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陰謀 第八章 作者 ︰ 菲比

鳥兒在樹上無憂無慮地啾鳴著。

從前,席媛總有那份心可以坐在樹下仔細聆听鳥群高歌,但現在,她的心只有滿滿的憂愁。

「唉!」這是她嘆了第一百八十次氣了吧?可是坐在這里猛嘆氣又有什麼用呢?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就不該什麼事都不做,至少該去探探外頭的風聲才是。

這一點都不像爽朗的她。

對呀!她應該要到御書房去堵封勒才是,不過當她見到他時該說什麼呢?

用很雲淡風清的口吻告訴他,昨夜的事只是兩人的一時判斷錯誤?

還是用無所謂的表情注視他,夾帶恐嚇的語氣要他得好好對待姊姊,不可以負了她?

不行!

席媛站起身雙手緊握。

她光連用想的,都心痛得快要死掉,彷佛有人惡意地拿著鹽巴,在她的破爛傷口上抹著厚厚一層般疼痛。

這樣的她,能夠用平穩的聲音,佯裝無所謂地將這些話說全嗎?

緊抿著下唇給她最正確不過的答案。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小蜻莽莽撞撞地奔向寢宮,在還未見到主子時便開始大喊著。

「公主,有大事呀!公主,大事發生了!」

小蜻吼叫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在白皙中泛著運動過後的紅暈的小臉出現在席媛面前,席媛才瞅了她一眼。

「做事莽莽撞撞的,不怕別人說嘴嗎?」

「哎呀!公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大事發生了!」小蜻不理會席媛的怒氣,拉著主子的手神秘兮兮的。

「什麼事?還不快點說!」

席媛可沒有小蜻的好耐性,尤其是現在,她的心情都煩得不得了了,哪有時間陪她蘑菇。

「攝政王要成親了!」小蜻得意地宣布。

「什麼?成親?」席媛瞠大眼,一臉難以置信。

不過說的也是呀!他與席璟年紀都已經不小了,是該成親了!

下一瞬間,席媛的瞳眸黯淡了下來,牽起嘴角喃喃自語,「是呀!也是要成親了吧!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

席璟與封勒的感情如此之好,她該要為姊姊感到高興的呀!

畢竟席璟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姊姊能夠嫁給像封勒這般,既玉樹臨風又學富五車之人,是姊姊的福分。

這樣的男人當她的姊夫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公主,您說些什麼呀?」小蜻偏頭望著席媛的落寞,心底直感到不解。

奇怪了?依公主剛烈的性子,能夠搶在女皇之前嫁給攝政王不好嗎?怎麼瞧她都沒有快樂的樣子,反倒是郁郁寡歡?

不會吧?

小蜻突然詫異地抓著席媛的手,一臉憂心,「公主,難道攝政王要娶的不是您?」

昨晚攝政王留在公主的房里,一直到天方破曉才離去,這不就表示攝政王與公主有了不該存有的曖昧關系,所以攝政王要娶妻子,應當也是娶公主才是呀!

席媛沒有回話,更肯定了小蜻的猜測。

「可是公主,攝政王昨天晚上不是留在您的寢宮里嗎?那他怎麼沒有要……唔!」

小蜻話都還沒說完,席媛就急忙捂住她的大嘴巴。

席媛警告意味十足地在小蜻耳邊耳提面命,「這些話你不許再說了,昨晚我跟攝政王根本……根本就沒有什麼!」

是呀!根本就沒有什麼!

沒有愛情基礎的激情算得了什麼呢?

中原女子不容許嫁人之前與男子有染,大不了她就遠走他鄉,回到母親的故鄉去,那里的人可不在乎這點。

只是想到這里,她的心都要揪了起來。

若是她離開中原,就得要與封勒隔著千里遠路,而她能忍受得住這噬骨的漫漫寂寞嗎?

小蜻憤怒地將席媛的手撥開,「公主,您胡說什麼?昨晚都待在同一個地方了,怎麼會沒什麼?您當小蜻我是笨蛋嗎?」

席媛揆度小蜻生氣的模樣,心底著實詫異了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對呀!小蜻氣什麼呢?這是她自己的事,干小蜻什麼事?

「什麼叫做我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公主,您說說,您被欺負了,我怎麼能坐視不管?」小蜻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她的笨公主呀!明明就是如此強勢的一個人,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般懦弱呢?

「公主,這一點都不像您。」小蜻抓著席媛的手,很努力地隱忍亟欲奪眶而出的淚珠,想將話說全。

「那你說,怎樣的反應才會像是我的反應?」

小蜻是不會明白的,雖然她亟欲在宮中尋找靠山,但是當她介入封勒與席璟的愛情後,她卻已經深深的愛上這兩個人。

一個是她的至親,一個是她的至愛,而她,該選擇傷害哪一個?

她心底早已打定,若是她的退讓會成就兩人,那她願意退到最底線,甚至消失在兩人面前。

或許她根本就不曾入他們兩人的眼也說不定,現在在這里悲傷,不是太過杞人憂天了?

「您應該要問問攝政王,他對您百般的溫柔究竟是為何?您倒要問問他,他是愛您的吧!若不是愛您,為什麼會不怕毀了您的閨譽而留在您的宮中呢?」

攝政王的心思縝密,必定不會犯這種錯誤。

所以原因可能只有兩個,一個是他愛著公主,決心要娶公主為妻,第二個就是他與女皇聯手來玩弄公主。

但是依女皇如此疼公主來看,第二個假設的機會根本是微乎其微。

小蜻的話讓席媛定下心思索著。

是呀!若封勒愛的不是她,那他怎麼會在昨夜用火熱的體溫溫媛她一回又一回?那渴求她的感覺,她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公主,您不是常常說,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嗎?所以您應該要去問問攝政王,他對您究竟是如何?而非待在寢宮中像只鴕鳥,不想去踫觸問題的核心才是呀!」

對呀!這一點都不像她!她總是勇敢的、無畏的,她怎能一直待在宮里自怨自艾?

是呀!她該去問問封勒,昨夜的兩人究竟算什麼?

就算答案會讓她痛徹心扉,至少她也曾狠狠的愛過一回,就不枉此生了呀!

「小蜻,你說的我都明白了,現下我就去找他問個清楚。」席媛的眼底有了堅定。

一听席媛這麼說,小蜻的嘴角綻起微笑,「這才是我的好公主。」

席媛望著小蜻扯起淺笑,但是她心底還是有一個疑問,「小蜻,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攝政王要成親了?」

「這是在廚房里工作的小喜姊告訴我的,她說今天早上送早膳到女皇的寢宮去時,攝政王正好派人將一箱又一箱的禮盒搬入女皇的寢宮,那時小喜姊問了搬運的工人,他們才說是攝政王準備要下聘。」

「下聘?那他們沒有說攝政王究竟要娶誰?」

「沒呀!小喜姊當時也來不及多問,畢竟下人總不能在主子背後說太多閑話吧!」

「說的也是。」

這樣一來,席媛也不清楚封勒要娶的人到底是誰了?

席璟與席媛沒有了父母,若是封勒要娶席璟,那直接向握有最高權力的女皇下聘是理所當然,況且他們兩人如此熟稔,根本就沒有什麼害臊的感覺吧!

倘若封勒要娶的是席媛,那他向席璟下聘也是理當。

所以他到底要娶的是誰?

席媛沒有把握,但她卻告訴自己別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希望越大,失落就會越大,而她早已明白,若她與姊姊站在同一個天平上,姊姊的學識涵養、權位比她高過許多許多,就算是她,她應該也會選擇姊姊而非自己呀!更何況是封勒。

「還有呀!昨天夜里,據說秦凜愛將軍還去女皇的寢宮。」

「凜愛夜訪姊姊究竟要做什麼?」

「我听昨夜在女皇寢宮當差的美美姊說,女皇要請秦凜愛將軍的未婚夫婿幫忙做一件嫁衣呢!」

「凜愛的未婚夫婿?你是指第一繡坊的壽慶非掌櫃?」

第一繡坊的掌櫃壽慶非繡工了得,是許多名門皇冑爭相想要邀請他做衣裳的對象,只可惜現在的他很少在幫人做衣服了。

因此,席璟不辭辛勞地請秦凜愛來幫忙向壽慶非邀單,就表示席璟對于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的重視。

「是呀!壽掌櫃的衣服做得可真好,我常常瞧秦凜愛將軍身上總穿著壽掌櫃為她做的衣裳,真的是美極了。」小蜻的臉上滿是欣羨。

「嗯!我也時常瞧見。」不僅是小蜻羨慕,她也是羨慕不已呀!

真好,有個男人如此的寵愛一個女人,那種感覺真的很幸福吧!

如果,封勒的眼只能望著她一個人那該有多好!

如果,他的心只向著她一個人那一定很美妙吧!

這時,席媛的心又開始不爭氣地擰了起來。

不行!她都還未從封勒的口里听到他的真實情感,她就不該如此輕易地認輸。

御花園里繁花爭放,五彩繽紛的彩蝶在其中悠然自得。

但席媛的心怎麼都無法定下來,她抓著袖擺又放掉,接著又忍不住地緊擰著。

怎麼這麼久?

席媛站在池閣里踱步,一雙水靈大眼不住地向御書房的方向看去。

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在半個時辰之前,她差人到御書房請封勒前來一聚,不久,那傳話者回來告訴席媛,攝政王正在與群臣會商,因此要請她等一會。

只不過會商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

是她太心急了吧!而不是封勒遲遲不肯過來。

席媛這般安慰自己,可是她紊亂的心總會不住地往最壞的地方想去。(C/t2

想著他是不是不肯與她見面,因為他昨夜對她的狂放舉動,現下他開始後侮了!

就在席媛腦海里閃過第一千兩百個壞念頭後,一道頎長身影緩緩沿著石子步道往池閣里走去。

封勒身著絳紫色衣袍,黑長的發隨興在身後扎起,順著微風輕輕的吹拂,那不安分的發不時打上他剛毅的俊顏。

修長手指輕輕撥開貼在臉上的黑發,他深如子夜的鷹眼在望見池閣里的人兒時,眼神中盈滿了溫柔。

「公主,听說你找在下?」封勒緩步走到席媛面前後,輕聲的說話。

席媛抬眸望著他,心兒怦然地跳動。

怎麼他站在她面前這時間,她才明白,她的心有多麼地愛著他。

想到他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是別人的丈夫,她情竇初開的心就會被狠狠地緊掐著,完全沒有舒坦的時候。

「怎麼了?」封勒瞧向來得理不饒人的公主這回什麼話都不說,疑惑地偏首望她。

黝黑的長指靠近她的柔女敕小臉,下一瞬間就要貼上她的肌膚。

這時,席媛偏過頭,躲開了他的親昵舉動。

封勒的眼微微黯淡,長指緩緩縮回才又再說話,「公主,你找在下,為何現在在下來了,你卻不語?」

在下!又是在下!

他到底要跟她客氣到什麼時候?昨夜他明明喊她媛媛的,怎麼天一亮他又成了在下?

「公主,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在下請太醫來替你把脈?」

奇怪了?這向來活潑好動的小妮子今天怎麼如此不尋常?

封勒的心滿滿地都是慌張情緒,他害怕她是否病了?還是渴了?或是生氣了?

這回,席媛總算將眼眸再度望向他,粉唇很困難地才開啟,「如果我病了,你會心疼嗎?」

「怎麼不會呢?」傻妮子,她問這是什麼話呀!

「如果我受傷了,你會心疼嗎?」席媛的語調里有著嘶啞。

「當然會了。」呆女孩,她若受傷,他會比她更痛呀!

「如果我難過了,你會心疼嗎?」席媛的眼底不知為何閃著淚光。

「一定會呀!」笨丫頭,他怎麼舍得她心疼。

「你騙人!」席媛瞪著他,淚珠怎麼也不受控制地由眼眶里滾落,小手握成粉拳打在他的寬宇胸膛,「你才不會心疼!就算我病了、我受傷了、我心疼了,你都會無動于哀的!我想,我死了,也許你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心疼的一定是姊姊吧!怎麼可能會是她!

方才,當他由她的視線外緩緩地走入她的眼眸中時,她就明白,這樣完美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愛上她這個野丫頭?

況且,他那張俊顏在面對她時毫無芥蒂的模樣,好似昨晚的事情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不復存在,要不然他怎麼還會在只有兩人獨處的池閣里,如此謙稱自己?

他一定是後悔了吧!

他一定後悔昨夜為什麼要這樣熱情的對待她,恍若天地間只有她能激起他的此番火熱。

「胡說什麼?」封勒低首,分別抓住她的雙手。

席媛仰頭,淚眼婆娑地瞪著他,「我何時又胡說了?」

「從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到現在,你都是滿口胡謅。」封勒惱了,她怎麼會這般的誤會他呢?

「我沒有!」席媛大聲吼著,掙扎著要他放開她的手。

封勒怎麼可能會放開她,瞧她現在心神不定的模樣,他害怕她會去做傻事。

「公主,你究竟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不是最清楚嗎?」好呀!他喊她公主是吧!難道他就要如此的疏遠她嗎?

「在下真的不明白公主究竟在生什麼氣?如果公主不介意,可以請你告知在下個中原由嗎?」

他果然是不明白的吧!

因為在他眼底,她是沒來由的生氣!

「你說,你的心底究竟有沒有愛著哪個女人?」席媛豁出去了,既然今日要把話說全,那她選擇明明白白的知曉他的心思。

封勒揚眉,他料想不到席媛竟然會問他這種話。

「我的心底是愛著一個女人。」

他堅定的嗓調、溫柔的神情都是在說那個女人時才會有的反應,這時,席媛的心驀然地疼了起來。

「那你……」席媛的話停住了,她望入封勒暗黑的眼眸,心底的疼痛蔓延到她的骨子里,疼得她就快要站不起身,「你要成親了是吧?」

封勒遲疑了一下,他詫異席媛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但下一瞬間他卻開口了。

「我是要成親了!」

她嬌弱的身軀恍若天搖地動。

從他口里听到證實,她的心就快要碎裂了。

「那你……你……」她問不出口呀!口里的話就像斷裂的琴弦,在一聲聲響後消失在微風中。

她真的沒有小蜻想得這麼勇敢,她也沒有自己假設得如此無畏。

她真的好害怕!她怕封勒開口說出的人不是她!

「為什麼不將話說完?」封勒挑眉等著席媛說話。

他要等她問出口,他想听她親口問他,究竟他的心底住著哪個女人,他的一生到底要奉獻給哪位女子。

「我……」席媛低首望著火紅色的繡花鞋,心底不斷累積力量,最後,她總算是拾首,「昨夜,你後不後悔?」

「怎麼會後悔?對你,我總是無怨無悔。」

擁抱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他開心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後悔。

「那你……愛過我嗎?就在昨夜,你是用愛著我的心來擁抱我嗎?」

「是的。」

席媛的眼眸中瞧見的是他的不悔面容,對她來說這就夠了!

只要他曾經愛過她,只要他不後悔昨夜的柔情萬千,就算他娶的是姊姊,她也不會悔恨了。

「我該走了。」席媛忙不迭地抹去臉上的淚珠,嘴角掛起笑容。

反正過不久她就會明白了呀!

攝政王的成親大典就在不久的將來,到時,她就會明白能夠待在他身旁陪伴他一生的女子,會是她還是姊姊。

「你不問嗎?」

「問什麼?」席媛仰首望著他。

「問我欲娶的女子究竟是誰。」難道她不想知曉,即將與他成親的女子是哪位姑娘?

還是說,在她心底,他娶的女人是圓是扁都跟她沒有關系?

但是瞧她梨花帶雨是如此的真情流露,這不是代表她是愛著他嗎?

「我不想問。」

就讓她在揭曉的這幾天有些期待吧!

她真的沒有這麼勇敢,是小蜻看錯她了,如果可以,她願意當一只鴕鳥,躲在沙堆里等著痛楚過去。

因為她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我先離開了,把你叫來這里還跟你說了莫名其妙的話,真是過意不去。」席媛話落,轉身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封勒站在池閣里,望著她嬌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盡頭,心揪痛著。

「你別擔心,小媛兒的心是向著你的。」席璟不知何時站在封勒身後,淡淡的開口。

「怎麼說?」封勒的眼依舊不肯離開席媛消失的地方。

「依小媛兒的個性,如果她不是真的愛上你,她定會很憤怒的逼問你到底要娶誰,就是因為她愛你,所以她才不敢開口。」

哎呀!這就叫做當局者迷吧!

席璟扯起淺笑。

看來,她得再下猛藥才能讓可愛的小媛兒更加明白,她到底有多愛封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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