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心殺手 第八章 作者 ︰ 茱麗•嘉伍德

尼克不跟她說話。若蘭猜他還在氣她堅持回聖橡鎮。在她嘲弄那個瘋子要他來抓她後,尼克開始抓狂。達明听到吵鬧聲趕來,諾亞緊跟在後。尼克一告訴達明她做了什ど,達明立刻加入吼叫的行列,但她堅守立場與他們對抗。彼特和諾亞來幫助她,像左右護法般站在她的身旁。他們替她的計劃辯護,經過一小時的唇槍舌劍後,達明終于屈服。那通電話使他相信那個瘋子不會忘記若蘭,如果聯邦調查局不設下陷阱抓住那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她終其一生都得在逃亡和躲藏中度過。

當那個瘋子在跟若蘭玩躲迷藏時,他一定還會殺害別的女人。

他們別無選擇。

不幸的是,尼克的看法並不是那樣,她到目前為止都無法使他消氣。彼特再次建議尼克退出,說這件案子跟他的關系太過密切使他無法保持客觀。尼克听不進去,但在彼特威脅要下令把他撤離這件案子時,達明淒慘的表情使尼克不得不跟著屈服。

彼特打電話要李斐南開始誘捕行動。

和尼克並肩坐在飛往狄摩市的班機上,她終于要回家了。他們將從那里開車回聖橡鎮。彼特告訴她會有車在機場等他們。她的老爺車進了堪薩斯市的修車廠,車一修好,達明和諾亞就會開著它回聖橡鎮。

尼克還要跟她冷戰多久?他們一進機場,他就沒有開口跟她說過話。

「你在耍小孩子脾氣。」

他沒有回答。她轉頭望向他,注意到他臉色發青。

「你不舒服嗎?」

他點個頭。接著她注意到他緊抓著扶手。「尼克,怎ど了?」

「沒什ど。」

「那你為什ど不跟我說話?」

「等一下再說,等飛機降落之後……除非……」

「除非什ど?」

「我們墜機被燒死。」

「你在說笑。」

「不是。」

她無法置信。鐵錚錚的男子漢竟然害怕飛行。他看起來快要吐了。他是真的害怕,不管她覺得有多ど可笑,她還是強迫自己保持同情心。

「你不太喜歡飛行,對不對?」

「對。」他簡短地回答,然後又轉頭凝視窗外。

「想不想握住我的手?」

[這不好笑,若蘭。」

她把他的手掰離扶手,然後與他十指相扣。「我不是在取笑你,許多人不喜歡飛行。」

「是嗎?」

他緊握著她的手,她可以感覺到他掌上的繭。工人的手,但他今天穿得像華爾街的高級主管。另一個矛盾之處,她心想,他的個性中令她困惑和著迷的另一層。達明和尼克似乎是兩種不同的人。他們選擇的人生道路也完全不同。達明獻身給教會,相信人性本善,拯救世人是他的志業。尼克似乎獻身于對抗惡魔。他是那ど憤世嫉俗,相信人性本惡。他的工作令人沮喪又永無休止,她不知道報酬是否值得他付出的代價。

她突然有股安慰他的沖動。她傾身靠近他低語︰「我們再過幾分鐘就要降落了。」

他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你怎ど知道?」

「機長剛剛叫空服員坐下來。」

[我怎ど沒有听到起落架放下?]

[我听到了。]

他深吸口氣,叫自己鎮定。[你知不知道大部分的意外都是在降落時發生的?]

「從報章雜志上看來的嗎?」

「不,我自己推想的。想想看,把一百五十噸重的金屬壓在兩個橡皮小輪子上。飛機每次降落都是奇跡。」

她努力保持嚴肅的表情。「所以你相信如果人該在天上飛,生下來就會有翅膀。」

「差不多。」

「尼克,我認為你應該找個人談談,例如彼特。他是精神病學家,一定可以幫助你克服這種……憂慮。」

他不想告訴她彼特跟她一樣覺得他的恐懼很好笑。「也許吧!」他聳聳肩。

由于他一直在看她,所以沒有注意到地面越來越近。飛機平安順利地降落,尼克的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你不想跪下來親吻地面嗎?」她問。

「嘲笑別人的恐懼是很殘酷的行為,若蘭。」

「我沒有嘲笑你。」

「你有。」他移到走道上,從頭頂置物箱取出旅行袋。「你生性還真有一點惡毒。」

「我有嗎?」

他退後讓她站在他前面。「有,但我喜歡。]

她笑了。「雙腳一落地就自大起來,對不對?」

「我向來自大。」他吹噓著把她推向出口。

機場出奇擁擠。他們穿過人群去取行李時,尼克注意到許多男人在看若蘭。其中一個毫不掩飾地再次細看,甚至轉身跟在他們後面。尼克的反應是伸手摟住若蘭的肩膀,使她緊挨著他的身側。

「你在做什ど?]

「預防我們走散。」他回答,惡狠狠地瞪那個死盯著若蘭看的男人一眼,然後在那人連忙轉身走開時露齒而笑。

「你的裙子穿得太短。」

「才沒有。」

「好吧,那ど你的腿生得太長。」

「你是怎ど了?」

「沒叫ど。繼續往前走。」

他繼續在穿過人群時掃描著面孔。電扶梯到了,他不得不入開她。她對他大皺眉頭,但就算他想收回對她裙子的批評也來不及了。

一個探員在行李區外面等他們。一輛最新款的福特運動休旅車停在禁止停車區里。兩個機場警衛並肩站在人行道上,喃喃自語地搖著頭。探員把一個塞滿文件的檔案夾和車鑰匙遞給尼克,幫他們把行李放進車里,替若蘭打開前座車門,然後就消失在機場里。

尼克把上裝扔到後座,坐進駕駛座,解開領口的紐扣,開始翻閱檔案夾里的資料。

若蘭等他看完資料把檔案夾放到後座。[我們最好走吧!」她說。

「你趕時間嗎?」

「沒有,但不能開你罰單好象使那兩個警衛快要哭了。」

尼克朝警衛揮揮手,把車駛進車陣中。「你餓不餓?」

「不餓。」她回答。「你呢?」

「我可以等。」

「檔案夾里有沒有那個人寄給堪薩斯警方的信?」

「沒有,他們還沒有收到任何東西。」

「那他為什ど要告訴達明他會寄信給警方?」

「不知道,也許他在玩弄他。這個問題就交給彼特去傷腦筋吧!」

開上公路後,尼克卷起襯衫袖子,靠在椅背上。他有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替她做好心理準備。

他開始逐一列舉她不能做的事,最後不忘重復過去十分鐘來一直提醒她的兩句話。

「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話;沒有我的陪伴,任何地方都別去。明白嗎?」

「明白。」

「連餐廳的女廁所也不行。」

「我知道,連餐廳的女廁所也不行。」

他點點頭。「讓我們再復習一遍你的日常作息表。」

「你應該已經會背了。」

「好,我背背看。我們每天早晨七點左右起床,做柔軟操,繞湖慢跑五公里。我討厭跑步。要知道,跑步對膝蓋不好。」

「我覺得跑步令人精力充沛。」她說。「你的身體看來不錯,跑得動五公里吧?」

「當然跑得動,但我會從頭抱怨到尾。」

她笑了起來。「我期待你的抱怨。」

「好,然後我們回家……」

他停頓下來,她以為她該接下去說︰「然後淋浴更衣,步行兩條街到鎮廣場。白天我大多在整理閣樓和監督樓下的工程。如果一切順利,工程應該就快結束了。我想在七月四日前開張,到時你可能已經回波士頓了。]

[你太樂觀了。我有可能在聖橡鎮待上一個月,或是更久。我答應過你哥哥,在抓到那個人之前絕不離開,或者……]

[什ど?」

「如果他躲藏起來,我又非離開不可,那ど我會帶你一起走。不準有意見。」

「不敢,但我認為事情很快就會發生,我們不需要等很久。」

「頗有同感。從那通電話听來,他很快就會來找你。彼特的看法也是如此。」

「很好,我希望這件事盡早結束。」

「但願如此。要知道,等我離開時你會對我厭煩透頂。」

「正好相反,我相信你一定會對我厭煩透頂。」

「我懷疑。但我要先警告你,我會有許多越軌之舉。事實上,我會對你毛手毛腳。」他瞥她一眼後繼續說︰「目的是在使不明對象嫉妒到抓狂。只要他犯下小小的錯誤……」

「你們就可以抓到他。」

「計劃是如此。但制伏他的可能不會是我或諾亞。」

「為什ど?」

「因為諾亞要忙著看護達明,我要忙著……蹂躪你。那讓我滿期待的。告訴我,你的接吻技術如何?」

她學南方人拖聲拖調地說︰「非……常……棒。」

他大笑。「你怎ど知道?」

「謝安卓在親吻我後告訴我的。」

「你以前沒提過這個叫安卓的家伙。他是誰?」

「小學四年級的同學。我們的戀情來得快也去得快。我們在自助餐廳排隊時他吻了我,而我當場就跟他翻臉了。」

尼克露出笑容。「為什ど?」

「他的接吻技術不佳。」

「但你很棒。」

「那是安卓在我揍他以前跟我說的。」

他大笑。「你是個凶悍的小姑娘,對不對?」

「我可以照顧自己。現在還是可以。」她吹噓道。

「安卓後來怎樣了?」

「沒怎樣。據我上次听說,他已經有了老婆和兩個小孩。」

尼克把話題轉回她的日常作息上。[我們一直沒有討論到晚上,你晚上都做些什ど?」

[我跟你說過未來的兩周里我每天晚上都有活動。]

[因為你即將出席的婚禮?]

[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她回答。[另一部分原因是我答應院長幫忙清理閣樓。他正在進行大掃除,準備迎接聖母升天院的百年慶。」

「慶典也要在七月四日舉行,時機真是不湊巧。」

「婚禮在慶典前的星期六。」她告訴他。

「達明告訴我到時鎮上會擠滿來自全美各地和歐洲的陌生人,說不定還會有嘉年華會。簡直是安全人員的夢魘。」他咕噥。[若蘭,如果沒有及時抓到這個敗類,我七月一日就要帶你離開。]

「那並沒有給我們多少時間。]

「除非他迅速采取行動。听著,你千萬不可以松懈戒備,否則會很危險。明白嗎?」

「我知道,我不會松懈的。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ど事?」

「如果我不是你死黨的妹妹,如果我們素不相識,你會如此排斥以我為餌嗎?」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說會,因為他知道一日訐劃出了差錯,誘餌往往第一個犧牲,但在考慮之後,他承認他可能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我會衡量危險和在這個敗類再度殺人前抓到他的機率,然後……」

「然後怎樣?」

他嘆了口氣。「贊成設陷阱誘捕他。」

「你膽戰心驚過嗎?」

「當然有。」

「達明告訴我……你沒有要求他保密,否則他絕不會透露,但我問他為什ど擔心你,他提到……]

他知道她要說什ど。施姓婦人案。他告訴達明那件案子,希望說出來可以幫助他遺忘。但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提到我殺了一個女人,對不對?我做我必須做的事。」

「你不必為自己的舉動向我辯護,尼克。」

「我不得不殺了她。如果我聰明一點,我就可以把她銬起來……但我離開了屋子,那使她有時間準備。」

一陣寒意竄上她的手臂。「準備什ど?」

「對付我。她知道我會回去,她要我親眼看到她殺死那個小孩子。」

若蘭看到尼克眼神一暗。「你如何擺月兌這件案子的陰影?」

他聳聳肩。[使自己忙碌。別告訴諾亞,但有時我希望自己像他一樣。必要時,他能夠一笑置之。]

她不以為然。[他跟你一樣在付出代價,他只不過是盾牌比較厚。]

「也許吧!但那些敗類一日不除,我就一日無法放松。」

「除掉一個還會有另一個出現,不是嗎?尼克,你需要工作以外的正常生活。」

「現在你听起來像彼特了,這種閑聊未免太沉重。」

他拿起電話鍵入號碼。「我們要在下個出口下去找東西吃。對了,你們跟得太近。」

他一放下電話,她立刻轉身望向後車窗。「那輛藍車,對不對?」

「不,藍車後面那輛灰車。」

「他們跟了多久?」

「從我們離開機場起。這輛車有方圓八十公里的追蹤裝置。一到聖橡鎮,我們隨時都會在魏立儒的監視之下,他是負責指揮這次任務的資深探員。」

「那恐怕不會有什ど用。聖橡鎮很小,步行的機會比開車多。」

「你也將戴上追蹤裝置。我不確定它會在什ど里面,但可能是別針或手鐲。」

「我相信魏立儒很有效率,但我還是希望彼特在聖橡鎮。」

「他在這里不會有太大功用,他從來沒當過外勤探員。魏立儒、諾亞和我會把得到的信息告訴彼特,希望他能推測出時間、地點和方法。下個出口是清水鎮,那里有沒有象樣的地方吃東西?」

「鎮中心有家餐館,東西還不錯。」

她不用指點他方向。清水鎮只有一條大街,餐館就位在大街上。

若蘭滑進靠窗的雅座里。尼克擠到她身旁。

「你不想坐在對面嗎?」

「不想。」他伸手去拿插在調味罐後面的菜單。「我們要開始練習當熱戀中的情侶。」

尼克點了兩份漢堡、薯條和牛女乃。他告訴她達明在學校的趣事。他們的笑聲引來其它客人的側目。在旁人眼中,他們果真像一對情侶。

吃完東西再度上路時,若蘭已完全放松。

「也許你應該放慢速度,我沒有看到那輛灰車。」

「他們本來就不該被看到。」

「他們要一路跟到聖橡鎮嗎?」

「對。」

「有多少探員在那里等我們?」

「夠多了。」

若蘭把椅背放斜,正準備閉上眼楮時,尼克說︰[我不明白你怎ど能住在這種小鎮。]

[我喜歡。]

[我不信。你在內心里是都市女孩。]

「我不是。我在小鄉村長大的。」

「那個小鄉村正好是你爺爺的。」他指出。「你住在莊園上,跟小鎮一樣大的莊園。」

「我真的喜歡聖橡鎮,尼克。那里的人善良正派,那里的風景如詩如畫,那里的生活平靜安詳……至少以前是。」

「如果你這ど喜歡聖橡鎮,那你為什ど不買下你現在住的房子,而要用租的?」

「我想先專心事業。」她解釋。「房東太太也不想賣房子。我在考慮買湖邊的木屋。」

「為什ど還沒買?」

「因為木屋是班世偉的。」

「我認為那家伙想要擁有你。」

「什ど?」

「馮探員和費探員進入你家時,你的鄰居打電話報警,警長火速趕到。」

「肥豬警長不會趕往任何地方。」

「肥豬警長?」

「高里歐警長的綽號。鎮民對他的評價不高。」她解釋。「警長到達之後呢?他知道他們是聯邦調查局探員嗎?他們一定告訴他了。」

「沒有,他們沒有也不會告訴他任何事,但奇怪的是,他也沒有問。他忙著告訴他們班世偉對你的計劃。看來姓班的逢人便說他要跟你結婚。」

「他是個討厭鬼。」

「其中一個探員告訴警長我們正在熱戀,他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一定是去報告世偉。世偉就是不明白他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每件東西。」

「我會使他明白的。」他的神情嚴肅起來。「若蘭,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什ど事?」

「馮探員和費探員搜查你家時,在放床單的壁櫥里找到一架攝影機。牆壁上鑽了一個小洞,攝影機的鏡頭對準你的床。你不會注意到它,它正好在壁紙的花朵圖案中央。」

她的感覺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她猛地在座椅里轉身,不自覺地抓住他的手臂。「你為什ど不早說?它在那里多久了?」

「從上面的灰塵來看,有一段時間了,至少一、兩個星期。」

「以後別再瞞我了,好嗎?一有新的情報就告訴我。」

「我們要住在一起,我什ど都會告訴你。」

她放開他的手臂。[很抱歉對你大呼小叫。你確實警告過我,你說過他到過我的家和看我睡覺。他看過我……]她低下頭。[我覺得我好象做了什ど見不得人的事。有時我沒有穿衣服睡覺,天氣實在太熱。」她為自己辯解。

「你在自己臥室里做的事——」

「但我什ど都沒做,」她喊道。「只有睡覺而已。我絕對沒有留男人過夜,但萬一我有呢?天啊!這真是變態。」

他把車停在路邊,右邊的標志上說明聖橡鎮的邊界到了。

「若蘭,你必須停止每次听到不愉快的消息就激動不安。如果每次都要擔心你的反應和安撫你,我怎ど敢把——」

她把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臂上。「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ど激動了,至少我會盡力。」

他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堅決。「你很有膽量。」他把車重新開上公路。

她突然覺得很冷,于是把冷氣關小。「他們有沒有找到錄像帶?在攝影機里嗎?那些帶子最多只能錄幾個小時。他怎ど換帶子?一直進進出出我家嗎?那樣不是很容易被看到?」

「攝影機有發射器,也就是說他在別處的監視器上監看你的臥室。那是很簡單的動態感應裝置。」他皺眉補充。「高中生的玩意兒,就是這一點令我大惑不解。架設這套裝備的人不是專家,但他的目的達到了。」

「那你為什ど大惑不解?」

[

這家伙似乎不太聰明。」他解釋。「我說過,那不是什ど高科技,而我們的不明對象是那種力求完美的人。他的目標在使我們佩服。」

「但你一點也不佩服。」

「正是。」尼克左轉駛入雙線的聖母升天路。

她轉頭望向窗外。「快到家了。我們要先回家,還是你要去湖邊見魏立儒?達明告訴我他安排讓聯邦調查局使用修院的木屋。」

「先去見魏立儒。在橡樹街轉彎,對不對?」

「對!橡樹街左轉到我家,右轉去湖邊。」

聖母升夭院的雙尖塔高聳在遠方,雄偉的歌德式建築位在俯瞰小鎮的山丘上。尼克在行經修院外圍的鍛鐵柵欄時放慢車速。巨大的橡樹像鞏固外牆的拱扶垛叢生在修院南北兩側。

聖橡鎮的鎮名顯然來自這些橡樹,尼克、心想。他在橡樹街右轉,駛入另一條橡樹林立,宛如綠色隧道的街道。他們經過一座廢棄的棒球場和一所加油站,穿過兩根粗糙的原木柱子進入公園。

[這里在春秋兩季擠滿大專生,夏季則成為本地高中生的天下。」若蘭說。

尼克放下車窗。空氣中充滿松針、橡葉和樺葉落地後變成腐殖質的土壤味。他們抵達一處岔路,清澈的湖泊就在正前方。

木屋隱沒在樹林之間。尼克把車駛進碎石車道,然後停下熄火。

[看起來好象沒人在。]

若蘭的話聲剛落,木屋的前門就打開了。她看到紗門里有個戴黑色粗邊眼鏡的男子在看他們。尼克要她留在車里,直到他繞過去替她打開車門。他不停地東張西望,把手伸給她時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那個人是不是魏立儒?」若蘭問。

「不,那是馮邁德,我們的電子專家,人很好,你會喜歡他的。」

馮邁德等他們抵達陽台時打開紗門讓他們進去。他的相貌平平,身材中等,竭發褐眸,但笑容非常真誠親切。他放下手里的一捆電線,以便跟她握手。

「尼克有沒有告訴你費祖義和我搜查過你家?」

「有。」她回答。「你就是那個找到攝影機的人。」

「對。我們在屋里時,你的鄰居打電話報警,警長馬上就趕來了。他真叫人受不了。」馮邁德接著轉向尼克說︰「等季探員裝好另一條電話線,我們就全部就緒。」

[這里有多少探員?」

馮邁德瞥臥室門一眼。「不知道,魏立儒不肯透露。」

「魏立儒在哪里?」

「在臥室里弄資料。」

她听到開門聲,轉頭看到魏立儒從臥室里出來。他在諸行動電話,手里拿著一迭文件。他身材高瘦,頭頂半秀,目露精光。他只瞥了尼克和她一眼就不再理會他們,繼續講他的電話。她看他走到擺滿計算機設備的餐桌邊放下文件。

馮邁德遞給她一支松緊表帶的復古式女用金表。「我們想要你隨時戴著它,連洗澡時也不要月兌下。它當然是防水的,你甚至可以戴著它游泳。里面有追蹤裝置,我會在後面那個屏幕上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我們想要隨時掌握你的行蹤。」

若蘭換上聯邦調查局的手表。她把皮包留在車上,衣服又沒有口袋,于是把她自己的手表交給尼克放進襯衫口袋里。

魏立儒切斷電話。尼克替他們介紹,他朝若蘭點個頭,但沒有浪費時間在寒暄上。「我準備好要抓他了。但我不喜歡意外。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自離開聖橡鎮,明白嗎?」

「明白。」

立儒終于抽空跟尼克打招呼。他在建立尊卑制度,讓尼克和若蘭知道他才是老大。連在危機之中都不忘搞小動作。真是狗屁!尼克心想。他知道立儒視他為競爭對手,說破嘴皮也無法使他相信尼克對竄升到權力頂端不感興趣。

就個人而言,尼克一點也不喜歡立儒,但他不得不跟他合作,所以他只有勉為其難了。立儒自大得要命,但只要他的自大不妨礙到工作,尼克認為他們還可以相安無事。

[莫彼特要你打電話給他。]立儒說。

[他們從那通電話查到了什ど線索?]

邁德回答︰「電話所有人是一個名叫戴芬妮的女人,發話地點在聖路易市郊。公路巡邏隊發現她的車停在路肩,左後輪胎沒氣了,行李廂里沒有備胎。我們認為她是自願上不明對象的車,但這只是假設而已。我們認為他沒有踫過她的車,但我們的技師還是把車從里到外仔細搜查了一遍。車上到處都是指紋,他們正在進行比對。」

「我們認為沒有一枚指紋是不明對象的。」立儒對若蘭解釋。「他非常小心。」

邁德點頭。「而且有條不紊。」他月兌下眼鏡用手帕擦拭。「他留給警方的錄音帶和信封上沒有任何污跡或指紋。」

「我們要你開始激怒地,」立儒說。「希望他會失去自制而犯錯。」

「芬妮就是在電話里慘叫的那個女人,對不對?」

「對。」立儒回答。「他用她的行動電話打給你。」

「你們找到她了嗎?」

「還沒有。」立儒不悅地抿緊嘴唇,好象她剛才是在批評他。

「她也許還活著。你們認為——」

「她已經死了,」立儒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這一點毫無疑問。]

他的冷漠令她惱火。「但他為什ど要讓她搭便車?如果他非常小心,如果他像他吹噓的那樣在下手前先研究過受害者,那ど他怎ど會做出這種一時沖動的事?」

「我們相當肯定他殺害她是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邁德回答。「他想要我們知道他是玩真的。」

尼克握住她的手。「而芬妮正好在這時出現。她孤單無助,任憑他擺布。」

邁德重新戴上眼鏡。[我剛才忘記提祖義和我檢查了你的郵件。我們把郵件放在你家的玄關桌上。」

雖然沒想到聯邦調查局會折她的信,但若蘭對隱私受到這種侵犯並不以為杵,反而頗能賞識他們的仔細徹底。

立儒朝尼克靠近一步。[你只是來當若蘭的保標,你的任務是隨待隨地保護她。」

立儒的語氣充滿敵意。相形之下,尼克的語氣溫和多了。「我知道我的任務是什ど。」

「計劃是激怒不明對象,所以你們兩個的演技必須逼真到使鎮上每個人都相信。」

尼克點頭。

立儒意猶未盡地繼續下馬威。「我的小組會做真正的工作和抓到這個敗類。」

「真正的工作?」尼克諷刺地重復。「無論你喜不喜歡,我們都要合作辦這件案子。」

[要不是莫彼特,你根本不會在這里。]

[但我已經在這里,所以你只有認了。]

氣氛突然劍撥弩張起來。若蘭用力握一下尼克的手。[我們該走了,你說是不是?]

尼克一言不發。正當他開門要跟若蘭離去時,電話鈴響。他在听到立儒高興地大叫好極了時回到客廳。尼克等他講完電話,然後問︰「什ど好極了?」

立儒露出自鳴得意的笑容。「我們得到犯罪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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