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音才剛踏出電梯,映入眼簾的就是李惠妮和蕭侑信站在事務所門口不斷伸頸張望,兩人還帶著滿臉的張惶。當一看到她後,緊繃的兩人同時間松放了下來。
「彤音,你可回來了,尤律師等你好久了。」
「對啊,而且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來德意這麼久了,還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我們還很無辜,莫名其妙被他凶了一頓!」
「到底是怎麼了?」彤音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不是打官司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如果知道怎麼樣就好了。」資深的李惠妮被臭罵得老大不爽。
「他指斥我們為什麼沒拉你一起去吃午飯……」蕭侑信也有滿月復的牢騷,「真是好笑,我們已經多久沒一道用午餐,他比誰都清楚,不是嗎?每天都霸佔你的午休時間談公事,我真懷疑哪來那麼多事情可以談……」她不服氣的啐了聲。
「若非你並不是他中意的類型,我們真會以為他看上你了。」
見她們挑起了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話題。彤音忙著轉移,「我放下背包馬上就進去……」
李惠妮匆勿的打斷她,「不用了,我看你還是趕快進去吧,我沒把握他此刻的耐心是否禁得起久候。」
她本來還以為尤帷岸是德意里頭最好相處的律師,沒想到原來他的脾氣是這樣的古怪。真是苦了彤音了。
彤音才敲門進入尤帷岸的辦公室,空氣尚未呼吸到一絲一毫,一道責斥的氣流瞬間就竄劈了過來。
「你到哪兒去了?超過休息時間已經八分鐘了!」
「我去上洗手間……」彤音也被他的怒氣震懾住了。
「上洗手間還背包包?」尤帷岸心頭泛起炙焰怒氣,淨是審問的口氣。
「因為我去……月兌衣服……」他的樣子教彤音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聞言,尤帷岸更是震怒,沖至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誰和你去洗手間?」
「帷岸,你……是怎麼了?」彤音忍受他攫握的強勁力道,肌膚的燒麻令她的五官不禁一擰,泛著難忍的苦楚。
「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你和誰去廁所,又去干了什麼好事?」壓不下心中洶涌而至的酸悶,尤帷岸任由那股情緒燒灼著他的理智,怒意焚熾不休。
「我……沒有……」彤音被問得一頭霧水,「我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今天氣溫比較高,我剛從外面吃飯回來,覺得有點熱,就去洗手間月兌下衛生衣……可是現在一進到辦公室,又覺得有點冷……」
「把你的證據拿出來給我看!」她不過說出了一個解釋,尤帷岸抓她的力道立刻放輕了不少。
「什麼證據?」今天的他真的好奇怪,她好怕……」
「那件衛生衣。」
「不要!」那多難為情啊,將她穿過未洗的衣服送至他面前……她不敢。
「意思就是沒有那件衛生衣,你剛才是在對我說謊?」尤帷岸的表情又回到幾秒鐘前的陰沈。
「不是的……」
「那就拿出來!」他冷峻的恫嚇一聲。
「好……我拿,你不要生氣……」彤音被他一嚇,顫抖著手探向小巧的背包,取出那件將整個背包塞得鼓鼓的衣服。
見著證物,尤帷岸的怒氣被撫平了不少。他嗅聞著她的貼身衛生衣,檢查著上頭是否有著異樣的氣味。
「帷岸,你不要這樣……」彤音覺得好難堪。
她什麼都不知情,莫名的承受他的火爆……
「我不只要聞你的衣服,我還要嗅你身上是否混雜了其他不該有的味道……」手臂一伸,他摟她入懷,頭一低,先從她的胸口檢查起。
「帷岸,你在說什麼,我不懂……」她不明瞭他話中的真正含意,但卻隱隱感覺到一股被羞辱的委屈。
「剛才我看到你和那個工讀生在吃飯,你們事前就約好了是不是?我一不在,就一道享受兩人世界?」話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濃烈醋意,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不是的……我先到,他是後來才和我同桌……」
「我還看到你和他有說有笑!」這句話指控意味更濃。
「因為他很幽默,說了一個有趣的笑話……」
「你這是在指桑罵槐說我不夠風趣?」尤帷岸環在她胸下的力道倏地一緊。她嫌棄他,所以打算另覓新歡?
怕他誤會,彤音連忙澄清,「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用說笑話,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很快樂了……
「你對那個工讀生有意思?」是他親手推促,綻放了她的嬌媚風情,這一切就該全是他的,他不容許其他男人的覬覦!
彤音倒抽了口氣,「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抹黑她了!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你和多少男人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
「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了!」心一急,連聲音也揚尖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就不該背著我和其他男人共餐!」他與女人歡愛的原則一向只在于順眼與否,不會要求她們為他守身;但此刻,他卻不經意說出了這句令人玩味的話。
「帷岸,你真的誤解我了……」彤音心緒百轉千回.心底陡地漾升了一層自己剖析,即知的明瞭,高懸的不安終于得以松弛下來。
他的反應,算是在吃醋嗎?
偎進了他的胸膛,她害臊的坦承︰「帷岸,不管別人怎麼逗我開懷,我都只愛你一個人,不會改變……」
她的甜嗓一開,溫膩的話一說,瞬間尤帷岸頑強的怒氣徹底被洗刷,心上漫開了滿溢的喜悅,「你發誓?」
從不會對他人承諾,也不要求女人天長地久相隨的他,竟出口強迫一個女人作保證的誓言。
「我發誓,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跟定你了!」
「好,我勉強相信你。」她的話不多,不過一旦開口,言詞坦率,充滿智慧又巨細靡遺。這樣的女人,莫怪會有男人想來競爭,不過他們都遲了,因為她的整顆心都在他手上了。
「勉強?」這兩個字令彤音的欣慰減半。
尤帷岸邪肆一笑,「你得再做些事,讓我完全相信你……」
他掀起她的長裙,弓起一腿橕在她兩腿中央,膝蓋骨不懷好意地抵在她的si處,徐緩地摩擦著。
「不可以……」意會到他想做什麼時,彤音立刻兩腿一夾,想逼走他不規矩的手。
「你……我們不能在辦公室……」理智教她必須推開他,可是心里卻不想這麼做……
「這次可由不得你了,我要在你身上烙下一個只一個專屬我的印記,教那些不長眼楮的男人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尤帷岸不理會她微弱的抗議,凝視著她混合了驚惶與渴望的水霧大眼,固執的說。
他大概知曉自己方才是怎麼了。
「嫉妒」這情緒從未反應在他身上,第一次嘗試,竟是因為她。
「剛才你不是喊冷嗎?」在她內褲外徘徊的手不過癮地徑自往內探索,放浪地兜轉著她灼燙si處前端鼓起的核蒂,忘情地緊掐住它,無名指和食指交錯旋繞……
她嬌羞的青澀模樣,再次令尤帷岸失神了。
對她,他究竟是眷戀她的身體,抑或是她的靈魂?
為什麼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會發那麼大的人?難道多了一個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的理由,他的情緒就特別多放了一些?
「帷岸,你怎麼那樣看人家……」發覺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彤音的手指不由得抖顫,一顆鈕扣扣了老半天,還塞不入洞眼里……
「小音,還是我來吧,你的手指一直在我胸前摩蹭著,我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季子安就得在外頭罰站半天了!」
「你……討厭!」
「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下流,把人家關在辦公室就辦起事來了?」
季子安與一臉羞郝的彤音擦身而過,望著她那倉皇離去的身影,還有紅通通的臉蛋,八九不離十的咬定他們方才在里頭肯定做了什麼好事。
抽動幾下鼻翼,他夸張的做了個表情,「真嗆人啊,整間辦公室全是的氣味,燻死人了!」
「是你自己高興進來被燻死,我可沒邀請你!」
尤帷岸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將注意力全放在桌上的資料。
這個千古罪人居然還有臉揶揄他,若不是他的男性仍硬脹未消,他一定沖離辦公桌的遮掩,揮拳揍他個鼻青臉腫。
「不過看你應該是認真的吧,還沒見過你如此不能忍,居然在公司里頭就迫不及待的想「上」人家……」
尤帷岸不悅的打斷他,「請你用詞文雅一點,那個字眼是你這個沒有女朋友的人,找妓女的時候使用的吧?」
想想以往他可以暢言無羈的與朋友、舊識,討論他私通行為中最私密的細節,顯然那是可預期的、是運動的一部分;然而現在這樣的行為令他尷尬,要他在別人面前談到彤音,就像要當眾剝光她與他一樣。
「你——算了,我這個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這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一般見識!」
「那就麻煩移動尊臀,坐回你的辦公室去,我的沙發不歡迎你!」一股怨氣積壓著,不吐不快!
「拜托,若不是受人之托,你以為我真的很喜歡和你對看啊?」季子安去了一記白眼送他。
「請你長話短說!」意思很明顯,他下逐客令了。如果他願意少浪費一些口水,或許他還能將彤音拉回辦公室,繼續剛才未竟的激情。
季子安真的被氣炸了,「宣孝回加拿大一個星期,他交代巨京的案子要你多擔待些。」
「沒問題。說完了嗎?」
季子安怒瞪著他,用力換著氣以和緩微慍的情緒。沒關系,你愈想趕我走,我就偏不走。他氣定神閑的蹺起二郎腿道︰「宣孝還要我問你和彤音交往的狀況。」
「不勞你費心。」尤帷岸急著想打發他。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本想以不變應萬變的對付他、氣死他的季子安,還是欲不住怒氣,「我和宣孝等于是你們的媒人,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吃干抹淨後就說拜拜,那我們不是罪孽深重了嗎?」
他深信這匹狼不可能當柳下惠,單純的尹彤音肯定早在八百年前,這被邪惡的他哄騙上床了。
他對女人向來缺乏自制力,不,或許這份能力他從來就不會使用過。有花堪折直須折,是他人生的座右銘。
「彤音和你以前身邊那些花痴可不一樣!她對你的照顧、體貼溫柔,連我們都要嫉妒了,她將心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對她沒感覺……」雖然有那紙合約的保護,不過他和宣孝都知道,那條條款其實有很多的漏洞,只要這小子心態一認真,它根本威脅不了他什麼。
「你看出來我不愛她嗎?」尤帷岸突地感到心煩。他討厭面對這樣的逼問,他對彤音是什麼樣的感情,不需要他們的關心。
「你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模樣,誰知道你在想什麼?」
「不知道最好,我也挺怕讓人看穿的呢!」又是一抹無謂的笑容。尤帷岸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態,總是惹得周遭好友心火大熾,恨不得撕下他那可恨的表情。
他們說的話,他向來只當耳邊風,所有的勸誡總是左耳進、右再出;而這次卻深刻的駐留在心頭,無法如住常一樣,飛逝而過……
難道事情只要和尹彤音扯上關系,就不一樣?她真的有那麼特別嗎?特別到讓他默許她挑勾起自己原本陌生的多樣情緒?
他不想去細察自己的心態,就當他多了一份耐心待她,因為她給他的感覺獨特,所以他特別鐘愛她吧!
因為答應了韓宣孝幫忙巨京的案子,于是尤帷岸帶著彤音到南台灣的高雄出差。
「帷岸,這里不是什麼度假別墅吧?好大的房子,真漂亮……」彤音四處觀望著,贊嘆聲連連。
「這是我家。」
「你家?」彤音驚訝的嘴巴倏地張得更大,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對,我家。」尤帷岸確定的口吻,不似平日的玩笑輕浮態度。
「可是怎麼看起來像是沒有人住……」
「我住在台北,這里當然沒有人住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爸媽呢?他們不住在這里嗎?」彤音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終于問出困惑已久的疑問。
她不瞭解他,一點也不。
他總是避而不談自己的家庭,或許該說他不太喜歡說起有關自己的事情,因此她不敢挑惹他的怒氣,什麼也不敢問;可是這麼一來,他們之間總像是存在著一道無法跨越的距離,任憑他對她再怎麼好,她的心還是有一個角落是虛空的。
「沒人告訴你嗎?他們都死了。」尤帷岸的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眼底有著深濃的怨恕。
「呃……」彤音楞了好半晌,直至找回了聲音,腦子仍是一片空白,「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該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為什麼他的表情沒有一絲的傷感,他和雙親感情不融洽嗎?提起已故的父母,為何聲音里會蘊涵著一份莫名的憤怒?
「沒必要道歉。」尤帷岸制止她浪費不必要的同情或是其他情緒在他身上,他不需要。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此刻的行為,這棟別墅自從他祖母死後,除了一個月來打掃一次的歐巴桑之外,他不會讓外人踏進來,可是今天他卻允許一個對自己過去完全不瞭解的女人進來了,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為什麼他會這麼做?如果有人能告訴他,他會很感謝。
她不過是他的一個女伴罷了,憑什麼介入他的生活如此之多?就為了常听她訴說她的家庭、地的朋友,所以他心生愧疚,覺得也必須回饋她一些私密!?
不,他從來不這麼做的。這是他的隱私,他向來不和那些好聚好散的女人談心里的事,那些女人只識得他放浪形骸的一面,膚淺的她們哪可能懂得他的內心世界?他也不認為有哪個女人有那份資格知情……
尹彤音究竟算什麼?
哦,他懂了,因為她是他兩位難兄難弟找來的,怕她找他們告狀,怕他們難做人,所以他對她這般特別。
「帷岸,我住這里會不會……不方便?」彤音頓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
「你畢竟還是這個村子的一份子,以後我若……那個……他們可能會說閑話,看不起我……」
說到最後,她的臉已經潮紅一片,羞得一顆頭顱恍似千斤重,低垂在胸口,也不理會人家是否听懂了她亂七八糟的話。
不過她的反應已足夠教尤帷岸弄懂她的意思了,他搔了搔她前些日子去燙起來的頭發,調侃的說︰「你想太多了,我和那些鄰居老死不相往來,何況這棟屋子早就是人家茶余飯後的話題,不差這一樁。」
彤音仰頭望著他,他的聲音又回復她最為熟悉的輕佻,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情緒的收放居然如此迅速、不著痕跡……
她真的好想多瞭解他,可是他的話中有話,又讓她噤了聲。
「而且我們又不久住這邊,你管那些老古板怎麼八卦。」
「我覺得我還是去住旅館好了……」
「這里是郊區,叫不到計程車。」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送我去?」彤音愕然的看著他。
尤帷岸笑了笑,「住這里不但可以節省一筆出差費,我們睡前還能聊聊天,聊夠了覺得無聊,還能做,不會有枕旁無人的孤寂感,何樂而不為?」
扯開了一記暗示的笑意,他勾惑著她。
「你……」彤音心跳猛然加速,粉頰更是配紅,像極了三月盛開的桃花,令他意亂心動。
「我去幫你整理後天出庭的資料……那個……旁間在那里?」她迫切地想逃離他熾熱的眼界。
「樓上都是房間,你任選一間,我們今晚就睡那里,在那張大床上……」他的尾音拉得好長,「!」
「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邪惡的思想?」彤音被他注視得無比羞慚,嬌瞋斥道。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吧?」尤帷岸的大手撫過她溫度甚高的臉部肌膚,「如果你不是在想橡我們身軀交纏的畫面,干嘛臉紅成這樣?」
「你……討厭!」彤音跺了他的腳板一下,不是很大力,只是想宣泄心里的窘澀。
望著那抹健步如飛,迅速逃離的女性背影,尤帷岸揉了揉眉心,有種無力感在他心頭作祟,他漸漸厘不清便在胸中的躊躇是什麼了。
最近常有個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是穿著香檳色婚紗的尹彤音,她嬌美的對著眾賓客領首笑著,而她身旁則是一個沒有五官、穿著新郎禮服的男人……
他的心竟因此被緊緊揪住。他不要那張臉填上別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