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暴風圈遠離,抑或是另一個暴風雨前的寧靜?
送走了愛咪,又是兩人對峙的局面。冰焰對這種場景已經厭煩了。
藍靖走向酒櫃,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像個殷勤的主人,他抬頭問她,「你想喝點什麼?」
冰焰搖搖頭。「工作時我不喝酒。」
「工作?」藍靖偏頭想了一下[啊!是了,保護我的安全無虞是你目前的首要工作。」
一陣不安的靜默蔓延在兩人之間,冰焰轉身使喚小乖欲走。
「等等!」他喚住她。
一人一豹停步。
「坐。」他抬著跟前的位置,雙眼直盯著她窈窕縴細的身形移動。黑豹也跟著移步蜷縮在她腳邊的地毯上,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詭譎氣氛。
「這些日子你都消失到哪兒去了?」
「不關你的事!」她不喜歡他質問的口氣,沒必要告訴他,她幾乎都在暗中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陪我聊聊,請你。」
冰焰猝然抬頭,為他突然轉變的友善吃了一驚。
他輕輕哂笑。「你這麼訝異地看著我,好像我以前都是凶神惡煞。」仿佛要讓她安心似的,他選了離她最遠的沙發坐下。
他如帝王般地盤據整個棗紅色沙發,頭發因沐浴過後不再有型卻更加性感,白色的睡褲貼著雄健修長的腿,赤果著上身,右手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杯里半滿的液體。
「別告訴我你想睡了,我知道你不在夜晚睡眠的。」他淺嘗了一口白蘭地。
「你怎麼知道?」冰焰輕蹙峨眉。她一向在天乍亮時才能人眠,多年的訓練養成淺睡且少眠的習償,一二、五個還頭就已足夠。
藍靖聳聳肩,「就說我對你的事一向很好奇吧。」不必告訴她他對她的一舉一動總是關注非常。
冰焰不置可否。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哪里學來一身了得的功夫?」
或許是他平和的語氣,也或許是今夜她離奇詭譎的情緒,讓她願意打破沉默。「擎天門。」
「擎天門?」這女人渾身上下都是謎,但總算解開了一道。
「你听說過?」她並不奇怪。
「如雷貫耳。」擎天門的勢力早已遍布世界,這個百年前誕生自中國的地下組織,發展到今天成為國際上最知名的組織,其中不少許多傳奇人物,尤其是幾位神秘核心成員的冒險事跡,早已傳遍各地。
〕我爺爺和擎天門又有何因緣,能讓擎天門派出人手幫忙?
〔他問出一直積壓在心中的疑問。
冰焰簡短解釋有關擎天令的事。?
「在擎天門中你又是何種身分?」他又問。
「無名小卒。」她避重就輕,並不想透露太多個人隱私。
藍靖突然沉默,半眯著眼自杯緣打量著她,似乎若有所思,忽地又笑了出來,笑聲中有濃濃的自嘲意味。
「你笑什麼?」本不想多問,卻又悖離了理智月兌口而出。
「笑我自己。」他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他,「我早該知道你不同于一般女人,對于一個冷靜自持的女人,怎麼能奢望從她身上擠出一點平凡女人的感情,譬如說嫉妒!為何你對另一個女人一點都不嫉妒?」他偏頭支額,想在她身上榨出一絲平凡人該有的情感難道員只是妄想?
「嫉妒?」她疑惑地說。
「我希望你在乎。」他像是自言自語,但她還是听見了。
「為什麼?」她峨眉微蹙地追根究柢。
「因為我非常非常在乎你。」聲音中滿是赤果果的渴望。
冰焰渾身一震。空氣在兩人四周凝結,寂靜到連一根針落地都可以听到的程度。
「你喝醉了。」她低聲說道。
「我清醒得很。」沙啞的笑聲中摻雜苦澀,他近乎自言自語,「或許太過清醒了。」
那對黑眸閃爍著奇特的火花,仿佛正訴說著一種難解的語言,要求她的呼應與回答。
她只能別開臉不去看那勾魂攝魄的眼神。
「或許你該把那女人叫回來,很顯然她今晚還沒能完全滿足你。」她像刺蝟般猛攻擊。
「她今晚根本沒有機會開始,你毀了一切的可能。」控訴的口氣,好像恨不得定她的罪。
像被施了咒語般,冰焰定凝不動,心中竟泛起一種類似……
喜悅的情緒。
呵,不該有的,這本該是無情無欲的心,曾幾何時竟開始有了在乎的情緒,這對在槍口下生存的殺手而言,就等于有了致命傷,等于被判了死刑!
不能再忍受了,她倏地起立背過身欲離開。
「你不能一輩子避著我,欺騙你自己。」藍靖以前所未有的清醒態度告訴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等等!!最後一個問題。」他又喚住了她。
她等待。
「你從何時起開始恐懼黑夜……」
縴細的背影一強。「不關你的事!」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皇家酒店總統套房
「東西到手了嗎?」
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陰沉開口,狹長的灰眼里隱含邪惡光芒,如蓄勢待發的毒蛇。
愛咪在那眼神下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還……還沒。」她困難地吞了口口水,偷偷打量兩個立在她身邊、類似打手的粗壯男人。本想在失手後偷偷消失,沒想到卻被這兩個面色凶惡的男人「請」了過來。看看眼前男子的猥瑣邪惡模樣,她忽然深深後悔,怎麼會鬼迷了心竅答應他,藉親近藍靖的機會順便偷取一片不知內容為何的光碟。
只恨高價利誘太過動心,才教她一時見錢眼開,忘了背後隱藏的危機。
男人不屑地呻道︰「早知道女人都這麼不中用!哼!又是個無能的娘們!」他隨即把矛頭轉向受咪身旁的兩個打手。「是誰出的餿主意!說可以利用這個女人辦事的?我花錢養你們是干嘛用的?淨是一群白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如果敢毀了他多年的計劃,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軍火走私起家的他已經累積了連下輩子都不愁吃穿的龐大財富,但他的野心不僅止于此,他要更多!身為法西斯主義的忠誠信徒,他的夢想是再創一個實力遠超過美國的極權大帝國,而現在,他長久以來的野心終將實現,只要他將藍靖擁有的資料樹到手。
美國多年前發生了一次極為嚴重的國防危機,身分不明的人士輕而易舉地利用電腦進人美國國防軍事防衛系統。這件事情雖然被列為最高機密,但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線。
為什麼這件看似惡作劇的事件引起了美國當局如此的恐慌,原因在于此系統中藏有美國核武分布圖以及如何啟動的密碼,沒想到一個不知名的家伙竟然輕易破解美國國防部設下的復雜密碼,且避開了反追蹤系統,攔截了能牽動全世界命運的珍貴資料。
〕老板,〔右邊的家伙欲開口辯解,馬上被嚴厲駁斥。
〕沒事杵在這里干嘛?還不快去想辦法把東西拿到手?!〔
只要有了這份核武頒布圖和啟動密碼,全世界就等于在他的掌握之中
兩個手下離開之前,其中一個開口︰「老板,那這個女人該如何處置?要不要……」
他朝脖子比了一個手勢,令愛咪害怕得倒抽一口冷氣。
望著那沒有溫度的眼楮,愛咪不由自主地渾身起疙瘩,這個男人冷酷的表情似在告訴她,要殺她絕對就像程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恐怖。
像是貓逗弄著掌下的老鼠,他刻意延長回答的時間,享受玩弄愛咪恐懼的快感。他眯眼上下打量著眼前身材惹火卻如坐針氈的尤物。
久久,他勾勾手,兩個打手將不情不願的愛咪硬是推到他觸手可及之處,那略為粗肥的手猛力撕下她的上衣,一片春光盡露。錄山之爪直探向她豐滿的胸部,狠狠地捏了一把,肥厚的唇發出婬笑聲。
「女人沒腦袋是必然,但有身體就夠了。」愛咪一陣退縮,忍痛不敢出聲。看在那男人的眼里更是痛快!
已然閃爍著獸性的眼楮,起了喀血的殘酷。
「你如果想活命,就拿出你最好的本領好生伺候我。」他殘暴地拉扯她的,邪惡微笑,「要不然,過了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黑色敞篷的保時捷高速行駛在濱海公路。
任何人看見這俊男開著名車載著美女的畫面,都會忍不住一陣欣羨,除了後座那一只虎視眈眈的豹。
戴墨鏡的藍靖單手熟練地掌握著方向盤,迎面而來的風似愛人的手撥弄若他的黑發,為他英俊的面容增添無限魅力。他從照後鏡打量著後座的電燈泡,嘴角隱隱噙著笑意,感覺他和冰焰好像一對在監護人監視下偷偷約會的男女。
小乖的眼眸正緊盯著他,那銳利的眸光似乎在警告他別想對它的主人有臉矩的行為,否則它會很樂意對準他的脖子咬上一口。
公路沿著蜿蜒的海岸線延伸,耀眼的秋陽在藍色的海面灑下上萬點金光。
對于沿路美景冰焰視而不見,只是悄悄打量著藍靖,暗自納悶著這個工作狂的巨大轉變和不尋常的好心情。
離開了辦公室的藍清,腿下了西裝革履和商人的精干形象,他簡直換了個人似的。
今天的他一身針織短衫,搭配燈芯絨褲的休閑裝扮,分外引人注目。
微偏過頭,意外地逮住冰焰打量的目光,藍靖詢問地挑起一道眉。「干嘛那樣看我?」
「你看起來很……」她思索著用詞,「不一樣。」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英俊」。
「月兌下了一板一眼的西裝,當然會不一樣。老天!這次的休假我已經渴望了好久。」
他吁了一口氣。
集團的上半年度盈余比他預期還要好,每天工作超過十六個小時的辛苦總算是值得,沒有白費。他熱中于工作上不斷的新挑戰,也滿意辛苦工作換得的成就感。但現在,他真的需要休息,好好放松一下。
除了放松心情之外,他還有另一個更大的企圖。
「你喜歡海嗎?」他希望這次的假期能令冰焰印象深刻。
「普通。」她平淡地回答。
「你對任何人、事、物都是這麼冷淡,沒有特別的好惡情緒嗎?」在墨鏡的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真正的表情。「我從來不曾見過比你更冷淡的人,你沒有特別的喜歡或討厭,似乎全世界的東西都引不起你的興趣。」他停頓了一下。「更正!
除了對小乖和對紅色的愛好,我本以為紅色應該等于熱情。」言下之意是說,她對紅色的偏執出乎人意料。
瞧她不說話,他又繼續說︰「順便一提,你今天的裝扮真是美麗極了,紅色真的非常適合你。」她今天仍是一身的火紅,簡單大方的衣著襯托出她婀娜多姿的曲線。同樣的紅,在她的身上卻能呈現出多變的風情。
藍靖最後一句話意外地打擾她的平靜,她冷笑道︰「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紅色嗎?告訴你,除了黑與白,我的世界唯一的顏色就只有紅色!
對我來說,紅色不是熱情的火焰而是冰冷的血,一種被詛咒的顏色!別再用那套莫名其妙的顏色心理學來分析我!」
暗褐色的血仿佛在眼前汩汩流動,總是在夜晚侵襲她的夢魘再度出現。她突然渾身顫抖,恍若墜入寒冰之中,沒注意到車子已在路邊熄火打住。
藍靖摘下墨鏡,探進昔日美麗無比如今卻飽含痛苦的眼眸。
「冰焰,你怎麼了?」他焦慮地輕喚,橫過排檔桿,緊緊地抱住她。
一種前所未有的柔情摻雜著保護情緒以雷霆萬鈞之勢襲向他,他渴望為這個女人擋住現實中的所有惡事,讓她一輩子棲息在他的臂彎中。這種情感之強烈,嚇壞了他。
他的額抵著她的,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細致皮膚上。「天啊!別再抖了。」他不能再忍受了。
出乎意料之外,冰焰真的漸漸安靜下來。兩人籍由身體的踫觸和體溫彼此慰藉。
「沒事了,我保證一切都會變好……」
溫柔如蝶樸的細吻輕落在她的面頰,傾訴著無飯叩的安慰。
冰焰感覺原來的驚狂漸漸散去,另一種莫名的渴求在心頭騷動。
她偏過頭,原該落在面頰上的吻轉落在唇上,她可以感應到藍靖結實的身軀明顯一僵。
她主動地伸出舌,沿著他的唇誘惑地輕舌忝,縴縴玉指劃過他的胸膛,撩起了陣陣的浪潮。
藍靖低吼出聲,猛然拉她更貼近自己,大掌緊抵著她的腦後,不安分的舌乘機侵入她的口中,以蠻橫的狂野掠奪她的甜蜜。
他的吻狂熱且饑渴,突然間,單純的吻已經不能滿足他,他的手自有意識般帶著前所未有的迫切要批開她的衣裳,希望撫遍那一片無瑕的柔軟肌膚……
等等!他在干嘛?僅存的一點意識竄人腦海,他不情不願地停下手抬起頭,這才發現她有三分之二的身子早橫過中央排檔桿跌落在他懷中。
冰焰賽雪的容顏上布滿著因而生的紅潮,她的發絲凌亂,星眸半掩,恍惚佣懶的神情在誘惑著他。如果不是想起他們身在何處,他定會再回吻她。
冰焰費力地抬起濃密的睫毛,眸子帶著不解的光芒。他怎麼停下來了?
「別這樣看我。」藍靖苦笑道,修長的手指無比溫柔的輕撫著她的唇。〔難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再這樣看我的最後結果,會是我無視于往來經過的車輛,就在這敞篷里要了你。」
他露骨的表示,讓她立刻紅暈生頰,猛然別開頭。
「別這樣。」他抬手勾起她的下顎,半強迫她轉過來迎上他的注視。〔別再對我擺出無動于衷的表情,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都已回不了頭了,一切早已不一樣了。」
從她美麗的五官卸下冷漠的表情並主動回吻他的同時,也就等于宣告兩人此生注定的糾葛。
「你是天生的嗎?」難道這雙美麗的從不曾體會過何謂碧草如茵、蔚藍海岸,和金色的陽光嗎?蝕骨的溫柔交替著無以名狀的心痛,為她。
她輕輕螓首。
「從何時起?」他努力不懈地追問。這女人是他平生僅見最復雜的謎。
「十五年前……」冰焰清了清喉嚨,這時候的她太脆弱,無力抵抗他的咄咄逼人。
意識到自我防衛的冷漠面具已逐漸滑落,一抹驚慌閃過她眼中。
「別怕我,別怕我啊〕他敏感地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脆弱,想擁她入懷。
喝!一張非人的臉猝不及防地介入兩人之間,與他眼對眼不過五公分。原來溫馨的氣氛全被這殺風景的家伙給破壞了。
小乖的呼吸重重地噴在他臉上,野性的眸子閑爍著挑釁的光芒,顯然對于這個男性人類剛剛對待他主子的舉止非常不以為然。
「小乖〕冰焰溫柔輕喚,伸手攬住黑豹,埋首在他柔軟的毛皮中汲取一些安慰,黑豹則是體貼地磨蹭著她,輕舌忝她的臉頰。
看著這一人一豹的親密畫面,分明是將他摒棄在外,藍靖的心中涌起一股酸味,還真不是滋味。他媽的!他竟然失常到嫉妒一只豹中。
他以不必要的用力啟動車子,優異的跑車發揮極致的性能,從零加速到時速一百八十只花了短短三秒鐘。冰焰渾然不覺他隱隱的怒氣,哪有人開車是這樣的不要命?
「小心點,想死也別拖我們下水。」她忍不住說道。
他給了她惱怒的一瞥,臉拉得長長的。我們、我們!她永遠就只會把那只黑豹算在內,難道他藍靖就真的這麼不值?
「哼!」他有沒有听錯?那黑豹竟然發出類似人的不屑聲音?
從照後鏡中他瞧見了黑豹正抬高臉睥睨著他,豹唇忽然上揚成一個可疑的弧度。
這一刻,藍靖敢對天發誓,那只可惡的黑豹真的在嘲笑他!
濕濕的沙灘在一人一豹的奔馳下,留下了兩排蜿蜒的足印,直到另一波浪潮不留情地里上岸吞噬了它們。迅速退下的浪花再度吸引黑豹不死心地返頭追趕,重復著十數次與浪潮問你來我往的追逐,對這個游戲樂此不疲。
藍靖懶懶地倚著一個小石丘,漫不經心地傾听著海浪的聲音,墨鏡下的眼楮則貪戀地追逐那在沙灘上來回奔跑的紅點。
落日在彼方海的天際揮灑下七彩霞光,奇異的,這樣的美景並沒有如往常般為他帶來平靜和安慰,因為他知道,冰焰的美眸無法看明白這副美景,她傷痕斑駁的心靈將這景象扭曲成何等的模樣?他不由得揣想。
一個大浪打來,將避之不及的黑豹弄得渾身濕透,它張牙舞爪地甩動身體,隨即撲上爭著要跟他美麗的女主人玩親親。
「不要……小乖……」為了避免被四散飛濺的水珠波及,冰焰一邊朝藍靖跑去,同時不能自己地仰頭大笑。
藍靖心一動,他從來不曾听過冰焰這樣笑過,像一串串的風鈴,仿佛無憂無慮。
他屏息望著她笑意吟吟的倩影朝他直奔而來,搶在她身後的黑豹突然一躍,直直撲向她的背部,冰焰因這道突如其來的力量,跟路跌趴在他前面不遠處的沙地上,一動也不動。
「不!」甚至不曾意識到街口而出的狂吼,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幾個箭步飛奔到她身邊,一顆心狂跳不已。
扳過她縴細的身于擁人懷中,恐懼地打量她緊閉的眸子和灰白的臉。「冰焰……」
他破碎、沙啞的聲音康叢詵韁小
在幾近失去意識的短短幾秒鐘里,冰焰為這個陌生的聲音困惑不已……這不是藍靖的聲音呀,他的聲音一向低沉、充滿自信,不像這個聲音飽含痛苦和驚惶失措。
但這聲音奇異的將她拉出黑暗深淵,下一刻,她已清醒地跪跌在沙灘上嘔吐出差點害她窒息的沙土。
「慢慢來!」藍靖的大手溫柔地托住她,另一手則在她背後輕拍,聲音又回復渾厚低沉。
一會兒後,冰焰抬起頭,想推開他。「我沒事了。」
小乖似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趴在他們倆身旁,羞愧地低咆。
「別動!」藍靖低喝,雙手不帶情感地檢查她的全身。
屈服在他散發出的溫暖,她將身子偎進他懷中,感覺他的大手溫柔地拂過頰畔被風肆虐的凌亂發絲。
藍靖的身上,混合著清新的古龍水和海洋的味道一種純男性的味道。在他的懷抱中,她暫時卸下了多年來培養的警覺心,這種被溫柔保護的感覺對她而言是極為陌生的。
確定冰焰無恙後,藍靖轉向黑豹,毫不留情地怒罵︰「也不想想比自己的主人還重,竟然就這麼撲下去,你想害她沒命啊?」他當小乖家人類一般斥責,沒想到那只黑豹還真的低下頭一副「受教」的模樣。
它的主人看不下去了。「小乖只是貪玩罷了。」他沒听過打狗也要看主人嗎?好友她也是這只豹的主人,怎麼能由得他這麼樣罵下去?
「貪玩不能當作傷害別人的借口。它該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並且學習控制自己。
這次是幸運,要不是柔軟的沙灘減低了沖擊力,這下子你若沒有腦震蕩恐怕身上也有幾處要掛彩。」說完,他轉頭看向黑豹繼續數落,「罰你立刻回到屋里反省,今天晚上不準吃飯!」
不待冰焰開口求情,小乖竟然真的應了一聲,起身往海灘刖墅走去。
這回換藍靖驚愕地嘴巴大張。真的假的?它听得懂?
「小乖是很有自尊心的。」要不是因著剛剛的撞擊還有些不適,藍清那一臉滑稽的模樣準惹得她放聲大笑。
「你沒事吧?」覺察到她揉搓背部的動作,他抬起她的臉,距細靡道地觀察她臉部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要不要到醫院再做一次周詳檢查?」
覺得會被他柔情款款的眼神給吞沒,她以不必要的大力推開他,並站起身。〔不必!」
在電光石火間,她仿佛看見了他臉上的挫敗和一抹傷害。
她想轉開身,強迫自己不要去感覺,腳跟卻不听話地杵在原地。
這太可笑了!她斥責自己。向來冷心冷面的她竟然會對一個大眾情人產生一絲愧疚?
太陽下山後的海風變得冷冽刺骨,縴細的身于一陣顫抖,她不由得倒退幾步,恰恰撞上了身後結實、碩長的男性身軀。藍靖的大手穩穩地扶住她,傳來一陣陣的暖流。
「放輕松點!」他拉她貼近自己,氣息吐過她的頸畔。「都已經冷得發抖,還這麼逞強。」他低頭在她耳邊柔聲輕笑。「你從來都不懂得放松嗎?」
好吧!只要一下下就好,汲取他的一點點力量,也許她就會回復原來的獨立、堅強。
她對自己保證,沉重的眼瞼卻不由自主下垂,竟然沉沉睡去。
藍靖放松了縴腰上的鉗制,指尖觸模過那柔效的肌膚,驚嘆于那絲鍛般的感覺。
輕巧又極其溫柔地偷走睡美人的一個吻,他重新抬起頭,黑眸閃爍著掠卻成功的光芒。
上帝為證,這個女人絕對是他的!
雖然她有極為惱人的冰山個性和全世界最孤獨的靈魂,但如果因此要他放棄此生最珍貴的寶藏,他才真是該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輩子你是擺月兌不了我了。」佳人猶是渾然不覺地酣睡在他懷中。「好了,我已經發過誓了,就以吻封緘吧,這輩子誰也不準違背誓盟!」才不管這誓約對一個從頭睡到尾的人公不公平。
在天地為證、大海為媒的沙灘上,他悄悄地降下唇……
有人闖入了屋子!
二樓落地窗外的陽台有些輕微響聲,很小,但她捕捉到了。
黑暗中,冰焰敏銳得像只貓,輕巧無聲地穿梭在走道,隱身在一個視覺死角。
憑著優良的夜視能力,她冷眼瞧著一個高壯的黑影正無聲地在書房里各處翻尋。又是一個梁上君子,怎麼最近這麼多人對藍靖的書房情有獨鐘?改明兒真要問問他在書房里藏了什麼寶貝,引起這麼多人的垂涎。算了,她還是直接問這位仁兄比較快!
挾著勁風一掌攻向黑影的肩頭,她夠快,但對方也即時避開,看得出是受過訓練的身手。
對方出手還擊,一記有力的啃局,她向後躍開,就在這間不容發的空檔,對方忽然收手轉身疾跨過落地窗,躍下陽合朝沙灘奔去。她緊跟在後同樣輕巧地從陽台躍下,急起直追。
雖然有百米十秒的實力,卻也無法在一時之間追上黑影。順手拔起腰際的槍,她瞄準對方的大腿,開槍。
中!那黑影頓時跌跪在沙灘上,然後轉過身,兩臂高舉。
她拉近兩人距離至二十步左右,左手的槍仍瞄準他的眉心。
月光下看得出對方的五官輪廓屬于洋鬼子。
男人以英語開口︰「別開槍。」無法顧及大腿的傷口正淌著血。
「你三更半夜闖入別墅是何用意?」冰焰回以流利的英語。
「找一樣東西。」洋鬼子忍痛說。
「什麼東西?」
「一片光碟。」
冰焰眯起雙眸。「說出你的身分!是誰指使你來的?」
「你先把槍放下。」他抬頭直盯著她手中的槍,顯然很不信任女人玩槍的技術。
冰焰不動如山。空氣中只听得見海濤拍岸的規律節奏。
洋鬼子嘆了口氣,「杰克-納遜、CIA干員。」顯然在兩個人的意志力對峙中,他輸了。
美國中情局來攪和什麼?
「證明?」
他揚出證件,精準地拋人她等待的右手中,任由她確認無誤。
「你就是赤焰羅剎吧?」杰克對她的身分也不陌生。「我們的情報顯示,藍靖就是多年前*湛藍計劃*的幕後黑手,也知道他的手中握有一份攔截自美國國防部電腦中的重要機密,我只是被派來討回這份原屬于我們的東西。」傷口的急速失血令他慘白了臉色。
「用偷的?」冰焰不屑地冷笑。
「你以為藍靖會白痴到承認自己偷了我國國防部的一級機密嗎?」
「沒憑沒據就別亂說〕她冷漠地說。
「我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說服藍先生交出光碟,不然他就有危險了」
「你在威脅我?」她溫柔的語音里隱藏著怒意。
杰克搖搖頭。「要殺他的不是我們,他的敵人另有其人〕他故意打住,吊她胃口。
一顆子彈劃過他面頰,杰克可以感覺到溫熱的血從傷口涌出。
「說!」
這個女人的槍法真不是普通準,心兒也不是普通的冷。
「根據我們搜集的情報得知,有一個國際知名的販賣軍火組織也正在打藍靖的主意,這組織的頭頭以狠毒聞名,對于他要的東西一向不擇手段。據說他已帶一組最剽悍的人馬潛入台灣。」
杰克暗暗觀察著這個消息帶給她的影響——沒有!擎天門果然不同凡響!
強烈地忍住疼痛,他咬牙開口︰「藍靖手上的東西足以毀滅世界,一旦落入野心分子的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希望你說服他……和我們合作……」還未說完,他就昏厥倒地。
「還挺能忍的嘛。」冰焰走過去,隨意踢了踢那動也不動的身體,閑閑地賞給他一個贊美。隨手撕下右臂袖子,替他胡亂一綁,暫時充當止血帶。
如果他所說屬實,那麼藍靖的麻煩才正要開始。
她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低頭看著躺在地下的男人。
「若不是擔心你的血會弄髒這片沙灘,我還真不想救你。」
拿出身上的裝備,她朝空發出一枚訊號彈,盤坐在沙地上,靜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