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陽二十五歲,人高馬大,皮膚黑黜黜的。因久經熬練,身體壯實,步履沉沉穩穩,一身的江湖架子。
闕無痕把酒遞給他,邊問︰「打听出來了?」
「幸不辱重望。」李坤陽由懷中模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地圖交予闕無痕「一伙共六人,其中兩人沒逃出多王府,另四個現在歸順到黑麻子寨里。」
「謝啦!」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打听消息是李坤陽謀生的另一條門路,即便親兄弟也必須明算帳。闕無痕按照行情丟給他五兩銀子。
李坤陽放在手心怔了怔,似乎不怎麼滿意。「就這些?」
「不然呢?我給你的價錢從來只有高,沒有少過。不會是漲價了吧?」闕無痕打開那張地圖,天-,畫得可真是有夠亂七八糟。
「嘿!听說你搭上了多王府的小格格?」
「嘴巴放干淨一點,什麼叫「搭上」?」狗嘴吐不出象牙就是這種人。闕無痕不悅地橫了他一眼。
「我是個大老粗,一根腸子通到底,有啥說啥。你接到多儂格格的繡球,還義務幫她老爹料理後事,全城里誰不知道?」
「那叫「搭上」?」刺耳-!
「總之,你現在發了,對兄弟應該慷慨一點才夠意思嘛。」李坤陽嘴巴說了不算,還拿著賊眼拚命打量闕無痕。
「你誤會闕大哥了,」柳如姬趕緊替他解圍。「他結識多儂格格是事實,沒撈到任何好處也是事實。」
「又是你那死性子作祟,早告訴你多少次,有錢賺時直須賺,莫待兩袖清風空著急。」大老粗一談錢,竟然也能引詩據典。
「我有我的原則,」
「不偷、不拐、不搶、不騙,就賭?哼!你以為單靠一個「賭」字真能光宗耀祖?別便了,除非你出老千作假。」
「不懂就不要亂發謬論,高竿的賭徒靠的是技術,造假只能騙人一時,哪能騙人一世?」闕無痕不能忍受這大柱子外行充內行的侮辱他的「志業」。
「好吧,偉大的賭神,請問你到底還想不想娶多儂格格?」
「不想。」他回答得簡單扼要。
「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怎麼著?」李坤陽看看闕無痕復又望向柳如姬。「他說他……︰不想?」
「完全正確。」詳閱了半天,他終于看懂地圖上畫的是啥子「東東」了。把地圖重新卷好收入袖底,闕無痕起身作勢離去。
「等等,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再走。」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闕無痕不耐煩地偏著頭。
「你是嫌多儂格格長得太漂亮,還是嫌多王府錢多會咬你?」
「都有。」其實他的內心是復雜而矛盾的,多儂的好,他豈會不知,然而他心中的苦誰能懂?
李坤陽兩肩一垮,明白表示他最深沉的失望。
「既然你無意娶她,干麼這麼多管閑事替她找出那個賊窩?」分明是「好吃假客氣」,李坤陽壓根兒不相信他的「四不」理論。縱使他以前「表現」堪稱良好,那也不代表他就有超然的定力可以拒絕多儂格格這位集財吉田與美麗于一身的女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的理由明明很簡單,奈何有些人偏偏要將它復雜化,真是傷腦筋。在這件事情上,它的確沒存別的念頭。
「別告訴我你要單槍匹馬上賊窩,找那些土匪算帳。雖然你武功不賴,但一個人想要打贏一狗票馬賊,除非是大內高手,否則就是找死。你既然不想娶多儂格格,那麼她就不值得你去冒生命的危險。」
「李大哥說得不無道理,闕大哥你千萬三思。」柳如姬憂心忡忡地道。
闕無痕鐵著臉,木然地點點頭。他的武功確實不夠高強,書也念得不夠多,除了賭技精湛幾達登峰造極的境地之外,根本沒有足堪傲人的地方。
他有什麼資格娶多儂格格?
夜涼如水,四野岑寂,只聞階上的螻螻兒哀哀低鳴。
闕無痕不知不覺來到多王府前,蹺略地繞過大門,走向距離多儂格格閨房較近的側門。
為什麼來?他沒給自己找到理由,也許只是向她說明山寨的方位地形,也許只是想……看她一眼。
偷偷潛入盡管有失光明磊落,但卻可避過一大堆無聊的盤問,尤其討厭的是多老夫人總愛撈撈叨叨個沒完沒了,嚴重折磨他的耳朵。
在多王府「幫佣」了三個多用,他已經把這佔地兩百多畝的大宅院地形模得一清二楚。
到達多儂格格閨房前,必須先經過臨川的一處天然溫泉,這個溫泉四季氨氨撩繞,令整座屋宇充滿神秘華麗的色彩。
多儂格格抖落長發,縮成一個松松的寶髻,身上披著一件罩袍,光著腳丫子,來到溫泉池畔。
仲秋了,天候變了,景物也變了。極目處盡是一片枯黃,仿佛她憫悵零落的心,僅余碎絮紛飛,再也拾綴不了。
丫頭們受到指示,不得前來打擾,此時她正可以暢快淋灕地洗去一身的憂傷。
多儂格格把身體浸婬在慢著花香的泉水中,只有在這里她是可以放任的,可以不受世俗的羈絆,盡情地一口的愛著孤獨的、荒婬的遐想。
愛情這東西太飄忽了,求之不可得,反而落得里外不是。她知道他其實並非無情,只是不肯承認。但為什麼呢?他從不正眼瞧她,甚至不給她好臉色看,那麼冷酷,只因為是她先動了情,所以她就顯得廉價,軌不值得珍惜?
溫熱的水將她白-的肌膚烘蒸成玫瑰般的紅暈,血液迅速流竄,雙手也開始隨著思緒游走……為什麼這揉擦著她身體的不是他的手呢?即便他使用蠻力,她知道自己是會「屈服」的。
小蝶不是不想知會,一旦讓老夫人曉得她心愛的心孫女春光外泄,她不被打死也恐怕會月兌去半條命。不過,當她圓溜溜的眼楮發現來人正是她的主子日思夜想的闕無痕時,她就非常自動自發地緊閉嘴巴,哪邊涼快往哪邊站,闕無痕兩眼已被多儂格格那曼妙玲瓏的胴體所深深吸引,渾然沒注意到老榕樹下,那位刻意玉成「美事」的小丫頭。
冷夜中,皎潔的一輪明月散溢著和煦的光芒,他無意躲藏,昂然轟立在石階上,忘情地凝向池中的人兒。
難以言喻的驚詫在他心底激蕩,鼓播著。
她的確與眾不同,無瑕得猶如一張白紙,單純得教人心疼。
理智告訴他必須馬上掉頭離去,但澎滯的卻猛烈驅策他向前挪移。
有人!
多儂格格先是一陣駭然,勉力穩住心緒後,直覺來的不是別人,是他。按著她宛似蓄意挑逗般地恣情款擺身軀,將豐滿堅實的胸脯挺出水面,蘊臂高舉,仰身下腰,緩緩露出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
此刻的她一如出水芙蓉,在燦若錦鍛的黑幕襯托下,更添風華及靈秀。
銀輝映照著她的周身,渾似灑上一層銀白色的薄紗,美得令他屏息。
曾幾何時,野別的浪子心中竟涌上無限柔情!
不,他不要愛她。
闕無痕抗拒地猛甩著頭,但狠熾的冷眸卻赤果果彰顯他心底狂熱激越的情潮。
這輩子他以為終將在賭桌上了此殘生,最大的心願是贏,沒想到竟在情關上輸得血本無歸。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儲,他明白自己已無法全身而退。
躊躇良久,他不再頑強抵抗那股驅策的力量,悄悄移近,近得足尖幾乎觸及水「下來。」多儂格格倏地回眸抓住他的腳踝,令他凜然一愕。
「你一向這麼主動?」闕無痕嘴角意露鄙夷。
霎時,多儂格格終于了悟他究竟嫌棄她什麼了。她悵然放開他,苦澀地一笑。
「你走吧!永還不要再來,我們就此一刀兩斷。」不想讓他看到她含淚的眼,她惶急地游向對岸,猛地失去平衡嗆了一口水,又因不諳水性,整個人在水中載浮載沈,眼看就要滅頂。
幸虧闕無痕身手矯健,及時將她「撈」起,才讓她免于成為水底孤魂。
「放開我。」她不需要他合帶鄙視的同情。
「休想。」是她撩撥起他酷嗜侵略的潛藏性格,她就該負起完全的責任,闕無痕奪住她的唇,黑瞳鎖住她的水眸,用最囂狂的方式糾纏她的舌,強迫她承迎他的需索。
一旁的小蝶見到這一幕嚇得心髒快將迸出來,老天保佑,這時候千萬不要有閑
雜人等晃到這里來,否則……否則會怎樣她也不曉得,總之很慘很慘就對了。
祈求完老天爺,再張望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過來破壞氣氛,她才敢繼續觀賞咦!人呢,怎麼一轉瞬兩個人統統不見了?
夜色極其蒼茫,星星已眨著倦眼。一陣寒風吹起芳菲的香氣,似催情的藥,伴著床榻上,縫繪纏綿的男女。
闕無痕豁了出去,理智隨風四溢飄散,只余蠢蠢欲動的原始渴望。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
扳開她兩腿置于腰際,俯身向前尋找那片幽微私密的處子禁地…︰多儂格格顫抖著縴縴素手,抵住他的胸膛。「既然不愛我,就請別」
闕無痕不理會她的請求,掠奪式地吮住她的小嘴,挑逗地將舌頭深入其中。從未有過的酥麻感直逼她的四肢百骸,恣意騷擾她的方寸之地。他吻她的感覺,居然,居然好教人陶醉,天!她真是。
萬一這個男人不肯娶她,萬一他只是一時興起,她將來該怎麼辦?飄蕩無著的心忐忑不已,他不會始亂終棄吧?
這種驚心動魄的需索,震撼了全身虛軟如泥的她。在她尚屬年幼、芳心初初悸動的思維里,如此孤注一擲,義無反顧的給予是危機四伏,形同自掘墳墓。
闕無痕的唇移至它的雙峰之間,如吻似啃,蠶食她的每一分知覺。在還尚未受到脅迫前,她已先行棄械投降,深深沉浸于他所營造的洶涌欲海。
忽地,托起她的臀部,以征服者之姿進入她的身體……喘促晃動在她眼前的臉龐,變得遙遠而陌生,但那感覺卻是清晰且秋毫可察的。
多儂格格作夢也沒想到,他玩世不恭的骨子里竟是這般濃情款款的溫柔。短暫的疼楚之後,她開始跟隨他的律動體體會那銷魂蝕骨的快感。
呵!放任理智去逃亡吧,她只願化短暫為永恆,緊緊擁有這璀璨輝煌的一刻。
及至終了,他覆在她身上久久不肯稍離,任由彼此的氣息與汗水交融。
多儂格格伸手經撫他的背脊,誰知指尖才觸及他的肌膚,他竟嫌惡地移開。
「到現在你還」她的自尊重重受創。
「我們這是兩廂情願,不否認吧?」言下之意,他並不想負任何責任。
「可我……」如此親密的歡愛,難道不能博得他一點點眷戀?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愛你。」闕無痕起身穿好衣服,眼楮一直不肯看她,似乎刻意在回避什麼。
「想必你也不在乎我恨你。」多儂格格淒涼一笑,半是自嘲半是自憐。
「要是恨得不夠,歡迎你隨時殺掉我,」他獰笑,諒她沒那個本事。
他執意冷酷,正因為他在乎。那強壯而饑渴的凡體受不了誘惑,變得貪婪卑鄙,率性而為。但他沒有做長久打算,與其愛做不如恨他,至少可以讓他了無牽掛。
穿戴整齊後,他頭也不回,殘忍地走了。
方才的激情憔惻,仿佛一簾荒唐的幽夢,令她摧肝折肺地想嚎啕大哭一場。
「格格?」望著一絲不掛的多儂格格,小蝶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別張揚。」多儂格格紅著雙眼,勉強維持的科淡神色,有種欲蓋彌彰的驚心。「去倒一盆熱水,順便拿一套干淨的衣棠過來。」
「是……闕公子?」
不是他還會有誰?多儂格格低低停了聲。
「太好了,太好了!」小蝶不知輕重,居然開心地撫掌叫好。
「我被人家欺負了,你還說好?」多儂格格翻起大白眼,瞪得她非常無辜地扁著小嘴。「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懂嗎?敢說出去,我就馬上死給你看。」
「格格,」小蝶不明白他們之間復雜的糾葛,當即認為十之八九是闕無痕強暴了格格。但,當時她見到的情形又似乎不是那樣。「小蝶明明……看見格格您……利用泡澡之便,勾引闕公子……」
「住口!我……」一語未竟,已羞得滿臉通紅。然後「哇!」一聲哭了出來。
「唉,哭別哭,都是小蝶不好,小蝶該死。小蝶不應實話實說,害格格面子掛不住。」
「瞧你,愈扯愈不象話。」算她倒霉,養個吃里扒外、胳臂往外彎的死丫頭,「我承認我是很喜歡他,不過那也不表示他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我那麼做,只是希望能獲得他的青睞而已。」
「你當關公子是聖人-?連我看了都心跳加快,差點噴鼻血,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怎忍得住。玩火嘛你!」
「說來說去,橫豎你就是堅持站在色魔那一邊?」多儂格格已在慎重考慮,是不是該將她掃地出門。
「色魔是誰?」小蝶的腦筋每遇到關鍵性問題,就會自動打結。
多儂格格豎起兩指,折住她的耳朵。「再給我裝瘋賣傻試試看?」
「格格手下留情,小蝶下次不敢了啦!」好不容易掙月兌母老虎掌,小蝶機靈地退至角落,保持安全距離。「人家只是根據事實,說句公道話……」
「事實是怕凌辱了我,然後狠心地一走了之。」其實如果有錯,她至少該承擔八分責任,但一想到闕無痕臨去前的澆薄決絕,她就忿忿難平。
「不會的,小蝶相信闕公子不是那種人,假使他有意佔格格的便宜,以前多的是機會。」
「哪有?」她才不承認她「勾引」的技巧那麼差,連小蝶這愣丫頭都看得出。
「就有。連老夫人都說不把你嫁給闕公子是不行了。」大伙兒裝嚨作了啞三個多月,很辛苦的耶。
「女乃女乃真想把我許配給他?」有女乃女乃幫忙,「八字」想必很快即能有一撇。
「你們不是已經私定終身了?其實府里上上下下,早已將闕公子視為駙馬爺了,老夫人口里不說,心里卻得意得很。」
「是嗎?我一直以為女乃女乃並不喜歡他。」她老人家可從來沒給闕無痕好臉色看,每次不是頤指氣使,便神色傲慢,否則闕無痕也不會視娶她為畏途了。
「那你就錯了,老夫人是愛之深責之切。她是為了激他,要他戒賭歸正,才有意擺足架子。然而私底下,老夫人對他簡直贊不絕口,尤其是王爺剛去世那陣子,老夫人不知說了多少次,幸虧有關公子幫忙,否則單靠多儂那丫頭——呃……」完蛋了,話說太快,這下要吃排頭了。
「單靠我怎麼樣?說!」沒想到她已經「眾叛親離」了,猶不自知。
「呃……也……沒什麼啦,老夫人只是覺得你一個弱女子,畢竟能力有限。」
當奴婢最大的悲哀就是經常要言不由衷兼扯謊,希望閻王爺明鑒,將來千萬別割她舌頭。
「哼!總之是瞧不起我。既然你們都認為他比我強,那好,我搬出去,讓他住進來。」
「又鬧小孩兒脾氣了。」小蝶睨了她一眼,笑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想個辦法,勸闕公子回心轉意,早早和格格成親。」
「要我去求他?辦不到。」賠了夫人又折兵已經夠沒臉了,還要她要麼著?
「當然不是求,您巧心機靈,難道想不出個萬全之策?」小蝶相信只要她家格格肯靜下心來,恢復八成「為非作歹,調皮搗蛋」的功力,必定能夠化鋼鐵為繞指柔,讓闕無痕乖乖束手就縛。
「我……」她若是想得出來,還會落得愁眉淚眼,惶惶不可終日?
「慢慢來,貪快難周全。現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熱水幫你梳洗一番。要……等等。」此事若張揚開來不僅她顏面掃地,連多王府都會跟著蒙羞。「我要你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尤其不準在我女乃女乃面前提起。」
「放心,格格即使沒交代,小蝶也知道該怎麼做。這可是攸關你一生的幸福呀!」
奇怪,望著小蝶那喜孜孜的笑容,她怎地直覺有被出賣的危險?
闕無痕一夜都沒睡好,輾轉反側,腦中所浮現的盡是伊人撫麗的倩影。
他燥熱難當,不停地在房中艘著方步,時而演練母親教他的伏魔拳法,以及長白馭雲手。這兩套拳法據說是他父親家傳的獨門武學,只傳男不傳女,卻破例教給了他娘,足見他們的感情相當不錯;但他對父親的了解也僅止于此。闕無痕委實不明白,為何他娘每回一提到自己的丈夫總是三緘其口?
思緒如濤,悵憫凝向曠野,美妙蒼茫的時刻,深遂微白曙光初露,大地將醒未醒……她該死!她的影子像吸盤一樣,盤據他整個胸臆,怎麼揮也揮不去。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沒道理讓他患得患失。
這「妖女」搞不好向地下了蟲。
門外有窯窒聲,來了不速之客。闕無痕才打算潛至窗邊看看來者何人,那人卻已跨入門檻。
「早啊,小兄弟,」玄天上人笑眯眯地向闕無痕道。
討人厭的槽老頭!闕無痕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一大清早,來還錢的?」
「非也。」玄天上人突然現出一張苦瓜臉。「貧道今日前來乃有一事相求。」
「免談。」
「我都還沒告訴你是什麼事,你就拒絕得這麼干脆?」
「對,除了還錢,其余免談。」一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豈能就此作罷。
「區區一兩銀子也這麼計較,真是小器。」玄天上人把一錠小小碎銀彈給他。
「還有你乘黑模走的一百兩呢?」
「一百兩?」他一臉的訝異莫名。
「少裝蒜,多儂格格都已經告訴我了。」一大把年紀遠出來招搖撞騙,可恥!
「那女孩子那麼長舌啊?要不得。」玄天上人嘻笑皮臉地問。「如果我把一百兩還你,你是不是就肯答應幫我個小小的忙?」他特別加重「小小」兩字,以示這個忙大概只是舉手之勞。
「少-唆,拿來!」闕無痕虎視沉沉地盯著他,不準他再要花樣。
「開玩笑,你說拿就拿啊?須知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即使不遠你也莫可奈何。」
「要不要試試?」闕無痕不知按下了什麼開關,小櫥櫃里突然射出一枚極細的銀針,正中玄天上人的臀部。
「哎,你這臭小子太卑鄙了,居然玩陰的。」他原已擱在腰桿後的手徐緩伸至闕無痕面前,驚悚的臉得意洋洋的模樣。「哈哈哈!想暗算我,先跟我學三年武功再說吧!」
闕無痕仔細一瞧,心中竊竊駭異,這牛鼻老道竟然能瞬間接住他的銀針,連頭都不必回。
「怎麼樣,很佩服吧?」玄天上人輕輕一彈,銀針立刻射入桌面,而且完全沒入桌底,不著半點痕跡。
他的確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闕無痕心里不禁暗暗叫慘。這下他的一百兩可真是寡婦死了兒子,沒丁點指望了。
「原來你自恃武功高強,就到處蒙混扒竊,虧你還是一個修道人,不怕閻羅王砍你手腳、割你舌頭。我看你呀,干脆把「玄天上人」改成「跌地下人」算了。」
「呸呸呸!本上人德配天地,道貫古今,卻被你評得一無是處,罪過罪過。」
「吹牛誰不會?」闕無痕覺得他好煩,起身拉開大門,「打不過你,我認栽了。你滾吧土」
「這麼容易就認輸?沒出息。」他非但不走,還索性四平八穩癱在椅子上,搶過關無痕的酒杯,自斟自飲。
臭道士,得了便宜還賣乖。哼,酒不給你喝,闕無痕傾身伸手欲奪回酒杯,玄天上人急忙閃避,豈料,闕無痕使的是聲東擊西的詭計,雙手亂揮的同時,左腳乘隙抬起,往玄天上人坐定的椅子跟下去「哎呀呀呀!還是著了你這臭小子的道。」一迭連聲的慘叫後,伴隨重物落地的巨大聲響,只見玄天上人跌了個四腳朝天,好不狼狙。
「不信搞不倒你。」闕無痕雖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可看他一把年紀,恐怕經不起摔,趕緊過去拉他。
「婦人之仁乃兵家大忌。」玄天上人靂地擒住他的手,藉力使力,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中了他背心的腎俞穴。
「好個恩將仇報的牛鼻子老道,快放開我!」
「行。但你得先答應我一個請求。」
可怪了,明明是他居上風,竟用「請求」這麼謙卑的字眼,嗯,得格外謹慎。
「先說來听听。」
「我要你拜我為師。」
「免」闕無痕正要以大聲咆哮的方式加以拒絕,玄天上人則搶先連他的啞穴一並點上。
「先听我把話說完。」他清了下喉嚨,道。「只要你肯拜我為師,不但可以拿回你那一百兩,我還會額外奉送五百兩作為謝禮。如何,很劃算吧?」
不必他結束修,反倒送他謝禮?不行,禮多必詐,尤其這老小子一臉壞柑。
「區區五百兩就想「收買」我?搞清楚,憑我超群的技藝,隨隨便便就有千兒八百入帳,干麼浪費時間拜你為師?」
「不拜是吧?好,那你就在這里站一輩子,我告辭啦!」玄天上人把掏出的銀票,全數收攏回袖底,拍拍即欲離去。
「站住。」闕無痕急得大叫。「不許走,你起碼該給我一個理由,否則讓我怎麼心甘情願當你徒弟?」
「意思是你已經答應了?」
「除非你的理由夠充分。」盡管受制于人,還是要擺出寧死不屈的骨氣,才不會被他瞧扁了。「而且五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許少。」
「嘿!我肯收你為徒是你的福氣,沒想到給三分顏色,你就想開起染房啦。」
「咱們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快,給錢、放人,一切好談。」
玄天上人由鼻孔噴出一大口氣,才勉為其難地塞給他五百兩,並且解開他的穴「還有一百兩,你從我這兒污走的,別想渾水模魚。」
「貪得無厭的家伙。」玄天上人次胡子瞪眼楮,硬是拿他沒轍。「拿去吧!」
伸手丟往桌上。
「撿起來,恭恭敬敬放在我手上,這是禮貌。你這樣怎麼為人師表?」
「我……」唉,誰叫他有求于人?「請笑納。這樣夠誠意了吧?」
「馬馬虎虎還算過得去。」闕無痕老實不客氣地把銀票統統存進荷包。「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死皮賴臉非收我用徒不可?」
「因為我要你幫我贏得一場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