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骨柔情 第九章 作者 ︰ 茱麗•嘉伍德

他們行經戰場,杰瑞和鄧肯喝了幾口酒,直到夜晚降臨,一路上都沒有交談。

杰瑞需要時間宣泄憤怒。

鄧肯跟他一樣。

當杰瑞開始說話時,他透露出自己的痛苦,"我跟阿狄雅在一起時,一直在假裝。"杰瑞說。"我認為能和她發生的一切妥協,當我誓言殺掉摩卡時,我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決定。直到我看到他,鄧旨,我內心有某種東西爆發了,那個混蛋竟然在大笑。"

"你為何要給我這些藉口?"鄧肯輕聲問。

杰瑞搖頭,虛弱的微笑。"我有個感覺,你想一劍殺了我。"他說。

"你像個發狂的笨蛋,杰瑞。如果我沒在你背後,你根本跑不到那個山丘就嗚呼哀哉了。復仇的幾乎毀了你。"

鄧肯停頓片刻,讓杰瑞思考他方才的話。他對他失去紀律的行為感到憤怒、他氣杰瑞,因為他看出他朋友個性上的弱點,但同時也承認,即使是他也會犯同樣的毛病。

"我的行為就像個笨瓜,根本不該找藉口月兌罪。"他說。

鄧肯知道要他承認犯錯是很困難的。"不要找藉口,只要謹記在心。杰瑞,我不比你好多少,也曾被復仇的蒙蔽。梅德琳在戰場上受傷,是因為我俘虜了她。她可能被殺;我們兩個都做過傻瓜。"

"唉!我們是。"杰瑞回應,"我不想在別人面前承認,除了你,鄧肯。你告訴我你幾乎失去梅德琳。我想,你可能忽視了她的魔力,而不知道你的損失。"

"她的魔力?"鄧肯對他的溢美之辭微笑。杰瑞這麼說很不尋常。

"我無法解釋。"杰瑞臉紅,很明顯的對他所說的話很難為情。"她是顆令人無法不注意的寶石,雖然你現在很後悔俘虜她,但我很感謝,她是唯一能將阿狄雅還給我的人。"

"我從未後悔俘虜她,只是難過把她牽連進我和阿狄雅的仇恨中。"

"啊!我甜美的阿狄雅,"杰瑞說。"如果我今天被殺,阿狄雅就永遠得不到我給她的

幸福。"

鄧肯微笑。"我心中仍然懷疑,杰瑞,阿狄稚是會悼念你的死,或慶賀你不能再煩她。"

杰瑞大笑。"我告訴你,如果你再說,我會割你的喉嚨。在她同意真正嫁給我之前,我必須遵守對她的承諾。"

鄧肯非常好奇,杰瑞漲紅了臉。

"我必須發誓不跟她上床。"

鄧肯搖頭,"你會自作自受,杰瑞,告訴我,你打算遵守諾言嗎?"他問,止住笑聲。

"我會。"他的宣告令鄧肯吃驚。

"你計畫在你自己的寢室內過僧侶的生活?!"鄧肯難以置信。

"不!我向你學習,鄧肯。"

"你在說什麼?"鄧肯問。

"你告訴阿狄雅她能在你的城堡里度過一生,記得嗎?然後又建議我搬到威克森改變她的心意。這是個聰明的計策。"

"我知道了。"鄧肯頷首。

杰瑞大笑。"不,你不明白。"他說,"我答應阿狄雅不帶她上床,但,如果她願意,可隨時跟我上床。"

鄧肯微笑,終於了解。

"這需要時間,"杰瑞承認,"她愛我,但還不信任我。我接受這種狀況,因為知道她無法永遠拒絕我的魅力。"

鄧肯大笑。

"我們最好休息一會兒。明天往倫敦出發嗎?"杰瑞問。

"不,我們去萊普尼爵士那里。他的城堡是我計畫的中心。"

"什麼計畫?"

"聚集聯盟。游戲已經結束,杰瑞。我已經透過萊普尼發信出去。如果一切順利,兩個星期之內,頂多三個星期,我們全部都能在倫敦聚集。"

"你也有控制人數嗎?"杰瑞問,想到鄧肯能輕而易舉聚攏幾萬大軍,雖然那些爵爺們在打仗時也都勇猛英武,但他們都欽敬鄧肯。每個人都送出資質最優秀的武士來接受鄧肯的訓練,沒有人會拒絕鄧肯。

所有的爵士都尊鄧肯的判定。他從沒要他們退回。也從沒有一個人因為與他發生齟齬,而背離他。

"我不要他們的軍隊,只要他們本人到倫敦。我不打算向國王挑戰,只是想面對他。這兩者大不相同。"

"我會站在你這邊,我想你已經知道。"杰瑞宣布。

"羅狄恩欺騙的伎倆已經用盡,我不相信國王知道他的叛逆行為。我打算點醒威廉王︰

他不能再忽略這個問題。正義不能被摒棄。"

"你要在其他爵士面前點醒他?"-

"是的。每個人都知道阿狄雅的事,"他說,"他們最好都能了解全部事實。"

"為什麼?"杰瑞露出痛苦的神色。"阿狄雅必須站在旁邊嗎?"

"不!她留在城堡里。沒有必要讓她再受苦。"

杰瑞臉上的神情立刻松弛。"那為何你……"

"我會在國王面前公布實情,在所有爵爺面前。"

"那國王就會對這個問題秉公處理嗎?"杰瑞問。

"不久之後,就可知曉。很多人都說國王不公正,但我不信。"鄧肯強調,"他對我一向守信守義,杰瑞。我對他不輕易下斷語。"

杰瑞點頭,"梅德琳必須跟我們去,是嗎?"

"是的。"鄧肯回答。

杰瑞由鄧肯臉上的神情知道,他不要梅德琳上宮廷的矛盾,不下于他對阿狄雅的。

"梅德琳必須重述一切經過,否則羅狄恩會說假話。"

"那麼結果操在梅德琳手中了?"杰瑞問,他的皺眉和鄧旨的蹙眉相遇。

"當然不是。"鄧肯回答。"她是個人證。羅狄恩和我都會利用她。這我不得不承認。"

"當你將她一起帶走時,等於解救她逃出羅狄恩的魔掌。"杰瑞指出,"阿狄雅跟我講過梅德琳的過去。"

鄧肯點頭,他十分厭惡沖突。一旦他發現愛梅德琳的樂趣,他分分秒秒都想和地共度;當他知道自己是梅德琳想像的英雄奧狄賽時,他笑了。她告訴他奧狄賽如何接受無數的挑戰和漂泊,長達十年之久,最後才回到他所愛的家園。

必須再忍耐兩個星期,他才能擁她入懷。他再度嘆息,覺得自己愈來愈多愁善感了。

"到倫敦之前,我們至少還有些時間。"

"時間什麼?"

鄧肯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思緒大聲說出來,杰瑞這一問驚醒了他,"娶梅德琳。"

丟下這句話,鄧肯轉過身,走向荒野中,留下杰瑞兀自苦思他不合道理的言詞。

在他走後,鄧肯的家有了一些改變。堡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格外小心謹慎,這都是為了女主人的安全。

早上庭院常空無一人。雖然太陽的溫暖招呼著僕人們出外城洗衣、砍柴,但大家寧願在室內工作。他們常等到午後黃昏才出來外面透氣,吹吹涼風。

尤其在此刻,他們等候梅德琳完成她的射箭課程。

梅德琳決心射得精確無誤,這種要求幾乎把安東尼累死。他盡心地教她,但不明白他的女主人為何沒有進步,她的決心令人佩服,但她的準確性又是另一回事。不管距離多近,安東尼如何苦口婆心指導她,梅德琳總是射不到靶。

女僕耐得伺候梅德琳射箭。而她用完五十支箭後,才勉強射中靶的下方。然後她幫耐得回收射在樹上、屋頂上、曬衣架上的箭重新練習。

安東尼對他的女主人很有耐心。他知道她的目標是想保護自己。但她也要自己的丈夫以她為傲,這個目標安東尼並不知道。

安東尼明白她為何反覆練習,梅德琳卻擔心自己差勁的表現會使他厭煩,然後停止教她。

安東尼在大廳接待信差,心里希望是口頭上的消息。但國王的使者交給安東尼一卷羊皮。安東尼叫茉莉帶那個信差去喝酒吃飯。

那個信差跟茉莉去食品貯藏室時,梅德琳剛好走進大廳。她立刻看到那卷羊皮。"什麼消息,安東尼?是鄧肯送來的信嗎?"

"信差是國王派來的。"他走到位於食品室對面牆內的小櫃旁。那是個精致的木雕盒。梅德琳原本以為那只是壁上的裝飾品,直到安東尼打開盒蓋,把羊皮卷放人。

她距離很近,知道里面放的全是鄧肯保存的重要函件,"你現在不讀它?"當他轉身時,梅德琳問。

"必須等到男爵回來。"安東尼說。

梅德琳看得出安東尼也不高興再等下去。"我可以到別的地方請修士。"

"我可以讀給你听。"梅德琳插嘴。

安東尼被她的話嚇到了。梅德琳覺得她的臉在發燒。"是真的。我能讀。安東尼,如果你不說出去,我會很感謝。我不想成為嘲笑的目標。"她補充。

安東尼點頭。"鄧肯已經離開三個星期了。"梅德琳提醒他。"你告訴我他可能要一個月後才會回來。你要等那麼久嗎?"

"不!當然不。"安東尼回答。他打開盒子,把羊皮卷交給梅德琳,然後靠在桌邊,交疊雙手,等著听來自國王的命令。

信是用拉丁文寫的,官方通用文字。

梅德琳立刻翻譯出來,她的聲音穩定,但雙手一直發抖。

國王沒給威克森男爵任何客氣的寒暄,他,很明顯,非常憤怒。梅德琳想。他從頭到尾都在要求要梅德琳親自見他。

讀到國王會派軍隊來接她時,梅德琳不動聲色。

"國王會派軍隊來接你。"安東尼聲音發抖。

安東尼進退兩難,梅德琳知道。他對鄧肯效忠。但他和鄧肯都是國王的屬臣。威廉的命令必須優先遵從。

"還有嗎?梅德琳?"安東尼問。

她慢慢點頭,然後勇敢地對他微笑。"我希望你別問。"她低語。"好像,安東尼,在國王的心中有兩個妹妹,兩個男爵。威廉要復仇立即結束,他建議……唉,他用或許這個字,或許將兩個妹妹歸還給她們的哥哥。"

梅德琳眼眶蓄滿淚水。"另外一個辦法就是鄧肯娶我。"她低語。

"國王很顯然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他插嘴,眉頭蹙得更深。因為他知道梅德琳還不曉得自己實際上還未嫁給鄧肯。"如果鄧肯娶我,那麼阿狄雅會成為羅狄恩的新娘。"

"上帝啊!"安東尼不屑地低吟。

"不可以讓阿狄雅知道,安東尼。"梅德琳急忙警告。"我只告訴她國王要我前往倫敦。"

安東尼點頭。"你能讀能寫?梅德琳?"他突然問。

梅德琳點頭時,他說,"或許在國王還沒派遣軍隊來之前,我們還有一些時間。"

"一些時間做什麼?"

"等你的丈夫趕回來。"安東尼告訴她。

他馬上取出另一個木盒,交給梅德琳。"-面有羊皮和墨汁。"他告訴梅德琳。

梅德琳坐下來準備書寫。安東尼開始走來走去,思索該如何回覆國王。

梅德琳突然注意到花瓶旁有一卷羊皮,上面的印章是羅得修道院。好奇心一起,她開始閱讀這封羅倫斯神父上屬寄來的公文。

安東尼轉身時,梅德琳剛好讀完。他認出印章,知道鄧肯的苦心已被拆穿。"他真的好擔心。"安東尼手放在她肩膀,表示安慰。

梅德琳沒有任何評語。她斜頭看他。梅德琳的突然改變使他目瞪口呆。她看起來非常鎮靜。然後他突然領悟梅德琳非常害怕,她被鄧肯綁架後的幾個星期就是這種表情。

他不知該如何幫她。如果他想解釋鄧肯一回來就會娶她,可能會使情況變得更糟。他們兩個都知道男爵欺騙了她。"梅德琳,你的丈夫愛你。"他很難過自己的聲音粗啞。

"他不是我丈夫,是嗎?安東尼?"

她沒等他回答,就背對他。"你要對國王說什麼?"她問,聲音溫和、愉悅。

安東尼承認失敗。他只好讓鄧肯自己去解決了。他集中注意力,開始口述。

這是個簡單的回函,表示威克森男爵還沒回到城堡,他不知道國王的命令。

安東尼要梅德琳念兩次給他听。他表示滿意後,梅德琳把羊皮上的墨汁扇乾,把羊皮、墨汁放回原處。

安東尼把回函交給國王的信差,請他盡速出發。

梅德琳回房整理行里。這是個事前的準備,因為她知道國王的軍隊隨時會到。

她向阿狄雅解釋發生了什麼事,且整個下午都在安慰她。她沒傳達國王真正的訊息,避免讓阿狄雅再度受苦,她也不讓鄧肯來決定她的命運。

那晚她沒吃飯就上了頂樓。梅德琳在窗前站了一個鐘頭,企圖控制澎湃洶涌的情緒。

羅倫斯的事應該早就被發現了,梅德琳責備自己太不謹慎,才沒細究他怪異的舉動。她也責備鄧肯。如果婚禮進行時,他沒使用暴力嚇她,她應該能立即拆穿羅倫斯的偽裝,

她從未想到鄧肯也自始至終懷疑羅倫斯。不,她確信鄧肯也認為他們真的結婚了。她仍很氣憤他隱瞞公文的內容。鄧肯知道她很重視真話。她從不欺騙他。"你慢慢等吧!"她自語。"阿狄雅不是唯一懂得尖叫的人。"

她發泄過脾氣後,仍不能平靜心情。她又開始哭了。

到半夜,梅德琳累壞了。她靠著窗戶,凝視皎潔的月兒。梅德琳想它也正照著鄧肯嗎?他睡在戶外,還是國王的宮廷中?

梅德琳的注意力移到城外的山丘。一個黑影引起她的注意。她剛好看到她的狼正爬上山脊。

它是只真正的狼,不是嗎?或許是她幾個月前看見的那一只。它體形壯碩。

梅德琳希望鄧肯在此,站在她身旁,這樣她就能對他證明她的狼真的存在。她看著那只動物咬起她留下的骨頭,一轉身,消失在山的另一面。

梅德琳很累,以為眼前所見只是幻象。或許那只是另一只大狗,她從沒見過的大狗。

鄧肯是她的狼。她愛他梅德琳從不懷疑這點。唉!那封公文,他欺騙她,但她直覺知道他從未欺騙她的愛情。

這個省思令人安慰。鄧肯很重榮譽、重信諾,這種事絕不會騙她。

梅德琳想睡覺,卻輾轉難眠。她讓鄧肯照顧她的未來,冠上他的姓,她覺得很安全。唉!她纏上他了。

直到今天!

現在她又害怕了。國王召見她。她會回到羅狄恩身側。

梅德琳開始祈禱。她祈求上帝讓鄧肯平安。她祈求阿狄雅的未來,杰瑞的,還有艾德蒙與吉爾的。

然後她低語為自己祈禱,她乞求賜予勇氣。

面對惡魔的勇氣。

鄧肯騎近外城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事情不對。安東尼沒在那里招呼他,梅德琳也不見芳蹤。

恐懼爬上心頭,鄧肯策馬飛馳,進入庭院。

鄧肯和杰瑞下馬時,阿狄雅由城堡內沖出來。距他們只有一段距離時,她遲疑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投入杰瑞的懷中。當她擁抱他時,她開始痛哭。

鄧肯痛苦地等待阿狄雅平息情緒後,講出訊息。

鄧肯手下的第二將領,名叫羅勃的,跑到他面前敘說原委。杰瑞在安慰阿狄雅時,羅勃解釋國王的軍隊已經接走梅德琳。

"信函上有國王的印信嗎?"鄧肯問。

這個問題令羅勃皺眉,"我不知道,爵爺。我沒有看見信函。而夫人堅持要將信函一起帶走。"他降低音量,然後補充,"她不讓任何人讀信的內容給阿狄雅小姐知道。"

鄧肯不知道是什麼事使梅德琳采取此種行動。他推斷那封信的內容有些威脅到阿狄雅,而她不要讓阿狄雅操心。

但國王不會威脅別人。不,威廉從未如此對待他的臣民。鄧肯確信威廉王會很有耐性地听完所有的解釋。

這一定是羅狄恩的杰作,鄧肯非殺了他不可。

他立刻大聲命令備馬。鄧肯氣得幾乎不能思考。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安東尼陪同梅德琳前往。他忠實的家臣只帶了鄧肯少數幾位最精良的戰士同行。羅勃解釋,安東尼不敢帶太多士兵,免得國王認為他有貳心。

"那麼安東尼相信召見函是由國王直接發出的?"

"他沒說。"羅勃回答。

鄧肯重新叫人備馬,當馬-長牽著賽勒斯出來時,鄧肯問他為何梅德琳沒騎賽勒斯去倫敦。

詹姆不習慣當面和鄧肯講話,他結巴地回答,"她擔心她哥哥發現賽勒斯是你的坐騎後,會虐待它,爵爺。那是她的真心話。"

鄧肯點頭,接受這個解釋、他很高興他溫柔的妻子如此關心他的馬。"她騎國王軍隊隨行的馬。"詹姆補充。

阿狄雅要求跟他們一起走。鄧肯上馬後,被他妹妹的歇斯底里延誤了好幾分鐘。

拒絕阿狄雅的要求後,杰瑞必須對他母親的墳墓發誓他會毫發無傷的回到她身邊。這是個虛假的承諾。因為杰瑞的母親還活著。他當然對這種矛盾緘口不語,因為杰瑞的承諾已經平撫他的妹妹。

"你能趕得上夫人嗎?"詹姆鼓起勇氣問他的主人。

鄧肯轉頭俯視他,看見馬-長恐懼的眼神,他對梅德琳的關切溫暖了他的心,"我至少慢了一個星期。"鄧肯說,"但我一定會帶梅德琳一起回來,詹姆。"

這是他上路前最後說的話,鄧肯一路追趕。杰瑞想,要不是馬匹需要休息,鄧肯大概不會停歇。

威克森男爵,把自己和他的士兵隔絕。杰瑞讓他一個人獨處幾分鐘後,走過去,"我有幾句話要勸告你,朋友。"

鄧肯轉頭看他,"記住我看到摩卡時的反應,別讓憤怒控制你,雖然我發誓會在宮廷上保護你的背部。"

鄧肯點頭,"一旦我看到梅德琳,我就能控制自己。她進到宮廷至少有一個星期了。天知道羅狄恩會如何對付她。我對上帝發誓,杰瑞,如果他敢踫她,我會……"

"羅狄恩傷害她並沒有什麼好處,鄧肯。他需要梅德琳的支持,而不是她的憤怒。更何況旁邊很多人眼楮盯著他。羅狄恩會扮演慈愛兄長的角色。"

"希望你是對的。"鄧肯回答,"我……擔心她。"

杰瑞拍拍他的肩膀,"該死,老友,你怕失去她,就像我怕失去阿狄雅。"

"我們是多麼自傲的一對。"鄧肯宣布,"別擔心我的怒氣。當我見到我的妻子,我就會收斂。"

"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討論。"杰瑞宣告,"阿狄雅告訴我你收到修道院寄來的信。"

"她怎麼知道那封信?"鄧肯問。

"你的梅德琳告訴她的。她好像發現那封信,而且順便看了。"

鄧肯的雙肩下垂,憂慮加倍。他不確定他的妻子會做何感想,"阿狄雅有告訴你梅德琳的反應嗎?她生氣嗎?天啊!我希望她大發脾氣。"

杰瑞搖頭,"為何你要地生氣?"

"我騙了梅德琳,杰瑞,我希望她對這個謊言生氣。我不要她以為我在……利用她。"鄧肯聳聳肩,他無法將感覺付諸言語,"當我初次見到梅德琳時,她試著說服我羅狄恩不會追她。她告訴我,她一點價值也沒有。梅德琳從不欺騙我,杰瑞。梅德琳始終深信自己的話,羅狄恩讓她覺得自己一文不值。她被他虐待將近兩年。"

"兩年?"

"啊!從她母親死後,到她被送到她舅父那邊之前,羅狄恩是她唯一的監護人。你和我都知道羅狄恩有多殘酷,杰瑞。我看見梅德琳一天天強壯,但她還是……很脆弱。"

杰瑞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希望自己曾向梅德琳拆穿羅倫斯的假身分,但想想看,如果是由羅狄恩向她解釋,她一定會非常吃驚。"

"唉!他就是喜歡嚇梅德琳。"鄧肯承認。"你知道梅德琳要我教她防身術,但我沒時間教她。如果她有三長兩短……"

鄧肯的靈魂倍受煎熬。他的妻子正握在惡魔手中這令他不寒而栗。

杰瑞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鄧肯,"月光夠亮,我們能連夜趕路。"他提議。

"那我們就能早點到達。"

兩個男爵都沒說話,直到他們到達目的地。

梅德琳想入睡。她閂上門。她的寢室在她姊姊克萊莎的隔壁。牆壁跟羊皮一樣薄。梅德琳不想听羅狄恩和克萊莎的談話。

她已經听夠了。她的哥哥和姊姊真使她嘔吐不已。梅德琳病了,她的胃無法消化食物,頭疼不止。

羅狄恩非常難測。他在國王軍隊的面前向她打招呼,親她的面頰,還擁抱她,扮演慈愛兄長的角色,尤其是在安東尼面前。但他們一進入房間後,羅狄恩立刻臉色大變。他憤怒地控告,最後還狠狠地把她打倒在地。他那一拳落在他早上親吻她的那片臉頰上。

她哥哥立刻後悔他的發泄,因為他看到梅德琳的臉立刻青腫。因為他了解他的敵人會猜測是他干的,他將梅德琳鎖在她的房間內,藉口說他妹妹受了威克森男爵非人的虐待,必須休養幾天,恢復力氣。

雖然羅狄恩令人難以預測,但克萊莎對梅德琳是更大的失望。她重新思考,才知道自己對她的大姊過分勾勒美好的幻象,梅德琳想相信克萊莎關心地,但每一次她送信給她的二個姊姊時,克萊莎和莎拉都不回覆她。梅德琳總替她們的行為找藉口,現在她看清事實了,克萊莎的每一根骨頭都和羅狄恩的一樣自私。

莎拉沒來找羅狄恩。克萊莎解釋,莎拉剛嫁給魯齊男爵,不想離開她丈夫身邊。梅德琳根本不知道莎拉已經訂婚。

梅德琳放棄休息的奢望。克萊莎的聲音像只老母雞的尖叫。這個老姊姊一直在怒吼,抱怨梅德琳帶給她多大的屈辱。

接下來的談話吸引住梅德琳的注意。克萊莎談到拉卡兒梅德琳的母親。克萊莎的聲音充滿輕蔑。梅德琳一向知道羅狄恩恨她的母親,但沒想到克萊莎跟羅狄恩一樣。

"當她進門時,你就要那只母狗。"克萊莎說。

梅德琳輕推開與他們房間相通的門,看見克萊莎坐在窗旁的椅墊上,羅狄恩坐在他姊姊的對面,背對著梅德琳。克萊莎正看著她弟弟,手拿著酒杯。

"拉卡兒非常美麗。"羅狄恩說,聲音嘶啞。"當父親背棄她時,我非常驚訝。拉卡兒是個非常迷人的女人,他們的婚姻是父親強迫的,克萊莎。本來要娶她的人是萊普尼爵士"

克萊莎嗤鼻。梅德琳看她長啜一口酒。暗紅色的酒液灑到她的前襟,但她好像沒注意,繼續倒滿另一杯。

這個姊姊與羅狄恩一樣漂亮,有同樣的金黃頭發和淡褐色眼楮。她的表情生氣時和她弟弟一樣丑,"萊普尼爵士根本不是爸爸的對手,"克萊莎說,"但父親最後當了大傻瓜,不是嗎?最後拉卡兒反而嘲笑他。羅狄恩,我懷疑萊普尼是否知道拉卡兒在她嫁給父親前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不!"羅狄恩回答,"拉卡兒被禁止和外人見面,尤其是萊普尼。梅德琳出生時,父親連看一眼也沒看,拉卡兒也因自己的愚蠢受到懲罰。"

"你希望拉卡兒向你尋求安慰嗎,羅狄恩?"克萊莎問。她大笑,羅狄恩瞪她,"拉卡兒認為你很討厭,是不是?如果她沒有那個小家伙作支柱,我看她會自殺。我還常向她暗示呢。或許,我親愛的弟弟,拉卡兒沒有掉下樓梯,可能有人推她。"

"你一直很嫉妒拉卡兒,克萊莎。"羅狄恩怒斥,"就好像你嫉妒她的女兒,不管她是不是私生女。"

"我沒有嫉妒任何人。"克萊莎尖叫,"老天,我真想趕快把這一切結束。我發誓要告訴梅德琳萊普尼爵士的事,或許順便告訴她你殺了她母親。"

"你什麼都不能說。"羅狄恩咆哮。他打翻她的酒杯,"你是個傻瓜,大姊。我沒有殺拉卡兒。她真的是滑跤,墜樓而亡。"

"她墜樓是為了躲避你。"克萊莎譏諷。

"算了吧!"羅狄恩大喊,"沒有人會知道梅德琳不是我們的親妹妹。傳揚出去你我只會蒙羞。"

"但那只小母狗會照你的命令去做嗎?梅德琳在國王面前會照你指定的方式表演嗎?或者她會背叛你?羅狄恩。"

"她會做我命令的每一件事。"羅狄恩吹牛,"她遵從我,因為她害怕。她是個膽小鬼。此外,我們的小梅德琳知道如果她惹我生氣,我會殺了貝登神父。"

"摩卡死掉真是可惜。"克萊莎說,"他會為梅德琳付大批聘金,現在沒有人會要她了。"

"你錯了,克萊莎。我要她。我不會讓任何人娶她。"

梅德琳將克萊莎惡心的大笑關在門外,她及時跑到夜壺旁,吐掉上升的胃酸。

她為她的母親拉卡兒哭泣。這都是該下地獄的羅狄恩和他父親造成的。知道她母親懷了別人的孩子後,被迫結婚令地震驚。一切事實全部揭開。梅德琳為這一刻的喜悅哭泣,她和羅狄恩半點血緣關系也沒有。

由鄧肯那邊,她听過萊普尼這個名字,知道他是鄧肯的聯盟。她好奇是否萊普尼爵士也在宮廷。她想看看他的長相,他結婚了嗎?羅狄恩沒錯,沒有人會知道……但她會告訴鄧肯;他或許會和她一樣高興。

梅德琳終於能控制住情緒,現在她需要機智去保護貝登舅父和鄧肯。羅狄恩確信她會為了保護一個而背叛另一個。阿狄雅也是個問題,但梅德琳現在無法替她設想,不,杰瑞很快會娶阿狄雅,那個時候,國王將不會再威脅要阿狄雅嫁給羅狄恩。

梅德琳花了大半夜來籌定計畫。她祈禱自己能料準羅狄恩,鄧肯會平安,祈求上帝給她應戰的勇氣。

她終於合眼睡覺,然後,開始她小時候常有的假設,每當害怕羅狄恩會來帶她回家時,她就假裝奧狄賽站在她身旁保護她。但現在改變了,不是奧狄賽,是鄧肯站在她旁邊守夜。

唉!她終於找到跟奧狄賽一樣強而有力的人,現在她有她的狼來保護她。

隔天下午,梅德琳陪羅狄恩去見國王,到達國王的私人寢宮時,羅狄恩轉向梅德琳,對她笑,"我需要你的誠實,梅德琳,你只需告訴國王你和我們城堡的變故,其他的我來負責。"

"這個事實一定會對鄧肯有害,這是你相信的,不是嗎?"梅德琳問。

羅狄恩的笑容猛然扭曲,他不喜歡他妹妹的語氣,"你敢跟我耍骨氣?梅德琳,想想你的寶貝舅舅,現在我的人已準備出發,只要我命令一下,貝登的喉嚨立刻不保。"

"我如何知道你還沒殺掉他?"梅德琳爭辯,"唉!"當羅狄恩威脅地抓緊她手臂時,梅德琳嘆氣,"無法控制你的脾氣,羅狄恩。你永遠辦不到。我怎能相信我的舅父還活著?"

羅狄恩的表現,證明梅德琳的猜想正確。他怒吼一聲,賞她兩巴掌。他戴的寶石戒指割傷了她的嘴唇,鮮血立刻流淌她的下巴。"看看你逼我做了什麼!"羅狄恩低吼。他握拳沖向梅德琳,但突然發現自己砰然一聲撞在牆壁上。

安東尼不知由那里冒出來,他現在扼住羅狄恩的脖子,告訴梅德琳,他將勒死她的哥哥。

梅德琳故意惹羅狄恩生氣。天知道,她根本不感激安東尼的干預,"安東尼,放開我哥哥。"梅德琳命令。她的聲音粗暴,但她溫柔地把手放在他肩上,"請你放了他。"

安東尼搖頭,想甩掉他的憤怒。他放掉羅狄恩,鎮靜地看著這個男爵趴在地板上咳嗽不已。

梅德琳趁此機會對安東尼耳語,"現在我正在進行一項計畫。不管我說什麼,或做什麼,不要爭辯。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鄧肯。"

安東尼點頭,梅德琳知道他明白了。他好想問她,她的計劃是要激羅狄恩殺地嗎?為何她認為這樣是在保護鄧肯呢?很明顯,他的女主人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安全。

安東尼咬緊牙根忍耐,看梅德琳扶起羅狄恩,他不想讓梅德琳踫那個惡魔。

"羅狄恩,我不相信你沒傷害貝登神父。"梅德琳說,她的哥哥想把她拉離安東尼,"我們必須在此時此地解決這個問題。"

梅德琳的大膽震驚了羅狄恩。他的妹妹現在一點也不膽怯或害怕。"你想,當國王看見我臉上掛的彩,他會有何反應?羅狄恩?"

"你不會見到國王!"羅狄恩大吼,"我已經改變主意,要帶你回你的房間。梅德琳,我會替你傳話給國王。"

梅德琳掙月兌她哥哥的掌握,"他會見我,听我解釋,"她說。"今天、明天、或下個星期,羅狄恩。"她加上一句,"你只是在拖延,你知道我會對國王說什麼嗎?"

"事實。"羅狄恩哼笑。"你的誠實會害了威克森男爵。"他終於對他自己的宣告大笑,"你會實話實說,梅德琳。"

"如果面對國王,我會說實話。但當國王問問題時,我可以站在那里瞪你,不說一句話;"

梅德琳的威脅令他氣得毛發倒豎,他幾乎再度揍她。但他一舉手,安東尼立刻向前。羅狄恩報仇的立刻壓卜來。

"我們待會兒再談。"羅狄恩說,給安東尼有意的一瞥後,繼續,"我們獨處時,我保證能改變你的心意。"

梅德琳藏起懼怕,"現在就談,否則我會請安東尼去告訴國王,你如何虐待我。"

"你想威廉會在乎嗎?"羅狄恩吼叫。

"我跟你一樣,是他的臣民。"梅德琳反駁,"我會指示安東尼向國王報告,我有多害怕你將殺害貝登神父。我想威廉不會喜歡他手下的男爵殺了神父,替他和教會結仇。"

"國王不會相信你。你會知道你那該死的寶貝神父還活著。如果你堅持背叛,我會殺了他;你敢再激怒我,母狗,我會"

"送我回去貝登神父那邊,你目前只能這麼做。"

羅狄恩的眼楮瞪大,青筋暴突。他不能相信他的妹妹有如此驚人的轉變。她在別人面前和他抗衡。憂慮鑽進他心底。如果他想讓威廉對鄧肯起反感,一定要她的合作。他全靠梅德琳控訴鄧肯摧毀他的城堡,抓走梅德琳。突然間,梅德琳變得高深莫測。

"你希望我只說出部分事實,是嗎?如果我由你想凍死威克森男爵講起呢?"

"你只需回答國王所問的問題。"羅狄恩怒吼。

"那就妥協我的要求,讓我回貝登神父身邊,我會住在修道院,讓你獨自處理威克森男爵的問題。"

"當這件事情擺平……"

"你會殺了我,我想。"梅德琳毫不在乎的聳聳肩宣布。她的聲音冰冷,"我不在乎,羅狄恩,隨便你。"

羅狄恩不必考慮梅德琳的威脅。他快速地做下結論,她必須遠離宮廷,已沒有時間再馴服她。

兩天前他才得知摩卡殺害鄧肯的計畫失敗。摩卡死了,鄧肯隨時都會在倫敦出現。

或許他該讓梅德琳離開。她的不加干預也符合他的目的。他下定決心了。

"你在一個小時之內離開。"羅狄恩宣告,"但我的人會護送你,梅德琳。威克森的人,"他補充,瞪著安束尼,"沒有理由跟隨你。男爵無權再干預你了,他的妹妹已回到他身邊,你現在屬於我。"

安東尼還沒爭辯,梅德琳點頭同意。他和他的女主人交換眼神後,也頷首接受。

他不必遵守羅狄恩的規則。不管羅狄恩送她去那里,安東尼都會跟到底。他會更謹慎,讓羅狄恩相信自己計畫得天衣無縫,"那我只好返回威克森城堡。"安東尼轉身離開。

"我必須去回覆國王,"羅狄恩低語,"他在等我們。我會藉口你情緒不佳。梅德琳,你我都知道,你必須向國王報告的那一刻遲早會到。"

"我會據實稟明。"梅德琳回嘴,羅狄恩起疑時,她急忙補充,"當然是部分事實。"

羅狄恩臉色放松,"或許去拜訪你舅父是最好的決定。看到他會提醒你你的處境。"

這只母狗需要發覺她的舅父對她有多重要。她顯然已經忘記貝登有多弱、多老了,他絕不可能保護自己。唉!她必須再見那個教士,然後梅德琳會變回那個懼怕,膽小的妹妹。

"在你回宮時,梅德琳,我有得是機會可以慢慢收拾鄧肯。現在回你的房間整理行李,我會派士兵護送你到中庭。"

梅德琳假裝屈從。她彎腰感謝,"我真的經過一場折難。"她告訴她哥哥,"我希望國王不會反對你讓我離開的要求……"

"我的要求?"羅狄恩傲慢、下流地大笑,"他不會知道,梅德琳。這種小事我毋需請求威廉。"

羅狄恩無恥地夸耀後,轉身離開,梅德琳看他在長廊的轉彎處消失後,馬上跑回她的房間。安東尼等在暗處,很快截住她,"你擅自作決定,夫人,"安東尼低聲說道,"你的丈夫會不高興。"

"我們兩個都知道鄧肯不是我的丈夫。"梅德琳說,"安東尼,你絕不能干預,羅狄恩確信他那膽怯的妹妹並沒有改變。"

"梅德琳,我知道你想保護阿狄雅,但杰瑞的責任"

"不,安東尼,"梅德琳打岔,"我只想爭取時間。我必須去找我舅父,他就像我的父

親。羅狄恩會殺他,如果我不保護"

"你必須保護自己。"安東尼爭辯,"然而,你想保護全世界。為何你不理性一點?離開城堡,你會很容易受到傷害。"

"我現在已經沒那麼脆弱了。"梅德琳低喃,輕拍安東尼的手,"鄧肯解決問題後,我就安全了。你留在此地告訴鄧肯我的去處,安東尼,然後由他作決定。"

"什麼決定?"安束尼問。

"是否要來找我。"

"你真的懷疑……"

梅德琳長嘆,"不,我不懷疑。"她搖頭強調,"鄧肯會來找我,但他來時,必須留下軍隊保護我舅父,我只祈禱他快點來。"

安東尼無法挑剔梅德琳的計畫,"我會隨時看著你,"他發誓,"你只要叫一聲,我就會出現。"

"你必須留在這里告訴鄧肯"

"我會吩咐其他人執行這項任務。"安東尼說,"我已跟男爵承諾要保護他的妻子。"他強調妻子兩字。

雖然她沒認可,但有他的保護,梅德琳較寬心了。行李收拾好後,梅德琳趕到國王的馬.三個士兵準備護送她。梅德琳很感謝沒再踫到克萊莎,而羅狄恩還在和國王說話……把威廉的腦袋填滿毀謗鄧肯的謊言。

好奇的群眾聚集看他們離開。梅德琳臉上的傷痕非常明顯,她設法不听到背後傳來的揣度評論。

一個高姚的紅發女人排開群眾,沖向梅德琳。她是個美麗的女人,有氣派、高雅的儀態,比梅德琳高,也比較豐滿。她沒笑,反而給她敵意的瞪.

梅德琳和她目光相接後,問她,"你有事想說嗎?"

"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你說話非常冒險,"她開口,"你知道,我必須考慮我的名譽。"

"跟我說話會污損你的名譽?"梅德琳問。

這個女人看來對她的問題很訝異,"當然。"她承認,"你已了解自己不再是個清白

"

梅德琳截斷她的侮辱,"說出你想說的話,然後滾開。"

"我是愛蘭小姐。"梅德琳無法隱藏她的驚訝,"那麼你听說過我?或許威克森男爵已經說"

"我听說過你的名字。"梅德琳低語,聲音顫抖。站在這個女人面前,她有一種自慚形

穢的感覺。愛蘭小姐打扮得雍容華貴,而梅德琳穿著一件褪色的簡陋旅行裝。

鄧肯想讓梅德琳相信她是那種她不認為自己是的人。她沉著,有威嚴。梅德琳懷疑這個女人從小到大是否行動笨拙過。

"我父親還是會來和威克森男爵商定結婚日朗,我只是要來向你表示同隋,可憐的女孩。我不會責備我未來的夫婿。他是那種報仇心切的人。但我懷疑威克森男爵會虐待你。"

听到愛蘭小姐的憂慮口吻,梅德琳大怒,"如果你必須問我這個問題,那你根本就不了解威克森男爵的為人。"

她背向那個女人,上了士兵為她牽來的馬。當她坐定時,俯視愛蘭小姐說,"他沒有虐待我。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了,該我問你了。"

愛蘭小姐不客氣地點頭。

"你愛威克森男爵嗎?"

愛蘭小姐回答梅德琳之前沉默良久,她揚起眉毛,滿臉不屑,表示不喜歡她的問題。

"我是個可憐的女孩?愛蘭小姐。"梅德琳宣布,語氣憤怒,"鄧肯不會娶你,他沒有簽約。因為他必須放棄他最大的寶貝才能娶你。"

"那件寶貝是什麼?"愛蘭詢問,聲音委婉。

"我是鄧肯最大的寶貝,他是個傻瓜才會放棄我。"梅德琳補充,"但你相信鄧肯是個大傻瓜。"

梅德琳策馬前行。愛蘭小姐必須跳開,否則會被踩在地上。塵土撲上那個蠢女人的瞼。

她看起來不再優越了。啊!愛蘭小姐非常憤怒,她的表情使梅德琳相當快活,她覺得自己剛打贏了一場重要的仗。這是梅德琳想法上的重大勝利;雖然很粗魯,又很孩子氣,但仍是個勝利。

她告訴他一切。

梅德琳述說遭遇的所有經過,幾乎花掉兩天的時間。慈藹的神父要听每一句話,每一種感覺,每一個結束。

當梅德琳走人他的小茅屋時,貝登神父拭去喜悅的淚水。他好想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梅德琳也掉了好久的眼淚。貝登神父的朋友們去拜訪一個突然生病的老友,只有他們兩人,情緒盡情流露,不會太失禮。

她把晚餐準備好之後,梅德琳才坐在他們最喜歡的椅子上-說一切經過。神父吃晚餐,梅德琳想要草率帶過時,他要求听每一個細節。他能品味她的感覺,直到他記下她的話時,才讓梅德琳繼續。這是來自他當翻譯員和-述古老傳奇的習慣。

梅德琳看到她舅父時,就開始擔心他的健康。他好像開始凋零了。唉!他的肩好似有一點垂,腰有一點彎,行動已不再快速。然而他的目光跟以往一樣犀利,評論一樣地直接。貝登神父的心思仍然那麼敏銳,當他坦誠那些老朋友不會再回來和他一起度過余生,梅德琳猜想是孤單失伴,而不是五十歲的年齡,帶來她所注意到的改變。

梅德琳有信心鄧肯會來找她。但當二天的時光悄悄溜逝後,還沒有見到鄧肯的蹤影,她的信心開始動搖了。梅德琳在神父面前流露恐懼,"或許,一旦他再度和愛蘭小姐熟識後,就會改變心意了。

"你在說傻話。"貝登神父宣稱,"我和你同樣有信心,孩子。威克森男爵並不知道羅倫斯不是神父,他以為自己已經娶了你。一個男人會采取這種步驟,表示他內心有真情意。你告訴我他愛的表白,難道你不相信他的話。"

"喔,我當然相信。"梅德琳說,"他真的愛我,舅舅,我心里知道。但我很擔憂,這種憂愁與日俱增。我問自己如果他沒來找我,那我該如何?萬一他變心……"

"那他就是個呆瓜。"貝登神父回答,眼眸閃爍,"現在再跟我說一遍,孩子,你跟那個紅發高貴的愛蘭小姐說了些什麼?"

他嘲弄自己對愛蘭小姐的評述令梅德琳莞爾,"我告訴她,我是鄧肯最大的寶貝,這是個很不謙虛的說法是嗎?"

"你說的句句屬實,你內心早該知道,我同意你內心有脆弱的一部分需要被說服。""鄧肯不是傻瓜。"梅德琳語氣堅定,"他不會忘記我。"她閉上眼楮,頭靠著椅墊。

在短短幾個月內,她生命中竟發生這麼多事。現在,當她坐在舅父的旁邊,又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

以往的恐懼再度征服她。梅德琳哭泣,自憐自己無法和它抵抗。梅德琳決定休息。唉!只有她精疲力竭時才能停止煩憂,"我真的有價值。"她大叫,"為什麼我這麼久才知道?"

"多久並不重要。"貝登說,"重要的是你終於了解了。"

雷聲引起她舅父的注意,"大概快有傾盆大雨了。"他站起來望向窗外。

"雷聲好像要轟破屋頂。"梅德琳聲音昏昏欲睡。

貝登神父站起來走到窗口,眼前的景象令他震驚。他必須攀著窗台,否則會癱在地上。

雷聲靜止了,但仍可看見閃電。可是那不是發自天邊,而是來自地表……近得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陽光映出片片盾牌跳動的閃光。

是一團軍隊,武士一個緊接一個,全副武裝,悄然無聲,耐心等待。

這個壯碩的景觀使神父眯眼。他對武士的首領頷首,然後走回椅子。

禁不住的微笑浮上老神父的臉。當他再度坐回梅德琳身旁時,強忍住笑,發出咕嚕的聲音之後說,"我確信此時有人要見你,梅德琳。最好去看看是誰,孩子。我累了,不想起身。"

梅德琳皺眉,她沒听見敲門聲。為了安撫他,梅德琳听話地站起來。她聳聳肩,猜想一定是鄰居來送蛋或廣播閑話。

她的評論引起神父的咯笑聲,其實他還跺腳。梅德琳覺得他累了,竟然還有如此奇怪的反應。

然後她打開門。

一、兩分鐘後,梅德琳才了解自己看到什麼。她看呆了,不能移動,只是站在門口,兩手緊握,凝視鄧肯。

他畢竟沒有忘記她,麻木的感覺消失後,梅德琳想。

他不是獨自一人,將近一百個武士排在他後方,穿著發亮的盔甲,全部注視著她。

無言的訊息傳遍全隊。他們突然一致舉劍致敬,這是梅德琳親眼目睹,表示忠誠最壯觀的景象。

梅德琳受寵若驚,她從沒覺得如此被人珍惜、敬愛,和如此如此地被看重,

然後她明白鄧肯召集這麼多軍隊同行的理由。他正向她顯示她對他有多重要。唉!他在證明她的價值。

鄧肯沒動,好久都沒說話。他很滿足地坐在賽勒斯的背上,看他美麗的妻子。鄧肯感到他的憂慮、不安全都由心頭卸去。老天爺,他是全世界最滿足的男人。

當他看見淚水滾落梅德琳面頰,鄧肯終於說出他認為梅德琳最需要听到的話,"我為你而來,梅德琳。"

鄧肯重復第一次見面對她說的話。這是巧合嗎?梅德琳不這麼想。鄧肯的眼眸暗示他記得他們相見的每一幕。

梅德琳挺肩走離木門,頭發甩到肩膀後面,然後故意雙手擦腰,"你是只蝸牛,威克森男爵,我已經在這里等一輩子了。"

她希望自己傲慢的評語能使他寬心,但她不很確定。他快速移到她面前,上一分鐘還在賽勒斯背上,下一分鐘已將她擁人懷中。

當他低頭吻她時,梅德琳摟住他的頸子。她緊攀住他;鄧肯的嘴熱情得近乎發狂地佔有她,他的舌頭伸進去征服屬於他的甜蜜。

梅德琳想她正被體內上升的狂濤卷走,她盡一切所能配合鄧肯的需求。她野蠻地想吞噬他,跟他一樣地饑渴。

嘈鬧聲終於鑽入鄧肯的心智,他立刻拉開嘴,但馬上又回到她紅腫的嘴唇。

梅德琳也听到聲音。鄧肯終於抬頭時,她才知道士兵們正在歡呼。老天!她忘記他們身在何處。

她知道自己臉紅,但告訴自己不必在乎。鄧肯也漠不關心。他的臉風塵僕僕,長了一個星期的胡髭。他再度快速的親吻,告訴梅德琳,他不在乎旁邊的觀眾。梅德琳的手圈住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胸膛,竭盡全力和他靠近。

鄧肯嘆息,她的熱情令他喜悅。

背後一聲謹慎的咳嗽,提醒梅德琳的職責。她該介紹鄧肯和舅父認識,問題是她喉嚨哽咽,發不出聲音。當鄧肯低頭輕語,"我愛你,梅德琳。"時,她又開始泣不成聲。

鄧肯示意他的人下馬,越過梅德琳的頭望著老神父。他將梅德琳拉在身旁,圈住她,不讓她離開片刻。

"我是威克森男爵。"

"我當然希望是你。"神父笑他自己的揶揄,然後轉身鞠躬,行最正規的見面禮。

"那我該跪在你面前。"他告訴神父,"能見到你,我感到非常光榮,神父。"

鄧肯的言辭令他動容,"梅德琳是你最珍貴的寶貝,不是嗎?"他問,看著梅德琳。

"喔!她是的。"鄧肯承認,"我會永遠感激你。"他附加,"這麼多年來,你把她保護得這麼好。"

"她還不是你的。"貝登宣布,高興看到他驚訝的神情,"唉!我還是要把她給你,這是我所謂真正的婚姻,男爵。此事愈早了結,我愈早安心。"

"那你明天早上替我們證婚。"鄧肯說。

貝登神父目睹男爵和他甥女熱情的親吻,"那你今晚必須和梅德琳隔離,"他警告,"我會繼續看護她,男爵。"

鄧肯和神父交換深長的凝視。鄧肯微笑,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之久,發現自己不能威脅別人。不,這個神父絕不會撒手退縮。

他點頭,"今晚。"

梅德琳看見他們的眼神,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她想自己的臉一定燙得跟火爐一樣。畢竟,讓她的舅父知道她和男爵睡在一起是很難為情的。

"我也希望今晚嫁給鄧肯,但我不能"梅德琳停頓,她突然看見安東尼走向她,"舅父,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忠實的家臣。"地笑容滿面。

"你就是那個挺身擋住羅狄恩打我甥女的勇士嗎?"神父向前和他握手。

"是的。"安東尼承認。

"又打你了?"鄧肯怒吼,"國王沒保護你?"

"沒什麼。"梅德琳抗議。

"他可能打死你。"神父打岔。

"唉!他傷害她。"安東尼說。

梅德琳覺得他的擁抱縮緊。

"沒什麼,"她再度抗議,"只是一巴掌……"

"她瞼上大半邊還是青腫的。"貝登猛烈點頭。

梅德琳向她舅父皺眉,他難道不了解這樣說會煩擾鄧肯?

鄧肯望著她的臉,檢視傷痕。梅德琳再度搖頭,"他絕不會再踫我了,鄧肯,這才是最

重要的。"她轉向貝登,"舅舅,你為何要激他生氣?"

"男爵,她的肩膀和背部也有傷痕。"貝登不睬她。

"舅舅!"

"你一句也沒提,"安東尼生氣,"不然,我會"

"夠了,神父,你到底在玩什麼游戲?"梅德琳催促。

"你必須告訴威克森男爵今晚願意嫁他,孩子,你剛才話講了一半說你不能,不是嗎?事實上,男爵,"神父轉向鄧肯,"我的甥女想延後婚禮,不是嗎?梅德琳。你明白,孩子,"他溫柔地笑,"我比你知道的還了解你。"

"他說的是實話嗎?"鄧肯皺眉,"你感情改變了嗎?"梅德琳還沒回答前,他說,"這無關緊要。梅德琳,你屬於我這是無法背離的事實。"

鄧肯的不安全感令她驚訝。她了解他的感情和她的一樣脆弱。好似他也跟她一樣,需要常常听到彼此愛的告白,"我愛你,鄧肯。"這句話聲音大得連安東尼和貝登神父都听見了。

"我知道。"鄧肯又跟以往一樣傲慢了。他的攬腰跟著放松,事實上,他的頭也棲垂在她頭上。

"還有很多事要注意。"安東尼評論,"我有話要跟你私下談,爵爺。"安東尼轉身走開。

"你該先吃點東西。"神父說,走進小屋,"我立刻準備。"

"先洗澡。"鄧肯說,-了梅德琳一把再放開她。他跟隨神父,但梅德琳的話使他們三個都停下腳步。

"我們還不能結婚,鄧肯。"

她由他們三人的臉色知道,他們全不理睬她。

梅德琳緊張地絞手,她趕緊講完,免得鄧肯咆哮,"如果我們能等到杰瑞娶了阿狄雅,這樣羅狄恩就不能利用……"

"我知道,你想保護全世界。爵爺,這是梅德琳想延緩婚禮的原因。"神父接下去,"她總想保護她認為需要保護的人。"兩人背向鄧肯解釋。

"你不了解。"她沖向鄧肯,"如果我們現在結婚,會惹怒國王,他會把阿狄雅給羅狄恩。這就是那封信函的內容。"

梅德琳繼續辯護,看見鄧肯的神情,她無法停止絞手,也不能停止辯駁。

鄧肯凝視她良久,她看不出他高興或憤怒,"我只有一個問題問你,梅德琳。你對我有信心嗎?"

她不假思索,就強有力的回答,"是的。"

她的回答令他喜悅。鄧肯擁抱她,在她額上印下懲罰的一吻,然後轉身離開,說道,"我們今晚就結婚。"

他突然停下來,沒轉身,梅德琳知道他在等待。唉!他在徽求她的同意。

"是的,鄧肯,我們今晚結婚。"

這當然是個正確的回答。梅德琳听見她的舅父開始笑,安東尼吹口哨,鄧肯轉身肯定的點頭。

下一個鐘頭是快活而忙碌的。鄧肯和安東尼坐下來吃晚餐時,貝登神父向他解釋他的領主是誰。

貝登的領主已經纏綿病榻多時,無法前來參加婚禮,但鄧肯會在婚禮結束後作禮貌上的拜訪。

鄧肯和他的家臣走到領主屋後的湖畔洗澡,閑談。梅德琳則利用這段時間換衣服。她梳直頭發,讓它自然鬈垂。她知道鄧肯喜歡這樣。

她再度穿上他的顏色。這是她在鄧肯的城堡時,利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做成的。袖子和領口都瓖有精致的藍邊,中央繡著她幻想的狼。

鄧肯大概不會注意到,她想。他那個階級的戰士,沒有時間注意這些。她大聲地說道,"他一定會嘲弄我幻想過度。"

"誰嘲弄你?"鄧肯站在門口。

梅德琳轉身,笑靨如花,看著她的戰士,"我的狼。"她立刻回答,"有件事出了差錯,鄧肯,你看來……還沒準備好。"

"你的美麗與時俱增。"鄧肯的聲音如溫柔的。

"而你愈來愈俊。"梅德琳嘲弄他,"我懷疑為何我的意中人穿著黑衣參加婚禮。這麼肅穆的顏色,好像是吊唁穿的。你在哀悼你的命運嗎,爵爺?"

她的評語讓他退卻,然後他聳肩,"它很乾淨,梅德琳,這才是最重要的。何況,我從倫敦來只帶了這一件。"他開始走向她,意圖明顯,"我要把你吻得無法注意我的服飾,"

梅德琳跑向桌子另一邊,"我們行完婚禮後,你才可以吻我。"她忍住大笑,"你為什麼不刮胡子?"

鄧肯繼續靠近她"完了之後。"

她皺眉,"完了之後?"

"唉!梅德琳。"鄧肯回答,他熱烈的凝視跟他奇怪的話一樣令她迷亂。

她謹慎地保持距離,但鄧肯還是把她拖入懷中。他要攫住她的唇時,門被打開。有人大聲咳嗽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們都在等待。"貝登宣布,"但有一個煩惱。"

"是什麼?"梅德琳掙出鄧肯的懷抱,拍拍衣服。

"我必須走在梅德琳身旁,但這樣一來講壇就沒有神父觀禮了。"他蹙眉。

"你不能陪梅德琳走到講壇後,再開始彌撒嗎?"

"但當我身為一個神父問誰允許梅德琳結婚時,我必須跑下講壇回答自己的問題嗎?"

鄧肯想像那種景象,露齒而笑。

"這是很奇怪,但我會盡力。"貝登說。

"我的全體士兵可以觀禮。"鄧肯說,"安東尼站在梅德琳後面,這樣可以嗎?"

"就這樣吧。"貝登神父斟酌,"去吧!男爵,在我搬到外面的講壇旁等候,你將在星星和月光下成婚。我認為那是上帝的真正殿堂。"

"好的,我們趕快把這件事辦妥。"

梅德琳注意到他出口的語句,她追上鄧旨,拉住他的手,"什麼辦妥?"她皺眉。

當他低頭,梅德琳以為他會嘲弄她。他一開口,梅德琳的皺眉全部消失,"我們初見的那一剎那,就已緊緊相連,梅德琳。上帝知道,我知道,如果你稍加回想,你也會承認。我們已對彼此發誓,雖然羅倫斯並非真正的神父,不能給我們真正的祝福,我們還是結了婚。"

"從我替你暖腳的那一刻起。"梅德琳重復他的話。

"唉!從那一刻起。"

她的樣子好像快哭了,他的妻子競變得如此情緒化。梅德琳馬上控制自己。"你應該感謝,你知道。"

"感謝什麼,鄧肯?"她擦擦眼角。

"我們初見時,不是夏天。"

梅德琳最先不能會意,然後大笑,這性感的聲音溫暖了鄧肯的心。"是天氣把你帶給我,這是你的想法嗎?"

"如果是夏天,你就不會替我暖腳了。"他眨眼。

她覺得鄧肯神情很是自傲,"你會找到另一個理由。"

如果貝登神父沒把他往外推,他會回答梅德琳。"所有的人都在等你,男爵。"

鄧肯一走,貝登神父轉向梅德琳,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告誡她做妻子的職責。這段話結束時,貝登神父真心地告訴她,以有她這個甥女,及替他們證婚為榮。

然後他伸出手臂給這個他親自受洗、看她成長、愛如親生女兒的女人。

那是個美麗的儀式。完成後,鄧肯帶他的妻子到他的下屬面前。那些人都跪在梅德琳面前,對她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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