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赤冢欽開車載.著令狐雙四處兜風,搖下車窗迎著徐徐微風,她陷人了沉思。
「你在想什麼?還是身體不舒服?」
她異常的沉默引起他的擔心,他關心的看著她。
她轉頭望著他的側臉,亂轟轟的心緒使她的表情看起來更憂心忡忡。
也莫怪她會憂心忡忡,一想起自己如萬馬奔騰的愛,所托之人竟是不正常的男人,奈何又無法停止不愛他,這教她情何以堪!
看來她的情形會比龍哥更慘。
「雙?」
「我沒事。」她連忙陪笑,卻不知她笑得比哭還難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心早碎得一塌胡涂。
「真的?」他仍不放心。
「真的。」為了不讓他再問下去,她轉移話題︰「說說今天的事吧,為什麼有人要謀害你?」
見她無心回答,他一也不想勉強她,順著她的意思轉移話題。「很簡單,只為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就是那天你在機場奪走的公事包。」
「什麼?公事包?就是那天我拿走的公事包?別開玩笑了,一個小小、到處都有賣的公事包也得這樣大費周章的下毒害人?簡直草菅人命嘛!」她義憤填膺的怒道。
「錯了,是為了公事包內的安非他命。」
「安非他命?」她征忡一下。「毒品?」
「沒錯。」
「怎麼會是毒品?你們不是一向自恃清高、不為非作歹的嗎?」難不成那只是表面工夫?
「那毒品不是我們的,而是東日幫的。」
「那,要殺你的人不就是……」
「東日幫的老大——黑岩靖凌。」他不疾不徐的說︰「我們敵對多年,也快正式攤牌了。」
「我的老天,我不該搶了那個公事包的。」她自責的哀嘆,因為自己的愚蠢、莽撞,害得他成為被狙擊的對象。
「你用不著自責,即使你不出現搶那個公事包,我們敵對的情況也不會改善。事情拖那麼久也該解決了。」
「如果我不多管閑事就好了……」
聞言,他將車停在路邊,面帶嚴肅的搭住她瘦削的肩,「听著,這絕不是你的錯,黑岩靖凌早該行動的,我並不訝異會有這種結果,假使他遲遲不行動,我才會認為那是一場世紀笑話,你就別再自責了。」
「但是……」
「別但是了。不過,也真多虧你拿走了裝有安非他命的公事包,否則我也不會遇到你。」
他含情脈脈的盯著她,絲毫忘了作戲這回事。
「你……」瞥見他眼中的深情,她……她沒有看錯吧?難道他真的是個同性戀?
這種想法擾亂她的思考,她不敢相信自己所愛的人居然正如她所想的是個同性戀!她覺得自已好可憐,為什麼自己要承受這種殘酷的事實?
他的臉愈湊愈近,望著他那動人心弦的俊容,她無法抗拒的閉上眼楮期待他吻她;此刻她不管了,即使他真的是同性戀她也不管,就讓她忘情的溫存一下也好,就當作是一種補償也罷。
「鈴……鈴……」
突如其來的電話聲驚醒沉醉的兩人,赤冢欽大夢初醒似的移開自己的身體,令狐雙則是心虛尷尬的轉頭不語。
老天,赤冢欽,你在干嘛?差點穿幫了!他在心里斥罵自己,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惱怒。
差一點……差一點……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對于這種事被阻止真不知該感到高興或悵然。
電話鈴聲仍持續響個不停,赤冢欽深吸一口氣以平穩氣息,拿起手機接听︰
「喂,赤冢欽。」
(欽,你在哪兒?)鞏項衍不高不低的嗓音自彼端響起,有些嚴肅。
「在路上,怎麼了!」听出有些不對勁,他也正色起來。
(已經問出一點端倪,真是太不可思議。)鞏項衍譏笑道。
「如何?」
(等你和小雙妹妹回來再說詳盡吧!)
「好,我馬上回去。」
切斷通訊,他不由分說的發動引擎上路。
怎麼了?」她問。
「項衍已從那群臥底口中問出一些事,要我回去處理。」他一邊操控方向盤,一邊回答道。
「哦……」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窗外夜景一幕幕換過,沉默了許久她又開口︰「喂,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盡管問,沒關系。」沒感受到她奇怪的氣息,他專心的開著車。
「你……喜不喜歡女人!」
這是什麼問題?「當然喜歡,我是正常的男人呀!」她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等等,她會這麼問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喜歡上他?
他可以這麼天真的以為嗎?
「是嗎……」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真的不對勁,察覺到她的異樣,他開始擔心。
「雙,你怎麼了?」
「沒有。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她到底是怎麼了?
「你覺得我如何?」
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不錯呀,既率直又豪邁大方,假使你是女的,我一定會愛上你,只可惜,你終究是個男的。」上帝呀,請原諒他說謊,這只是個善意的謊言。他在心里懺悔著。
「那你……」剛剛為何想要吻她?話說回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回去,她住了嘴,紅暈浮上臉頰。
「什麼?」瞧著她酡紅的臉,他有些神魂顛倒。
「不,沒什麼。」她低下頭,細聲地問︰「假使我是女人呢?」
「為什麼這麼問?」
「你別管,回答我。」
「那我會愛你、疼你、娶你為妻。」他溫柔的說,嘴邊漾起勝利的笑容,可惜,低著頭的她沒看見。
她深深的受到震撼,眼眶盈滿濕氣。他說會愛她、疼她及娶她為妻,那不就代表他並不是同性戀,而且是喜歡她的。她決定——
是到告訴他真像的時候了!
回到旋鷹幫的總部,赤冢欽便急著去見鞏項衍.而令狐雙則偷偷的找上斐雨懷
「雙,怎麼突然來找我?」斐雨懷有些吃驚。
「雨懷,有空嗎?可不可以打擾你一下?」
「當然可以。」
「那走吧,到我房里談。」令狐雙拉著斐雨懷走進房里。
一路上,經過旋鷹幫的弟兄們面前時,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他們嘖嘖稱奇的看著這對「男女」手牽手的進人令狐雙房里。
「什麼事?瞧你挺神秘的。」斐雨懷大刺刺的坐在床鋪上,問著小心翼翼地鎖上房門的令狐雙。
「我……面對斐雨懷,令狐雙面有難色又難以啟齒,「我……那個……」
「哎呀,不要支支吾吾的,盡管把要跟我說的話說出來,我等著听呢!」
深吸了一口氣,令狐雙鼓起莫大的勇氣,「如果,我說我是女的,你會不會相信?」
大聲的吼完,她緊閉雙眼等待斐雨懷石破天驚的驚訝聲。
過了許久遲遲沒有任何動靜,她納悶的張開雙眼,只看見斐雨懷眉開眼笑;這下,吃驚的反倒是她。
「你干嘛不驚訝?」
「我該驚訝嗎?」斐雨懷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呃!」
「嗯……老實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你真正的性別,只是沒拆穿罷了。」
「你、你早就知道?」這句話宛如青天霹靂般劈打在她身上,她張口結舌的瞪大雙眼。
「對。」無視于她的錯愕,斐雨懷又爆出更令她想吐血的事︰「不只我,衍也知道。」
「項衍也知道?」老天!令狐雙突然覺得自己被一片黑暗給籠罩,前途「無亮」啊。
「沒錯,而且項衍她先看出來的,厲害吧!」斐雨懷與有榮焉的得意洋洋著。
令狐雙臉部抽搐著,她精心的偽裝竟被兩個人給看出來,真是天大的恥辱!「那欽知道嗎?」這才是重點。
要告訴她其實欽從頭到尾不只知道她是女的、還認識她嗎?那她可能會因捉狂而砍死欽吧!
算了,還是為欽留點活路吧!左思右想後,斐雨懷決定秉持著對朋友的義氣,替赤冢欽隱瞞事實。
「我是不太曉得啦,不過他大概不知道,不然也不到現在還沒把你拆穿加以嚴懲,你大可放心。」
令狐雙不確定的皺起眉,說不定他在等自己主動露出狐狸尾巴比起斐雨懷,她可沒那麼大的信心,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很危險。即使他說假使她是女的,他就會愛她、娶她、疼她一輩子,但她仍擔心他不會原諒她。
她深愛他.,是嗎!
「對了,你找我來就只是要告訴我你是女的而已嗎?應該不止吧!」雨懷精明的說,
「你說對了,是不止。」她旋身看向斐雨懷,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我有事想拜托你。」
「洗耳恭听。」
「我想恢復女裝,拜托你幫我。」
「原來如此,當然可以。」斐雨懷二話不說的一口答應,她站起身,笑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跟我來吧,我保證你會比現在更美。」
瀨田安筆直地站在黑岩靖凌面前,一張干澀的老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地欲言又止,望著怖滿陰鷙神情的主子,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更不了解,為何黑岩靖凌一直不采取更積極的行動,僅是派臥底去探查?他雖自作主張的交代探子要狙擊赤冢欽,可他也走運的屢次躲過。赤冢欽八成已經知道主謀是他們,攤牌的時機也到了。
奈何黑岩靖凌卻絲毫沒有要行動的念頭。
「安叔,你想什麼?」黑岩靖凌一雙銳眼早已看穿懶田安有事要說。
「幫主,我們又失敗了。」
「哦。」黑岩靖凌淡淡的應聲,沒有其他的表示。
「幫主!」瀨田安顯然無法接受他這種無關痛癢的反應,至少這不是身為一幫之主該有的反應!你為什麼不下令與旋鷹幫對峙,直接拿回那批貨?」
「安叔,我自有打算……」
「靖凌,」瀨田安喚了他的名字,令他震了一下。
「打自小我便看著你長大,把你視為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你有心事向來逃不過我的雙眼我看得出你的異樣,無法模透你心思;告訴安叔,你在打算什麼?」
「安叔,我想暫時保留,等一切定局了再告訴你。」
黑岩靖凌慢條斯理的說,眼中閃過難以言愈的傷感。
「這麼說來,你就是把我當成外人……」
「不,安叔,不要瞎猜,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希望到時你能成全我的決定。」
「靖凌,我真的搞不懂你。」破天荒的,一向能看透人心的精明殺手瀨田安,也有失敗的一次,而對象竟是他了解甚深的世佷。
「是嗎?」他淒然的一笑,就連他自己也快搞不懂了。
「靖凌……」
「安叔,幫我一件事。」拿起香煙點燃,他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淡淡的道︰「把赤冢欽的女人帶來。」
「你想做什麼?」瀨田安這下真的一頭霧水了。
「你先別管,答應我。」
深深的看他一眼,瀨田安躬身作揖。「我明白了。」
「拜托你。」
「怎麼回事?」
赤冢欽趕回辦公室時,只見鞏項衍優閑坐在沙發上喝可樂,絲毫不把他這位辦公室的主人放在眼里。
「唷,你回來了?我以為你還要拖很久。」鞏項衍笑得極奸詐,仿佛知道在他回到總部之前做了啥曖昧事,令他瞧得有些惱怒。
「少說廢話,事情到底如何了?」
「晤……」鞏項衍吞下含在口里的可樂,「告訴你你可能會嚇死,臥底的不只那些人。」
「什麼?底下的人是怎麼辦事的?」
「哎呀,你想想看,咱們幫內耳目眾多,光是誰是誰就無法弄清楚,哪兒還有時間去管這個人是不是自己人!」
「項衍,事關重大,你別再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實話實說。」
「你……」
「別你了更重要的,你猜我問到了什麼?也是挺令人吃驚。」
「什麼?快說!」他受不了鞏項衍老是賣關子。
「好好好,我說、我說,別急嘛!」鞏項衍陪笑的安撫他。「在仔細的盤問下,主謀的確是黑岩靖凌,但他們卻堅稱要他們殺人的並不是他,就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赤冢欽一臉狐疑「不是他?不然會是誰?」
「是黑岩靖凌的得力助手——瀨田安。」
「瀨田安?他不是黑岩靖凌最忠心耿耿的手下?
為什麼會……」
「想當然耶,自是為了自家老大著想。」鞏項衍又喝了一口可樂。「你想想,有哪個死忠的手下會眼睜睜的看著老大的幫派毀于一旦?他當然會出此一招啦。」
「對呀,人家都那樣的死心塌地,那你咧!」他斜睨著鞏項衍,他早了解她這個人了以她的個性,她別在一旁幸災樂禍就不錯,還指望她忠心相幫?唉,還是別做白日夢比較實際。
「我?關我啥事!」
「看到人家那麼忠心,你是不是該檢討檢討?」
「我還不夠忠心?人家都知道我對旋鷹幫忠心的程度可是天地為證。」鞏項衍大言不慚的自吹自擂。
「對呀,天地為證你的不忠。」他澆了她一頭冷水。
「那是你只看到表面而已。」鞏項衍不以為然的聳聳肩,這種話她听多了。
「言歸正傳,你到底要怎樣對付黑岩靖凌!」
他莫測高深的看著鞏項衍,笑道︰「秘密。」
秘密?鞏項衍征愣一下,旋即回他一句︰「去你的秘密。」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啊?
「嘿,別那麼粗魯。」
「哼,粗魯?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了!」
「別這樣,我一定會把事情圓滿解決的。」
「是嗎?光看到你把一件原本早該解決的事一拖再拖,我就不相信你能完美解決。」
「喂,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大,偶爾也該信我呀,別一副我是窩廢的模樣好不好?」赤冢欽不服氣的嚷嚷,這未免太傷人。
「嘿,我可沒這麼說,你別誣賴我。我怎麼敢呢?
你可是‘老大’咧!」鞏項衍故意在「老大」兩個字上加重語音。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那雙眼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明明白白露出「就是如此」的光芒。
「是嗎?可是你的眼楮似乎不贊向你的話。」
「啊,你發現了。」鞏項衍佯裝錯愕的樣子,旋即恢復正經,「反正,你要怎麼做隨你,只要別給我受傷、讓大伙擔心,這就夠了。」
「放心,怎麼會呢?」他瀟灑的道。
「那請問你肩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我知道你很愛小雙妹妹,但你這種作法實在太危險了!你要了解,當初幸虧只傷到肩腳骨,讓你命大死不了,要是傷到腦子,你的小雙妹妹怎麼辦?」說到最後、鞏項衍竟教訓起人來了。
「是是是,我錯了,麻煩你別再嘮叨。」赤冢欽舉起雙手討饒。
鞏項衍的嘴巴很厲害,而管人的功夫更堪稱一絕,聰明的人都知道寧願得罪惡霸,就是不能得罪鞏項衍。
「哼,你錯了,你現在是認錯了沒錯,不過如果歷史重演,你十成十還會再選擇替小雙妹妹擋下那顆子彈。」
他啞口無言,鞏項衍說得沒錯,要是時光再倒流讓他選擇,他仍不會改變決定。小雙是他的摯愛,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她中槍,他絕對無法忍受看見她痛苦的表情,他不能!
所以,他並不後悔為她受傷。
「不說話就是默認羅?」見他無言,鞏項衍嘆了一口氣。「欽,我知道愛本來就容易令人沖動莽撞,但要考慮一下後果,OK?」
「沒辦法,當時根本沒時間考慮後果,我是憑本能行動……跟你說你也無法體會,當你真正面臨時就能了解。」他笑得很賊,仿佛很期待鞏項衍陷入愛河。
鞏項衍敬謝不敏的揮揮手坐在沙發上,又喝了一口可樂道︰「算了,別開我玩笑,這一輩子都別指望我會像你一樣瘋,除非我腦子不清楚。」
「哦!」
「干嘛,不信呀?不信來打賭……」鞏項衍話未完,馬上覺得不對,「等一下,我干嘛跟你打賭?要泡愛河你自個兒去,我才沒那種美國時間,你管好自己就夠了。」
「如果你不談談戀愛的話,別人會以為你有‘問題’。」
「這有什麼關系!嘴巴是他們的,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有問題是我有問題,反正問題都一堆了我也不在乎再多加幾項……喂喂喂,怎麼管到我這兒來了?我們是在說你,不是我。」鞏項衍連忙將話題扯回來。
「沒有,只是提醒你,因為我是當事人嘛!」難得看到一向「底盤強硬」的項衍也有節節敗退的時候,不多玩一下怎麼行!
「謝謝,不用你好心了。」
「哎呀,這是應該的,別那麼客氣」他愈玩愈帶勁。
客氣?誰跟他客氣來著!
「鞏項衍瞪他一眼,導回正題︰
「不要多說廢話!那些臥你打算怎麼處置!」
經她這麼一提醒,赤冢欽才想起這件事。「算了放他們走吧,他們是無辜的。」
「放走?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