從小時候以來,他第一次有理由想家——偏偏不能回去,快使他發瘋了。

「那些軍妓呢?」他的朋友還在問道,「有沒有好的?」

「我怎麼知道!」他咕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若薇娜到底好不好?她吃得正常嗎?艾瑪有沒有累著她?」

希爾登咧嘴笑,「沒有你煩她,她好得很哪。有她在,你的城堡真是蓬蓽生輝。艾瑪對她崇拜極了,你的僕人敬愛她。米麗珊寧可和她在一起,不要自己的老師。真的,一旦貝翠絲送去她未來的婆家之後,你的小女兒也變得比以前可愛了。我看,你也得感謝你的若薇娜。」

「或許我該帶她來的。」華瑞克干澀地說道,「她可以輕易擒服安博芮的。」

「我把她吹捧得太過頭了?」

「是白費心機了——我已經決定好結婚的人選啦,你知道。」

愣了幾秒鐘之後,希爾登跳腳。「你怎麼可以!說你沒有!該死的,華瑞克,我以為你真心喜歡若薇娜小姐。雖然她沒有領地,雖然她沒有家人,但你已經有足夠的權勢和財富,到底為什麼……?!是哪一家的閨女?她能給你什麼,讓你不怕再遇上另一個伊莎貝拉?」

華瑞克無辜地聳聳肩膀。「她說她有領地,但為了死要面子,她就是不肯說。」

「她不肯說?不告訴你——?」希爾登的兩道眉毛皺成一團。「你在消遣我是不是?老朋友?」

他咧嘴笑。「說對了,那小娼婦的確征服了我的心。反正她已經佔領我的城堡,不如把她扶正算了。」

艾瑪聞到油沸騰的臭味,忍不住聳動鼻子,臉皺成一堆,看得若薇娜大笑。

「我真的非得什麼都學嗎?」那少女問道,「連做蠟燭也要學?」

「如果你將來有蠟燭匠,那是你運氣好。如果沒有……你想花你丈夫的錢去外面請人來做,還是指導你的僕人做呢?要是你的肥皂工人只會做堿水肥皂,而商人來兜售的香皂又很貴,你就再也聞不到香噴噴的肥皂了嗎?還是寧可你自己會做?」

艾瑪紅了臉——每當她自覺問了蠢問題,總是會臉紅。「希望我花了這麼多心思,理察會開心才好。」她說道。

「你把他的家打理得有條不紊,他當然開心。他不必操心廚房的柴火,草坪上的乳牛,和那些漫天喊價,連胡椒也賣得老貴的奸商。理察只會看見快速上桌的熟魚和蛋,對著你傻笑,告訴你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天曉得那根本比不上你的忙碌。他還會向朋友夸口,說他有世界上最好的老婆,她從不抱怨,從不拿一些他不懂的事煩他,也不把手指浸進他的咖啡里。」

艾瑪咯咯笑。「當人家的老婆,一定要這麼十全十美嗎?」

「當然不必,」若薇娜離開油脂鍋幾步。「如果我還是利諾那只老山羊的太太,我說不定會買很貴的胡椒,塞進半生的魚肚子里給他吃。我告訴你的只是一般性的原則,甜心,像我母親教我的一樣。不要害怕,你會找出和理察相處的方法。去,去把阿麗找來,讓她從頭到尾教完你做蠟燭的法子反正我已經會了,不必盯住你。別問為什麼我不告訴你怎麼做就好了,左耳進右耳出是很容易忘記的,只有親自動手做一次,印象才比較深刻,知道嗎?」

若薇娜回到大廳的壁爐前,拿起她縫了一半的衣服,她正替華瑞克縫絲衣,那種料子非常軟又滑,需要細碎的針法。他房間里的光線比較適合,但她沒事時仍然不習慣在那里進進出出。雖然他出征之前要她當那里是自己的房間,而她現在每晚也睡在他房里。

當天她的舊衣箱就出現在他臥室,他卻只字不提。她晚餐時穿上紫色瓖金邊的漂亮服飾,他也沒有任何表示。他走後她的工作徹底妀變,她是事後才知道的。

首先是艾瑪提起婚事,說如果她能學會擔當少領主夫人的責任,她才有希望嫁給理察——不過,她父親承諾要讓若薇娜教她。

若薇娜差點困窘而死,因為她開口問那少女她父親是誰。然後她又氣華瑞克,竟然沒有事先告訴她這件事。後來瑪莉•布魯特問她願不願意當艾瑪的老師——她已經答應那少女了——如果她肯,那麼她不必再做其它的工作,或听令于任何人。

教導艾瑪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若薇娜越來越喜歡那少女,等她嫁給理察,她恐怕會十分想念她哩。當然那是華瑞克回來以後的事了,而他什麼時候回得來,誰也不敢說。

事情還有其它的轉變。貝翠絲挨打後第二天,就被送去和未來的婆家一起生活。她走後,城堡里的氣氛頓時安詳寧靜不少。一旦華瑞克帶著大軍開拔,他的小女兒漸漸變了樣子,令若薇娜深感安慰。事實證明米麗珊不像貝翠絲那麼尖酸刻薄,只不過受了她姊姊的不良影響,那少女的本性仍然十分善良。

或許因為她換了地方睡覺,別人對她的態度也有了改變。瑪莉現在會找她商量事情,而布魯特則為她留下細致的食物。甚至管事的人請約翰•杰法去采蜜時,也來征詢她的意見。

約翰如果在城里,他就和美芷、若薇娜一桌用餐。雖然米麗珊邀請若薇娜到主桌和蕊貝塔小姐一起坐——蕊貝塔小姐是唯一仍排斥她的人——但她婉拒了。華瑞克臨走前並未解除她的奴僕身分,即使她穿得像貴族,仍不適合上主桌吃飯的。

她的日子幾乎被艾瑪的事情填滿了,但仍然有太多時間想念華瑞克。而且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想他簡直令她痛苦。尤其當他在她身邊,用那種渴望的眼光看她,讓她知道他需要她時,她多少有一點信心。但是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她畢竟只是他的僕人、奴隸、俘虜,她不能希望他回來之後仍然對她像原來那樣。時間使人忘記舊情,或許他已經又看上了別的女人。

「女士,請你跟我來。」

抬起頭,若薇娜看見湯姆森爵士,站在她面前還有些喘,顯然是趕路的關系。他一個月之前隨大軍出征,于是她充滿期盼地朝他身後看去。

「華瑞克回來了?」

「沒有,女士,他仍然在安博芮堡。」那人回答道。

「那你是來帶我過去?」

「對,要快。」

她白了瞼。「難道……難道他受傷了?」她緊張地問道。

「當然沒有!」

「我知道這是個蠢問題,你也不必對我橫眉豎眼呀,」她說,「是你自己說要快一點去,我當然以為是出了意外。」

「領主是這麼交代的,」他解釋道,「不過我們不必趕得太厲害,免得你像我一樣狼狽。我是連夜趕回來的,帶著你,我們有一天半的時間。如果你現在去收拾衣服,我們可以從容不迫地上路。」

好奇地皺起眉頭,她問道,「你知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

「不知道,女士。」

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是不是城堡已經被攻下?安博芮的城門開了嗎?」

「我們還在圍城,不過你去那里應該十分安全才對。」

那麼,華瑞克氣急敗壞地找她做什麼?一點道理也沒有。

途中若薇娜一直在思考。

說不定華瑞克在戰場上見到吉伯特,認出他就是當初綁架他的人。所以他才急忙召喚她,她可能要再度面對他的憤怒,他的壞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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