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妳別怕,其實總裁人很好的。」一路上,劉秘書不斷安慰阮娜娜,但手腳卻不停顫抖。
起先阮娜娜並不害怕,反倒是有點期待,但見劉秘書那驚駭模樣,再對照之前的听聞,她不免受些影響。
秘書大哥們都說總裁冷面似寒冰,只要被那冷眸一瞥,沒有人不手麻腿軟尿滿地。
他們都希望她早點放棄,不要踏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但她阮娜娜是何等角色,怎麼可能會被輕易撂倒?而且她最討厭听到的就是害怕兩字,更何況她是為了雪恥才會再次出馬的呀!
管他的!邪惡之鑰,我來了!
「嗯,那我進去了。」在劉秘書一副「保重了」的神情下,她一鼓作氣的把門推開。「您好,我是新任秘書……」
霎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黑暗,令阮娜娜整個心因此而忐忑不安,又加上門無預警砰的一聲自動關起,嚇得她猛然一顫。
原先的勇氣在進門後全數灰飛煙滅,現在的她害怕到不由自主的渾身發顫。
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這里卻異常昏暗,這詭異氣氛使她心驚不已。
恐懼瞬間在心中蔓延,她小心翼翼的梭巡四周,感覺到有股霸氣存在這昏暗空間里。
「妳就是阮娜娜?」
「啊--啊--」因為還不適應這里的黑暗,所以听到有人出聲,她還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的大叫。
「住口!」
她依然大喊大叫︰「救命啊!有鬼呀--」
「阮秘書。」
秘書?等等!他剛才說秘書?原來他是總裁啊!他干嘛嚇人呢?
深呼吸,定定神,一雙水眸梭巡著總裁的人影。
落地窗旁,一道偉岸長影溶于黑暗隱匿著,因此甫進門時,她才會沒看到他。
「怎麼這麼晚才來?」
「我不知道您今天會來。」她亦步亦趨的走近黑影。
他背對她,那身形軒昂挺拔,渾身散發一股卓爾不凡的氣勢,手中似是持著一本書,昏暗光線下,彷佛像拿著死亡冊錄的閻羅王,正嚴厲的對死者做最後審判。
她蹙眉。真討厭!他干嘛和老板一樣,淨是喜歡嚇人?
「可妳是我的秘書。」那霸道口氣像在宣示什麼似的。
「這我知道啊,只是……」
「既然是上班時間,妳為何不在位子上?」雷子焰不悅問道。原以為踏出電梯就能見到她,但迎接他的竟是一片空蕩蕩。
「因為我沒事做,所以去三十五樓晃晃。」咦?這背影怎會如此熟悉?
「去晃晃?難道妳不清楚我的個性嗎?」他冷哼。
以前王秘書閑暇時也常去三十五樓繞繞,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之處,不!應該說他根本不去管那些工作以外的瑣事。
但此時此刻,不知為何一听到她待在那龍蛇雜處的男人窩,他渾身都不對勁,尤其是胸口,濃濃的妒忌像在烈火上灑油,劈哩啪啦的狂燒。
她沒听他講了些什麼,更沒注意到那語氣的轉變,心里一直想她是否有在哪兒看過這人?她步向他,準備采個究竟。
「妳現在還在試用期,我隨時可以把妳撤換。」他握緊拳,動怒的說。
她緩緩走近。那狂霸背影、強悍氣勢、邪氣聲音、俊挺側臉,這一切的一切她再熟悉不過,他該不會是……
驀地,他大手一揮,刷的一聲,灰色窗簾瞬間開啟,那頎長身影也登時轉身,「我們又見面了,偽裝未成年的女人。」
「是你!」阮娜娜踉蹌的退了好幾大步。
雷子焰沒回應,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女人還真會演戲,哼!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你、你、你……總、總裁?」她指著他,不敢置信的問。
「是的。」昂首得意。
「你是磊、磊子……」她全身發寒、發顫,手腳不由自主的抖著。
軒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打斷她的話,「沒錯,我就是雷子焰。」
不對!她要找的人是磊子軒,而不是雷子焰。嗚……怎麼又是那個西裝革履的大野狼?
忽地,腦海閃過好友曾在她耳邊的叮嚀--不是雷子軒,是磊子軒;不是雷氏集團,而走磊世集團。
難道、難道這會是……
她驚惶的看著他,腳突然一軟,癱軟了下來。
「也就是妳阮娜娜的上司,雷氏集團的總裁。」他迅速走向她,隨即攤開手上的人事資料,兀自念著︰「阮娜娜,二十二歲,身高一百六十三公分,體重四十五公斤,三圍是……」
他仔細的找,卻找不著想要的答案。「嘖!妳這個怎麼會沒寫?填資料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要不然我們這些做長官的,又怎能清楚明了妳們的長才?」不悅指責設,他便繼續念下去︰「剛從X大企管系最後一名畢業!」
說到此,他訝異的看著她,「妳還真大膽,最後一名畢業還敢毛遂自薦?」
阮娜娜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茫然的愣在原地︰而那垂頭喪氣的模樣,讓他誤以為她為此感到愧疚,見她還算有自知之明,他決定不再追究。
「參與過的社團--賞鳥社、土風舞社、象棋社……」他噗哧笑道︰「妳老人喔?怎麼淨選些如此冷門又無聊的社團?」
「現在未婚,住在……」他說得很仔細,彷佛要將一字一句刻印于腦海中似的。
語畢,他手一伸,捏住她的下巴,臉上笑容已退去,神情嚴肅,目光炯然。
「妳是誰?」阮娜娜,這真的是她嗎?雷子焰神情一凜,冷眸掃過她。
她竟然有辦法進來,這資料就有可能作假。
她到底是誰?疑惑越深,他手勁就越大。
下顎傳來的疼痛弄醒了她,她被控制得不得不正視著他,迎上那從沒看過的冷冽眸子,心突然一緊。
「說!妳到底有何目的?」他非常清楚她來雷氏的原因絕不單純。
「我、我沒有……」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說不出口呀!因為她總不能說自己受約命令,計畫竊取某人的機密之物,但她竟搞錯人,且還弄錯公司吧?
「真的嗎?」他的拇指摩挲她的唇瓣,每一下的力道似乎有著不可違逆的威嚴。
她說不出話,僅能點著頭。因為那放肆的撫模,讓她根本無法開口,尤其當粗糙長指刮著她柔軟肌膚時,激起一種令她渾身發軟的酥癢。
他眼楮微瞇,目光銳利。
她是不會說的!認清這事實,他冷然一笑,毫無預警的,他俯身扎實封住那微
顫的軟唇,霸道又狂妄,像在懲罰似的。
當那兩片冰冷的男性薄唇觸上她時,她愣住了,他……他怎麼可以……
「不--」下意識的,她推拒那無禮的侵犯。
大掌冷不防的托住她縴細頸子,將有意避開的粉唇送入口里,不太溫柔的一啃,以示警告。
她吃痛的皺眉,不悅的瞪著他,這一瞪讓她望進那深邃的眸子,亦看見他眼中
那種會讓她的心瞬間怦咚跳的異光。
听到她不規律的心跳聲,他邪魅的輕笑,目光轉柔,箝制頸子的大手轉而托著
她的後腦勺,動作又輕又柔,靈舌探進那處溫暖之地……
他的灼熱目光燙得她心慌意亂的垂下眼眸。
但下一秒,他卻突然放開她,被逗弄得虛軟的她幾乎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退步靠著桌緣,雙手環胸睥睨她,「喜歡嗎?跟上次相比。」
在接觸到冰冷地面後,她才回過神來,一對上那雙嘲諷的黑眸,她渾身一震。
「不喜歡嗎?」毫不留情的冰冷眼眸里,浮現一抹譏誚。
方才那是一種羞辱!一股怒氣沖上腦門,她瞪著他。
從她憤恨的眼神中,他已找到答案。「是嗎?我還以為妳樂在其中呢!」
他的話讓她想起自己剛才的行徑,不禁感到懊惱悔恨。
剛才她應該要用力推開他,抑或是怒聲斥責他,要不然就狠狠甩他一巴掌的!
他目光輕浮,毫不客氣地打量她。
甜美臉蛋總是露出純真的表情,粉色連身套裝底下,包裹著美好的胴體,嬌聲
媚態的女人味卻難掩一股傻勁,這樣的她不難令男人為之瘋狂、迷醉傾心。
思及前些日子在夜店她那熟練的調情手法,他的怒火瞬間冒了出來。
「我是第幾個?在妳獵艷一夜的玩物中,我排在第幾個?」他輕視的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盡是鄙夷。
那表情看在她眼里非常的刺眼、羞辱人,像在諷刺她是那種工于心計的爛女人,她憤怒的站起,使勁甩了他一耳光。
「你這大壞蛋,我才不是你所想的那種女人。」氣死人了!任務搞錯,卻還得受他侮辱。
他毫無所動,原本邪佞笑臉轉為陰冷,他的表情近乎絕然,抿緊的嘴角上揚,卻看不出笑意,尤其是那右頰上的火紅掌印,看來格外刺眼。
她亟欲替自己辯解的氣憤模樣,看在他眼里卻像是為了要將露出的狐狸尾巴趕緊隱藏起來而已。
他俯視她,利眸透出極度危險的眸光,冷淡的表情近似無情,傲然姿態猶如一尊宙斯神像,令人畏懼得難以直視。
以為將會慘遭他修理的阮娜娜閉上眼、瑟縮著肩膀,靜待他接下來的報仇行動。
但他並未這樣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在他的利眸注視下,雖然她閉著眼楮,仍依稀感覺得到自己宛如草原上走失的孤單羚羊,正被凶殘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看著。
良久,他開了口︰「阮娜娜。」
她沒回答,雙眼依然緊閉,身體還是一樣縮著,仰起小臉,像豁出去似的等待他處置。
「阮娜娜。」他鐵青著臉。
嗚……吼得那麼凶,那等會兒一定會被打得很痛吧!
「阮秘書。」他的聲音充滿十足的威嚴。
她下意識的睜開眼,映入限簾的是那張平靜得不像要打人的俊臉。他不打她了嗎?
阮秘書這三個字,不僅是驚醒她,也同時震住雷子焰。
該死的!他叫她什麼來著?秘、書--這不就代表他已認同她?
雷子焰表情扭曲。他應該要說的是「滾出去」這三個字,而不是……
唉--算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妳現在還是試用期,而我有權決定妳的去留。」雷子焰俯視她,眼神冷冷的,卻有幾分氣惱的無奈。
「在這一個月內,我會適時的考驗妳。若是通過考驗,妳將可以順利接手這工作,若有失誤便會得到一個X,一旦滿五個XX,就算妳之前表現有多好,我還是會將妳開除,並且不得有異。」
她點頭如搗蒜。隨便他怎麼說,只要她撐過現在,以後他們就不會再踫面了,
因為他並非她所要找的人。
「就從今天開始。」語畢,他冷漠一瞥,傲然轉身走回落地窗,並以無情的聲音命令︰「妳可以出去了。」
「是、是……」她如釋重負的吁口氣,朝他深深鞠個躬,謝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便迅速溜之大吉。
雷子焰望向窗外,表面上非常平靜,但直至那身影逃出後,冷淡的神情卻多了份惱怒,那股怒意正是沖著自己而來。
該死!他訂什麼五個X的爛條約,這根本是滿足他個人私心,擺明想要多留她一天、多看她一眼罷了。
他明知道這女人是有陰謀的,卻又莫名其妙舍不得放她走,更何況他需要的是一名干練秘書,而不是一個媚艷女人;他要的是專業上的協助,絕非心靈上的撫慰。
此刻,他開始對自己那公私不分的態度甚感不悅。
寬敞馬路上,一輛全黑的加長型房車正在行駛中,當要彎進一條巷子時,突然緊急煞車,尖銳聲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怎麼了?」後座男子平靜的問,沉穩音調不受影響。
「對不起,少爺。」司機囁嚅道︰「因為前方有人擋住去路,屬下才會……」
聞言,雷子焰挑眉抬頭,銳利的直視前方--一個女孩正向他們揮手,那熟悉的面孔、那熟悉的笑靨、那熟悉的眼神……
是她!他的表妹,方曉玲。
下一秒,方曉玲朝車子方向跑了過來,跑至後座車窗旁,徑自探頭笑著喊道︰「Surprise!」
他並未有任何反應,反而低頭批閱公文,面色平靜得近乎無情。
「Surprise。」她又喊了一聲。
他依舊置若罔聞。
「子焰哥,你該不會被嚇得說不出話了吧?」方曉玲露出兩排亮白潔牙。「好嘛、好嘛,別生氣了,我發誓以後絕不會這麼做。」誤把他的沉默當成擔心,她嘴上雖然說著抱歉,心里卻笑得得意。
其實,她就是要他嚇到,因為這麼做,不僅能加深他對她的印象,還能測出她在雷子焰心中所佔的分量有多少。
現在得知他是如此擔心自己,更讓方曉玲覺得辛苦沒有白費。
「子焰哥,三年不見,你有沒有每天都想我呀?這三年來我都很想你,所以你一定是跟我一樣,對吧?」對于他的不回應,她並沒生氣,因為她早已習慣那出了名冷酷的雷子焰。
「還有,我這一年的成績也拿第一名喔!」方曉玲說得好驕傲,因為他是她崇拜的偶像,所以她的學業成績當然得像求學階段從未拿過第二名的雷子焰看齊。
她左一句子焰哥,右一句子焰哥,像永遠叫不夠似的。
雷子焰始終低著頭批閱公文,頭抬都沒抬起,更別說是回應她了。
時間過得越久,驕寵女孩開始變得不耐煩。
「子焰哥?」她微惱的喊。
見他不理會,她又喊了一聲︰「子焰哥!」
他還是不回應。
她氣惱的瞪著他,愛慕的眼里有著不諒解的怒意。
他怎能這樣?多年沒見,不僅沒有特別驚喜,反而越來越生疏,這三年來,難道他不知道她有多想他嗎?竟還想把她丟去法國,真可惡!
若不是早點逮到程大川,並及時阻擾,那她就得遠渡法國,再次與他分隔兩地。
不行!要是再這樣下去,她的子焰哥會被別人搶走的,所以她必須主動出擊!她一定要留在台灣,留在她最愛的子焰哥身邊。
思及此,她原先氣呼呼的怒臉倏地一變。
「子焰哥,你好無情喔,自從我考上大學後,你就再也不理我,電話不接、信也不回,就連昨天我去找你,你都故意不見我……」
甫回國,她便直奔雷子焰家中,想見他一面,卻被管家以一句「少爺不在」謝絕在外。
當時她真的很生氣,直覺雷子焰是故意的,可她又不願這麼想,于是,她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所以才會跑來這里突擊他。
原以為他會驚訝、原以為他會開心,但他卻……
「子焰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若是這樣,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她難過得眼眶都溢滿了淚水。
「別哭,快回去,我還有事必須得趕去公司。」他終于開口,但仍未看她一眼。而且那口吻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命令,不帶絲毫感情。
「子焰哥,你是不是討厭我?還是……你根本不承認我這個妹妹?」
她自卑感作祟,使他無法再繼續對她無情。
「別想太多,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他的語調雖與先前一樣,但已不再嚴厲。
其實,他並非真的無情,只是有些因素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做。
從小方曉玲就把他當作偶像在崇拜,什麼事都向他看齊,隨著時間流逝,小女孩成了大女孩,崇拜之情竟轉為異性間的愛慕。
時間過得越久,那份愛意就越陷越深,在不想直接傷害她的情況下,他只好選擇逃避,與她保持距離,對她生疏冷漠,希望這樣做能讓她知難而退。
見他恢復以往的溫柔,哭喪的小臉漸漸化為笑顏,露出天真的笑靨。
「好嘛!我知道了。」嘻!她就知道他還是很關心她的。
她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從崇拜到欣賞、欣賞到愛慕,甚至愛慕到想佔有他,她不想只當他的妹妹,她想當個完全霸佔他的情人。
為了不讓雷子焰討厭自己,她只得識相的讓他趕去公司。
「那我走!拜拜。」趁他一個不注意,她輕啄他的臉頰,接著羞怯地飛快離去。
毫無預警的偷襲,讓雷子焰神色一沉,「開車!」
他不能再逃避了!
她已是個成年人,足以處理感情之事,他決定要告訴她,她是他的妹妹,不管如何,永遠都不可能會改變。
翌日早上,甫進門的阮娜娜不禁嚇了一大跳。
「總、總裁!」她眼楮瞠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怎、怎麼會……他怎可能已經到了?
「妳又遲到了。」他說得很輕很柔,听來卻令人毛骨悚然。
他並沒多說什麼,只是將目光瞥向左側的牆壁上。
隨著雷子焰無情的利眸看去,壁上掛著一個褐綠色古董鐘,精致鐘面的短針正指著「六」這個數字。
「第三個X。」他淡然說完後,低下頭兀自處理著公文。
下一秒,這四個字宛如雷擊般劈進她的腦子。
遲、遲到!他在開什麼玩笑?現在才六點而已,他憑什麼說她遲到?
「總裁,您不可以這樣!我覺得您這麼做,根本就是在故意為難我。」
「我為難妳?」他的嗓音很沉很靜,听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也嗅不出絲毫的七情六欲。
「對!」雖然他看起來很恐怖,聲音听起來很悚然,但為了爭取自己的權益,她必須咬緊牙拼下去。「若是您看我不爽,大可直接我開除,用不著故意耍這般小人招數,讓我難堪。」
繼前天和昨天的兩個遲到後,她今天又再度得了一個X。
前天,她在打卡時間內到公司,而他卻昧著良心說她遲到了,氣得她不得不以下犯上,當場與他來場激烈爭辯,可他竟冷冷的說︰「打卡時間僅供參考。」
僅供參考?開什麼玩笑!打卡制度用在他人身上,是測定是否有無遲到,但用在她身上卻成了僅供參考,這太不公平了吧?
而且根據劉秘書的側報,雷子焰平常都是十點才來公司,但自從換她當秘書後,他來公司的時間竟一天比一天還要早;前天九點、昨天七點,今天樓下大門才剛打開,他人就已經到了!
哼!他這樣還敢說沒有為難她嗎?
「秘書本該比上司早到,不是嗎?」他抬頭對上她。
「話、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我覺得您還是對我太過嚴苛……」被那冷冽眸子掃射過後,原本理直氣壯的爭辯,倏地成了斷句。
「有嗎?」他冷漠的眼神像一股寒氣,夾帶著冰霜直直刺向她。
「沒、沒有!」她猛然搖頭,又點頭道歉,把方才反駁的話又吞了回去。「這都是我的錯,往後我不會再犯了。」在那凌厲的眸子下,不管他說什麼都對!
見她有意悔改,雷子焰便不再追究,將注意力移回公文上。
他剛才干嘛這樣看人?難不成想殺了她啊?阮娜娜只能暗自多瞪了他幾眼,以泄方才的委屈與怨氣。
前幾天得知自己又搞錯了人,她挫敗地趕緊奔回總部,準備接受老板的怒罵和羞辱,但奇怪的是,老板不僅意外地平靜,還下達另一個新任務--要她繼續待在雷氏集團,靜候下一個指示。
所以她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回到這里,再次面對她最不想看見的大,而且為了防止他可能對她伸出狼爪,她的安全措施可是一應俱全。
但她似乎多心了,因為經過上次那一巴掌之後,雷子焰不再是一只不正經的大野狼,反倒成了眾人所說的那名冷血上司。
尤其是對她,更為冷淡得近似無情,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之外,他一概不理會她,彷佛視她為空氣般。
「這是您的咖啡。」遞上咖啡,並朝他行個禮後,她便旋跟朝門外走去。
那退下的縴影看似恭敬有禮,背地里卻是憤恨不平。
氣死了!氣死了--她踏著不滿的重步走至門前時,身後的雷子焰卻突然開口。
「阮秘書。」
「是--」她沒回頭,聲音拖得很重很長,一听就知道她有多麼的不願意。
「請問總裁有什麼吩咐?」
「妳還想再得第四個X嗎?」威脅意味濃厚。
聞言,她迅速轉身,「為什麼要給X?雷大總裁,我到底又有哪里做錯了?」他囂張什麼啊?若不是為了任務,她大可不必受他的氣。
「咖啡。」目光依然放在公文上,他淡然的說著。
一心認為他是故意借題發揮,她怒不可遏的大吼︰「咖啡哪里有錯?」
這幾天,為了迎合他的跋扈,她可是犧牲睡眠時間去向「咖啡達人」恬可可拜師請教,經過多次的努力和失敗,所得的成果讓一向很挑嘴的恬可可,都覺得她進步許多。
但雷子焰卻總是不滿意,令她更加確定他根本就是存心找她碴!
「我要的是咖啡,不是花茶。」
「那才不是花茶,明明就是……」她怒氣沖沖的走過去,扠起腰拍著桌,頸子伸長往杯內一瞧--
瑰麗的色澤、撲鼻來的花香……義正辭嚴的反駁頓時消失。
「咦?怎、怎麼會是花茶?」當疑惑目光掃到那瓖滿花朵和金邊的杯子時,她才赫然頓悟自己將等會兒要喝的花茶給拿錯了!
救命啊!老天別再跟她鬧了好嗎?
「對、對不起,總裁,是我搞錯了。」她尷尬的搔搔頭,目光不敢對上他的眼。「我這就去換。」
得知自己理虧,她的姿態與口氣趕緊放得卑微些,生怕方才的不敬與誤解會再次惹怒他,更懼怕會因此而招來一個X。
當她拿起杯子時,他卻阻止。
搶住茶杯的他,將花茶直接往嘴里送,豪邁的將茶一口氣飲盡。
這舉動讓她心中一震,有種莫名的感動從胸口涌了出來,恍然間,她突然覺得他這個人還算不難相處,並不是處處刁鑽跋扈的可恨惡霸。
此時此刻,她好像開始不怎麼討厭他了。
這四天相處下來,她發現他是那種很容易讓女人為之瘋狂的發電機,譬如在工作的時候、在沉思的時候……那認真模樣簡直是引誘女人紅杏出牆的罪源。
尤其是當他在裁定一項重大決策時,那股十足的領導霸氣與干勁,讓在旁觀看的她對他產生一種崇拜的愛慕之情。
不!其實他根本什麼事也不用做,只要靜靜的待在一旁,那與生俱來的狂狷魅力,就足以令人迷醉傾心、渾然失神。
晶亮眸子來到他的俊逸臉龐,逐一掃過那濃眉、銳利鷹眸……直到性感薄唇時,她頓住了。
迷人的兩片薄唇緊密貼著杯緣,那種感覺像含住她唇瓣……
這羞人的幻覺不禁令她的雙頰酡紅、心跳加速,為他渾然失了神。
但是,當他的眼眸對上她的時,她乍醒了!
她心慌意亂的垂下眼眸,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收拾方才的失態。
「在看什麼?」
「沒、沒有……」她慌張的搖頭,小臉很不爭氣的染上紅暈。
「妳可以出去了。」下一秒,他的冷淡卻如一桶水般瞬間將她潑醒,也一同澆熄她才剛竄起的對他一絲好感。
她一怔,惱羞成怒,氣呼呼的瞪了他好一會兒。
每當她被他的體貼感動時,他卻倏地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讓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哼!誰希罕!
听從他指示的退下,但在離去的同時,阮娜娜心中卻難掩一股莫名的惆悵。
怪了!她怎麼開始懷念起……那只大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