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皓國不想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玩跟蹤的游戲,可是甘潔是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他的邀約,于是他只好找自己公司的人跟著她,然後隨時向他報告她的行蹤,這樣在他時間允許的範圍之內,他才可以在她的面前出現。
這樣得勞動他人,可是這是最笨但也是最實際的辦法。
當甘潔走出胡琦所經營的咖啡屋時,她井沒有想到會見到單皓國,因為他或許知道她有多少學生,她的上課時間表,但是他總不可能猜得出她閑暇時想去哪里或是去做什麼,除非他是二十四小時的跟著她,所以當她見到站在咖啡屋轉角的他時,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抱著何種心情?
他朝她走來,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和身不由己。
「我可以報警。」甘潔恐嚇的說。
「我對你做了什麼嗎?」
「精神虐待。」
「我絕不可能虐待你。」單皓國的笑變得自然而真誠。「我從來不曾虐侍過任何女性,自然也不會從你開始。」
「那我去申請保護令,讓你不可以在我的周遭五十公尺內出現。」她雖知不可能成真,但是她說一說也高興,因為她真受不了他陰魂不散的功力了。
「甘潔,你並沒有危險,我也不想對你做什麼,你不必太小題大做。」他淡淡的說。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並且讓我安心,那就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現。」她這會真想轉身再走進胡琦的咖啡屋,可是又怕他跟進去。
「你在為難我。」
「你才跟我過不去!」她不服氣的反駁。
「我必須爭取時間讓彼此多了解,進而……」
「我不會嫁給你!」
單皓國一副和她商量的忍耐表情。「我們可以先做朋友,然後慢慢的……」
「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甘潔不停的打斷他的話,急于表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甘潔,你太不合作了!」
她瞠大眼楮低呼「合作?!」
「我們明明可以成為理想的一對。」
「單皓國!」她站到他的面前仰起頭看他,一副這是她最後一次和他講清楚的堅決表情。「我在困難中幸存下來可不是為了要和你這種人糾纏不清,我說不嫁就是不嫁,那三十億的合約是你的事,我沒有興趣當自己是商品成全你。」
「甘潔,撇開合約不談,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想……」他發現自己現在並沒有那麼在意合約的事,反而比較在意她。
「不可能!」甘潔一口咬定的說,「不要說你已經喜歡上我,否則我會當場嘔吐給你看!」
「甘潔……」他苦笑看著她。
「單皓國,你應該是那種有骨氣的男人,當他跟你提出這個條件時,你早該給他一聲‘NO’,然後瀟灑的轉身走人。」
「甘潔,那是電影里的情節。」
「真實生活一樣也做得到。」
「你知道我有多少員工嗎?有多少家庭要靠我吃飯。還是你知道我一個月發出多少薪水?」單皓國嘲笑著她的單純和不解世事。「瀟灑的轉身走人?說NO?你以為這麼容易嗎?」
「所以他如果叫你去殺人放火,你也會是遵命執行嘍?」她找麻煩的挑剔說。
「問題是馬先生沒有叫我去殺人放火。」
「那如果只是先訂婚呢。」單皓國試探的問。
「NO!」
「只要訂了婚,說不定你爸爸那兒就OK了。」
「不要想利用我!」甘潔冷笑。
「不是利用,我提供了美滿的婚姻。」他施展著他的魅力,發出性感一笑。「還提供了我自己。」
「但偏偏我對你提供的婚姻或你自己都沒有興趣。」說完她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很得意的對他一笑,「我不需要專屬司機,更不需要你!」
「甘潔……」
甘潔迅速的上了計程車,然後隔著車窗,丟給他一個洋洋自得的表情。
看著計程車絕塵而去,單皓國說不出自己是沮喪還是認栽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男性魅力受到空前絕後的打擊,為什麼甘潔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而馬芬芬卻恨不得能和他一生一世廝守,這對同父異母的姊妹,難道真有天壤之別?
他實在搞不懂,只覺得此刻真的郁卒到家了。
*
郁卒的人不只是單皓國,還有馬鋼的左右手楊立民。
在馬鋼的公司里,楊立民擔任的是業務總經理,他從大學一畢業就跟著馬鋼,這近十年來,他由一個專員變成了總經理,除了自己的努力不懈和奮斗外,還有馬鋼的賞識和栽培,所以對公司他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和賣命,只差沒有宣布把自己「送」給了公司。
如果說馬鋼到目前為止信任過誰,除了單皓國之外,另一個就是楊立民了。
楊立民長得不帥,看起來有點凶凶的,他的體格像是座大山般沒有一絲贅肉,卻非常的有分量,而他渾身所散發的一種正派、誠實、穩重的特質,讓他成為標準面惡心善的代表。
「我已經知道是我爸叫你來的,但是我也告訴你他不可能那麼早回來,所以你是不是……」沒敢發脾氣,馬芬芬只是用暗示的方式想叫他走人。
「他要我陪著你。」楊立民面無表情的說。
「陪我?」
「他怕你無聊。」
「我會無聊?!」
「誰知道呢?」他這時才瞄了她一眼,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個嬌生慣養,並且被有錢老爸徹底寵壞的富家女。
「我不需要人陪!」不敢加上一句「特別是你」的馬芬芬很技巧的走到了大門邊,一副送客的樣子。
「你爸爸說你要。」
「他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需不需要。」
「但是我領他的薪水,他交代的事我就必須做。」他一板一眼的說。
「那我打電話跟他說清楚!」她邊說邊走向電話。
「隨你。」他簡短的說。
但是試了一次又一次的她並沒有打通電話,「我……連絡不上我爸。」
「真遺憾。」楊立民一副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的表情,可是礙于自己已經承諾了馬鋼,所以他仍待了下來。「你不必管我,我會自己找事做的。」
「但是…」馬芬芬希望他走,不想看到他這張又凶又酷的臉,每次只要見到他,她心里就怪不舒服的,雖然明知自己沒有理由怕他,但她就是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
「你可以去做你的事。」只要不出這個屋子,他在心里補上一句。
「那我……我出去好了。」她可以去逛街、看電影、喝咖啡……反正有一堆的事可以做,只要不是和他單獨相處。
「我得跟著。」楊立民有些不情不願的說。
她大吃一驚,「你要跟!」
「老板交代的。」
「我不需要跟班。」
「他怕你無聊。」
「有你在身邊更無聊!」馬芬芬月兌口而出,但是一說完,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自己失言的表情。
「你能夠坦白很好。」楊立民沒有變臉,反而在他的嘴角上露出一抹令人無法捕捉的笑意。
「我希望你不要跟著我,我想一個人。」她又說。
「我至少得和你在一起一、兩鐘頭,否我無法交差。」楊立民搖搖
頭表示反對,「如果還有剩菜、剩飯,我想先吃晚餐。」
「你餓了?你可以去找露西。」她指的是她家的菲佣露西。
「她會弄東西給你吃,而且她很喜歡和人聊天。你去找她!」她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
「我有這麼討人厭嗎?」他邊起身邊問。
「我只是不習慣。」她沒有看他便回答。
「不習慣我?」
「不習慣和你單獨相處。」
「我不會吃人的!」楊立民難得幽默的說。
她立刻頂回去,「但你也不像好好先生。」
「你怕我?!」他知道自己的長相給人很凶的感覺,如果不先說明他所從事的行業,一定會有人以為他是在當保鏢或是專門討債的人。
「我不怕你!」她說謊。「我只想和你保持距離。」
「相信我,如果不是老板……」
「你也不喜砍我,對不對?」馬芬芬有些高興的搶著說。
「彼此彼此。」
「很好,我們有了共識。」她不再那麼怕他了。「等你吃過了晚飯,你可以先走。」
「我會走。」他也不是那麼想待的。
「謝謝你!」她松了一口氣。
「不用謝!」楊立民扯著嘴角微笑。「我的心情和你差不多,而且我希望你會向老板表明態度。」
「我一定會!」
「謝謝你!」
*
馬鋼和甘潔都沒有想到他們父女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馬鋼的辦公室里,而且當兩人四目相接的剎那,他們的心情都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馬鋼經常偷偷的去看女兒,並注意她每階段的成長,所以他知道她的模樣,而他只能用「美人胚子」來形容她,對于這個完全遺傳到他和甘麗美優點的女兒,他感到很驕傲。
但甘法就不同了,雖然她曾經偷偷看過他的相片,可是見到本人的感覺就不同了,「他」看來是那麼真實、那麼近在眼前,她要自己冷靜,可是她心中的激蕩卻震得她險些站不住。
「我是……」不知如何開始第一句話,所以她強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
「甘潔。」馬鋼並沒有由辦公椅里起身,因為他怕自己的雙腿
會支撐不了,他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她保持著無動于衷的樣子,像沒有把他當父親看的冷漠。
「當然!」他請她坐下。
雖然女兒就在他的面前,可是女兒一副防衛、疏離及冷漠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和女兒的距離有千里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
「問我媽媽的。」她很快的回答,停頓了一下,「不要擔心我是來認親或是要錢的,我只是有些話想當面和你說清楚。」她決定直截了當的道。
「甘潔……」馬鋼嘆息,現在他說什麼都不是,即使女兒的話再怎麼毒,他也都只有忍了,畢竟他欠了她。
「你一定知道單皓國吧?」她故意的問著。
「當然!」
「所以真是你要他來娶我的?」她揚起一眉看著他。
「我只是為了你好。」
「這很莫名其妙,你知道嗎?」甘潔一點也不客氣的說,「你以為自己是誰?可以這樣耍我們兩個?」
「甘潔,我不是耍你們,我是真的希望能夠補償你。」馬鋼試著解釋自己的動機。
「喔?我卻覺得很厭惡。」
「單皓國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哪怕他是個十全十美的男人,還是全世界女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我都不要!」她盡量不去看他,她的視線定在他身後的那片大玻璃。「我曾一再的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但是他為了那份合約仍糾纏著我。」
「其實合約只是……」
她打斷他繼續說︰「馬先生,如果他夠格得到那份合約……」
「‘馬先生’?!」馬鋼不由自主的打斷她的話,這一生從沒有像這一刻令他如此椎心刺痛,親生女兒竟然當他的面稱他為「馬先生」,好像他是個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
「馬先生,如果單皓國夠格得到那份合約的話,請把合約給他,如果他根本沒這本事,也請明白的拒絕他,不要在這整我們兩個!」雖然看出他心中的痛苦,可是甘潔仍自顧自的往下說。
「一定要這樣嗎?」
「這樣才合理啊!」
「我是說你對我的態度。」馬鋼才不管什麼鬼合約,他在乎的是女兒對他的觀感和態度。
甘潔聞言不禁定住,有一會沒有反應,接著她緊閉著唇,一副沒有什麼好說的倔強態度。
「我不是什麼馬先生。」
「不是嗎?」她恢復冷靜的看著他的眼楮問。
「我明明是你的……」馬鋼有些欲言又止。
「是我的什麼?」甘潔故意反問他。
他不太敢看她的說︰「我是你的……」
「說出來啊!」
「甘潔……」他深深的嘆息。
「說不出來,是嗎?」她既痛心又嘲弄的表情。「如果連你自己都不說不出口,怎麼能怪我叫你馬先生呢?馬先生。」
他知道是自己罪有應得,是他自己當年種的因,才會有今天這樣的果,這絕不是甘潔的錯,的確,他憑什麼說自己是她的爸爸,除了金錢上的付出,不曾盡過一天爸爸的義務。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願意面對事實了,他必須勇敢的承擔這種結果。
「單皓國夠格嗎?」
他點頭回答,「夠格。」
「那就把合約給他!」
「我本來就要把合約給他!」
「那為什麼附帶那種條件。」
「本來我以為我是在做一件對你們兩個都有益處的事,但現在看來我似乎適得其反。」馬鋼「反省」的說。
其實他覺得事情井未絕望,甘潔不可能對單皓國完全無動于衷,以單皓國的拼勁一定會爭取到她的,她不可能逃得出單皓國的手掌心,他相信自己是不會看走眼的。
「你的確是白忙了一場?」甘潔有些幸好樂禍,很得意自己有辦法傷害到他。
「我會跟單皓國說清楚的。」
「我自己跟他說。」
他挑起唇角笑著,「不相信我?」
「我不要再有任何的狀況發生。」
「甘潔,或許有天……」馬鋼平靜的看著女兒。
「不要去想那一天了!」甘潔毀滅他所有的希望。「我從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相信直到我閉上眼的那一刻,我還是沒有爸爸,而我也不需要爸爸,所以你不必再痴心妄想,我沒有爸爸!永遠也不會有!」
「甘潔……」這對馬鋼而言,真是致命的一擊。
「我們分得愈清楚愈好!」
*
當櫃台告知單皓國有一個姓甘的女孩找他,希望他下樓時,他腦海只閃過甘潔的身影,于是說不出為什麼興奮的原因,他幾乎是立即起身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連等一下電梯都覺得時間漫長,他是那麼急于見到她,想知道她來找他的原因。
甘潔在會客室等得有些不耐煩,今天的她身穿一條及地黑長裙,一件七分袖的簡單T恤,踩著一雙平底鞋,看起來是隨性、輕松的。
走入會客室的單皓國一臉欣賞的看著她,這是一個不需華服、珠寶襯托的女孩,他真是愈來愈感謝馬先生了,如果沒有馬先生所提的附帶條件,他可能永遠也不會認識她。
「甘潔,怎麼想到來看我?為什麼不上樓去?」他笑著打招呼。
甘潔冷靜的說︰「你得到合約了。」
「你要嫁給我了?!」他欣喜的說。
「我說過我不會嫁給你,但是你還是得到了那份合約。」她一臉不屑的表情。
「你見過你爸爸了?」他感到有些意外。
「我是見過‘他’了。」
他不可置信的問︰「而他同意把合約給我?!」
「是的,而且是在不必要我的情況下。」
「但是我願意娶你啊!」他還是一貫的堅持態度。
「我不願意。」
「情形如何?」單皓國不想再和她爭來爭去,反正結果比較重要,于是轉移話題。「我是說你和你的父親……」
她不等他說完,便接道︰「我和馬先生見面的情形很普通。」
「你叫他‘馬先生’?!」
「甘潔,你這麼做太殺傷人了。」他覺得自己听了都難過,更何況馬先生本人,她真有折磨人的本事。
「單皓國,我們現在已毫無關系。」甘潔不願再談到馬鋼的事,決定把事情一次搞定,不希望再有任何的騷擾。
「你是指?」
「你已經得到合約了,我相信他不是一個食言而肥的人,所以你可以停止追求我的舉動,我是個喜歡規律而自由生活的人且不想被打擾,請你日後不要再有任何的擾人之舉。」
「甘潔,我早就說過我是在韋自己而追求你,和合約無關!」單皓國也明白表明自己的心意和她一樣頑強。「我是為我自己追求你。
「你神經!」她罵。
「追求你絕不是一件發神經的事,甘潔,不管有沒有馬先生當初所提出的條件,在見到你之後,我就決定不顧一切的追求你,哪怕你是個私生女,你的態度再冷傲,我都不曾想過豎白旗。」
「單皓國,你是在和我過不去。」甘潔又心煩了,本來以為已經把事情擺平,她甚至去見了他,但是她發現原來是白忙一場。
「你可以拒絕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我能!」她吼。
「那你就試試看吧!」
她現在真的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窘迫,難不成他是真的喜歡上她?!有這可能嗎?
「甘潔,試著和我吃一頓飯,如何?」單皓國也不急躁的逼她答應,反正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的感動她。
「我會沒有胃口。」她采取冷諷政策。
「那麼只是喝杯咖啡呢?」他退而求其次。
「我會吞不下去!」
「如果只是逛逛、走走……」
這次她不讓他說完就表示反對態度,「沒心情。」
「反正你就是決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單皓國有些自嘲的說。「難怪人家要說做人不能太坦白,我如果一開始不告訴你,等到你……」
甘潔冷哼一聲道︰「那我一輩子都不會願諒你!」
「可是我選擇了誠實後,你有給我任何的鼓勵嗎?」他有些委屈的神情,「甘潔,你令人無所適從。」
「那就打退堂鼓啊!」她撂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去
「不!我還沒認真玩呢!」望著她的背影,他的唇角揚起一個迷人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