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伴歸鴻 第七章 作者 ︰ 劉彬寧

「喂,小雅嗎?我是鴻飛,今天我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要參加,不能去接你下班了,你自己回家好嗎?」孟鴻飛極不情願地打電話告訴溫涵雅。

「哦,這樣啊!我沒事,你安心工作好了,不過一定要吃晚餐哦!」溫涵雅努力地忍住想見他的念頭,警告自己不能過分依賴他,更不能打擾他的工作。

「我會的,今天晚上我會去你家,乖乖在家等我,晚上見!」

「嗯,再見。」溫涵雅掛下電話,心想反正暫時也見不到他,不如將手里的事情做完再回家好了。

將近六時她才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考慮到自己的腿不方便去擠公車,溫涵雅決定乘出租車回家。當她站在路邊等車時,一個身量很高、戴著墨鏡的男人向她走來,問道︰「小姐,請問民生路怎麼走?

溫涵雅一怔。民生路是繁華地段,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估計他是外地人,于是她指向東邊說︰「

往東一直走,再往南拐彎就是了。如果乘7號公車的話會比較方便。」她熱心地加上一句。

「謝謝。」那男人禮貌地道聲謝後向東走去。溫涵雅方欲向遠處的計程車走近,突然一輛自行車奇快地沿著人行道飛馳過來,掠過溫涵雅時,車上的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她身上的皮包拉下肩頭。溫涵雅尖叫一聲,拉住皮包帶子不放,口中大喊道︰「不要跑!」

那人見甩不掉她,罵了一句「臭女人」,提腳向她身上踹去。

溫涵雅只覺胸口一痛,整個人向後飛去,頭似乎撞上了什麼硬東西,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孟鵬飛坐在哥哥的辦公室里幫他整理與會議相關的材料。每次有重大決策,孟鴻飛都有意地引導他

試著加入。他對哥哥的栽培和信任感激不已,也發誓要努力工作,不負哥哥的厚望。畢竟長兄如父,兄弟倆的感情一向非常好,而且他對大哥向來是既尊敬又崇拜的。

忽然間,孟鴻飛的行動電話響起來。鵬飛知道那是哥哥的專線電話號碼,鮮少有人知道,除非是他極親近的人。難道是溫涵雅嗎?孟鵬飛拿起電話思忖著。哥哥方才交待過有什麼事一律由自己代為處理,否則他不敢亂接未來大嫂打給哥哥的愛心電話。

「喂,森磊,請問您是哪位?」他一副「秘書」口吻。

「孟鴻飛在哪兒?」從電話那頭傳來令孟鵬飛極其驚訝的低沉的男聲。

「對不起,他正在開會,請稍後打來好嗎?」既然不是大嫂,就不用客氣了。

「快去叫他,他的女人現在在我的手上——」那人不耐煩地吼出聲。

綁架?!孟鵬飛嚇壞了。他趕緊走向會議廳,硬著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哥哥身邊附耳向他說了幾句。孟鴻飛臉色微變,望向一干等他作決定的競標單位派來的高級主管,匆匆地說︰「現在會議暫由我的助理孟鵬飛主持,一切由他全權負責,抱歉我先出去一下。」說完大步走出會議廳。

孟鵬飛賠著笑望向眼前這班人,只見他們均對孟鴻飛無故早退表示不滿。他心中暗暗叫苦,只得假笑著說︰「實在對不起,突然有個客戶急著要見孟總經理,談一些事情,實在事出緊急——」見鬼!他詛咒著,這借口還真夠爛。

辦公室里孟鴻飛一把抓起電話,試著用冷靜的聲音說道︰「我是孟鴻飛,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人如此亡命,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他絕不輕饒。「神經病,我有什麼目的?我是鄺宇,這里有個昏倒的跛足美女哦,如果她是你老婆的話,我限你十五分鐘內趕到……這里是民權路吧,她被人搶劫,受了點傷。」

孟鴻飛瞪著手中的電話,大吼著︰「鄺宇?你該死的不在德國,跑到這里來瞎摻和什麼?你給我呆著別動,我馬上趕到,她要有個好歹,看我怎麼修理你。」

關上電話,孟鴻飛旋風般地下樓、開車,一路狂飆到目的地,居然只花了八分鐘!

一下車,他就看見溫涵雅坐在路邊。還好!她還能坐起來!孟鴻飛暗自松了一口氣。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她跟前︰「小雅?你沒事吧?哪兒受了傷?快跟我去醫院檢查一下。」孟鴻飛將她橫抱起來。

溫涵雅看他,皺著眉說︰「胸口和後腦疼得厲害,那壞家伙還真夠狠的。可惜你送我的絲巾還在包里,被他一並搶走了。」

「沒事沒事,只要你沒危險就好。我再給你買更好的。」孟鴻飛安慰她。

「喂,你至少也要問問我是怎麼救了她的吧?孟鴻飛!」一個不甘寂寞的聲音插了進來。

溫涵雅一看說話的人,驚訝地說︰「咦,是你?」

那人居然是剛才向她問路的「墨鏡男」,此時他已摘下墨鏡,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

「救她?」孟鴻飛冷哼著,「放著受傷的她不送醫院,讓她坐在地上,叫救她?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冤枉啊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路痴,方才我還問她民生路怎麼走呢!要我送她去醫院,恐怕你最後得到警察局找她了。」鄺宇夸張地喊冤。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孟鴻飛斜視他一眼,繼續說︰「怎麼?還不把經過講講,要等到我為你開記者招待會嗎?」他將溫涵雅送上車,自己跟著進去。

鄺宇頓時興高采烈地跨進後座,一邊唾沫橫飛地說︰「當時的情況真是萬分緊急,驚心動魄……」

「講重點!」孟鴻飛皺著眉冷冷地命令他。

溫涵雅一听,吃吃地笑起來,又因牽動傷口而極忍住,模樣十分狼狽。

「哦!」鄺宇訕訕地說,「總之就是我只能先顧著看這位美女的傷勢,而沒功夫去抓劫匪。可是她的皮包被搶,人又昏倒,什麼線索也沒有。不過我人聰明,于是就翻遍她身上每一個口袋,嘿!果然讓我找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線索,那就是你老兄的名片,于是我就聯絡你嘍!怎麼樣?做得漂亮吧?」他一副邀功請賞的神氣。

孟鴻飛猛剎住車,轉頭望向鄺宇,臉色極為難看︰「你是說在她昏倒的時候,你翻遍了她身上‘所有的口袋’,是嗎?」他以一種危險的語氣說,一邊看著溫涵雅身上合身的褲裝。

鄺宇趕緊搖手,嬉皮笑臉地說道︰「啊……沒有……沒有那麼多啦。」看孟鴻飛臉色稍霽,他又加上一句,「事實上,那張名片是自己……自己從她口袋里掉出來的。」上帝呀,為了你可愛的小綿羊,請原諒我善意的謊言吧!鄺宇在心中做著鬼臉。自己居然忘了這個男人的佔有欲有多強。

溫涵雅再也忍不住又笑起來,也轉頭向他說︰「謝謝你。我是溫涵雅,今天幸虧遇到了你。」

「鄺宇,孟鴻飛從小學到大學的同學——」

「陰魂不散的老公子、紈褲子弟。」孟鴻飛打斷他,「小雅,你離他遠點。」

「她為什麼要離我遠點?你放心,朋友妻我是絕不戲的。」鄺宇得意地宣布。

「閉嘴!」孟鴻飛制止了他更多的胡言亂語。

到了醫院經過檢查,證實溫涵雅沒有腦震蕩後,孟鴻飛才完全放下心來。只是她身上的外傷若要痊愈,少說也要一星期,于是他要求溫涵雅請一星期的假。

「不行呀。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她不同意。

「听話,小雅。」孟鴻飛耐心地哄她。

「那也要看是什麼話。有的人成天倚老賣老、胡亂命令,我可不听。」溫涵雅不悅地表示。為了這麼點小傷就要休息一星期?她可不想背上特權階級的惡名。

「你——」

「哈——」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孟鴻飛氣結的聲音,而後者則是鄺宇看他吃癟時的爆笑聲。

鄺宇向溫涵雅擠著眼說道︰「真有你的,能讓這個不慍不火的‘菩薩’七上八下,我算服了。」

「鄺宇,我限你三十秒內消失。」孟鴻飛冷冷地命令,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有人教壞了她。

「可是我不認得路呀!」他作無辜狀。

「坐計程車,車費由我付。」孟鴻飛將他的借口輕易推翻。

鄺宇只得心有不甘地離開醫院,臨走時還主動將電話號碼留給溫涵雅,而她也坦然接受。孟鴻飛恨

不得一拳揍掉他那臉倜儻的笑容。

好容易送走了那個末世紀最後一只公孔雀,孟鴻飛對溫涵雅說︰「走吧,我們到你家再說。」溫涵雅這才驚覺已經將近七點了,父母一定非常著急了吧。她忙不迭地要求回家,因為她告訴媽媽說要回家吃晚飯的。

在她家吃完晚飯,溫見方夫婦照例把溫家留給她倆,出去「散步」去了。

「今天的會議被我弄糟了吧?」溫涵雅不安地問。

孟鴻飛搖搖頭說︰「我們別說這個。你真的不在家里休息嗎?」他又舊事重提。

溫涵雅搖搖頭。

「小雅,為了你的父母,為了我,你不要任性好不好?听我的話,嗯?」孟鴻飛只得超級耐心地勸她。

「你這樣過度地保護我,會讓我變得越來越依賴你,這樣……好嗎?」她幽幽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讓你有了壓迫感嗎?」孟鴻飛也有霎那間的迷惘。不過立刻他就意識到自己是個非常固執的人,恐怕的確有時會讓她喘不過氣來。他感到有些沮喪。自己真心的付出卻被視為壓力,那種感覺還真不好受。于是他決定讓溫涵雅再仔細考慮一下。

「那好,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想好了告訴我,我先回去了。」孟鴻飛撫了撫她的頭,有些無奈地說,然後轉身出了她的家門。

溫涵雅听出了他受傷的語氣。難道他決定不再管她了嗎?想到此處,她不禁萬分恐慌,她連忙追出門去,只見他已然發動車子走了。

孟鴻飛在幽暗的路燈照射下看到觀後鏡中有一個人影在晃動。仔細一看,原來是溫涵雅!她一蹺一拐地追隨著他的車,突然一下摔倒了。孟鴻飛不由得又怒又痛。她在干什麼?難道還嫌自己受的傷不夠多?她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非得讓他天天為她揪心才罷休不成?

他搶出車門,把撲向他的溫涵雅摟在懷里,半晌不發一語。

「怎麼了?」孟鴻飛暗嘆。該拿她怎麼辦呢?

「你生氣了,不管我了嗎?」她悶悶地出聲,「這樣無聲無息地離去。」她實在是怕極了孟鴻飛的不言不語。「沒有,我只是想讓你做你想做的事罷了。」他溫柔地保證。

「我是怕別人說我是‘皇親國戚’才不想請假的。」她委屈地道出苦衷。

孟鴻飛這才了然,緊緊擁住她說︰「我現在知道了,我不該強迫你。」

「我決定听你的話,我不要又為不相干的人和你鬧別扭了。」她對上次的事猶有余悸,如果再來一次,她絕對會受不了的。

「用不著這麼乖,我都快不認得你了。」孟鴻飛為她出奇的柔順感到受寵若驚,不過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就好了。見她听話,孟鴻飛感到十分欣慰。

「可是……七天還是太長了,。」溫涵雅有些躊躇地說,「我決定三天後去上班。」雖然決定听他的,可也她有自己的計劃。

孟鴻飛這才發覺要她完全听話是不可能的︰「好吧,只要你高興。」不管這麼多了,現在只要抱著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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