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言 第一章 作者 ︰ 嵐靜

今日的紫禁城里,顯得熱鬧非凡,四處張燈結彩,有幸的人從紫禁城外偷偷地瞄到一眼,就可以看見里頭已布置得一片紅海,好不喜氣,宮殿門前台階上的兩邊巨鰲浮雕,也都點綴上了喜氣的顏色。

不一會兒就有一批浩大的人馬進城去,後車千乘,冠蓋雲集,來的全是位高權重的官員一家子。紫禁城外戒備森嚴,一群御林軍不時在附近走動,以防有人乘機鬧事。

今日的紫禁城會突然變得這麼熱鬧,全是因為今日是清代雍正皇帝的五十大壽之日。想當然耳,所有的皇親國戚都得出席參加,其中也包括雍正皇帝的眾多妃子。

許多平民此刻正圍繞在紫禁城外,擠得到處水泄不通。為的就是親眼目睹這難得的一刻,因為可以見到許多滿清貴族的豐采。

錯過了這一次,想要再一次見到這麼多滿清的貴族,不知還要再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但是相對的,有許多滿清的貴族厭惡和平民打交道,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厭煩,所以將鸞車上的簾幕拉下,快速地通過擁擠的人群,直接進入紫禁城里。

平民爭著看滿清貴族的豐采,雖然鸞車一輛接著一輛,數量眾多,但不是匆匆一瞥,就是什麼都沒看到,只能引頸眺望下一輛鸞車。

但是沒多久卻來了一輛鸞車,不但沒把鸞車上的簾幕拉下,還把頭探出來,笑得十分燦爛。

那人一臉興奮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人。

「哇,好多人啊,好熱鬧!」湘璃格格睜大美眸,看著街上的人群,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湘璃格格大概是平民們看得最清楚的滿清貴族了,湘璃格格清麗的瓜子臉上,有著一雙翦水秋瞳,目光流轉之間,千嬌百媚。她一路上溫柔粲笑,一點矜貴之氣也沒有,讓人覺得親切極了。

眾人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你們好,大家好啊!」湘璃格格用著清脆的嗓音,伸出雙手和街上的人群打招呼。

大家交頭接耳驚喜地說著,在這里站了這麼久,沒想到竟看見這麼漂亮的一位格格,而且人還這麼地親切可愛。

「格格,你長得好漂亮啊!」一名大叔大聲地對坐在鸞車上的湘璃格格喊著。

其他人听了也跟著瞎起哄,跟著大喊格格長得好漂亮之類的話。

湘璃格格听了心里頭一陣舒坦,沒想到這年頭,大家說話還真是老實啊!

所以她更興奮了,膽子也大了起來,更加肆無忌憚地對著人群招手,大聲喊著︰「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小姐,你努力個什麼勁啊,我拜托你趕快把頭伸回來好不好?」湘璃格格的貼身丫環琳兒死命地拉著她,就是希望她把頭伸回來,別再跟街上的人打招呼了,可偏她怎麼拉都拉不動湘璃格格。

「別吵嘛!你這樣不是壞了我的興致嗎?難得看到這種大場面,人這麼多,好熱鬧啊!」湘璃格格笑得嫵媚極了,著實讓人舍不得責怪。「不然你也出來跟我一起看嘛!」

「不是啦!你再這樣跟街上的人招手,王爺和福晉坐的鸞車雖然在前面,但遲早會發現的,到時候咱們倆就完蛋了!」琳兒還是很努力的拉她,但是湘璃格格卻好像被定住一樣,怎麼都拉不動。

琳兒越來越慌張。

「發現就發現啊,我阿瑪是不入八分鎮國公,沒事這麼長的名稱,我自己都背了好久才背下來的,趁這個機會讓大家認識也不錯啊,他不會怪我的啦!而且還會感激我!跟我說,哇,湘璃,你怎麼會那麼聰明,走到哪里都不忘讓大家認識阿瑪。阿瑪心中有千言萬語感激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啊!」

湘璃格格這下子笑得更加開心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聰明,到時候人家認識她阿瑪這個不入八分鎮國公後,她阿瑪肯定會更加愛她這個乖女兒的。

「格格,你會害我被罵!我求你,趕快進來好不好?」琳兒簡直就快要流出淚來了。

湘璃格格依然故我,心情很興奮地對著人群叫著,突然旁邊也來了一輛鸞車,里頭坐的是玉瓏格格,她也是要到紫禁城里去的,而且排場還比湘灕格格大,光是隨從、侍衛就不知帶了多少人,人多到好像看不到盡頭似的。

沒辦法,她是親王的女兒,光是位置就比她高好幾等位了,排場當然會比她浩大。可是帶了這麼多好像看不到盡頭的人馬,會不會稍微太夸張了一點?

「你好啊,你也是要到紫禁城里去的吧!」反正大家都同路,湘璃格格親切地對玉瓏格格打了聲招呼。「我叫湘璃,你是玉瓏格格,對不對?」

玉瓏格格態度高傲地睨了湘璃格格一眼後,就把簾幕拉下,根本不想理會湘璃格格。

「什麼嘛!何必那麼驕傲,不理就不理!了不起啊。」湘璃格格在她的背後嘀咕了聲。

等到玉瓏格格經過了之後,後頭又接著來了一輛鸞車,里頭坐的是顓煒貝勒,湘璃格格認識他,因為他現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听說他智勇兼備,皇上很欣賞他呢!

顓煒貝勒在皇親國戚里頭算是風雲人物,大家有事沒事都會談論到他。

「你好啊,顓煒貝勒!」湘璃格格親切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湘璃格格笑起來,有著可愛的小梨窩,看了怎能不惹人憐愛。

「你好啊,湘璃格格。」顓煒貝勒很禮貌地跟她回禮,他犀利的眼眸中流露出對湘璃格格的迷戀。

只可惜一向迷糊的湘璃格格一點也沒有看出端倪。

「咦?你認得我?」湘璃格格納悶地問著。

她很少進宮里去,況且她雖然是格格,可是實際上卻是皇親國戚里頭地位最小的格格,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而這個在皇上面前炙手可熱的顓煒貝勒竟然會知道她。

「我認得你啊,你長得這麼漂亮,很容易讓人看一眼就對你忘不了了。」顓煒貝勒輕浮地說著。

湘璃格格听了不怎麼好受,總覺得他的贊美好像不是發自內心的。

「謝謝,我怎麼不記得我有見過你。」

「湘璃格格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個月,我到貴府拜訪,你還有跟我打招呼,你忘了嗎?」

「好像沒什麼印象耶!」她看到人就會打招呼,她跟那麼多人打過招呼,她怎麼可能會去記得誰是誰啊!

「改明兒個咱們一塊去喝個茶吧!不知道你覺得如何?」顓煒貝勒對湘璃格格提出邀約。

「再約吧,看我有沒有空再說。」湘璃格格隨便地答了句。

「那我就靜候佳音-!」

不等顓煒貝勒再說些什麼,湘璃格格對著前頭的車夫喊著。「喂,你快一點行不行啊?」

車夫聞言,立刻加快速度。

湘璃格格回頭對顓煒貝勒說了聲︰「再見!」

湘璃格格馬上又陶醉在群眾的歡呼聲里。正當湘璃格格對外頭的人群叫得正開心時,一雙美眸倏地看到一個夾雜在人群之中的一名俊雅男子。她的目光立刻緊鎖在他的身上,就快要為他深深地著迷了。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俊雅的男子。

他很高大,所以潛藏在人群之中依舊是相當的醒目。他有一雙深沉得見不到底的眼眸,有幾分邪惡,卻也有幾分神秘。而他的長發,被風吹起,多了冷傲,多了狂狷。他緊抿的薄唇,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人群看見湘璃格格,莫不高聲歡呼外加驚喜,可是這個男人,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只顧著急忙地穿越過人群,一點也沒有興致和周圍的人瞎起哄,只在乎自己要到達的目的地。

他應該是個很孤傲的人吧!

湘璃格格在心里暗忖著,他的名字里頭,不知道有沒有孤這個字?否則他深邃的眼眸,為何有著冷漠?真想知道他是何方人氏、住在哪里、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心上人……等等的。

湘璃格格太過于專注地想著這件事情,原本雙手拉著窗欞一不小心松了手,被琳兒用力地一拉,湘璃格格和琳兒兩個人因重心不穩,滾出鸞車外,就這樣滾入了人群之中。

湘璃格格和琳兒失聲尖叫,車夫嚇得趕緊停下來,隨從急忙地走到人群之中找尋湘璃格格。

而在前頭,湘璃格格的阿瑪和額娘也趕緊停了下來,在人群之中找尋著湘璃格格的身影。

由于街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擠得水泄不通,實在很難找人。

「哎喲!疼死我了!」一陣慌亂後,湘璃格格摔在地上,縴白的手還有一點點破皮,也滲出了一點的血絲,更甭她的膝蓋了,她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可見方才的擦撞有多大。

「都是琳兒啦,沒事一直拉我,害我摔了個狗吃屎。丟臉死了!皮外傷還好,要是腦子摔壞了可怎麼辦才好?阿瑪、額娘都亂叫了。」

湘璃格格才正想要從地上努力地站起身的時候,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溫柔地將她扶起來。

「你沒事吧?」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傳入她的耳里,湘璃格格听得心醉神迷。

是他!剛才在轎子上看見的那個俊雅的男人。這真是讓她太意外了,竟然會以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而且手還被他牽著,這真是老天爺給她的好機會,沒想到他人長得這麼好看,聲音也這麼溫柔好听啊!

她遠遠地一瞥就已經覺得他英氣逼人了,更何況是這麼近地看著他,隱約還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淡淡的陽剛青草味,她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他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緊凝視著她,她知道此刻的她,臉上一定非常紅。她的心緊張得幾乎快要跳出來了,呼吸也很紊亂,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磊轅沒想到自己走路走到一半,前面竟然突然地滾出個什麼東西來,定楮一看,才發現是一個女人,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摔出來的,他本來只想拉了她一把就趕快離開,沒想到他撞著的竟是個縴柔的小美人。

怪了,走路走到一半還會有美人摔撞出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既然是這樣子的話,那他與小美人多聊幾句,他個人倒是不介意。況且這個小美人,一張素淨的瓜子臉,粉妝玉琢,一雙翦水秋瞳仿佛會說話似的,朱唇微啟,更想讓人就在這里一親芳澤。

這個小美人和他以往身旁的鶯鶯燕燕比較起來,她多了一份讓人想要好好憐惜她的沖動,她該是被豢養在金屋里頭的女人。

「我我我……」湘璃格格艱困地吞了吞口水,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實在給了她莫大的壓力,讓她想說的話緊張得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我有這麼恐怖嗎?讓你嚇得話都說不清楚。」磊轅笑謔地說道。「如果我真的長得這麼恐怖,那我回去可得要好好地檢討才行了。」

磊轅本來還想再和眼前這個小美人多聊幾句,只可惜他瞥見有丫環在人群之中找她。

「小姐,你在哪兒啊?」琳兒心急如焚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找尋著湘璃格格的身影,可惜她個頭嬌小,看得到的東西有限,湘璃格格的個子也小,增加了找她的困難度。

他冷眸一眯,繼而對她道︰「看來有人來找你了,我得走了。」

磊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扣住她的下顎,四片唇瓣倏地交疊在一起,他狂狷又霸氣地恣意地品嘗著她口中的馨香,也沒經過她的同意,他就這樣狂暴地強吻著她,伸出濕熱的舌和她的小舌相互糾纏在一起,溫熱的鼻息在彼此間回蕩著。

湘璃格格幾乎都快要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了,全身就這樣酥軟在他寬闊的懷中。

他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這樣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吻著她,照常理來說,她應該要狠狠地推開他後,再大力地甩他三個巴掌才行。

可是她不但沒有這麼做,她反倒還希望他能再抱緊她一點,別讓時間這麼快就溜走了。讓他吻著的感覺,好甜蜜、好幸福啊!她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更何況她和他今天只不過是頭一次見面而已。

「小姐!你到底是摔到哪兒去啦?」

琳兒愣了下,她看見湘璃格格正被一個男人吻著。她不敢置信地搖頭,不會吧?這事要是被王爺和福晉知道了,鐵定會鬧得雞飛狗跳!

而精明的磊轅也剛好看見了琳兒,他倏地放開了湘璃格格,對她揶揄地道︰「吻你真的很容易讓人上癮,看來我再來不管吻誰,我都會想起你的。」

「等等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生辰八字、何方人氏、有沒有心上人、嗜好是什麼、平常喜歡做什麼活動……」湘璃格格趕緊把握和他相處的時間,一連串地問出心底的話,她怕他這樣子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磊轅並沒有回她,只是淡然地撇嘴而笑,便快速地離去,他頎長的身影,不久後便逐漸隱沒在人群中。

琳兒也剛好在此時走到湘璃格格的身後,仿佛剛才的吻只是一場夢。

那個吻,是代表著吻別嗎?

「小姐,你沒事吧?剛才那個男人他是不是吻了你啊?」琳兒神色緊張地問道,她怕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那她湘璃格格的面子要往哪兒擺啊?定是會招人非議的。「你千萬、千萬別告訴我,他真的吻了你,拜托你告訴我,是我看錯了。」

「是啊,他是吻了我,而且還是深吻呢!這可是我的第一次初吻啊!」湘璃格格滿心甜蜜地說著,一回想起剛才和他接吻的畫面,她俏麗的臉頰旁浮上兩朵紅霞。

「不會吧?小姐,這事我會幫你保密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不然我鐵定就會倒大霉了。」

「為什麼?我很喜歡他啊,只可惜我還沒問到他的名字、生辰八字、何方人氏、有沒有心上人之類的,他就走了,好可惜啊!」想到她除了深深地記住他的長相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她就覺得惋惜。

「天呀!你讓他吻你就算了,你還問了他那麼多問題,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是不可以直接問男孩子那麼多問題的!」

「我才懶得管那些規矩!我愛問什麼,就問什麼。」湘璃格格毫不在意地說著。

「格格你……」

琳兒著實替湘璃格格擔心著她這一個缺點,那就是——說話太直了!湘璃格格每次說話都不知輕重,為了這件事情,她不知道已經被王爺叨念了多少次了。王爺每次都說湘璃格格沒有遵守婦言,看她以後要怎麼辦!

其實湘璃格格真的長得很漂亮,如果她常常去皇宮里走的話,肯定宮里所有的貝勒都會追著她跑。她在所有格格之中算是很醒目的一個格格,而且她的心地善良,一點貴族的驕氣也沒有,很容易跟人親近。

「我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他,送給他初吻,我不會後悔。」湘璃格格這樣說著,晶亮的眸中閃爍著想要再見到他的渴望。他的出現,已經讓她平凡的生活變得不一樣了。

「湘璃,你沒摔疼吧?」

王爺和福晉也剛好在這個時候趕到,趕緊詢問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有沒有事!

「沒事,沒事,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嗎?」湘璃格格一邊說,一邊還在原地繞了三圈,輕盈地就像是彩蝶般翩翩起舞。「我還知道你們是生我的阿瑪和額娘,可見我腦子沒摔壞啊!」

「沒事就好,剛听車夫說你從鸞車上摔了下來,額娘可是嚇得心跳快停了,趕緊和你阿瑪沖過來找你。」

「放心,死不了的。」

「沒事別老是把死字掛在嘴邊,不吉利!」王爺一听,怒斥了聲。

「好啦、好啦!我只是不希望氣氛太僵嘛!」湘璃格格噘起嘴,撒嬌地說著。

「你沒事,咱們就走了,再不進宮里去,鐵定會來不及。」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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