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逃避的你 8 作者 ︰ 木原音瀨

「我到現在,都一直照著自己的方式來跑,不曾注意過跑步的姿勢。所以就算被提醒,也不太了解他的意思,更無法照他所要求的去做。于是教練就大聲罵我‘完全沒听進去’。」

听話的若宮勝志歪著頭想著。

「你原本只是助手吧?沒必要一直在那兒邊被罵邊跑啊!只要不跑就行了嘛!」

「其實……我要參加11月鄰縣舉辦的東日本大會的比賽。」

若宮勝志不自覺地將頭轉了過來,在听到岡田晉也大喊「勝志!前面!」後,才慌張地猛踩剎車。是紅燈。若宮勝志捏了一把冷汗。

「為什麼要你一個外行人去參加比賽?」

岡田晉也有點歪著頭說。

「自然而然就……應該可以這麼說吧,領隊說有才華的選手大部分都已投效設備齊全的大企業,更何況我們的職業隊伍才剛成立沒多久,還沒什麼可留下記錄的人材。」

總而言之,就是他們公司成立的隊伍水準並不高。

「在試跑後,成績最好的就是我。所以領隊跟我說,這次的大會不算大,他會跟公司上面溝通,叫我參加一次看看。我也曾經在那些認真跑步的選手面前拒絕過,但領隊擅自幫我報了名,還說‘讓我再一次看你跑步的姿態吧’,又說‘勝負並不重要,我就是想再一次看到在眾人面前愉快跑著的你’之類的……」

「那麼,你就要參加嘍?」

岡田晉也點了頭。

「自從決定要參加比賽後,教練對我的態度就比以前嚴格了好幾倍。不管是多麼小型的比賽,這可說是我們公司隊伍的第一場,就算我是中途加入的選手,調整體能方面還不拿手,教練他為了不讓我太難看,就很用心地指導我……」

成績比跟那些好歹被稱為職業級的選手還好,一業余來說,岡田晉也可算快的吧?但那是因為隊伍整體的水準不高之故,就算參加比賽,應該也沒什麼了不起吧?

「我只會參加11月的大會。在那結束後,我再也不會在被稱為‘比賽’的地方跑了。我還是比較適合一個人自由自在地跑步。」

要參加11月的大會,就表示在那之前的期間,岡田晉也一定都會很晚回來。若宮勝志心里總覺得不太滿意,但想到只剩一個月多也不算太久,要是在這里生氣而大吵一架,那更會加速兩人擦肩而過的生活。偶爾讓步一下吧……好象總是自己在對他讓步……若宮勝志努力說服自己……這是必要的。

「啊……真受不了。」

听到若宮勝志的自言自語,岡田晉也臉上露出些微安心的神情。隨著兩人的交談,彼此間的隔閡漸漸消失。光是想到今晚能一起度過,就讓若宮勝志高興不已。分開睡,實在太寂寞了,而會這樣也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對愚蠢的賭氣和自尊感到懊悔,並輕輕嘆了一口氣的同時,車前玻璃濺起水花。

「下雨了。」

岡田晉也自言自語地說著。眼看車窗就要因雨水而看不清前方,若宮勝志便啟動雨刷。

「我今天可以回床上睡嗎?」

一股甜蜜的預感直撲若宮勝志的心頭。

「你想在沙發上睡的話,我也不介意。」

若宮勝志不懷好意地回答。

「我才不要。」

對于岡田晉也坦率的回答,若宮勝志呵呵地笑了出來。

「……在那之後,我想了很多……現在我應該能體會你的心情了……」

「你說你體會了我的什麼心情?」

雖然明知故問,但若宮勝志的表情不象是在追究那種小事,所以也沒緊纏不放地繼續追問下去。

不久後,車子抵達公寓,若宮勝志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中。在關掉引擎的那一剎那,若宮勝志的右手被抓住。身體被大幅度地扯動,在極不自然的姿勢被拉過去。才剛要問「做什麼……」,嘴唇就被堵住,那準備說出口的話語,全被岡田晉也吸了進去。怕被別人看見的警戒心,很快就屈服在那熱情需索的嘴唇下。強硬的拉扯讓若宮勝志就算不情願,也得往駕駛座旁的位置移去。地方太狹窄讓岡田晉也忍受不住吧,他開始調整座椅讓椅背往後傾倒。由于是突然這麼做,再加上兩個大男人的重量,椅背磅一聲就快速倒下。感受到那陣沖擊的若宮勝志睜開眼,就和岡田晉也兩人臉靠臉地窩心笑著。連接不斷的深吻,讓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岡田晉也故意溫柔撫模若宮勝志的頸背。

「我想要你。」

岡田晉也在若宮勝志的耳邊呢喃著。若宮勝志雖並不排斥,但場所太不恰當了。停車場的燈光很暗,自己租的停車場又很里面,應該是沒有人會經過這附近,但畢竟還是公共場所。

「不行。」

若宮勝志委婉地拒絕。以往岡田晉也被拒絕後,都會很听話地收手,今天卻搖搖頭。

「我等不及到上樓了。」

「但是在這種地方……」

嘴又再一次被吻住,這次更深入了。被吻去注意力時若宮勝志的雙腳就被張開在岡田晉也的身體之下。岡田晉也靈巧地將若宮勝志的皮帶解開,並將下半身的衣物全褪至腳下。

「不行,我說不行……」

若宮勝志想說的話被吻所吞掩而模糊小事。岡田晉也把手指伸入了襯衫的下方,直接踫觸肌膚。被用力捏住,若宮勝志發出不知名的申吟聲。

最近幾天都沒好好過,再加上在這種場所,那深怕會被別人瞧見的刺激感,讓若宮勝志更為亢奮,使得大腿間的東西還沒被撫模就硬了起來。

「要是被別人看見,怎麼辦?」

若宮勝志瞪著岡田晉也,他卻微微笑著。

「被看到就算了。看到這場面,沒人會認為你是個男人的。」

你是這麼美麗……這聲音在若宮勝志的耳邊絮語著。那正打算月兌去襯衫的手指,被若宮勝志緊抓住地阻止。

「上面不行。」

岡田晉也放棄月兌去上衣。但還是從襯衫上撫弄著,並隔著衣服咬弄著。

「好、好痛……」

刺激感馬上就傳達到被岡田晉也含咬著的東西。透過被口水弄濕的衣服撫模的觸感實在新鮮,若宮勝志因為那一陣快感,整個人都往後仰了。

後面被手指揉弄時,若宮勝志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喘息聲。當岡田晉也將手指拔出,並把兩腿抬高時,若宮勝志難為情的開始臉紅起來,同時身體好象是期待接下來的快感般,開始顫抖著。

活生生而且黏熱的觸感。岡田晉也深入最里面後,開始慢慢前後抽動,座椅還因此發出吱吱喀喀的聲響。在已經不打算顧及周遭的情形時,若宮勝志就像是更貪圖快感般將雙腳纏繞住岡田晉也的腰際上。

感覺到男人在自己身體中解放的同時,若宮勝志也爆發了。解放後,岡田晉也還是停留在里面,慢慢著若宮勝志的身體。

「我本來打算今天一定要跟你談談的。」

岡田晉也捏著讓若宮勝志不停的抖動時,輕聲說著。

「所以今天你來接我時,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所想的傳達到你心中了?我好高興。」

若宮勝志好不容易說服岡田晉也打消再戰第二回合的念頭,然後就下了車。從地下停車場到電梯的途中,岡田晉也緊握住若宮勝志的手不放。坐進電梯時,岡田晉也一看只有自己兩人,又再一次擁抱了若宮勝志並親吻著。若宮勝志忘記抵抗那抵入自己大腿間的雙腿,于是感覺到岡田晉也那東西所流出的濕熱液體。

在若宮勝志擔心那液體會滲到衣服上時,已經到了家。門也沒鎖,就在門後方,岡田晉也一語不發地褪去若宮勝志所有衣服,將他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立刻開始插入。之前所擔心的事仿佛一掃而空般,若宮勝志在大汗淋灕的岡田晉也的懷抱中,一整晚發出嬌喘聲。

若宮勝志並沒被拜托去接岡田晉也,而他也不會麻煩若宮勝志這種事。雖然沒有約定,但這幾天,若宮勝志都會刻意在從醫院回家時,繞路經過市立體育場。練習大約8點半前後就結束。在那之前,坐在圍欄外靜靜看岡田晉也練習的事,似乎就變成了若宮勝志每天必做的功課。

長時間待在外面,使得若宮勝志對氣溫的變化更加敏感。跟去年相比,今年若宮勝志很早就把外套拿了出來。為了等對方而在寒冷的外頭待上好幾個小時,要是跟別人說,特別是被谷協伸一知道的話,一定會被大大嘲笑「像個笨蛋一樣」。但在寒冷的夜空下,手拿溫熱的咖啡,望著遠方情人的身影,說什麼都會讓若宮勝志無法割舍不去做的。

刮起了一陣寒風,被風拍打著臉頰的若宮勝志不自覺地眯起眼楮。從早晨開始,天空就密布灰雲,連白天的溫度也高不了多少。在這種令人會起雞皮疙瘩的天氣下,岡田晉也還是持續跑著。11月的大會近在眼前,比起當初來的時候,選手們似乎更買力地練習著。

一連幾天看下來,若宮勝志發覺,馬拉松的練習方式似乎每天都不同。有時候會像兔子般不斷跳躍跨欄,有時候則一直反復練習沖刺,也有幾天可能去實際的馬路上跑,而看不到任何一個選手的身影。

將變冷的咖啡一口氣喝完時,若宮勝志發覺正在跑道上跑的岡田晉也,臉一直朝這邊看。岡田晉也輕輕揮著右手,很明顯是在向自己打招呼,不加思索的,若宮勝志也揮手回應。但教練的「別東張西望」的怒吼聲同時響遍全場,若宮勝志只好苦笑地乖乖將右手放下。

縱使練習的項目改變了,岡田晉也還是被教練罵得臭頭,每次矛頭都對準了他。但岡田晉也依舊我行我素,態度悠游自得,一點都沒有屈服的傾向,所以才使得那被稱為教練的男人更為光火吧?

外行人的若宮勝志並不了解岡田晉也是哪里出錯,需要被那樣大吼,這覺得他跟其他選手有個很不相同的地方,就是不管跑了多久,他都不會像其他選手般喘氣或難受地低下頭。那種清爽悠閑的表情,簡直不象正常人。若宮勝志想起以前學弟曾說過的,岡田晉也被稱做「怪物」的話。

即使被那絲毫手下不留情的年輕教練嚴苛訓練,岡田晉也還是每天照常去練習。若宮勝志曾跟他說,不喜歡就被跑了,但他還是堅持「那樣就像是我認輸了,我才不要」的己見。但在被狠刮了一頓後,岡田晉也還是會感到心情低落。為了舒解心情,他總是會跑來跟若宮勝志撒嬌。

岡田晉也心情低落的樣子很容易被看出來。他會變得比以往安靜,一回到公寓就纏著若宮勝志說想要。若宮勝志不忍心看到他那悶悶不樂的表情,于是緊抱住情人,讓他在床上盡情撒嬌。

「這是我第一次變得開始討厭跑步……」

岡田晉也好幾次這樣流著淚對若宮勝志訴苦,講完之後還緊纏著不放。若宮勝志愛憐地撫模著情人飄逸的發梢。

「你沒有表現得比別人差吧?」

在一旁看著時,若宮勝志覺得岡田晉也跟其他選手並沒有多大差異。

「……我從沒想過馬拉松是這樣刻板而無趣的運動。」

聲音顯得極其郁悶。若宮勝志緊擁住情人的頭。

「要不要听听我的感想?」

「你的……感想?」

那迷惘的聲音傳到了若宮勝志的胸口。

「你跑步的樣子看起來很快樂,在一旁看的我不由得心情也跟著變好。要是我像你那麼會跑,一定也會愛上跑步吧!」

情人抬頭望著若宮勝志。

「跑步時的我,看起來很快樂嗎?」

「非常快樂。而且你一跑起來,魅力就增加了三成哦!」

那一听就知道是開玩笑的話,讓岡田晉也終于有了些許笑容。

「那你有變得更喜歡我嗎?」

就算真的這樣,若宮勝志還是不想坦率回答「嗯」,而反擊回去。

「但是看到你被責罵的模樣,又減了三成,所以還是一樣。」

岡田晉也皺起眉頭,若宮勝志見狀,微微笑了起來。

「被魔鬼教練盯上,真是可憐啊!」

「你若真的這麼想,就好好安慰我嘛!」

「那我就好好安慰你吧!」

抱住情人的脖子,若宮勝志甜蜜地咬著耳垂。那用力擁抱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既溫暖又舒服,讓若宮勝志的眼楮像帽一樣眯了起來。手腕沿著背部的曲線,滑到了還濕漉漉的腰際間。

「要是我說還沒滿足的話,怎麼辦?」

那高潮的預感,讓若宮勝志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往岡田晉也的下月復部靠過去。

明知道太縱容不好,但一看到像只被責罵的小狗般垂頭喪氣的他,就忍不住想將手伸過去緊摟著。之後,就像是在一旁守侯努力的岡田晉也,若宮勝志每天都會前往那刮著寒風的體育場。

曾因練習途中東張西望而被教訓的岡田晉也,已經不會看自己這邊了,而是全神貫注地往前沖刺。在那時候,若宮勝志的手機突然響起,聲音大到能傳到體育場的另一端。若宮勝志慌張地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自己老家的電話號碼。雖然不太想接,但覺得要是不理會,待會兒又要煩人地一直打過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通。

在被迫相親的隔天,若宮勝志便打電話給母親,請她回絕對方,之後便再也沒跟母親講過話。母親堅持「你就再跟對方見一次面嘛,她真的是位好女孩!」而不願意幫若宮勝志回絕。若宮勝志生氣地冷淡回了一句「要是媽你這麼喜歡那個女的,就認她做干女兒啊!」之後,母親就什麼都沒再說了。耳邊傳來母親的聲音時,若宮勝志心里明白,她已經把那時候的事忘得一干二淨了。

「勝志啊,好久沒見到你了!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只是想問問你最近過的如何?」

若宮勝志自然就皺起眉頭,心想,沒事就別打電話來。

「對了,我跟你說,就是之前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那位小姐的事……」

若宮勝志不耐煩地聳聳肩。

「你之前打了電話要我回絕……」

那令人討厭的話一句句地說出口,很纏人地繼續下去。

「我也試著拒絕過,但對方那位小姐非常中意你,說無論如何還想再見一次面。被這麼一說,媽也不好意思拒絕,于是我就說你現在工作很忙,等比較有空時再跟她聯絡。」

母親的優柔寡斷和如意算盤,讓若宮勝志太陽穴隱隱作痛。

「我是因為你說吃個飯就好,所以才一起用餐的。我想自己已經很給面子了,你還有哪里不滿意?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接下來的事可跟我無關。」

「勝志……別這麼說嘛……」

「我現在很忙,要掛電話了。」

若宮勝志不等對方回答,就先將電話切掉。然後再一次將視線移回到體育場上,卻感覺到和平常一樣的練習風景中,有個不太一樣的地方,有人從體育場的入口走進跑道中。那個人大概是20幾歲、穿著黑色運動服的女人,快速走到領隊的身邊,是從未看過的新面孔。企業的隊伍中應該也會有球隊經理的存在吧?若宮勝志這樣想著。

那女人在和領隊說完話後,輕易穿越剛跑完而站在跑道內側的選手群,最後停在岡田晉也的面前。岡田晉也抬起頭來看到那女的之後,兩人便聊了起來。不太像是第一次見面,反倒像是老朋友。若宮勝志想著他們在聊什麼的時候,就看到笑容滿面的岡田晉也,而那女人也在笑。看到這情景的若宮勝志非常不高興,索性不看練習而轉身回到車上。

若宮勝志和汽車音響度過30分鐘的無聊時光後,車窗玻璃上開始滴落雨滴,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大。有人嘈雜地敲著車門。雨還下不到10分鐘,從車窗中就能看到許多雨傘的影子。打開車鎖後,就看到岡田晉也甩著來不及閃避的雨滴,坐進前座。當岡田晉也將雨傘和東西放在後座時,若宮勝志聞到了雨水的氣味。

「今天中途就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回去了。」

「我站得有點累。」

賭氣的若宮勝志沒說是看到你和女人在一起,才不高興地回到車上。有只手覆蓋了若宮勝志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轉過頭來,另外那冰冷的手指正踫觸著若宮勝志的臉頰。

「你好溫暖哦!」

那不滿的心情一瞬間消失殆盡。若宮勝志害羞地將手指撥開。

「你來接我,我很高興。但是天氣越來越冷,你可要小心別感冒了!」

「你在跟誰說話啊?我可是醫生,對自己的健康管理可用心了。」

「但大家不是常說,醫生反而會比較容易疏忽自己的健康管理嗎?」

若宮勝志知道情人心中掛念自己,心情就好了許多,所以回到公寓後,便高興地抱住撒嬌著的岡田晉也。雖然腦海掠過那女人的身影,但想說只是講講話而已,這樣就抱怨的話,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于是忍了下來,說服自己他們的談話只是踫巧而已。但若宮勝志心中的不滿,並不只有這麼一天就結束。

隔天以及再隔天,那女人都出現在體育場中。綁著馬尾,身穿黑色運動服的她,走動于跑道間,整理練習時所用的道具,或單手拿著馬表記錄成績等等。不管那女人是經理或教練,若宮勝志都不在意,唯一讓他看不下去的,就是那女人跟其他選手談天的次數,很明顯地比找岡田晉也說話的次數少很多。每次休息時,她幾乎都會去到岡田晉也身邊,而岡田晉也也跟她有說有笑的。

「那女人是誰?」這樣一問就能一清二楚,他也一定會告訴自己那女人的身份。但接下來自己會怎麼說?一定是說「看到你們聊得那麼開心,我很不高興,別再靠近那個女人!」。

若宮勝志說服自己,那女人一定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況且自己也很了解,岡田晉也不是會一句話都不說就去搞外遇的人。但縱使明白,若宮勝志的不安還是完全沒消失。

若宮勝志認為自己這麼喜歡的男人,不可能別人會看不上眼。要是有個比自己漂亮又熱情的人出現……他大概會干脆地甩掉自己吧?對方是個女的,而他過去曾結過婚、有小孩的事實更加深了不安。雖然箱個女人般被他抱在懷中,畢竟自己不是女人。要是他跟自己說「真正的女人」比較好、「想要有個孩子」之類的話,自己是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挽回的。

不希望他和女人太過熱絡,自己卻又無法插嘴管,只能靜靜看著兩人感情越來越好。不斷在心里打轉的問題仍舊找不出答案,若宮勝志只得每天坐立難安地邊摩拳擦掌,邊看著岡田晉也練習的情形。

岡田晉也還是常被教練責罵。自從那女人來了後,被責罵的次數比以前更多了。若宮勝志很快就發現其中的關系。每當岡田晉也跟那女人講話時,一直注視他們的不是只有自己。那個姓世谷的教練,也極不自然地一直盯著他們看。剛開始,若宮勝志想說他會不會也在注視著岡田晉也,但仔細想想,自己的同類應該不會到處都有,才發覺他的視線始終投注在那穿運動服又沒女人味的女人身上。

那天,若宮勝志沒等到練習結束,就自己一個人先回家。隔天還是去接了岡田晉也,但一看到他和那女人講話,心情就很惡劣,于是轉頭就走。自那一天後,若宮勝志就不再去接岡田晉也回家了。岡田晉也對若宮勝志都不來看練習的事沒多問什麼。因為若宮勝志滿不在乎地說著「最近天氣好冷」,可能就這樣單純地認為若宮勝志是因為怕冷,所以才會沒來接自己的吧?

討厭看到岡田晉也和女人在一起,所以就不去接他。但這樣卻讓若宮勝志更加不安,害怕自己不在時,兩人的感情會變得越來越好。一想到這點,若宮勝志就焦急不已。雖然好幾次告訴自己,大會結束就沒事了,但心情還是無法平靜。那找不到出口的焦慮,自然就發泄到岡田晉也的身上。已經有了自己這個情人,也應該很清楚自己不喜歡他跟女人有說有笑的,但他為什麼就是不拒絕呢?若宮勝志對那沒神經的態度感到氣憤,不久後,只要一看到岡田晉也,若宮勝志自然而然的就脾氣暴躁起來。

不管再怎麼遲鈍的男人,都能發現若宮勝志最近心情不太好。

「你有什麼不滿的事嗎?」

在那完全無法專心的後,岡田晉也朝著還是被快感弄得腰際酸麻而橫躺著的若宮勝志問道。

「沒有。」

若宮勝志轉過身,背向著到剛才為止還一直緊抱自己的男人,並將被單拉到肩膀附近。手指踫觸著頭發,為了討好若宮勝志而慢慢靠近的身體,盡可能不被他討厭地,輕輕靠在若宮勝志的背上。

「你看起來好象心情不佳,我很擔心。」

被時的心情很舒服,但就算被、被擁抱,腦海中還是會不時掠過那女人的身影。盡管知道他和那女人絕不可能發生什麼事,卻還是阻止不了自己這麼想。原本抱住自己的右手,開始慢慢摩擦月復部下方。若宮勝志粗魯地撥開那還想要的男人的手指。

「我不想做。」

岡田晉也很干脆的放棄,安分地收回手指。就算對他再怎麼冷淡,摟著自己的手指總是那麼溫柔。這麼溫柔體貼的人,為什麼會當著自己的面做出那種事?想到這一點,若宮勝志就好難過。推開背後的男人,若宮勝志獨自坐在床上。岡田晉也也面對他坐著。

「我到底算是你的什麼?」

若宮勝志立刻後悔自己說出簡直像是處于倦怠期的夫妻的話。但岡田晉也馬上回答。

「你是我最愛的人。」

看到那滿臉認真卻什麼都不明白的岡田晉也,若宮勝志語中帶刺地回了一句。

「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和我正在交往的事。」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還跟那女人有說有笑的……準備說出口的話,臨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除了不想說外,而且那種事就算自己沒說,他應該也會知道吧?

「我做了什麼會讓你感到擔心的事,是嗎?因為我繼續練習你說會犧牲相處時間而不希望我練馬拉松,是吧?」

沉默不語的若宮勝志,耳邊傳來一聲小小的嘆息。光是這樣,就讓若宮勝志仿佛感受到胸口一陣絞痛。不敢看情人的臉而背對著他,但那溫暖的身軀還是馬上抱了過來。

「我不喜歡你的話,就不可能和你一起生活,更不會和你發生關系,我不是一直都待在你的身邊嗎?你是對什麼感到不安?」

若宮勝志眼角泛著淚光,不知不覺咬住那摟著自己的手腕。岡田晉也輕聲申吟了一下,卻沒推開咬住自己的男人。他用沒被咬住的另一只手輕撫著若宮勝志的頭,若宮勝志逐漸放松了下巴。岡田晉也的手腕上殘留著烏青的齒痕,若宮勝志馬上用舌頭舌忝弄那看起來很痛的地方,淚水溢滿眼眶。若宮勝志被哄著、親吻著,再次被抱入懷中。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情意,若宮勝志深深痛恨起心中無法完全信任對方的矛盾的自己。

在那之後的兩、三天,若宮勝志反復地跟岡田晉也上演這些戲。責備對方沒有誠意,冷言冷語地說完後,又情緒激昂地放聲大哭,卻就是不肯說出原因,岡田晉也明顯感到困擾,但他卻沒和難以琢磨的情人刻意保持距離。不管若宮勝志再怎麼怒罵他,他仍舊待在若宮勝志的身邊。若宮勝志也是,不管口頭上怎麼痛罵,最後還是纏在岡田晉也的身邊入睡。岡田晉也知道若宮勝志在生自己的氣,卻也很明白若宮勝志很喜歡自己。唯一搞不懂的,就是若宮勝志生氣的真正理由。

厭惡自己對情人的事特別歇斯底里又神經質的態度,盡管如此,若宮勝志還是無法克制住自己的「遷怒」/

想去接卻又不想去。為了消除自己的不安,若宮勝志買了手機給岡田晉也,這樣一來就能知道在自己值班時,情人在何處。突然收到手機的岡田晉也雖然大吃一驚,還是滿臉笑容的說了聲「謝謝」。同時還想用雙手擁抱若宮勝志。若宮勝志往後退了幾步地躲開。讓岡田晉也露出悲傷的神情。若宮勝志不想看,于是低下了頭。

自從買了手機給情人後,若宮勝志便三五不時地打電話。但那不是為了想听情人的聲音的甜蜜,而只是單純地想確認他在哪里。對于三番五次打電話來的若宮勝志,岡田晉也剛開始都會問「有什麼事嗎?」,後來知道若宮勝志就只有一個問題,也沒追問為什麼要這樣問。值班當天的早晚,若宮勝志都會固定打電話給岡田晉也。每次問「你現在在哪里」,岡田晉也總是回答「我在公寓」。但時間一久,若宮勝志卻發現一件事。給的是手機,岡田晉也並不一定「真的」會在所回答的地方。他很有可能是在女人家里,然後鎮定地回答自己「我在公寓」啊!本來買手機給他,是打算綁住他的,結果自己的不安一點都沒減少,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送給岡田晉也手機後的第四天,那天值班的若宮勝志和往常一樣,在晚上11點撥了手機號碼。不知道是手機沒電,還是在收不到訊號的地方,打了好幾次都被轉到語音信箱去。因為從來沒有過這種事,光這樣就讓若宮勝志開始頭腦混亂起來,一時間沒想到可以打電話回公寓。就這樣,沒發覺自己的異常的若宮勝志,每隔15分鐘就打一次手機號碼。等到終于打通時,已經是半夜3點了。

「勝志……?」

終于听到情人的聲音,但若宮勝志並不是安心下來,而是開始大聲責罵。

「你現在人在哪里?」

「在哪里……在公寓啊!」

「別說謊!你為什麼把手機的電源關掉?有什麼事不方便讓我打電話個你嗎?我不會生氣,你老實說現在人在哪里?」

短暫的沉默後,岡田晉也小聲的說。

「手機的電池沒電……」

若宮勝志打斷他的話並且大吼。

「別找借口,我不是叫你說跑到哪里去了!」

「公司有人辭職,所以今天辦了一場惜別會。我因為要訓練,所以想說至少在續攤時露面一下,大概在12點前就回到公寓。本來想說今天你怎麼沒打電話來,想著想著卻睡著了。剛才睜開眼楮時,突然想到看了一下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了。我不是故意切掉的。」

對岡田晉也慢吞吞的說辭,若宮勝志焦躁不已。

「沒那麼簡單吧?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你別騙我,快說!」

若宮勝志的心中,被深信他絕對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懷疑搞得一片混亂。

「勝志……」

岡田晉也用那該說不知所措還是悶悶不樂的聲音,叫了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你這麼不信任我?」

若宮勝志還來不及回答,他就繼續說了下去。

「到目前為止,我曾經對你說過任何一次謊嗎?」

就自己所記得的,不知道的自然另當別論,他的確不曾騙過自己。

「我喝完酒後,就直接和公司的人搭計程車回家。你去問那個人,就能證明我有沒有馬上回公寓來了。但是,你為什麼非得確認這件事?你這麼不相信我,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我會故意不接你的電話?」

「夠了!」

若宮勝志立刻掛掉電話。之後,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想著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像綁上鈴當似的送給情人手機,只不過一次沒聯絡上,就搞得自己心浮氣躁的。岡田晉也好幾次都說不是這樣了,但自己就是無法相信。不曾對自己說過謊的事實,只要稍微想想就能夠明白的。

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了什麼這樣做?比起打通電話前,心情更加煩躁了。若宮勝志一個人躺在值班室的床上,但直到天亮他都無法入睡。

清晨時,有位病患突然情況惡化,緊急施與急救後,還是無力回天,在中午就過世了。送走病患後,若宮勝志便回到公寓。洗完澡後穿著浴袍,抬頭看看客廳的時鐘,已經是快下午3點了。

若宮勝志整晚沒睡,照理說應該很困了,精神卻異常清醒。在這時間睡覺的話,就會在半夜醒來,那時候睡不著反而心情會更難受。而就算清醒著,若宮勝志的心情還是好不到哪里去,忘不了還是大白天般打開了白蘭地。沒吃飯而猛灌酒精的若宮勝志,就這樣醉倒在床上,失去意識地睡著了。等到眼楮再度睜開時,就听到開大門的聲音。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床邊的時鐘。晚上9點,差不多是岡田晉也回來的時間。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寢室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的同時,若宮勝志閉上眼楮假裝睡著。

岡田晉也翻了一下衣櫃後,便走到房間外。應該是去洗澡和隨便弄個晚餐吃吧?跟若宮勝志預想的一樣,30分鐘後岡田晉也就回來寢室了。

若宮勝志感覺到身旁有人躺了過來。剛開始,岡田晉也還很安分地睡在床邊,但不到5分鐘後,他就開始動了起來,緊貼住面牆裝睡的若宮勝志的背部。岡田晉也用左手輕輕抱著若宮勝志的身體,而若宮勝志的脖子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右手則溫柔地撫模著頭發。雖然喜歡被這樣溫柔對待,但若宮勝志的胸口卻疼了起來。蠻不講理的電話、單方面生氣、無法理清的心緒。明明可以生氣,卻依舊溫柔體貼的情人。無法忍耐的若宮勝志扭動身體,好將岡田晉也甩開。分開後,他卻又再一次地靠過來。每次若宮勝志一離開,岡田晉也就再一次靠近,最後若宮勝志退到了牆邊。無處可逃的若宮勝志低沉地自言自語。

「別踫我。」

「為什麼?」

「……我很累了。」

不敢說出自己被撫模會更痛苦。

「那我什麼都不做,可以讓我就這樣待在你身邊嗎?」

「你很煩耶,我想一個人好好睡。」

說完後,若宮勝志就把頭埋在被單下。在一陣長長的沉默後,就听到一陣輕輕嘆息聲。被單被翻開的瞬間,若宮勝志背部大了一下寒顫,之後床吱吱地響了一下。回過頭,就看到下了床的岡田晉也從衣櫃中拿出棉被,什麼也沒說就走出寢室。

是自己說想要一個人的。明明如此,但被拋棄的事、岡田晉也離開身邊的事,都讓若宮勝志感到無比孤獨。懊惱地咬著自己的食指,咬得太用力而感到刺痛,眼角泛起淚光。兩人並沒有爭吵,什麼都沒說,為什麼會演變成這麼可笑的情形?若宮勝志根本無法入眠。想到以後苦悶的漫長時光,就讓若宮勝志幾乎快瘋掉了。

若宮勝志慵懶地起身,從衣櫃中拿出薄毛衣和西裝褲。穿上大衣,手中拿著車鑰匙,看了看在沙發上熟睡的岡田晉也,便出門去了。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若宮勝志,只是單純地不想待在那沒有岡田晉也陪伴的床上。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腦中這樣想的若宮勝志,漫無目的地開著車。開到車站前時,就像往光亮處飛去的昆蟲般,開進便利商店的停車場後,若宮勝志用手機打了個電話。

「誰啊?真是的……」

電話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听起來是心情不怎麼好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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