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蘿,好漂亮啊!」欣欣瞪大眼楮發出驚嘆,「好棒喔!我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禮服,美得叫人移不開視線,好適合你喔!就這件吧!我們試了一下午,就這件最出色,我相信你老公一定會喜歡的。」
「是嗎?」葛依蘿迷惘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的長發被服務人員挽到腦後,露出縴細優美的項。這件淡藍色的晚禮服的確很美,出自法國設計大師KarkLagerfeld之手,整件禮服以喬琪紗手工制成,用最簡單的線條拉出最飄逸的質感。而且,它是限量生產,全球只有六件,台灣更只進口這麼一件。
「真的很適合你。」服務小姐幫依蘿拉著裙擺笑道︰「你的腰身比較細,鎖骨很美,上臂完全沒有一絲贅肉。個子雖然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相當好,可以完全襯托出這件禮服的特質。」
「就是這樣!」欣欣比依蘿還興奮,「我們先內定它好了,再來選搭配的首飾。瞧你老公多體貼,還特地叫人送珠寶型錄來讓你一次挑齊,不用跑來跑去。」
「葛小姐、趙小姐,這邊請。」眼務小姐殷勤地將她們請到貴賓室內,桌上已有一大堆珠寶型錄、熱咖啡及點心。
想必是店方知道葛依蘿的未婚夫歐陽睿廷,是跨國土地開發集團負責人,因而怠慢不得。
兩人坐在舒適優雅,洋溢著德布西樂曲的貴賓室內,欣欣輕啜一口咖啡,對葛依蘿道︰「唉!我真的好羨慕你,馬上就要嫁給那麼帥、那麼俊逸出色的男人了,別忘了你老公可是曾名列台北十大黃金單身漢喔!」對于自己的表哥,欣欣可是百分之百崇拜。
「又還沒嫁給他!」依蘿翻攪著覆盆子蛋糕,吶吶地道︰「只是先訂婚而已。」她今天只是來選訂婚禮服的啊!
「訂婚跟結婚有什麼兩樣?」欣欣馬上反駁,「你等于是他家的人了,更何況我姨媽非常喜歡你,一再催促著要你們訂婚後盡快結婚。」
「欣欣,」依蘿突然正色地望著她,「你知道一般人訂完婚後都多久結婚?」
「多久啊?」欣欣思索著,馬上接口道︰「應該是半年至一年吧!我听到的都是這樣。」
「跟我姊姊講的一樣。」依蘿依泄氣地往椅背上一躺,茫然地呆視前方。「這麼快!不到一年後我真的要嫁給他?」
「還快啊?」欣欣夸張地張大嘴巴,「喂——依蘿,你有沒有搞錯啊?嫌快?如果我是你,要嫁給歐陽睿廷那種超級大帥哥,我一定要求婚禮愈快舉行愈好,最好直接結婚算了,訂什麼婚嘛!」
可惜表兄妹不能結婚,唉!欣欣心想。
依蘿把失神的視線收回來,定定地望著欣欣,怔了好久才慢吞吞地道︰「我還不想結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嫁給睿廷……昨天晚上,我告訴二姊和三姊這個想法,被她們狠狠地罵了一頓。」
「你真是該罵!連我都想罵你。」欣欣狠狠地咬一大口蛋糕才繼續道︰「葛依蘿,你啊,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表哥那種上等貨色,你還挑什麼?還猶豫什麼?人家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人品好、學識好,是堂堂哈佛企管碩士,又是知名國際開發公司負責人,最重要的是他對你溫柔體貼,形象好的不得了,從不亂搞花邊新聞。依蘿,上等貨耶!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在背後流口水羨慕你、嫉妒你?」
並且研究我憑哪一點擄獲這只超人氣金龜婿吧!葛依蘿幽幽地在心底想著,她知道,當歐陽睿廷正式宣布要和她訂婚的那一刻起,跌破的不僅是許多芳心,還有難以數計的眼鏡……
她,葛依蘿,相貌平平,不是特別美,也許可以稱為清秀,但這種清秀……她覺得街上隨便抓都一大把;而學歷……重考兩年終于勉強擠上一所私立大學,去年剛畢業。
論起家世,只能算得上小康的葛家,根本無法和富甲一方的歐陽家族相提並論。她之所以會認識歐陽睿廷,完全是因為雙方父母是世交,兩家的男主人是一起長大的哥兒們。後來,歐陽家的事業愈做愈大,但葛家只能算中等。
不過兩家的交情倒是一直沒斷過,歐陽老爺相當重視葛家這個老朋友。從小,依蘿就常常出人歐陽家,和歐陽睿廷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而歐陽夫人對依蘿簡直疼到心坎里,不但人前人後地夸依蘿樣貌好、性情好,還說像她這種單純良善的女孩已經不多了;打從依蘿上高中起,她就三番兩次地向葛氏夫婦要求,將來一定要讓依蘿當歐陽家的媳婦。
而依蘿自己呢?當時才上高中的她哪懂得什麼情啊愛的,而且她一直念女校,國中、高中全是尼姑學校,再加上生性內向,除了親戚中的堂表兄弟外,即使在大學中,她也幾乎從沒跟同年齡的男生說過話。
她只知道睿廷大哥一直很疼她、很寵她,對她很好,總是以溫柔的眼光望著她。雖然他外型出色,但絕不風流花心,依蘿不曾听他傳過緋聞,連他們公司的聖誕舞會,他也年年都邀請依蘿當舞伴。
待在睿廷大哥的身邊總是令她很安心,她信賴他做的每一件事,她知道不管發生任何事,睿廷大哥一定會保護她。
這就是愛情嗎?應該是吧……依蘿迷惑地想著。
葛氏夫婦不曾給過依蘿壓力,他們並不是那種一心一意要女兒嫁人豪門的父母,依蘿是他們最小的女兒,他們只希望她幸福地度過一生。
而歐陽睿廷就是那令人無法挑剔的女婿人選,年紀輕卻沉穩踏實,雖是豪門子弟,卻不浮夸、不虛榮,在他身上幾乎找不到任何惡習,有的只是廉沖有禮、一流的判斷力及領導能力。
這麼杰出優秀的女婿人選,相信正是許多父母夢寐以求的吧!
所以,在歐陽夫人的催促下,葛氏夫婦亦十分贊成他們的婚事。
他們明白這個女生性沉靜內向,不善處理復雜的人際關系,單純無垢的心思也不適合詭譎多變的社會。所以,把她交給一個誠懇可靠的男人,給她一個溫馨安定的家,對她是再好不過的。
本來依歐陽夫人的意思是要直接結婚的,但向來沉默沒有意見的依蘿,卻時令人意外地發表她的意見——她堅持要先訂婚!
她說她還沒做好為人妻的心理準備。
歐陽夫人是最疼依蘿的,雖然她很失望,但她也明白,年輕女孩嘛!的確是不時興太早踏人結婚禮堂的。所以,先訂婚就訂婚吧!反正一旦訂了婚,依蘿就等于歐陽家的人了,跑也跑不掉。
你還在猶豫什麼……依蘿不只一次地問自己,一直到現在,她還很諒訝當時自己怎麼有勇氣在雙方家長面前堅持一定要先訂婚,結婚日期再議。
睿廷大哥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啊!對不對?反觀她自己葛依蘿覺得自己根本一事無成,大學畢業後,也是做個普通的職員,目前也因要準備婚事而辭掉了。
她覺得自己沒什麼特長,相貌也平凡無奇,絕不是個明媚亮麗、精明俐落,可以在事業上好好輔助睿廷大哥的賢內助。
她不懂睿廷大哥為什麼要娶她,真的不懂!
「依蘿,依蘿。」欣欣喚回她的神智,「喂!發什麼呆啊?我在跟你說話那——你瞧這一組維納斯美鑽的配飾組,喜不喜歡?我覺得拿來搭配你選的那件禮服,真是相得益彰耶!」
「依蘿,說話啊!你覺得怎麼樣?」
依蘿索性闔上珠寶型錄,望著欣欣道︰「欣欣,說真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以睿廷大哥的條件,他怎麼會看上這麼平凡的我呢?」
「拜托!」欣欣翻翻白眼,拉長尾音道︰「小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種窮極無聊的問題?我真是服了你!」
一看到依蘿異常認真的眼神,欣欣只好再道︰「好吧!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我表哥愛死你了!答案就這簡單……你先別打斷我的話,也別說我嘰心,我說的是真的;我知道我表哥的心態,精明能干的女人,他在商場上看太多了,以他的個性,他不喜歡那種會給人壓迫感的女人、所以、沉靜溫婉的你當然會緊緊擄獲他的視線啊!」
欣欣宛如分析師般滔滔不絕地繼續道︰「除了我表哥本來就喜歡你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姨媽太喜歡你了,睿廷表哥本來就很孝順,他可不希望娶個和婆婆處不來的老婆,種種條件加起來,你當然是他理想新娘的不二人選啦!」
就只是這樣嗎?因為這樣,所以他願意和她結婚,和她共度一輩子?依蘿總覺得,以這為基礎的婚姻似乎少了……少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依蘿拼命地思索著,但沒淡過戀愛的她卻始終抓不到重點。
到底是什麼?
「安啦!依蘿。嫁給我表哥是你最好的選擇。」欣欣故意逗她說︰「唉!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表兄妹不能結婚,我才不會把這種帥斃了的表哥讓給你,你可是中第一特獎耶!要好好珍惜啊!來吧,快選你要的首飾,我答應姨媽今天一定要陪你選定的。」欣欣把一大本型錄又推到依蘿面前。
「欣欣……」此刻依蘿根本看不下任何東西,欣欣是她無話不談、最好的朋友,而她心里的話若再繼續憋在心里她會受不了的。
「你听我說……」依蘿頓了一下,艱困地開口︰「我現在真的覺得很懷疑,很懷疑為什麼要訂婚?甚至懷疑將來為什麼要和睿廷大哥結婚?這不是你說過的‘婚前恐懼癥’……婚前恐懼癥該是因甜蜜、因為緊張而害怕吧?但我完全不是那種感覺……我一點都不緊張,應該說因為不期待所以不緊張。欣欣,我真的覺得懷疑——我真的愛睿廷大哥嗎?他又愛我嗎?我們在一起會幸福嗎?」
「喔!我真是敗給你了。」欣欣整個癱在椅子上。「依蘿,你怎麼還在鑽牛角尖啊?你不適合睿廷哥,那你適合誰?你看過比他更好、更能照顧你的男人嗎?你啊……真是人在福在不知福,未來老公疼你,未來公婆也疼你疼上了天,你到底還猶豫什麼?這麼好的事,別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換成是我,爪哇、土魯番我都嫁!你就別再自尋煩惱啦!」
「鈴……鈴……」
欣欣想再說什麼,但她手提袋中的行動電話響起,她只好接听。
「喂!我是欣欣,喔!姨媽啊!選好了……幾乎全選好了,依蘿選中一件很漂亮的禮服喔……表哥回來啦?好啊!那請表哥來禮服店接我們,好,姨媽再見了。」
欣欣收了線,又把珠寶型錄推到依蘿面前.「快選吧,小姐!你老公馬上就要來接你羅!」
為什麼沒有半個人願意听她說話?
晚上九點,依蘿沮喪地走在街上。二十分鐘前,她剛由家里走出來。
已出嫁的三個姊姊回來娘家,全窩在她的小房間里,七嘴八舌地傳授她什麼為人妻、為人媳之道,她才開口說一句——
「姊,我覺得很猶豫,不知該不該嫁給睿廷大哥?」
就馬上被三個姊姊輪番上陣,罵得狗血淋頭。她們罵她不知好歹,連歐陽睿廷這種萬中選一的好男人都不知好好地把握。
她真的很旁惶,她只是想對姊姊們吐露心聲啊!
好不容易終于捱到姊夫們來接姊姊回家,依蘿藉口說她和睿廷有約,便匆匆地跑了出來。
呼……真的快窒息了!
隨著訂婚日愈來愈迫近,她就愈來愈感到彷徨不安,她知道自己必須好好地想一想,冷靜地思考一番。
也許該找睿廷大哥,告訴他她心底的感受。
這個念頭才剛涌上腦中,依蘿馬上就否定掉……不行!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向睿廷大哥開口,而且她知道自己一見到他,一定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會乖乖地接受他為她安排的任何事了。
這樣……真的像夫妻嗎?
依蘿眯起眼楮,她知道睿廷大哥一直很疼她,但在他面前,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反而像他的妹妹,甚至是他的女兒……
他們兩個真的可以當夫妻嗎?
不行!這個問題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事關自己一生,也關系著睿廷大哥一生的幸福,她不允許自己再逃避下去。
深深吸一口氣。你可以的!依蘿不斷地告訴自己,葛依蘿,如果你真想當一個好妻子,你就必須對睿廷大哥,也對自己坦誠,把心里的問題告訴他。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睿廷哥開口,她知道等會兒一見到他,她的勇氣又會……
幾間PUB的招牌晃人依蘿眼底。
對了!酒!
依蘿霎時眼楮一亮,她從沒喝過酒,但她听說喝酒可以壯膽,也許……她該讓自己喝杯酒,這樣,她就有足夠的勇氣向睿廷大哥說出她心里想說的話。
進去嗎?停在PUB的門口,依蘿躊躇著,她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後天就是訂婚日,她再磨菇就什麼都成定局了。依蘿在心里催促著自己。
只是喝一杯酒,一喝完馬上就去找睿廷大家……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深吸一口氣,依蘿推開沉重的木門。
昏黃的燈光下,依蘿坐在吧台前,眯起眼楮費力地研究那份詭異的Menu。真是好……好復雜喔!有XYZ。轟炸莫斯科、夜訪吸血鬼……這些鬼東西真的可以喝進肚子里嗎?
「小姐,請問你要喝點什麼?」服務生親切的上前問道。
咦?LongIslandIceTea?長島冰茶,這里有賣茶耶!依蘿覺得自己一開始就喝酒一定很快就醉,不如先來杯茶吧。
「LongIslandIceTea。」她對侍者道。
從來沒有喝過酒,也不曾踏入酒吧的依蘿並不知道——LongIslandIceTea的名字會騙人!事實上,它根本不是茶,相反的,它還是後勁相當強的烈酒。
她點的飲料不久便送來了。嗯!色澤挺漂亮的,應該挺好喝的。依蘿興致勃勃地灌了一大口。
晤……她的秀眉馬上隨之皺起,酸酸澀澀的,好像還有酒味。不可能吧?這明明是「冰茶」啊!一定是自己敏感,而且雖然有點澀,但味道還不錯。
依蘿又喝了一大口。
她一邊喝,一邊思索著該如何對睿廷大哥開口。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麻煩?會不會覺得她是怪物?該如何措辭才不會被他曲解意思?
一邊想著,飲料已見底了。
這麼快?依蘿晃了晃空杯子,這間店可真小氣,連茶都不肯多給一些,再來一杯吧。
「麻煩你,我還要一杯。」她對傳者道。
結果,依蘿一共灌了四杯LongIslandIceTea……反正是茶嘛!她傻傻地以為。
當第四杯LongIslandIceTea下肚後,她眼前的景物已開始搖晃了,頭昏腦脹的。好奇怪,怎麼會這樣?依蘿困惑地扶著頭,可是她還是好渴……
「小姐!」冷不防地,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湊到她身邊,「你一個人吧?呵呵!我就知道,單身女郎一個人獨自到酒吧來喝LongIslandIceTea,暗示得很明顯喔!你很寂寞,想找個一夜人,對不對?來,跟我走吧!」他粗魯地摟住依蘿。
「放開我!」依蘿被他嚇壞了,他渾身嗆鼻的酒味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去!裝什麼聖女貞德?我很上道的,咱們是各取所需嘛!走!」野男人更霸道地硬把依蘿拉起來。
「放手!」依蘿尖叫,望向酒保,「救救我!我不認識他。」
正在擦杯子的酒保猶豫地望望兩人,不知道該不該插手。
野男人卻沖著酒保曖昧一笑︰「她是我女朋友,你知道的,情侶鬧鬧別扭嘛!」男人更猴急地拉著依蘿。
酒保卻步了,因為一來,酒吧工作人員本就不適合介人客人的成人游戲中;二來,如果他們真的是情侶,那他更是多管閑事了。
「放手啊!」
眼看依蘿就要被那男人拉出去了,一個黑影突然擋在他們面前,寒峻的嗓音接著響起。
「放開她!」
「你是誰啊?」野男人瞪著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晤!這家伙塊頭挺大的,不過他還是舍不得放棄到手的肥肉!
「我帶我的女朋友有什麼不對?滾開,少管閑事。」他虛張聲勢地道。
「我說放開她。」黑影再次低沉地重復道,凜冽的寒氣壓了下來。
好想吐……被硬押著的依蘿根本已看不清眼的狀況了,她好想吐,而且覺得天旋地轉……好怪啊!全場的客人怎麼都吊在半空中……
「放開我,我要吐!’」她掙扎著。
「死丫頭,你別跑!」
「我說放開她!」黑影雷聲轟然地怒吼著。
接下來,只听到「砰——」一聲和巨大的撞擊聲。男人的狂嘯和女人的尖叫聲、酒杯的破裂聲……整個酒吧頓時亂成一團……依蘿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心只想甩開的手狂沖到外面去吐……
「惡……」痛苦地吐出胃底所有的東酉,依蘿昏昏沉沉地蹲在水溝邊。
好奇怪,自己喝的明明是茶,為什麼會吐成這樣?
「惡……」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狂吐。
好難過……她撫著牆壁慢慢地站起來,現在到底是幾點了?她還要去找睿廷大哥啊……
目光煥散的她搖搖晃晃地走著,腳下一個踉蹌……
「啊……」她低呼一聲。
一只手臂及時拉住她,也擋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他怒眉深鎖。他不該管這閑事的,他剛由Constance島上調查回來,累得半死!
「你走開……」腳步東倒西的依蘿亂七八糟地嚷著︰「我還要去找人,你走開……」
找誰?她都醉成這樣了還能去找誰?她不會是阻街女郎吧?他陰驚的眼蒙上寒冷的銳芒。一個單身女人喝成這樣,實在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像這種不自愛的女人,被人強暴或奸殺了都是活該。
一把將她抓回來,他強悍地硬將她塞人自己的車里,不耐煩的問︰「說,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要去找大哥把話說清楚,我要去找大哥……」癱在椅子上的依蘿夾著沖天酒氣,含糊不清的說。
大哥?他冷冷地望著她。黑道大哥?他就知道會獨自在酒吧喝得爛醉的女人八成有問題,她大概是黑道大哥包養的女人。
他的酷臉往下一沉,暗罵自己真不該惹這麻煩。
「嗯……」又想吐了,她好難過啊!依蘿抓著門把大喊︰「停車!我想吐,停車!」
「等一下!」他現在在快車道,怎能立刻切換到路邊去停車?
「停車!」依蘿尖叫著。
他險象環生地硬由內車道切換到外車道,傍著社區公園,車子都沒停妥,依蘿便迫不及待地開車門沖出去,蹲在路邊大吐特吐。
坐在車里的他依舊面無表情,看了蹲在地上的依蘿一眼,然後打起方向燈,準備離去。這種爛醉如泥的女人他懶得管了,他又不是救世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是她自找的!
好難過啊……依蘿狼狽地站起來,前面好像有一座噴水池,洗把臉吧!
才剛扭轉方向盤,他便听到一個奇怪的聲響和女人的驚慌叫聲,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了一個蠢蛋,正不偏不倚地直直摔入噴水池里!
「搞什麼?」他大驚失色,火速奔下車,趴到噴水池邊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快點!」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
其實噴水池的水位很淺,但已爛醉的依蘿被這一驚,嚇得六神無主,而且噴水池里好像有爛泥巴纏住她的長裙,使她整個人往下栽……
「救命——」
「抓住我!」這女人真是笨死了!他氣急敗壞地吼著,伸出兩手拉起半沉半浮的依蘿,「快點,自己站起來。
「哈……哈瞅!」依蘿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她好冷!而且長裙一吃水變得好沉重,根本令她動彈不得。
「哇,救我……」
白痴!他真是敗給她了,探出半邊身子想把那笨女人由水里撈起來。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依蘿使出吃女乃的力量抓住他的手。
「喂!你做什麼?喂……」被她狂扯得失去平衡的他大吼。
來不及了!只听到另一波更激烈的水花聲——
「哈瞅!哈……瞅……」
「我好冷啊!」人在車內,渾身濕透的依蘿全身發抖,緊抓著開車的男人。「我好冷啊!快冷死了,你的衣服給我穿,好冷……」
「閉嘴!你再羅唆一句,我立刻把你扔下車!」他面色鐵青地大吼。不能怪他脾氣差,平日他也是很懂得憐香惜玉的,而是……他媽的!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為了救那蠢女人,他被她拉進噴水池,搞得他全身濕答答的活像是落湯雞。他就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好心,不該在酒吧救這蠢蛋,瞧她干的好事!
雖然他平時也挺花心的,算是調情聖手,但也得挑對象!眼前這女人一身酒臭,又不是什麼美艷尤物,他真不該惹麻煩的!
他加快油門往前沖,幸好他的房子就在前面,他可不想在這寒冷的冬夜凍死在路邊。先沖回家洗個熱水澡,再送這瘋女人去警察局。對!就這麼決定。
一將車子停進車庫,他便馬不停蹄地奔下車,直接沖人浴室,甩也不甩那瘋女人。
等他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出來後,一踏出浴室,眼前的景象卻叫他目瞪口呆!
那個瘋女人正高枕無憂地躺在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你!起來!」他十分嫌惡地沖上前,一把掀開絲被,「你給我下去!喂,下去!听到沒有?」
不能怪他沒有同情心,他已被這瘋女人害得夠慘了,而且她全身濕漣漣地躺在他床上,那他今晚睡哪?
依蘿睡得正甜,文風未動。
「你給我下去!」他氣惱地拉起她。開玩笑!他可不想收留一個爛醉如泥又濕答答的瘋女人,萬一她還是被人包養的小姨太,那他不就有扯不完的麻煩。
「下去!」
「姊,姊,你听我說……」睡得正沉的依蘿迷迷糊糊地發出夢囈,「听我說……我真的還不想結婚,我怕……為什麼沒有半個人肯听我說?我好寂寞……」
她趴在他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搞什麼?他想推開她,舉起的手卻突然使不上力。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心生不忍,是因她幽沉語調中的脆弱孤獨嗎?
荒謬!他罵著自己。
依蘿卻把他抱得更緊,像小時候躲在姊姊懷里一般。
「我真的很害怕……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要去結那個婚。姊,我該怎麼辦?」
她環抱著他,身體則因為冷而不安分地磨蹭著。她連內衣都濕透了,而剛浴罷的他渾身洋溢著騰騰的熱氣,份外溫暖,像是大暖爐般吸引她……
「你別動……」他嘶啞地低吼。她搞什麼?她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衣衫盡濕,曲線畢露的她,三更半夜地在他的房間里緊抱住僅圍一條毛巾的他,還很不安份地動來動去、扭來扭去……
雖然她稱不上秀色可餐,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該有的凹凸曲線都有,豐潤的軀體緊貼著他陽剛的身軀……他可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再加上兩人都在酒吧喝了不少的酒……
「姊,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已昏醉的依蘿根本不知自己已擦爆火種。
這個胸膛好舒服、好溫暖啊!好像大姊的懷抱,更像她床上天天抱著睡的大狗熊……
「好冷!」她將狗熊抱得更緊,一邊不耐地拉開衣服拉鏈。濕濕的,好難過……
「你!該死——」
她似乎听到急促的低吼,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