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夢 9 作者 ︰ 孤光殘照

隨後的事情,幻影和眾人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拼拼湊湊的大概了解了隨後發生的情節。

世瘋了似的抱著一身失血殘破不堪的樓圻的身體返回幻境,用法術吸收所有元素拼湊整合了樓圻的,繼而闖入時門後的‘萬回宮’在數不清的虛線中找到了樓圻的,已經開始再次回到原點編織的命運絲線,將它扯了粉碎。

眾人驚懼的眼光中,尊貴的幻境之王竟然垂下他高貴的頭,讓冥王帶領自己找到正在忘川等待輪回的樓圻的靈魂……

「圻——」

朦朦朧回了頭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淡然一笑,看著手中微微閃動粼光的液體,合了眼送到口邊……

很苦,好像墜落在地面前,天空飄落的水滴也是這樣的苦澀……

來生,做一個平凡的人……

乓啷!被摔碎的回夢杯翻滾到來人的腳邊,瘋了似的攬住輕飄飄的,毫無重量的靈體,喃喃的開口,「不允許,我不允許你這樣肆意離開我身邊!」

爾後的時間里,世花費了幾乎一大半的神力將他的魂魄回歸身體,並將他的生命與波長與自己同化協調。

耐心的,一天天的等待他睜開眼楮的那一天。

幻境的眾人,誰也不相信,那樣曾經狂傲的世王也會有那般溫柔的神情。

進入冰水殿的人,都說著他們高貴的世王,用如何深情而心痛的眼神看著床上美麗卻毫無生氣的少年。

樓圻終于是醒了,但是由于強行進行生靈重合的緣故,被創造的身體無法調和靈體的波長,導致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素來冷漠的臉,時刻掛滿了絕美笑容,無論來來往往的人認識與否,他都會和善的笑。

雖然不再畏懼或排斥世的出現,但現在的他,反而讓世更悲傷。問他過去的事情,他總會側著頭,想很長時間,然後搖搖頭說,「我不懂。」

嵐霧回來後,帶著他再次來到時門,希望他能夠想起些什麼。

但是他只是怔怔的看著銀色光芒中變換不定的圖像發呆。

隨後的日子里,當大家找不到他的時候,就會發現他呆在時門,靜靜的看著銀色光芒中的一切。

那里閃爍而過的,全部是樓圻的記憶。

偶爾,他會緊蹙著眉仿佛在思考些什麼,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笑著看著將自己擁在懷中的世的臉,笑眯眯的指著空中的影像問,「他是誰?」

世總是默不作聲的將他用得更緊,紫色的眼眸里,滿是傷痛和悔恨。

一次朦朧睡去,睜開眼楮發現本來在自己懷中的樓圻再次消失了蹤影,世尋跡再次找到了時門,眼前赫然出現的是另外的畫面……

那是一個很莊嚴的葬禮,葬禮上出席了很多人,有些面孔依稀有些熟悉。

蜷縮在角落的樓圻沒有發現世的出現,看得很專注,美麗的清澈的眸子里滿是晶瑩的淚水,粉色的唇微微蠕動,喚出了一個名字,「瀧……」

世愣住了,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的蒼白。

「圻。」

哭泣的人兒回了頭,想擦去腮邊的淚水卻終是沒有動,站起身走到世的身邊,「你發現了?」

「什麼時候開始?」

「再次回到時門。」

「為什麼瞞著我們?」

樓圻輕輕的笑了,「為什麼?我最後的願望你也不能滿足?讓我成為一個平凡的人,過著平凡的生活,這麼簡單的願望,你也不讓我實現?」

他含淚笑著回頭,修長的手指向空中的畫面,「前天,清去世了,今天瀧也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留下我一個停留在那個斷了層的回憶里,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告訴我啊!」他幾乎是悲吼著,將失去摯友斷了回憶的悲傷發泄在拳頭上,用力的捶打著一動不動的世。

「只有我,有我陪你不夠麼?」

緩緩的開了口,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世垂頭吻了那張梨花帶雨的淚眼,在他唇畔停留了很久才長長的嘆口氣……

「真是個全盤皆輸的游戲……」

松開手,放開修長的身軀,世笑得有些無奈,「你就在這里看著,看我給你制造你想要的回憶……」

世離開了。

很久很久也沒有回來。

起初樓圻不是很在意,可是時間飛快的流逝,時門里變遷的歲月讓他看到了一個時代又開始走向興旺再轉向沒落。

又過了沒有多久,地球上人類的貪欲和無知最終導致了滅亡。

那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漸漸的失去了美麗的顏色,遍地的黃沙淹沒著曾經存在的文明……

嵐霧時常回來陪他,沒過多久又會被界拖著去起他的界域游玩。

時間的流逝,讓樓圻已經忘記了該用什麼來計算時間。

從世離開的那天起,幻境也開始有了如同地球上的風雨四季,令他非常開心。

偶爾幻影和結香也帶他去不同的世界游玩,漸漸的他總覺得少了什麼。又開始沉默起來,時門里地球漸漸開始了新的文明,他看著,從微生物逐漸衍生成生命的歷程。

燻也時常過來靜靜的陪在他身邊,雖然他不說話,但樓圻知道燻有話要告訴他。

「想說什麼?」樓圻淡淡的開了口,窗外正是冬季,但他的周圍總有溫暖的空氣流動,所以讓他絲毫不覺得寒冷。

「你知道世去了哪里麼?」

樓圻心震了一下,垂下頭,「也許是其他的別宮,你或許該去問別人。」

燻笑著搖頭,「你這麼幸福卻沒有發現,不知道該同情你還是該同情他。」

樓圻皺著眉看他,卻听燻再次叉開了話題,「想听我的故事麼?」

樓圻沒有作聲,燻笑著開口,我和世王之間的關系,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

世王是一個溫柔的人,他用他的方式溫柔的給我一片寧靜的空間等待我愛的那個人。

在我的時代,我是一個擁有高深法力的巫師,我愛上了救我的鬼界之王,卻在最後選擇了背叛,他很傷心也很憤怒,他奪去了我輪回的機會,讓我即使自殺也無法再轉世輪回……

他用那樣的方式懲罰我的背叛,痛苦中我問他,什麼時候,你可以放過我。

他冷笑著說,等過五千年……

從那天起我的時間,一直停留在自殺的那個時候,我沒有歸宿的四處漂泊,直到遇見世王。

他用竹葉替我塑造了身體,在幻境生活下來。

我沒有靈氣,所以可以通過時門看著我朝思暮想的人。

他過得很快樂,有了鬼後,想是早已經忘了還有一個我……

燻的聲音在顫抖,樓圻抬頭看著他,突然開口,「為什麼告訴我?」

「提醒你啊。」,燻笑著說,「你其實真的很幸福……」

樓圻沒有說話,抱緊了腿團身坐在竹殿里,燻笑著起身,隱隱可以听見他的嘆息

轉眼到了蕭瑟的秋季,微微的刮著風。

就在那個季節,燻靜靜的靠在竹階上停止了呼吸,美麗的唇角依然凝注著微笑,風吹過,漂亮的發俊朗的眉,透明溫潤的臉漸漸的化成灰飛消逝在空氣里……

最後樓圻依稀听他叫著一個名字,熵……

爾後不知道又過了多少的時間。

世依然沒有回來。

樓圻在漫長的時間里,學會了沉默,學會了思念和等待……

回憶起世在的時光,雖然時常伴隨著傷痛,但心卻總是滿滿的,不像現在總是缺了什麼,微微的疼……

地球的新文明發展得很快,蒸汽時代已經過渡到了電氣時代。

樓圻每天都靠在那里看著一切的變遷,直到界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過去了五億年,你察覺了什麼麼?」

樓圻靜靜地看著他,「我想見他。」

「他一直都在你身邊。」

「騙人!」,不覺間眼淚浮上眼眶,「你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終于覺得孤單了麼?」

「不是孤單。」,樓圻皺了眉,不是寂寞,也不是孤單,而是在漫長歲月里益發膨脹的滿滿的情感。

界笑著開了口,對繚繞在樓圻周圍的風,「不枉費你為他耗費所有的神力伴他五億年!」

樓圻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四季更迭中,永遠流動在自己身邊的,為他這風擋雨的就是世的氣息,他突然落下淚來,「世,我真的好想你……」

沒有回聲的,溫柔的風撩起樓圻長及腰際的發,垂過臉頰風干潤濕的水痕……

界笑著指著時門里不斷變換的景象,「仔細看著,這是你要的平凡的人生,世耗去所有的神力,為你創造的另一個生命……」

變幻的畫面里,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一一閃現,有自己,樓清,華瀧,溫柔的母親……

完全相同的世界里,那里的自己生活得很幸福。

有著開朗快樂的笑容,美好的前程……

然後那里的樓圻結婚了,新娘是一個溫婉的女子,婚禮上,祝賀的人很多很多,人群中,樓圻愕然發現一張讓他終身難忘的面孔,很溫柔,也很悲傷……

「世!」

樓圻終于痛哭失聲,這才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樣記掛著這個不善于表達,卻真的很溫柔的男人……

你耐心等待吧,界臨走前這樣說著,等他吸取了精華擁有再次幻化人形的能力後,他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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