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憂頭一天在尋歡閣掛牌賣藝,便因為靈巧的舞劍風采,楚楚動人的長相韻味,以及神秘的行事風格闖出了名號,使一向只有琴棋書畫等文靜才藝的尋歡閣因此增添活潑的氣氛,也吸引了一些貪新鮮求創新的客人,尋歡閣的生意竟然比之前更加門庭若市,每天晚上指名要欣賞「征雲姑娘」舞劍的客人更是不計其數,風無憂自然因此有了每晚停留在尋歡閣的借口。
為了避免因為與客人太過直接的接觸,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胭脂命人特地為風無憂搭建一座數尺高的舞劍台,讓風無憂與客人有安全而適當的距離。
每天晚上固定四場的表演次數,以及開了尋歡閣先例,從不與客人攀談接觸的作風,更是讓風無憂這個征雲姑娘成了揚州城內最新的話題人物。
「我終于也對尋歡閣有點貢獻了。」風無憂一邊拭去滿頭滿臉的汗水,一邊對胭脂得意地說著。
「是是是,多虧了你,這幾天咱們的進帳果然是多了好幾倍呢!只是,你這樣每晚停留在尋歡閣里,不怕白將軍他們起疑心嗎?」胭脂體貼地為風無憂斟上一杯茶,關心地問著。
「飛霜剛從昏迷中醒來,白府正忙著為飛霜養病,哪有人有空理會我啊?我大哥又已經離開揚州城了,更沒有人會在意到我啦!所以你盡管放心,我就算每天多加演幾場,都不會有事的。」
「是嗎?那還好。可是,你也不能就這樣上癮啦,當初說好了只是客串幾天,沒想到你竟然誤打誤撞地成了眾人口中的新話題,連尋歡閣里的其他姑娘都對你好奇得很,頻頻向我詢問你的事情,我更怕哪一天交代不過去呢!」胭脂擔心地一直盯著風無憂瞧,更希望她已經玩膩了這場游戲。
「我也知道啊,可是一直待在白府真的很無聊嘛,而且,我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我從揚州帶回東北了,胭脂姐,你就讓我多待在尋歡閣一些時日嘛,等我回東北,你就沒什麼機會可以看到我了。」風無憂說這話時,臉上帶著真切的離別之情,讓胭脂也跟著難過起來。
「說的也是,我還真的開始舍不得你了呢!好吧,我想,只要我們小心一點,你的身份應該是不容易泄漏出去。」
突地,胭脂想到什麼似的又說︰「對了,你不是說要讓那個鐵面男見識一下你的女人味嗎?怎麼沒听你再提啊?」「對哦,這幾天我都忙著練劍,晚上又都往尋歡閣跑,還真的是沒機會遇見那個鐵面男。改天好了。」風無憂可愛地搔搔頭,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哎呀,糟糕了,我好幾天沒去喂我的小兔子了,白府的人應該會幫我照顧這些小東西吧?嗯,應該沒關系。」風無憂自言自語的說話方式仍是教胭脂不習慣。
「什麼小兔子啊?」胭脂好奇地問。
「沒有啦,前些日子,我在白府發現一窩小兔子,就養下來,還跟那個鐵面男下了賭注呢!」風無憂草草將事情經過交代一番,卻把胭脂逗得笑不可支。
「我的天啊,你們兩個還真能斗,連養兔子也能成了你們的賭注。」
「誰叫那個鐵面男說話這麼氣人嘛,我最討厭這種目中無人的家伙了。」風無憂嘟著小嘴說。
「有句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看你們兩個八成是上輩子就結了仇,所以這輩子遇見了,才這麼容易起沖突,搞不好啊,這就是你們兩個的緣分呢!」
「誰跟他有緣分啊?我風無憂才沒這麼倒霉呢!」
「你別這麼嘴硬,緣分這回事兒啊,一向是說不準的。」
「才不會呢!」
任憑胭脂怎麼說,風無憂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在她的認知里,愛情縹緲得像是天際,壓根兒沒想到會跟白飛雲有些什麼牽扯。
***
「白統領,听說揚州城里最出名的尋歡閣,最近來了個擅長舞劍的姑娘,長得國色天香不說,舞劍的優美姿態更是迷人,行事風格又神秘,好多人等著點她的牌還不可得呢,咱們兄弟幾個前些天就先預約了,好不容易等到今晚,白統領就賞個臉,跟咱們幾個去輕松一下吧。」
李彥是揚州縣令,一向與白府關系良好,知道最近白府接連出事,白飛雲心情也受到影響,于是和幾個官場同僚一起邀請白飛雲到尋歡閣散心。
「李大人好意,飛雲心領了,我一向不好此道,還是請各位別費心,你們去就好了。」白飛雲客氣地推辭。
「白統領為人正直,不好酒色我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尋歡閣里的姑娘可都是一些賣藝不賣身,才貌兼備的好姑娘,張大人的二夫人也是出身自尋歡閣,尋歡閣出身的姑娘們,可是風評極佳,跟一般的青樓女子有著極大的不同。咱們今晚純粹是去喝點小酒,欣賞姑娘的才藝,白統領就別推辭了。」李彥捺著性子勸說著。
白飛雲雖然是揚州人,卻是少小離家從軍,對于尋歡閣的興起及事跡,全然不知,難怪他將尋歡閣與一般俗艷的青樓歡場劃上等號。
「是啊,就算白統領不愛這些姑娘的才藝,就當作是與咱們幾個敘舊,白統領一向戍守京城,難得有機會回揚州,就破例賞個臉跟咱們幾個吃個飯吧。」
面對眾人熱情的邀約,白飛雲在盛情難卻的情況下,也只得勉強赴宴。
「這尋歡閣的排場之大,果然少見。」這是白飛雲對尋歡閣的第一印象。
「他們這兒的姑娘素質更是讓人稱奇呢!」
「是啊,舉凡琴棋書畫,樂曲辭令,你想得到的才藝,這兒都有,最近還多了一個專門表演舞劍的征雲姑娘,我听鄰縣的曲大人說,真的是風情萬種呢!」
「不但如此,這兒的姑娘個個潔身自愛,言行舉止落落大方又合乎禮教,與其他歡場女子比起來,實屬難得啊,無怪乎一些附庸風雅的人士也愛上尋歡閣,來這兒,不但是一種享受,又不會招染貪杯的臭名。」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夸說著尋歡閣的好處,讓白飛雲也不禁感到好奇。
「听你們這麼稱贊這兒,當真教飛雲不解了。」
「白統領有所不知啊,這尋歡閣的幕後老板尋歡公子是個神秘人物,行事作風也異于常人,听說尋歡閣專門收留一些身世可憐的姑娘,聘師授藝,而且不許尋歡閣從事陪酒賣笑的生意勾當,只讓她們表演才藝給客人觀賞,要跟這些姑娘喝酒談天,必須這些姑娘自願首肯,否則是不被允許。來這兒的客人大多是一些文人雅士,若有兩情相悅,尋歡閣非但不收任何姑娘的贖身錢,還幫姑娘們張羅嫁妝,風風光光地讓姑娘出嫁,排場不輸給一般的大戶千金呢。」
「真有這樣的事兒?飛雲倒真想會會這個善良的尋歡公子!」
白飛雲當然猜想不到尋歡閣的老板就是自己的妹妹白飛雪,更不會知道所謂的尋歡公子現在已經變成風無憂了。
「只可惜尋歡公子一向神秘,沒有人見過他本人,連這間店的經營者胭脂姑娘也不知道他是誰。別說你好奇,我來了幾年,還是好奇得很呢!」李彥的語氣中頗有可惜的意味。
「嗯,是有點可惜。」
白飛雲直到此刻,才開始對尋歡閣產生了一點好感。
「李大人,請您幾位移駕到中庭去吧,征雲姑娘將在舞劍台為各位表演,不便之處還望見諒。」胭脂帶了幾位婢女,輕聲細語地請白飛雲等人換個位置。
胭脂好奇地多望了白飛雲一眼,白飛雲俊秀剛毅的長相,顯然讓見多識廣的她印象深刻。
「各位官爺請稍等一會兒,征雲姑娘馬上就來。」
白飛雲等人在中庭落坐,一同等著欣賞征雲姑娘舞劍的還有另外三桌客人,為了縮短客人等待的時間,胭脂一次安排四組客人欣賞舞劍的表演,同時也是貼心地為了避免風無憂太累。
悠揚的琴聲揚起,搭配上悅耳的長笛聲,在眾人期盼下,征雲姑娘娉娉裊裊地站定在高台上,微微一笑,向眾人點個頭算是打招呼,之後,便利落地耍弄著手中的長劍,配合著悠揚的樂曲,長劍呼嘯而過產生的聲響,頓時也成了一種悅耳的音樂。
風無憂鵝黃色的婀娜身影,讓眾人看得贊嘆聲此起彼落。
白飛雲望著高台上那抹鵝黃色的身影,除了贊賞她了得的劍術之外,更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只可惜高台的距離加上略微昏暗的燭光,讓他無法仔細地瞧瞧這位征雲姑娘的長相。
「白統領,如何?這位征雲姑娘確實是讓人不虛此行吧?」李彥開心地詢問著白飛雲。
「劍倒是耍得不錯,看得出有練過,但是稍嫌花俏了些,跟真正的劍術比起來還是有差。」白飛雲是個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不懂得欣賞風無憂苦心加入的舞蹈動作,反而覺得這只能歸類成一種舞蹈,還稱不上是真正的劍術。
「白統領,你可真是不懂風情啊,要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家,舉起這麼有份量的劍已經是不容易了,還奢求人家要扎扎實實地練武,除非是行走江湖的女子才有可能,這位征雲姑娘的舞劍已經實屬難得,你就別再挑剔了。」另一個同行的揚州官爺的醫官江碩,忍不住調侃白飛雲。
「就是嘛,白統領可別當真拿禁軍的標準來看待這位征雲姑娘。」
面對眾人的取笑,白飛雲只得尷尬地微笑,眼光專注地停留在高台上,賣力舞著劍的婀娜身影,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
風無憂隨著音樂婆娑起舞,長劍像是已經與她融為一體,閃閃劍光中,有著她娉婷美好的風采,在樂曲聲中幾乎達到人劍合一的境地。
她知道自己有著練劍法的天分,雖然她一向是個好動兒,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專注一件事物太久,但若是讓她培養出興趣,通常都會表現得很好,例如︰騎射、搏擊,和此時令眾人眼楮一亮的劍舞。
一曲舞罷,風無憂動作優雅地收劍答禮,正準備走下高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教她險些從台上摔下來。
「征雲姑娘請留步,可否賞光喝一杯水酒?聊表在下敬意。」白飛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台下傳來。
「這位官爺,真是對不住,征雲姑娘只表演舞劍,從不跟客人有所接觸,還請您海涵。」胭脂在一旁听見白飛雲的話,連忙趨前打圓場。
風無憂站在高台上,一顆心吊得老高,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怕白飛雲認出她來,會破壞這個有趣的計劃。
「胭脂姑娘,你有所不知,這位就是護國將軍的大少爺,白飛雪白統領,這次難得領假回揚州城,是咱們兄弟好說歹說才請得到的貴客。白統領一向不涉歡場酒樓,實在是沖著尋歡閣的名號才到此一游,難得白統領欣賞征雲姑娘,不知道是否可以請征雲姑娘破例賞個光,與白統領聊個幾句?」
李彥在一旁跟胭脂這麼說,一方面是彰顯白飛雲身份特殊,一方面是希望胭脂能因此讓征雲姑娘破例見客。
「這樣啊,白統領,真是失敬失敬。」胭脂表面上看來笑容可掬,心底卻是暗自心驚不已,「各位官爺請見諒,實在是尋歡閣一向不強迫姑娘們陪酒賣笑,既然這是征雲姑娘的原則,胭脂實在是不好強人所難。」
風無憂依舊怔愣在高台上,一時之間還不知道如何反應,只在心里祈求千萬別讓白飛雲這個鐵面男認出她來。她提著長劍的雙手竟因此緊張地直冒冷汗。
「不過就是一個舞姬嘛,擺什麼臭架子啊?我看你們這尋歡閣不就是青樓酒家嗎?不過是姑娘長得美了點,會了點才藝,如此而已,扮什麼清高呢!」這個外地來的官宦子弟江鵬,在不清楚尋歡閣的規矩下,傲慢地出言相譏。
風無憂站在高台上听到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礙于鐵面男在場,她老早就沖下去賞那個家伙兩耳光了,雖然她只是好玩客串幾場舞劍的表演,但這尋歡到底也是飛雪托付給她的責任,怎能容許旁人沒來由地污蔑呢?
還是胭脂沉得住氣,她雖然也生氣,卻是一點也看不出怒意,反而將一張臉笑得燦美如花,款擺腰肢走向出言不遜的江鵬面前。
「這位爺,敢情您是外地來的,不太清楚我們這兒的規矩。」
江鵬讓胭脂這麼甜甜一笑,頓時失了心魂,直盯著胭脂傻笑,一只手乘機模上胭脂的小手,冒犯著,「是不清楚,不清楚這兒的主事者竟是這麼如花似玉的姑娘。」
胭脂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不動聲色地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鏢,一面緩緩地將手從江鵬的掌心中抽回,繼續甜笑著說︰「這位爺大概不知道,尋歡閣一向歡迎各行各業的大爺到這兒來尋歡作樂,不過,大抵上都是一些人品清高的文人雅士,從不看低尋歡閣的任何一位姑娘,也不會存心與我們為難,您這麼說話,可真是傷了我們姑娘的心哪。」
江鵬笑了一下,臉上淨是鄙夷的神色,「胭脂姑娘也太自抬身價了,在江某人眼里,尋歡閣不過就是供人喝酒取樂的歡場,你就別自以為是了。我就不信這兒有什麼是花錢買不到的?大爺到這兒花錢買樂子,你們就有義務讓大爺開心,別再故做神秘,端什麼架子?裝什麼清高?上了大爺的床還不都一樣騷嗎?」
江鵬的話說得極盡難听,大部分在場的熟識客人都听不太下去,卻清楚胭脂會有方法擺平,不須他們出手相助,畢竟尋歡閣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鬧場茲事了。
白飛雲原本也想干涉江鵬的言行,卻讓李彥以眼神制止,于是也跟著擺出看好戲的態度,在一旁安靜看著。
胭脂嫣然一笑,眼神卻透著嚴厲,「世間用錢買不到的東西可多了,例如尊重。這位爺,很顯然的,您在尋歡閣就買不到這兩個字。」
江鵬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地站起身,緊抓住胭脂的手腕,「你這臭婊子說的是什麼鬼話?」
「這位爺請自重!」胭脂毫無懼色地直視著江鵬的雙眼。
「我乃蘇州江太尉的公子,豈容得了你這小籠兒以言相欺?我就教教你什麼是尊重!」
「啪」的一聲,江鵬惱怒地狠狠給了胭脂一巴掌,胭脂的臉頰頓時一片通紅,嘴角還流下一道鮮紅的血絲,在場眾人驚訝地看著出手傷人的江鵬,卻沒有人來得及阻止,連站在一旁的保鏢們也反應不過來。
正當白飛雲生氣地欲上前教訓江鵬時,一抹鵝黃色的身影迅速地從高台上一躍而下,提著劍毫不留情地往江鵬手上刺去,逼得江鵬立刻放開緊抓住胭脂的手,風無憂馬上迅速地一手拉過胭脂護在身後。
「胭脂姐,你躲開。」
風無憂看到江鵬出手傷了胭脂,什麼也沒多想,只想保護胭脂,她氣急敗壞地提劍攻向江鵬,江鵬握住受傷的左手,狼狽地閃避著風無憂手中的利劍;雖然風無憂的功夫底子並不深,卻也有些武學基礎,至少她學劍術學得夠認真,加上此時怒氣沖天,這樣的架式果然把江鵬給嚇一跳。
不過,江鵬雖然是官宦子弟,卻也學了些功夫,當他從失神的狀態恢復過來之後,馬上與風無憂過起招來,風無憂的武功原本就不濟事,江鵬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厲,讓她有些吃不消,情勢與之前有了不同的逆轉。
眾人驚訝地看著風無憂與江鵬之間的沖突,全都忘了該制止這樣混亂的場面,而此時白飛雲也才終于清楚地看見那個讓他熟悉的人影,卻沒想到這個眾人口中稱贊不已的美貌舞姬征雲姑娘,就是一向愛與他斗嘴嘔氣,擺明與他不合的風無憂。
白飛雲怎麼也料想不到,這個傻里傻氣的小丫頭竟耍得一手好劍,而且是在尋歡閣這樣的地方一個拋頭露面讓許多男人欣賞作樂的地方。
任憑尋歡閣有多麼清高,多麼不同于一般歡場,但是歡場畢竟是歡場,這樣的事實讓白飛雲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把火燒得莫名其妙。
白飛雲見風無憂漸漸不敵,于是一個欺身上前,先擋下風無憂的利劍,再回過身一掌擊退江鵬,將他打得飛身跌坐在一堆散亂的桌椅上。
「夠了!你們這些顧場保鏢還不將這個惹事的家伙攆出尋歡閣嗎?」
白飛雲發號命令的口氣,倒像是尋歡閣的主人,讓那些怔愣住的保鏢大夢初醒地將渾身是傷的江鵬轟出尋歡閣。
風無憂听見白飛雲的聲音,這才從生氣的情緒中恢復理智,慌慌張張地收手,提著劍往廂房里跑去,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落跑,只求白飛雲沒認出她。
白飛雲豈肯如此輕易讓她逃月兌,跟著也追上前去,只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觀眾怔愣在那兒。
「白統領,你要上哪兒去啊?」李彥不知所措地喊著,隨即與同行的友人面面相覷。
胭脂鎮定地一面指揮著收拾善後,一面安撫著受驚的客人,還不時擔心地回頭張望著落荒而逃的風無憂,和追趕而去的白飛雲,暗地祈求風無憂沒事。
***
風無憂慌張地奔進原先為讓她休息而準備的廂房,隨手將長劍往桌上一擱,正要換上的衣服時,房門卻被白飛雲一腳給踹開,嚇得她連聲尖叫。
「你當我是瞎子還是白痴啊?」白飛雲以憤怒的口吻質問。
「你出去!我要換衣服。」風無憂強忍著緊張的情緒,以顫抖的聲音說。
「換衣服!何必換呢!你穿這樣,的確是有女人味多了!」
風無憂的裝扮的確讓白飛雲驚艷,鵝黃色的絲綢布料,將她窈窕的身段展露無遺,加上淡淡的胭脂水粉,她不再是他印象中那個不施脂粉的小丫頭,而是別有一番少女的風姿韻味。
雖然不施脂粉的風無憂本就長得清秀,略做裝扮的她卻將她的美麗做了最好的呈現,但卻是在尋歡閣這樣的場合中。
這是讓白飛雲最不高興的一點。
「說,你為什麼在這兒?」
「你還不是也在這兒?」風無憂在慌亂的情緒下,又開始了她奇怪的說話方式而不自覺。
「我?我可是個大男人啊。」白飛雲理直氣壯的說著。
「男人可以出現在尋歡閣,女人就不行嗎?」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這不過是讓人欣賞才藝的地方。」風無憂也理直氣壯著。
「男人來這兒花錢找樂子,女人來這兒干麼?」
「女人也可以來這兒找樂子啊!那個……」風無憂差點要將白飛雪以前也常上尋歡閣的秘密給泄漏出來,還好想起自己曾發的毒誓,隨即噤口。
「哪個?說清楚。」
「你干麼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你是我的誰啊?」風無憂被他審問的口吻給激怒了。
「對,我不是你的誰,可是你寄住在白府,我就有這個責任確保你的安全和一切的行為,要是你出了差錯,白府要怎麼向你爹娘交代?」白飛雲的口氣開始有絲憤怒。
風無憂委屈得差點紅了眼眶,「可是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只不過是在這兒客串表演舞劍嘛!」
「只不過?你說得可真輕松,別忘了你自個兒的身份好嗎?有哪一個將軍府的千金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兒!你以為這里是哪里!尋歡閣再怎麼清高,也還是個歡場地帶,要是這件事傳了出去,你以後怎麼做人?簡直是自甘墮落!」白飛雲氣得像是相心要一把掐死風無憂。
「就算是我自甘墮落好了,也不干你的事!我就是喜歡在這兒表演給這麼多男人看,怎麼樣?」風無憂被他激怒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卻仍是嘴硬的回話。
白飛雲握緊拳頭,趨向前捉住她的手腕,「只要你住在白府一天,就干我的事,以後不許你再到這兒來!」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我喜歡舞劍,我就是喜歡在這兒舞劍,你管不著!你放開我啦,放手!」風無憂生氣的反抗著他的鉗制。
「你喜歡舞劍,可以舞給我看啊,何必出來拋頭露面?」
他話一說完,風無憂卻怔住了,「舞給你看?你為什麼要看我舞劍?」
「嗯,這……我閑著也是沒事,就當是做善事,既然你愁沒人看你表演,我就委屈一點看看好了,你以後別再來尋歡閣了。」
白飛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遇上風無憂就淨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只得支支吾吾地閑扯,只要她以後不再這樣拋頭露面就好,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委屈?我的舞劍在東北可是出了名的,不是爹要我表演給他的賓客欣賞,我還不隨便表演呢,你以為你在說什麼啊?」風無憂又一次被他氣得火冒三丈,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眼中的自己就是這麼不堪?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在這兒出現,跟我回去。」
「我不要听你的,你放手!」風無憂拚了命的掙扎。
白飛雲無奈之余,又懶得再跟她做口舌之爭,干脆點了她的穴道,直接將她扛在肩上,選了較少人出入的後門,迅速地離開尋歡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