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逗婢 第十章 作者 ︰ 花果

多日後,季家花園內。

楓葉如絮,隨風紛飛,形成一幅極美景致。

然而這美景卻絲毫入不了立于園內,臉蛋郁郁的嬰舞眼底,向來如燦星般的眸子己變呆滯,茫然的注視著遠處一點,若不細瞧,還真讓人以為季府花園多了個「人形石雕」。

許久,一抹嘆息悠悠傳出,似是自那「人形石雕」口中,淒然的聲浪飄啊飄的,飄入了踏人園里的馨香兩姐妹耳中。

每走三步,那嘆息就逐出,第五步,嘆息加重,變得更為深沉,深到讓人以為園內鬧鬼了。

馨香兩姐妹互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一齊走至嬰舞身側。

「小舞,你該不會還想著那家伙吧?」香香首先打破沉寂,口氣里隱含著不悅。她的直言令嬰舞本就哀戚的神情添了抹窘然與痛苦,一旁的馨馨見狀,忙伸手扯扯香香的衣抽。

在季府,嬰舞本就與馨香兩姐妹感情較好,嬰舞不快樂,當然馨香兩姐妹也就跟著難過且心疼,更遑論香香那心直口快的性子,這姐妹道欺負,她豈能視而不見。

「即便如此,我們又能說什麼?」聲聲也替嬰舞感到很難過,但她知道,責罵無法解決問題,唯有關心、問候才是要點。

但香香卻無法這麼想,好姐妹被欺負了,她實在無法不發飆。

「當初在洛府,我還瞧那殿下貌好心也善呢,本以為小舞陰錯陽差嫁給了尊貴的殿下是一大福氣,怎想到,好好的一個人交給他,回來時卻成了相思美人,只會望花草嘆息,不吃也不喝,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咱們季府虐待了小舞,不給吃不給穿的。」

越罵心里的火氣也就越旺盛,恨不得把那叫什麼沒良心殿下的大卸八塊,再看看心是不是黑的,若是就驅之後院給那只老是愛叫、愛咬人的蠢賤狗一口吞下,至于骨頭……干脆也讓賤狗當點心啃啃,看能不能消心里之火。

「香香姐……」嬰舞垂下了長睫,不敢正視眼前暴跳如雷的好姐妹。

「香香,別這樣,小舞已經夠難過了,你就少說幾句吧。」瞅著嬰舞咬唇忍泣樣,馨磬不禁板起了臉孔。

「不說小舞就會變回過去那愛笑的模樣嗎?你沒瞧她,人非但清瘦了,就連神采也不見了,簡直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你看得過去嗎?」

「看不過去又能如何?咱們至少得給小舞一些時間療傷啊!」但是想到她們來此的目的,看來那時間對嬰舞來說,有些苛求了。

「療傷?那也得看老爺準不準了,你瞧,現在老爺都要趕人走……」

「香香,別說!」馨馨趕緊伸手遮住香香的唇瓣,但還是教嬰舞听見了。

「老爺打算趕我走?」

不,她不相信,記得剛回來時,她根本不敢進入府內,只能不住的在門口徘徊,若非老爺適時自外回府,她也躲避不及,讓老爺帶進了府里,恐怕她此刻已露宿街頭。

還記得老爺當時還對她說︰「小舞,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老爺這條老命是你救回的,理當不能讓你流落街頭,住下吧,不管住多久,我都很高興的。」

「我也覺得很奇怪啊!老爺不是要你安心住下嗎?打從你回來後,老爺接至還差人好生照顧你,瞧那疼你的模樣,簡直把你當成了小姐。」馨馨也覺納悶,這善心老爺是個性直了點,脾氣易變了些,不管對屬下或女兒都是十足十的好,沒得挑剔的,怎麼這次會要嬰舞走呢?

若非她與香香進廳之前,听到了老爺與何管家的談話,她實在很難相信。

「反正男人全沒個好東西,簡直是反覆無常的壞東西。」實在替嬰舞不平到極點,像這種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女孩,老天怎舍得讓她飽受風波之苦。

「總之,我們還是先陪著小舞到前廳吧。」拍拍嬰舞僵直的肩頭,馨聲柔聲安慰道,「小舞,無論如何,我和香香絕對不會棄你不管的。」

感動讓嬰舞熱淚盈眶,她點點頭,「謝謝你們,嬰舞永遠也不會忘記,季府有你們兩姐妹的支持與照顧的。」

香香難過的敲了她一記響額,忍住哽咽道︰「說這什麼話,走吧!」于是,三人緩緩接近了廳堂,嬰舞朝兩姐妹一頷首,獨自走進。

才人門,就見老爺一臉凝重的坐在主位。

「老爺……」

嬰舞的叫喚讓季員外回了神,他迅速悄然地將一小紙條收起,朝嬰舞揮手。

「小舞,過來我身邊坐。」

「嬰舞站著就行了。」怎麼說,她都只是一名奴婢,怎可與主人並肩坐。

她的客套與疏離讓季員外皺起了眉心,但他只是嘆口氣,說道︰「數日前,我見你在門口徘徊,一時覺得可憐,所以收留了你,可……畢竟你已嫁出了門,雖說你所嫁之人非洛軒,但難免還是會遭人非議……」話說了一半,他抬起了頭,臉上滿滿是歉意。「小舞,不是老爺我自私,為了季家面子著想。老爺實在是……」欲言又止,無可奈何的眼神瞧向了嬰舞,希望她明白。

該來的總是要來,畢竟她已是嫁出去的人。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她更非是老爺的親生女,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婢女,老爺于她有恩,又怎能讓老爺難堪,難做人呢。

心念轉動,她雙腳也撲通一聲跪落地。

季員外一驚,隨即起身走向嬰舞,急著將她攙扶起。

「小舞,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起來!」唉!實在讓他看了好生不忍,但……為了嬰舞幸福的將來,即使不舍他也只能鐵了心。「你這樣,老爺還是不能留你啊!」

「嬰舞不求收留,只是感念老爺對嬰舞的好,請老爺接受嬰舞的三個響頭,可好?」說罷,她雙手觸地,頭俯下,朝著地上叩叩叩三響。

「小舞,你……」一股熱氣浮上了季員外的眼眶,內心的感動讓他無法再維持表面的冷漠。「其實老爺不是……」

話未竟,就被馨香兩姐妹打斷。

「老爺,請你別趕小舞走!」她們奔進了廳,並與嬰舞同跪在地。

「馨聲、香香,別為難老爺,其實我再留下來只會壞了老爺的名聲,你們知道的,老爺並非有心驅離我,人言可畏,我不能拖累了老爺。」

「可是,你本來就是季家人啊!」香香叫。因為舍不得與心疼,淚珠兒早已爬滿她兩腮,就連馨馨亦然。

「我已嫁出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伸手拉過了馨香兩姐妹的手,交握。「嬰舞知道你們舍不得我,嬰舞也是啊,只是打我們被老爺救起,老爺就是咱們的大恩人,我們該感恩,而非讓老爺替我們傷神、蒙羞。」

她的話讓馨香兩姐妹頓時無語,只能哭著抱成一團。

季員外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拍拍她們的肩膀,道︰「你們就別再難過了,起來吧。」

見三人沒動,他只好朝著一旁同樣眼眶紅紅的家丁們晚道︰「你們還不扶起她們,愣著做什麼?」

語氣雖威嚴,然而神情里的難過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他轉身再度落坐椅子,「你們也毋需難過至此,今日我送走了小舞,並沒說永遠也不準她踏人季家門,只希望她拋除婢女身分,變成自由身,不再終生為奴。」

說罷,他向老何點點頭,老何隨即自被口內拿出一沉甸甸的袋子遞向嬰舞。

嬰舞見狀,連忙搖頭道︰「老爺,嬰舞不能收。」

「小舞,這是老爺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老何將錢袋硬是塞入了嬰舞推辭的手心內。

「老爺……」感受到手中的沉甸物,知曉里頭裝的不僅是銀子,亦是老爺深深的心意啊。

「收下吧。」季員外隨即又對老何說道︰「老何,轎子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老何應道。

「那小舞,就讓老爺送你一程,可好?」

「好。」她點點頭,上前扶住季員外的手,一齊走向大門口,停在轎子正前方。

「小舞……」馨香兩姐妹分別抱了抱嬰舞,泣道︰「保重。」

「你們也是。」

松開了馨香兩姐妹的擁抱,她緩緩坐進了轎內,掀幔與所有人揮手道別,隨著轎子漸行漸遠,老爺與馨香兩姐妹的淚水也就更難自抑。

「小舞,希望你這一去,好好待在殿邊,他是愛你的,你可別再胡思亂想了。」揮著手,季員外也泣不成聲道。

這話兜進了罄香兩姐妹耳里,兩人微微怔然,但僅一會兒,也只是相視一笑,心中同樣有著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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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後,嬰舞己站在迎賓客棧內,抬跟望向了二樓雅座,一陣悲傷疾速涌上,讓她想起了那時殿下老愛逗自己的模樣。

他總是那麼的霸道,那麼的目中無人,喜歡一意孤行的戲弄她,全不把旁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但這樣的他,卻讓她好生眷戀與思慕,就算是夜里也忘不掉他那俊朗的笑容,霸氣的神態,以及瀟灑自得的行止……

殿下啊,你可知嬰舞好想你,即使此刻你的身側已有佳人為伴,嬰舞還是抑制不了對你的深深思念哪!

「姑娘,你的廂房已準備好了。」店小二的聲音讓她回了神。

她頷首,在他的引領下走向滿植柳樹的院落,進入了一間雅房。

「姑娘,請早寢。」躬身朝著嬰舞敬了敬,店小二留下她一人離去。

此刻,夜已深,嬰舞卻無法人眠,放下了細軟,她走出了廂房,抬頭望圓月,心中霎時更淒然。

「老爺,嬰舞知道這些都是你為小舞精心準備的。」雖是將她趕出了門,還是讓她住好的、用好的,宛如一個出外的富家小姐。「謝謝你,老爺。」

「原來在你心里,我的分量比那老頭子還輕。」話里兜出濃濃的不是滋味,修長的身形也自柳樹後徐徐走出。

黑夜里的紫袍身影逐漸擴大,直到那抹紫取代月色,覆蓋住她長長的影子,遮去她所有的視線,嬰舞仍舊無法回神。

是她太思念了嗎?抑或是猶在夢里?否則那個應該在暖帳內抱公主的殿下怎會出現在自個兒的面前?

目光太過灼熱,不似夢中倒像現實,這醒悟讓嬰舞頓時回神,身子不自覺的輕顫了起來,為了掩飾心中過度的驚喜,她不得不故作冷漠與之面對。

許久未見,本以為她會高興的撲進自己懷中,沒想到卻是以這種冷淡的面容迎接他,教他原為她消瘦的身形而不舍的心緒頓時涼了一半,想伸手抱她人懷好好疼惜撫慰的掌心條握成拳。

「怎麼?看到我你好像不怎麼高興?」撇唇淡問,深凝的目光底下是一片清冷,看得嬰舞全身寒栗直冒。

「沒有。」她撇開眼,避開了那雙冷眸。「殿下為何來此?」

「我為何來此?」該死的小嬰舞,用這種冷顏面對自己就算,競選一開口就說這種惹他發怒的蠢話。「那你來這里做什麼?不是在季府待得好好的嗎?」

雖然明知她離開季府是自己一手鑄成,可心底著責太不舒暢,也之所以,這螫人心的刻薄語氣也就毫不自覺的逸出。

他犀利的話語像刺,直直戳進她的心口,讓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冷漠外表瞬間裂開了微縫,淚水不爭氣的浮上了眼眶,她緊咬著唇瓣,抑制著淚珠兒滾落的沖動。

可是任憑她如何掩飾,還是無法盡釋眼底泄漏的哀傷,索性心一橫,她轉身打算入房,不讓他瞧見心底的悲痛。

但是尚未跨出第一步,一條健臂倏地伸來,阻去她欲走的勢子。

「又想用逃避來面對一切嗎?」

他的嗓音更低沉了,嬰舞听得出,那是他發怒的征兆,但怒什麼呢?她不是已經成全他和公主了嗎?

難道是還為自己的離開才……猛然搖螓首,她失笑于自己的自作多情。

「嬰舞沒有理由逃避。」只是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立場罷了。

「沒有?」他走近一步,于她身前停下,「既然沒有,那為什麼不敢抬頭面對我?」

男性的氣息隨著他的停步而通來,嬰舞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已毋需再見面,殿下。」努力不讓音線過分顫抖,卻忽略了身子的緊繃。

他眯眼瞪她,許久、許久,久到嬰舞準備自旁撓去時,他倏然伸手扣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拉,她立即跌人他的懷里。

嬰舞掙扎著,卻怎麼也無法逃離他堅固的箝制,越是抵抗,他的手臂也就縮得越緊,幾乎要將她揉人了身體內。

「為什麼要一走了之?我不是要你好好待在宮中等我嗎?」語氣里有著深切的逼問,隨著他的手力透著令人難以喘息的威脅。

「嬰舞不想眼睜睜的看你娶公主。」只要想到他與公主的那場婚宴,就讓她的心無比的悲慟,淚兒也就如斷線珍珠般落個不止。

他不悅的抬起她的螓首,瞪視著她,「我為何要娶公主?那是聞人霽的責任,我何必要替他負?至于你,可有當面來問我?沒有。你只是一味的看輕自己,自以為是的替我扣上一個始亂終棄的罪名,然後拍拍就走,是不?」

「不是這樣,嬰舞只是認清且接受了事實。」即使他是愛她的,這皇儲的身分是無法更改的,若殿下為了她而背棄了國,叛離了皇上,這罪名永遠都會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一個千古罪人的烙痕。

「認清什麼?接受什麼?就因為我是皇儲的身分,所以你就此離去,那我要這身分做啥?若因這浮名而讓我失去決定未來伴侶的機會,那我不如不要。」與其讓小嬰舞如此傷心難受,他倒甘願降為一介平民。

無比認真的口吻,不容更改的堅定,頓時嚇止了嬰舞的淚水,她小腦袋宛如淚浪鼓般搖得更厲害了。

「不,不可以,殿下你不能這麼做!」

「誰說不可以?要當皇帝或是平民,我都有權利去決定,如果當了皇帝卻惹得我所愛的妻子日日以淚洗面,自暴自棄,那麼,我倒寧願舍棄這榮華富貴,擁著愛妻你游山玩水,暢飲山林,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如此真情至性的話語兜進嬰舞心里,猶如一道暖流瞬間洗滌了郁塞,讓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涌出了眼兒,頑皮的滾落粉腮,那深切濃郁的情感正因他這些話而翻滾沸騰了起來。

瞧著嬰舞淚流,又是驚喜又是不確定的楚楚面容,他忍不住將她的小頭顱緊緊擱在心口上,讓她用心傾听自己最真的心。

枕在他胸口,听著那狂野的心跳,她原本麻木的知覺因此一點一滴逐漸蘇醒,無數的感動涌進胸口,一顆滾燙的心再也難平復。

霧眸微抬,朱靳嚴肅的俊顏好似在印證盟誓般,絲絲蕩人心頭,水遠也不再褪去。

「如果你的淚是為了高興而流,那麼,你不告而別的罪責,我就不予追究。若是,」他話頓下,再度捧起她的小腦袋,微婉身,與她額頭相抵,眼相視,緩吐夾帶脅迫的溫柔語。「再為身分懸殊那該死的理由,那我就會狠狠的拖你上床,愛你愛到忘了那檔事不可。」如此霸道、如此傲佞的話語全是極深極切的愛語,像道網緊緊捆住嬰舞極度震撼的心。

他的話令她羞惱的低下了眸,然而黑白分明的淚眼終于綻出了淡淡的釋然笑意。她的嬌羞映人朱靳眼底,令他微微松了口氣,也確定了這小嬰舞已知曉自個兒真正的心意了。

「嬰舞,你要記得,世上沒有誰貴誰賤,只有在乎與不在乎,因為我在乎你,所以甘願舍棄那些浮名,畢竟有你,我的未來才能充斥趣味與歡笑,你瞧,你有這麼多有助于我的能力,擁有你我會不值得嗎?」深情的話字字句句,隨著他的灼熱視線融人她心版上,烙成一道永難泯減的痕跡,心里頭那小小的自卑若想再出頭,絕是難上加難了。

「現在,輪到你給承諾了,小嬰舞,你還願意伴著我這流放皇子浪跡天涯嗎?」

她沒有回答,以著從未有過的主動,軟熱嬌唇覆上了他漂亮的薄唇。

一顆心石終是如釋重負,黑眸底下隨即漾滿幸福的笑意,他化被動為主動,餃住她嬌軟的櫻唇,細細訴說著永恆的情愛。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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