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哥哥為什麼不來看我,他傷得很重嗎?」
「小禾乖,-睡一覺之後,韓哥哥就會來看-了。」
哄著何小禾入睡,何小苗悠悠嘆了口氣。
因為馮家人的阻擾,明天小禾都要出院了,都還無法見到韓紹爾一面,那張慰問卡片她還是請金秘書轉交給他的。
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沒有听到他的聲音,她覺得心里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何女乃女乃說,人要惜福,不能有嫉妒心,可是她知道她嫉妒了,怨恨了。
韓紹爾明明是她的男朋友,為什麼他們要被阻隔,不能見面?
小禾住院期間,白天有育幼院的小朋友來照料而她則晚上留守,一個星期雜志社跟醫院兩頭跑,她也真的累了。
病房只開了小燈,何小苗趴在床邊休息。
有人掀開隔開病床的簾子,她以為是護士,抬起頭才發現是韓紹爾。
「你……」她又驚又喜。
「我趁著沒人注意時溜出來的。」韓紹爾連忙將簾子拉上。
何小苗將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確定他的身體狀況很正常才放心。
「你的傷還好嗎?」她把椅子讓給他坐。「快坐下。」
「小傷。」他將她拉過來,讓她坐上他的大腿。「兩人一起坐沒關系,小禾的狀況怎麼樣了?」
「有腦震蕩還有些外傷,她沒有受到性侵害,不過需要一些時間撫平她心里的創傷。」
「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感受到身下他真實的身體反應,她臉紅得不敢看他的眼楮。
「那麼我也明天出院。」
「我看不可能吧!」
「不然,我出院的時候-來接我。」
「你得告訴我日期啊!」
「為什麼不來看我?」他拉下她的臉,在她的唇上懲罰性的咬了一口。
何小苗皺眉,「我被擋在外頭啊!你那些姻親下讓我進去看你!」
「我們結婚,那些個姻親馬上變成個屁。」他受夠了,馮家人守得讓他失去了自由,這個自由包括了人身自由跟戀愛自由,也許他要提前跟馮家人攤牌了。
「這樣好嗎?」她有點擔心。
「有什麼不好的!」
「你的父母不是跟馮家兩老熟得很,兩家人的感情交流跟一般親家沒兩樣。」
「以前他們愛怎麼來往我管不著,可是現在他們妨礙到我談戀愛了!他們不必擔心我會撤掉他們在韓氏的工作,我還不是那麼公私不分的人,表現好當然沒理由開除。」
她拉拉他的手要他別動怒,「再忍一陣子吧!有人要奪走他們的財產,他們應該很恐慌吧!」
韓紹爾哼了聲,「我不是他們馮家的財產。」
他這麼想,可是馮家人不會這麼想啊!
有他這麼一個閃閃發光的靠山還不巴緊一點,難道眼睜睜看他溜掉嗎?
「好了,別氣了。」
「要我別生氣,行。」他湊上嘴,「給我一個熱情的吻,我就不氣了。」
真像個小孩子!何小苗笑著拉下他的臉吻了他。
「不夠熱情。」他用他的方式向她索取他要的吻,熱情的火辣的,吻得她全身發熱差點從他身上摔下來。「才吻了——就摔下來,要是我把-丟上床,-不就根本下不了床了。」
他笑得那樣邪惡,她更是羞紅了臉的一把搗住他的嘴。
「這里是醫院啊!」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想要-,想在床上好好愛-,我是個正常男人,我想要-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可是……」
看她紅通通的臉頰,韓紹爾先放過她了,免得她待會腦充血。
「不逗你了,我先回病房去。」他讓她站起來。
「小禾一直在問,你為什麼沒來看她7」
「手機拿來。」他伸手接過她的手機,「幫我跟小禾拍一張。」
韓紹爾把臉跟何小禾的臉湊在一起,何小苗快速的拍了一張然後存檔。
「小禾問起-就說我來過了,有手機里的照片為證。」這時病房外響起了腳步聲,「糟了,我要金秘書代替我躺在床上,這會一定被發現了,我得趕快回去。」
韓紹爾替她們拉好簾子,才一拉開病房的門,他就被馮家人逮個正著。
「你怎麼會跑到這里來?」來的人是馮娟娟的二哥,現在是韓氏集團通訊公司的經理,「不會跑出來偷偷幽會吧?」說著還往病房里探了探。
「我要見女朋友干麼偷偷的啊!」
聲音遠去了,何小苗也沒了睡意,她調出手機里韓紹爾跟何小禾的合照。她好像越來越喜歡韓紹爾了,想著他,她會覺得甜蜜,但想到韓紹爾三個字所代表的家族責任,她對他的愛又退怯了。
如果真到了他們一定要分手的那一天,她希望由他親自告訴她。
她渴望的愛情是純粹的不帶任何附加因素,她知道這很困難,但是她還是這樣期待著。
*********
因為韓紹爾的關系,所以何小苗也認識了幾個馮家人,馮家人最常來找她的是馮佩佩,有時打電話給他,有時強逼她一塊吃飯,聊天吃飯的最終目的,都是在替她洗腦。
她被迫听了許多有關韓紹爾跟馮娟娟的甜蜜往事,她也知道了馮娟娟的兄弟都在韓氏集團任職,他們等于是韓紹爾的派系人馬,這對于韓紹爾日後要掌權有很大助力,他需要培養自己的心月復。
但她只是很單純的跟韓紹爾談戀愛,她不想被扯進商場斗爭,雖然在答應跟韓紹爾交往時,她就得要心理準備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但她希望這種事由他親口告訴她就好。
她跟馮佩佩調性不合,吃一次飯胃都要痛一次,這種會要人命的飯局還是少參加為妙,她打定主意這是最後一次來赴馮佩佩的約。
何小苗推開餐廳的門,靠近鋼琴的桌位,馮佩佩跟兩個年輕男子已在位置上等候。
她一愣。這兩張生面孔不會又是哪里冒出來的馮家表兄表弟吧!
「-很慢耶!」一見到她,馮佩佩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臂,「跟你們介紹一下,她是何小苗,這兩位一位是中和科技的業務經理徐明達,這位是王成泰律師,大家交換一下名片嘛!」
那兩位男士都遞上了名片,何小苗連忙拿出自己的名片。她不笨,當然知道馮佩佩在搞相親游戲,只是她有韓紹爾這個男朋友了,其他男士就謝謝別聯絡了。
「大家坐嘛!這家店的東西很好吃,我們邊吃邊聊嘛!」馮佩佩宛如晚宴的主人熱烈的招呼著。
「馮——」何小苗才一出口就被她打斷。
「我是為-好耶!這兩個男人都是很搶手的黃金單身漢,雖然比我姊夫還差了那麼一點,不過配-綽綽有余了,-挑一個,這樣我姊夫跟-分手,-才不會太難過。」馮佩佩湊近她耳邊小聲的說,好像她很好心一樣。
她要跟韓紹爾分手了,她怎麼不知道!
雖然馮佩佩連她下一任的男朋友人選都幫她找好了,不過她跟韓紹爾要不要分手,可不是她這個前任小姨子可以決定的。
既來之則安之,就當作今天是來吃飯兼認識新朋友的,科技新貴跟年輕律師,嗯,听起來不錯,她可以收起來當作日後工作上的人脈。
心情放輕松了,何小苗也跟他們聊起天來,這看在馮佩佩眼里,還以為自己的作戰計劃成功了。
在他們點的餐點送上來前,大悲咒的鈴聲在何小苗的皮包響著。
「-的手機鈴聲用大悲咒?」王律師好奇的問。「很特別。」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她微微一笑,起身到另一邊。
大悲咒的鈴聲是某人的專用,其他人用不到。
何小苗按下通話鍵。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大悲咒的專屬使用者韓紹爾笑說。
「我在陪你的小姨子吃飯,你的小姨子有多難纏,你是知道的,我要接電話當然要多花一些時間。」
「只有她?」
「當然不是,你的小姨子還替我介紹了兩個青年才俊,說要是我跟你分手後,也不會太難過。」
這會韓紹爾的聲音降了好幾個音階,「他們條件有我好?」
「你的小姨子也是一番好心嘛!」
「我的小姨子叫何小禾,-在哪里?我去接。」
「你不是要開會,你走得開?」
「我叫金秘書去接-,半個小時以後,-找理由溜出來,在那之前……」
「我要做什麼?」
「-盡管點最貴的東西吃,反正那兩個青年才俊應該很樂意當冤大頭,請別人的女朋友吃飯。」
她收起電話回座,不過她忘了告訴他,因為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要她自費,所以她只點了中低價位的A餐。
大概是一塊吃飯的人不對的關系,坐不到二十分鐘,前菜才剛吃完,她就待不住的想離開了。
「不好意思,我同事剛才說會過來找我,有公事沒處理好,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何小苗拿了一張五百元大鈔放在桌上,急急忙忙從這個莫名其妙的相親宴溜走,再不走她就要窒息了。
還有十分鐘,金秘書才會到,何小苗轉頭一瞧,看到馮佩佩怒氣沖沖的走出餐廳門口。
就在她不知道要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輛跑車停在她面前。
「小苗上車。」開車的人是何啟樹。
何小苗看看他又看看馮佩佩,她一咬牙開了車門上車。
再見到小樹,她發覺她的心其實很平靜,好像他只是個久違了的朋友。
「那個女的是誰啊?」
「一個朋友,」她不知道馮佩佩算不算是朋友,「沒關系的。听說『疾電』最近很紅,連東南亞那邊都有粉絲了。」看他買得起這輛車,就知道他的生活過得挺好的。
「我運氣好,小苗-呢!最近過得好嗎?」
「照樣采訪,照樣寫稿,我的日子過得很平凡。」除了多了一個韓紹爾陪在她身邊,其他的生活一成不變。
兩人沉默著,對于他曾經絕情的割斷他跟育幼院的情誼一事,絕口不提。
「小苗,幫我跟何女乃女乃說聲抱歉,我知道我傷害了她老人家。」沉默了許久,何啟樹先開口了。
對于他的轉變,何小苗先是一愣然後釋懷的笑了。本來他就不是個無情的人,只要他心里還有何女乃女乃,那麼他傷過她的心一事,她可以忘掉。
「也許你有你的困難,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親自對何女乃女乃說,我並不想當傳聲筒。」
「我知道我知道!小苗,現在我有錢了,如果育幼院有需要,-可以告訴我。」
「何女乃女乃要的不是你的錢。」
「我只是想盡一份心力。」何啟樹將車子轉進巷內,在她租的公寓前停下,當她要下車時,他拉住她的手。
「謝謝你載我回來。」何小苗望著他。
「小苗,我們以前曾說過的願望還算數嗎?」他熱切的看著她。
他是指他們要一起負起照顧育幼院的責任這事嗎?
在半年前,她會對他的話欣喜若狂的接受,但是如今……
時間點不對了,她的心也轉向了。
「小樹,」她搖搖頭,「你有心要幫助育幼院我很高興,但是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小苗……」何啟樹難掩失望。進演藝圈一年多,他賺到錢了,但他的心越來越空虛,他想找回以前跟小苗一同為未來奮斗的斗志。
「我們可以是好兄妹,但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可能了。」她模模她的心髒,「你的心變了,我的心也變了。」
送走了小樹,她上了樓回到住處,客廳的電話響個不停,她鞋子一月兌就沖進客廳接電話。
「為什麼不接手機?」是韓紹爾。
何小苗把手機拿出來,「沒電了啦!」
「-要嚇死我啊,金秘書說沒有接到-,我還以為-被馮佩佩綁架了。」
「不是啦!我待不住了,所以就先搭計程車回來了。」
韓紹爾確定她平安到家就掛了電話。
可惜了她的A餐,連湯都沒喝到一口,換上家居服,何小苗煮了一碗泡面當晚餐。
她邊吃泡面邊懺悔。
何女乃女乃教誨他們不能說謊話,可是她卻說了,她不想讓韓紹爾知道是小樹送她回來的,說太多只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糾紛,想想還是不說了。
這就叫做善意的謊言嗎?
貪心、嫉妒、怨恨、埋怨……
因為愛情,很多事她都破戒了。
*********
何小苗去采訪了一個在國外拿下大獎的服裝設計師,順便帶回一張下個月服裝秀的邀請函。
回到雜志社,她累趴在座位上。
「小苗,-手機沒開是不是?-有好幾通電話。」隔壁的同事探頭過來,「我留了電話在-桌上。」
「張大師接受訪問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我關機了。」何小苗拿起寫著一組電話的紙,那是育幼院的電話,她連忙撥了電話過去,「劉媽媽,有什麼事?」
「何女乃女乃剛才昏倒了,我一直打電話給-,-都沒接,義工杜小姐陪著到醫院去了。」
問清了何女乃女乃被送進哪家醫院,她跟總編輯請了假匆匆趕往醫院。
她到醫院時,何女乃女乃已經被送進加護病房,醫生說,因為何女乃女乃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比較差,加上勞心勞力才會昏倒。
何女乃女乃住院,育幼院的運轉全都亂了。
何小苗雖然也很慌亂,不過她知道現在只剩她可以穩住育幼院,所以她更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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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紹爾並不想來這個服裝發表會,要不是母親非要他出席,他才不想來。
「媽在跟你說話,你听到了沒有!今天替這場服裝秀走秀的是佩佩她們公司的模特兒。」
「佩佩又不是模特兒。」
「她雖然不必走秀,可是你是她的姊夫,也該出面一下替她拉抬一下聲勢,讓她同事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姊夫,別人還敢欺負她嗎?還有你盯一下佩佩大哥這次升職的事,當年要不是你跟娟娟吵架,娟娟怎麼會一氣之下跑出去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更別提娟娟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
「是我們理虧,而且我們也丟不起這個臉,別讓人家說我們韓家沒良心,未過門的媳婦死了就不聞不問。」
韓紹爾模模發疼的太陽穴,對于母親的碎念他不能頂撞也就由她去說。
才回到台灣三天,他忙得像顆陀螺整天轉個不停,為了母親一句話,他連忙趕到服裝秀發表會場。
他開始覺得也許小苗堅持的人性本善是對的。
否則他怎麼會內心不滿,還是不敢忤逆母親的安排呢!
也許他嘴里總說自己邪惡,其實他的心柔軟得很,否則他早該硬著心腸拒絕馮家人對他的予取予求。
他非常想念小苗。
尤其是出國這一個月的時間,他發現他想念小苗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是這樣想她,那她呢?
她也想他嗎?
他像個剛嘗過戀愛滋味的蠢小子,急欲想知道他跟小苗之問的感情對不對等。
他愛小苗,他也希望她以同等的愛回應他。
「是我們對不起馮家,我們能幫上忙的就盡量幫,听佩佩說,你很護著那個姓何的小孤女——」
「媽,」他打斷了母親的碎念,那一套做人要有良心、別被人家說閑話的論調,他听了六年了,听都听煩了,難道母親說不厭嗎?「-有沒有想過,-可以認佩佩當干女兒,這麼一來,-一樣可以照顧馮家人,別人也不會再說閑話。」
韓母愣了一下,這跟她原先的預期不一樣。
「可是佩佩說她很喜歡你,而且你之前也交過女朋友、也相親過,可是都沒有結果,我跟你馮伯母想,也許可以讓你跟佩佩結婚,這樣不是很完美嘛!」
「但是我不喜歡她,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哪有說姊姊死了娶妹妹也行的?我跟佩佩之間沒有愛情。」他早知道母親跟馮家兩老在搞什麼鬼。
這是兒子第一次把心里想法告訴她,韓母覺得很頭痛。這該如何跟馮家交代?
「這個……」
「-如果不把我的想法告訴佩瘤佩,我自己跟她講,這是小事,她不會想不開就去鬧自殺的。」
畢竟是自己生的兒子,他的個性她知道,如果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那麼就是火燒水攻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至少別今天講,改天再講。」韓母眼看服裝秀即將開始,馮佩佩一臉歡喜的朝著他們走過來,韓母模著頭裝模作樣的喊著,「我頭痛,先回家休息。」
以頭痛當借口的韓母溜走了,只剩韓紹爾獨自面對馮佩佩。
「韓媽媽走了?」她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
「她說她不舒服。」他瞄瞄手表。再熬一個小時,他就要溜出會場去找小苗。
「喔!那麼姊夫你陪我去見見媒體記者。」
韓紹爾被馮佩佩強行拖走,一見到記者手上的相機閃光燈一閃一閃的,他就算心里不悅也只能裝起笑容。
閃爍的燈光中,他捕捉到一雙受了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