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女佣 第六章 作者 ︰ 連盈

唐家人奔相走告。「二少爺不見了?」

不在家?不在公司?或許到某個國家出差去了,這也是常有的事……

沒有?行程表上載明他這個月都會待在台灣?然而,家中無人,手機也沒人接听!

天啊!二少爺不見了!

消息在持續一天一夜後終于從小旋風變成龍卷風,唐家人再次聚集在大屋,為突然銷聲匿跡的唐二少爺召開緊急家庭會議。

將身形隱藏在某個角落的簡迷離,側耳傾听廳中的動靜,她不相信他不見了,說不定只是故意逗逗大家。

「少余,那天你二哥不是追著你出去了嗎?」

「可是二哥陪我聊幾句後就離開了。」唐少余的神情有些呆滯,不同于往日的活潑,顯得沉寂。

如果唐少珩真的不見了,那打擊最大的,顯然是唐少余。

「聯絡不到他嗎?」唐老夫人威嚴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回旋,但隔了許久也無人吭聲。

雖然大家不說,但心里都明白,二少爺這回是為了讓眾人明白,什麼叫「無聲的抗議」。

二少爺向來都是溫和雅致的;

二少爺談笑風聲間就能讓萬事俱備;

二少爺的運籌帷幄使公司少了他就會動蕩;

二少爺什麼都不說,單純笑笑也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眾人心中諸多揣測,將唐少珩神化的同時,也暗自贊嘆他的所作所為,反將老佛爺一軍,是多麼有趣的事啊!

「家里跟公司都找不到,所有可以聯系的方法都試過了……」唐父頓了一頓。「音信全無。」

結論就是︰唐少珩在唐家人所知的範圍內人間蒸發!

唐老夫人一臉肅穆,神經緊繃,嬌小的身軀散發著團團沉重的氣息,似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很好,她所期待的反應,他竟是這樣回應她的,不張揚的威脅是吧!難道「唐氏全球」沒了他就不行了?

「剛,女乃女乃那天說的話,你都听清楚了?」唐老夫人突然沉聲問一旁雙眉緊皺的唐剛。

眾人皆是一震,看來這回老夫人是鐵了心要讓唐剛接手公司,若是如此,二少爺走得可就不值了……

「少珩不在,公司我暫不接手。」唐剛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予人壓迫感,當看見角落里簡迷離的側影時,他的眸色更深了一些。

「等他回來再說。」唐剛異常堅決回道。

「如果他一直不回來呢?」老夫人也不再和顏悅色,凌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女乃女乃,這是我的原則,上次我已經說過,無論有什麼決定,都要等他回來討論過再下定論。」

唐剛的話音落下,角落里的簡迷離一愣,突然清冷的笑了︰心里一下子豁然明朗。

唐二少爺,你戳中的,原來是唐剛的死穴!

「少余,過幾天你跟我到公司見習,你二哥不在,公司勢必有亂,你來幫忙。」唐剛在眾人面前對少余說出這樣的話。

唐少余錯愕的盯著他,一時之間竟無法開口!女乃女乃一向不願意他進入「唐氏全球」,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大哥他卻……

「剛!」唐老夫人的怒氣蒸騰而上,連身體都不禁顫抖起來。

簡迷離立刻上前,默不作聲的蹲牽起老夫人的手,揉了揉她的掌心,平緩她的情緒。

「女乃女乃,您希望我接手唐氏,那我做出這樣的決策有什麼問題?」他看向老夫人沉穩的說道。

簡迷離感覺到老夫人的身體忽而一顫,緊繃的程度達到顛峰後,漸漸平緩下來。

「我先走了,有少珩的消息盡快通知我。」唐剛的語氣沉穩冷靜,說完便離開大屋。

這可能是他與偏寵他的老夫人之間,第一次出現劍拔弩張的局面。

唐剛一離開,唐老夫人也默默站起來往樓上走,離去的背影看上去雖然堅毅,卻讓人感到孤寂。

「我們也走吧……」唐家人相繼離開,只有唐少余還呆呆的坐在那,一臉茫然的表情讓簡迷離有種熟悉感。

當初,唐少珩遇見她時,她臉上的表情大概也是如此吧!

「你還不走嗎?」簡迷離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冷淡的聲音傳人耳中,唐少余抬眼將她的影像刻入瞳孔後,眼中爆出閃亮的光,倏地一下站起來抓住簡迷離的手臂。

「你知道二哥在哪里對不對?你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她微皺眉看著他激動的神情。

「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二哥說如果有什麼事就找你,他會這樣講就證明跟你關系匪淺!」

「他還說了什麼?」

「還說了什麼?」唐少余快速的眨了眨眼,急于從腦中挖出答案的心情,使得他坐立不安。

忽然,他整個人怔愣了一秒,似乎想起什麼,漸漸平靜下來,隔了一會兒,才用輕微的聲音道︰「還說,如果有機會,就不要錯過。」

這少年看上去很苦悶,但她又不是心理輔導中心的大姐姐,也無法開導他。

事實上,她也很需要別人來開導好嗎?唐少珩現在人在哪里?想將她丟在這就不管了嗎?

「二哥他為什麼會不見?他不在的話我該怎麼辦?」

「你是你,他是他,誰沒了誰不能活?三少爺太依賴二少爺了。」

話一出口,她心中驚詫不已,怎麼搞的?這樣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在開導他!因為唐少珩那句「有事找她」的話嗎?

「是嗎?依賴?也對,我喜歡纏著二哥,因為只要有二哥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怕,什麼也不用管。」

他可憐的樣子像是被丟棄的小貓,簡迷離心中一慟,忍不住開口︰「這也沒什麼,你年紀還小,不用想這麼多。」

「小嗎?你跟二哥真像。」唐少余笑了笑。

「二哥也是這樣對我說的,所以我理所當然把自己當成小孩,如今看來,或許是任性過頭,二哥才會離開的。」

唐家三兄弟性情各異,這位三少爺向來給人不懂事未成熟的感覺,這會兒看來似乎也不完全是那樣。

「女乃女乃是喜歡二哥的,我記得小時候,女乃女乃對二哥和對大哥一樣好,她只是不喜歡二哥疼愛我。」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簡迷離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片刻後移步坐下。

「二哥真的很疼我,盡管知道女乃女乃不喜歡,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王張。而且,聰明的知道如何在其間取得平衡點。」

「二哥,大概是為了我吧,希望我在唐家能有立足之地,畢竟……我不算是唐家真正的孩子。」

不算是唐家真正的孩子?簡迷離的眼眸倏地一睜,有些不敢置信。她現在是在听唐氏秘史嗎?

「迷離,你沒有發現嗎?一直以來,就只有爸爸會來大屋,媽媽從來不曾出現。」唐少余偏頭看了看她。

「因為女乃女乃不喜歡現任的唐夫人,也就是我的媽媽,她不是二哥跟大哥的親生母親,甚至我的親生父親,也不是現在的爸爸。」

簡迷離互握的雙手忽然發出一道奇怪的聲音,唐少余詫異的看向她,她竟然將指關節捏得咯咯響!

「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繼續。」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趕緊松開雙手。

唐少余也沒有多加懷疑,似乎陷入某種回憶,娓娓道來︰「他們都以為我忘記了,其實,怎可能會忘記,我跟媽媽來唐家時都三歲了。」

也就是說現任的唐夫人,是改嫁到唐家來的?

「不過,既然大家都覺得忘記會比較好,那我就當忘記好了。」

簡迷離瞄了一眼這位比她小一歲的男孩,突然覺得他眉宇間的青澀和椎女敕,像故意抹上去的一般,只是為了奉承眾人。

原來唐少珩比她還要慘,她跟清晰至少有同一個母親,他們卻連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既然不是親生兄弟,為什麼還要對唐少余這麼好?

「其實大哥很重視二哥,二哥曾說他的人生是為樂趣而活,只要覺得有趣,就想努力獲得,大哥討厭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可他不知道,這樣的二哥往往很認真。」

唐少余用一種認真的目光凝視她。「迷離,二哥真的離開了嗎?」

她立刻搖頭,而後兀自發愣,自己憑什麼如此肯定他不會離開?

簡迷離偏頭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跟她的思緒同樣混亂……

唐少余也不打擾她,看了她一眼後,便悄悄站起身逕自離開。

二哥,或許你真的走了,但你這一走,牽動的是千千萬萬人的心。而你,究竟是想讓我成長?還是為了要讓她有所悟?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cn***一個禮拜過去,唐少珩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簡迷離照常在每天起床後,繼而開始一天的工作,完成管家一職,並伺候好老夫人,看上去無任何異樣。

有時她第二天醒來,會發現燈還開著,她臆測應該是一夜好夢,導致連燈也忘了關。

有時會在安排下人工作時,突然止住聲音,腦中出現空白,不知道要說什麼。

或者,走著走著會覺得背後有人叫她,回頭卻發現空空如也……

「你氣色看起來不錯。」在她離開老夫人房間後,唐剛也跟著出來。

「難道會不好嗎?」她明顯有意避開他的視線,唐剛察覺後無奈的笑了笑。

「你放心,既然你已經明確的拒絕了我,我也不會對你怎樣,我不是強求別人感情的人。」

簡迷離怔了怔,看了他一眼卻沒給予回應。

「少珩已經離開了。」

「大少爺,你沒有必要跟我說這些。」她皺了皺眉,有些排斥听到這句話。

自從唐少珩離開,她臉上出現最多的表情,便是眉心深鎖。

「你到現在還不相信他的離開已是一個事實,因為你還在等待,所以我有必要點醒你。」

唐剛的話沒有平時的嚴厲,卻如閃電般擊中她心里最深處、最脆弱也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剎那間驚覺,唐剛並沒有講錯,她一直不相信唐少珩已經離開,想著過幾天,他又會如同往日般出現,跟她打打鬧鬧,一如既往。

「你很想他吧!」唐剛看她的眼神很復雜,就算少珩不在,她眼里的人也不會是他。

「人不在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深刻的感情會令人割舍不下,發現羈絆原來是如此之深,會想起共處的時光是那樣美好。」

「大少爺你是在說你自己吧。」簡迷離破天荒出口諷刺,快狠準。

唐剛沒有生氣,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這使她有一種無所遁形的狼狽,她跟唐少珩之間的事,無須別人插手!

「迷離,我沒有刺探的意思,只是要提醒你,他已經離開了,你要認清這一點,才能好好的在女乃女乃身邊待下去。」簡迷離意識到唐剛說的這句話,似乎在暗示他知道什麼,如果唐剛明了一切,那精明的老夫人,又會對她怎樣呢?

這樣想的時候,心情反而因為不再記掛唐少珩而平靜下來,自身的安危其實真的沒那麼重要,因為來去她不過是一人罷了。

「少余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唐剛忽然又問道。

「三少爺不過是個孩子。」

「他只比你小一歲而已。」唐剛突然失笑,因為她倚老賣老的正經表情。

簡迷離一陣錯愕,她怎麼會下意識袒護起唐少余來?

「他對少余一向比對別人好。」唐剛似乎很有談話的興致。這唐家三兄弟之間的感情可真是微妙復雜。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為了少余這樣做?」

她也沒想到唐少珩會這樣富有兄弟愛,難道,這也是他覺得可以付出努力的樂趣?

但讓她更不明白的,是這一大一小的兩兄弟,都認為他離開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

老夫人要讓大少爺繼承「唐氏全球」,因為不滿這點,他才要離開以示抗議,她是這樣認為。

唐少珩將她安插在老夫人身邊,想在「唐氏全球」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的名利雙收?

她一直、一直是這樣認為,難道不是嗎?那她存在的意義為何?

「有時候真的很想面對面,光明正大的跟他較量,沒有女乃女乃、沒有少余,或許他就不會隱藏什麼。」

「所以大少爺堅持等他回來?」簡迷離輕問。

唐剛不答,暗自苦笑,她是否已察覺自己下意識的偏袒?

稱呼他大少爺,叫少珩「他」,這之間仿佛有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再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唐剛笑了笑,跟她點了點頭便離開。

簡迷離垂著頭也默默的向前走去,身處的這個地方,突然讓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不知不覺到唐家竟也快一年了……

第一年,唐少珩在雨天撿到她;這一年,他不見了,她要去找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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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爺,你走得也太干脆了。」「帝昊」總裁辦公室內,傅唯西冷眼瞧著那個正在他這里東看看、西模模的男人。

「拖泥帶水我怕會舍不得走。」閑適的聲音溢出口邊,聲音的主人一身搭配得宜的休閑衣裝,細節處仍舊無可挑剔,帥得驚天地泣鬼神。

他將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花瓶小心翼翼的放下,唐少珩回頭笑看了傅唯西一眼。

「傅總裁你這里的東西挺不錯的嘛!」

「眼光不錯。」傅唯西手里轉動著一只金筆,反諷回去。「接下來是不是要一個人獨闖?」

「一個人?傅總裁你忘記我爺爺以前是做什麼的嗎?軍火商喔,兄弟很多的。」他似真似假的開著玩笑。

「難不成你還想重操唐家舊業?」傅唯西揚眉反問,見他姿態瀟灑的走到他跟前,一轉椅子穩當的坐下。

「我怎敢。」唐少珩愜意的撫了撫下頷,眼中忽然溢出有趣的光彩。

「傅總裁,你要跟我合作嗎?我讓你入股,你幫我投資。」

「你會缺錢、缺人脈?」傅唯西不屑的哼了一聲。

「誰會嫌錢多?人的話,我最信得過總裁大人了。」唐少珩優雅的笑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總裁的桌子。

「你信得過我,我也清楚你的作風,唐少爺你斂財的手段跟速度,可沒有你的人看起來溫和。」

在唐家,唐少珩身手尚未完全施展,這下子若盡情發揮,難保不會掀起什麼腥風血雨,必將資本市場殺個片甲不留。

他可沒夸張,唐少珩在唐家的作為不過是九牛一毛,這個人喜歡所謂的低調,但私下謀畫的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你打算從何人手?」

「想套我消息?」唐少珩斜睨了他一眼,而後又露出溫雅的微笑。

他們向來遵循消息不互傳的規矩,不是怕被分一杯羹,而是擔心消息有誤,傷了朋友之間的感情,所以各自為政,誰成誰敗都怨不得他人。

不過傅唯西的話……他微微垂首,唇角隱約可見略揚的線條。

「已發展地區基本上不在我考慮之內,這些地方的經濟形態都已經成熟,結構和資本也不容易打破,或許下一波熱潮是在不發達的地區。」

唐少珩捏著下巴狀似思索。「金磚四國和朝鮮,如何?」

「你早就開始計畫了,還問我干什麼?」傅唯西瞥了他一眼。

「我需要金錢挹注。」這樣俗氣的話從唐少爺嘴里說出來,竟帶了幾分文雅。

「是為了更有實力跟老夫人對抗吧!」傅唯西說完,忽然靈光一閃︰心頭掠過一計,繼而又道︰「打算將簡小姐丟在那兒不管了嗎?」

果不其然,提到簡迷離,唐少爺的心情就隨之波動,那愜意悠閑的神態,隨即被收覆在謹慎的臉孔下。

「我會將她接出來的。」

「簡小姐會任你想接就接、想留就留嗎?到時候……應該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吧!」傅唯西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當別人是沒感情沒生命的東西嗎?

「時候到了我會將她帶到身邊,並告訴她,我之所以這樣做的理由。」唐少珩的面容沉靜下來,蔓延著脈脈的情意。

「世事難料,說不定你不在時,唐剛已經打動簡小姐的石頭心。世事無絕對,『日久生情』這句話听過吧?」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唐少珩的面色一凝,眼中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出口的聲音甚是篤定。

「真有自信。」傅唯西笑笑,不準備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也不想再刺激他了。

唐少珩卻因此而陷入沉思,若能日久生情,也該先對他情深意重,他可是用心了兩年。

那沒心沒肝的簡小姐,若說完全不擔心她那是假的,但是他相信她,也相信自己。

若是他的,就注定是他的,誰也搶不走。更何況那位小姐,是否也寄予和他同等的感情……

簡,真是花費了他不少心思。少珩露出思念佳人的笑容,好想她……

「少爺,不要在我這里發癲。」傅總裁不悅的瞄了他一眼。

他回瞪,接著繼續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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