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遴在房間內放了一塊月泱真人大小的廣告立牌,那是「ForeverDiamond」用來招攬客人的廣告立牌,是非賣品。她可是憑借著關系好不容易才要到一個,搬回來放在房里,這樣她就能天天看到他了。
海報里的月泱穿著圓領毛衣與直筒褲,瀟灑有型,胸前就戴著那條串著兩只鑽戒的銀鏈,深情款款地望著前方。
今天晚上她回房間準備就寢,一打開門迎面就看到有個月泱站在面前,她沒有仔細看,直覺地以為是進來打掃的佣人沒有把月泱的廣告立牌放回原位但是不對啊,月泱身上的衣服款式不一樣了。
而廣告立牌是沒有生命的,立牌里的月泱當然不可能換衣服,那麼眼前這個月泱……是本尊了?!溫遴慢慢地抬起頭來迎視他的目光,「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近一個月來的思念頓時全都涌上心頭,她只想好好地、緊緊地抱住他。
「這是什麼意思?」他揚起那封她留給他的信,不答反問。
「我是不想妨礙你的工作,所以才……」
「所以你就決定跟我分手?」他的眼神充滿控訴的意味。
「不、不是的,我只是答應兩年內要和你保持距離、不和你見面,讓你專心……」他驀地打斷她的解釋,臉色一沉。「答應?是誰要你這麼做的?亞雯?」除了她,他不作第二人想。
她替郭亞雯說話,「她其實也是為你好,處處為了你的演藝事業設想才會那麼做,你不要怪她。」
「我現在不想談她的事。」腦海中忽地靈光一閃,「那麼你決定不和我去歐洲的原因,應該也跟你的公司沒關系了,對吧?」
就老實招了吧。她點點頭,「是我自己決定不去的。」
他又好氣又心疼,「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在愛情和事業之中選擇事業?」
「我不希望你為難。」所以,她才要用等候來成全他的事業。
月泱溫柔地凝視著她,「我一點都不為難。」
她困惑地道︰「你……不想成功嗎?」
「誰不想成功,我當然也想,但是如果非得要犧牲我們的感情才能換取成功的門票,那麼我寧願不要。」他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月泱……」她很感動。
他淡淡一笑,朝她敞開雙臂。
她撲進他懷里,一顆心終于踏實了。她只想持在他的身邊,只想和他在一起……不管那麼多了,她決定順從心底最真誠的渴望。
「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想找工作嗎?」他擁著她。
「因為附近鄰居都說你是……你是吃軟飯的小白臉,所以……」這真的是一句很傷人的話。
他搖頭,「別人要怎麼說我是他們的事,我懶得管也不在乎,我只是想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心愛的女人,給她一個不虞匱乏的生活,就這麼簡單。」頓了一下,他才又道︰「而那個女人就是你。」
「月泱,我不知道……」她一直以為他想要的是事業成功,所以她才會答應郭亞雯的要求,離開他、不和他見面,結果是她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害兩人都白白浪費了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現在你知道了,往後不管是為了什麼,都不許你再離開我。」他要求。
「我不會了。」
「很好,因為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他噙著笑提醒她,「別忘了,當初你買下我的時候已經答應奔月要照顧我一輩子,我是賴定你了。」
「歡迎。」她回以一笑,「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埃」他笑笑。
她狐疑地瞅著他,那一雙盛滿笑意的細長雙眸讓她分不清他究竟是認真的抑或是在開玩笑。「真的嗎?」
「真的。」他的確是光明正大地從門口走進來的,溫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可以作證。「是大哥帶我進來的。」大哥?「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她怎麼都不知道。
「今天。」月泱將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她,只是略過溫泉揍他的部分,「據說一家有黑社會背景的電影制片公司想和我簽約拍電影,但是被我們總經理拒絕了,對方放話要對我不利,所以才會找上大哥的公司來負責保護我的安全。」事情早晚會傳開來,他索性自己告訴她,免得她看到雜志報導後胡思亂想。
有黑社會的人要對月泱不利?她很擔心他的安危,「那怎麼辦?」對方在暗他在明,根本就防不勝防,只有挨打的份嘛。
他安慰她,「不用擔心,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唷!更何況還有大哥在旁邊保護我,不會有事的。」
听他這麼一說,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
「月泱,你有事找我?」郭亞雯在公司開完會就趕過來。
「坐,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月泱擺擺手。
「談什麼……」她走進客廳,看見坐在沙發里的溫遴,頓時明白了。
溫遴歉然地對上她的視線,「抱歉,我……」答應她的事沒有做到。
「你沒有錯,不用道歉。」他走去倒了一杯咖啡蜇回,遞給郭亞雯,然後在溫遴的身邊坐下。
「謝謝。」
「溫遴她並沒有違反對你的承諾,她沒有來找我,或者跟我聯絡,是我去找她的。」
他慢條斯理地啜了口咖啡,放下杯子,「關于我和溫遴交往的事,我知道你去找過她,要她為了我的事業前途著想,暫時和我分開兩年,對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她只能默認。
「我希望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你能夠保證嗎?」他要求。
「這只是權宜之計,並不是……」她希望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徹底滅絕她的希望。「我不管那是什麼,我要你明白溫遴對我的重要性,她是我最重視的人,如果演藝事業和溫遴兩者只能擇其一,我會毫不考慮地放棄在演藝圈發展的機會。這麼說夠清楚了嗎?」他並不是非要當明星不可。
「清楚。」事已至此,她也只有接受的份。雖然擔心月泱未來的發展會因此而受限,但是老實說,她真的很羨慕溫遴能擁有月泱的愛。
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個全心全愛著自己的男人。
月泱滿意地緩了緩語氣,「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了。」
郭亞雯無奈地一笑,「我是別無選擇吧。」
「沒錯。」他特意將溫遴攬進懷中,用實際行動來加強他話中之意。
鄧亞雯苦笑,她知道月泱還沒原諒她,「因為我是你的經紀人,所以我得為你的演藝事業設想,不然誰喜歡做棒打鴛鴦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溫遴也替她說情,「過去的事就算了,你就別再怪鄧小姐了,好不好?」
他橫了她一眼,「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在我背後搞花樣?」
「我保證。」她誠懇地道。
頓了一下,月泱才對郭亞雯伸出手,「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休息了將近一個星期之後,月泱再度展開他忙碌的工作行程,第一個工作是拍攝一支運動飲料廣告,事先已經整理過的沙灘顯得十分干淨潔白,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銀色光芒。
「月泱,你先去換衣服吧。」
「嗯。」月泱接過服裝造型師遞給他的運動褲,往臨時更衣間走去。
溫泉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他已經事先檢查過附近的地形和環境,確定沒問題;再者,追星族和圍觀的群眾都被隔絕在一段距離之外,即便有不良分子隱身在人群之中,也不會有機會傷害月泱。
「唔。」臨時更衣間內忽然響起一聲細微的哼聲。
「怎麼了?」溫泉耳尖听見了,立即掀開布簾一探究竟。
布簾後的月泱赤果著上身,又寬又大的運動短褲只套了一半,他穿著性感運動內褲的樣子就這樣呈現在大家面前,立時引起一連串的驚呼和抽氣聲,然後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他不想驚動大家,「沒什麼。」
溫泉可沒那麼簡單被蒙混過去,銳利的眸子飛快地梭巡過月泱的全身,立即發現他的小腿上多了一道傷口,正消著血。「這是怎麼回事?」
溫泉的聲音立即引來其他人的關切。
導演的臉色一變,「月泱,你怎麼會受傷?」
他只能照實說︰「不小心被刀片劃傷的。」
郭亞雯即刻上前審視他小腿上的傷口,雖然鮮血還宣淌著,但是幸好傷口不深,「醫護人員呢?」
導演怒聲質問在場的其他人,「怎麼會有刀片?哪來的刀片?」隨即急切地叫來醫護人員來幫月泱腿上的傷口上藥包扎。
溫泉蹲子小心地將月泱沒完全套上的運動短褲下擺往外一翻,一只薄薄的刀片赫然出現在眾人前。
「嚇——」
「怎麼會這樣?!」一旁的廠商代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月泱受傷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月泱安撫地一笑,沉穩地道︰「只是一點小割傷,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郭亞雯起身,冷凝著臉道︰「導演,這件事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導演殺人似的目光朝服裝造型師狠狠刺過去,「你最好能夠交代清楚刀片是怎麼回事。」竟然讓月泱受了傷。
服裝造型師霎時面色如土,誠惶誠恐地道︰「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件運動褲里會有刀片?」
月泱出面緩和情勢,「導演,我想這件事不是她的錯,你就別再責怪她了。」
「但是讓你受傷了是事實,就算刀片不是她放的,也是她監督不周所致。」導演仍舊很氣憤。
服裝造型師都快哭出來了。
「算了,我不想追究這件事,下次小心點就好了。」月泱的語氣擺明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他和溫泉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只是對方的警告。
溫泉的俊臉一沉,看來他必須更加小心才行。
既然受害者都不想再追究,導演當然也願意讓這個意外就此劃上休止符,卻不忘警告服裝造型師,「以後必須更加小心,不要再犯相同的錯。」
「是。」
月泱重新套上拿掉刀片的運動短褲,走進一群同樣赤果著上身的男模特兒之中,「好了,我們可以開始拍了。」
這支廣告是要拍攝一群身材健美的男人在沙灘上打排球,陽光下盡情地揮灑汗水的健康形象,然後在大家揮汗如雨、不停喘氣的時候拿起運動飲料暢飲,抒解身體的渴,拍攝的重點當然是在月泱身上。
導演不放心地再一次確認,「月泱,你的傷真的不礙事嗎?待會兒你們可要打上一場沙灘排球,你可以嗎?」
「沒問題。」他沒那麼虛弱。
「那好吧。」導演拍拍手,「大伙兒準備一下,可以開始了。」
工作人員隨即進場指揮,一場精采的沙灘排球賽于焉展開。
「月泱!」
「月泱,我愛你!」
「加油!」
而震天價響的尖叫聲和加油聲一直持續到排球賽結束,都還久久不退。
下午,消息比較靈通的Fans一得到他受傷的俏息,立即送家傳藥膏、玩偶還有花到他所屬的經紀公司去,他的超人氣和受歡迎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因為受傷的緣故,郭亞雯替他將一些比較不重要的通告往後延,好讓他提早收工回家休息,縱然如此,溫泉送他回到家的時候也已經將近七點了。
月泱開門的動作一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溫泉的眉一挑,迅速地再次瀏覽過四周。
「大哥,我受傷的事不要讓遴知道。」她若是知道對方已經展開行動,也只是平添無謂的煩惱而已。
溫泉聳聳肩,「我沒那麼多話,不過她早晚都會知道的。」
「能瞞一時是一時。」也許當她發現的時候他腿上的傷口已經痊愈了,黑道脅迫的事也已經解決了,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溫泉沒有意見。
他還沒將鑰匙插進孔里,門已經打開來。
溫遴二話不說,連忙將月泱拉到沙發前,要他坐下。
「遴,你在做什麼?」他一頭霧水地坐進沙發里。
「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她蹲,打算將他的褲管翻起來一看究竟。
「你——」他要阻止她的動作一頓,她怎麼會知道?
溫遴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褲管往上翻,露出他貼著繃帶和紗布的小腿,她倏地倒抽了一口氣,「嚇」,這塊紗布看起來那麼長,是不是他的傷口也那麼長?
他淡笑地安慰她,「別緊張,傷口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長,而且只是輕輕地被刀片劃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
「做這種事的人真是太可惡了!」她好氣,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月泱?
「唉!」溫泉還晾在大門口吹冷風,根本沒人管他的死活。「我這個多余的人還是趁早離開得好,免得杵在這兒礙眼、顧人怨。」
「大哥,你干嗎站在門口不進來?!」溫遴嗔道。
「還說呢!不曉得是誰喔,眼里只看得見情人,就把親大哥晾在門口吹冷風,當做沒看見。」他咳聲嘆氣地抱怨。
她不依地叫了一聲,「大哥……」
「好啦,我也要回去了,等會兒你們把門窗關好,記得啟動防盜系統。」溫泉沒打算進去坐。
「大哥,你不進來一起吃晚飯嗎?我下廚耶!」溫遴獻寶似的道。
他神情古怪地揪了她一眼,「就因為是你下廚,我才更應該要趁早走。」遴煮出來的東西能吃嗎?他又不是頭一天跟她當兄妹,她的廚藝好不好他當然清楚。「我可不想半夜掛急診。」
溫遴又氣又惱,他非得這樣吐她的槽嗎?!「大哥,」月泱微微一笑,「大哥,東西是我之前煮好的,遴只負責從冰箱拿出來微波而已。」
他松了一口氣,「那就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是我等一下還有事,改天吧。」
他得回去看看那只狗。
大概一個星期前他不知道是扭到哪根筋了,竟然在巷子里撿了一只渾身髒兮兮的瑪爾濟斯回家養,不過就是養只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哪知道他撿回來的那只狗竟然超膽小的,晚上獨自在家也會嗚嗚叫個不停。
什麼嘛!溫遴提出抗議,「大哥,我是你的親妹妹耶,你竟然這麼不給我面子。」
面子一斤值多少錢?當然是身體健康更重要了。「我只是就事論事。」他的立場公平公正。
溫遴氣結。
「好了,我走了。」溫泉揮揮手,瀟灑地走人。
她氣悶地走去將門關上,「臭大哥,就只會欺負我。」
他好笑地睨著她氣鼓鼓的雙頰,「好了,別氣了,嗯?」
她的視線轉回月泱的小腿上,眼底頓時又蒙上一片陰影,「月泱,對方是黑社會份子而且又隱身在暗處,你這樣是很吃虧的,也許你該和你們總經理談一談,考慮和他們合作拍幾部電影,事情就解決了。」她不想再看到他受傷。
「一旦跟他們合作之後就別想月兌身了,直到失去利用的價值。」他不會屈服的。
「可是……」誰知道他們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對了,我受傷是早上才發生的事,你這麼快就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那個報馬仔是誰?
「是亞雯,你原本是不是打算不告訴我你受傷的事?」她知道他的心思,他不相心讓她擔心,但是什麼都不告訴她、不讓她知道,她更會胡思亂想。
他沒想到會是郭亞雯,打趣地道︰「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背著他互通消息,他反倒被排除在外了。
「那一次把話說開來之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溫遴又將話題轉了回來,「如果亞雯沒有跟我說你受傷的事,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我?」
他不以為意地道︰「只是一點皮肉之傷,沒有必要特地提起。」
「我要你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跟我說,不然我會更擔心。」她望著他。
月泱點頭應允,「我答應你就是了。」
她低頭看向他腿上的傷,「還痛嗎?」
「早就不痛了。」他笑笑地起身,「再不去吃飯,我的肚子就快要餓扁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她衷心冀盼這整個事件能夠早點落幕。
只不過冀盼終究只是冀盼,能不能變成事實還得看老天賞不賞臉。
而他被刀片劃傷是事件的開端,不是結束。
接下來,不論月泱的工作為何,總是防不勝防地頻頻發生意外,他身上的小傷也始終不曾中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