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俏妞鐵郎君 第七章 作者 ︰ 喬安

命運真的很奇妙,不是嗎?

庫達從沒認真思索這個問題,四處征戰多年,他第一次細細體會這種感覺。

方莫離此刻像只依人的小貓躺在他身上,昨晚,他花了極大的工夫才將她過人的好奇心從正廳的騷動轉移到自己身上,但他相信在經過昨夜之後,要引起莫離對他的「注意」絕非難事,因為,他已點燃了她身為女人的熱情——一份專屬于他的熱情,他驕傲地想。

他的手撫上她光滑細女敕的背脊,心中盡是滿足。她真的很與眾不同,他嘴角翹了起來。

昨夜他愛過她後,這小傻瓜竟然卷走他的棉被和枕頭準備打地鋪,從來沒有人這般侮辱他的「能力」,而她給他的理由是——這床會拆了她的骨頭?

听听!這是什麼理由?她是在恭維他?抑或是恭維他的床?

不過他非常確定他絕不會陪她一同睡地板,也不允許她離開他身邊獨睡……就在他強行抱她上床而她死命捶打他的時候,感謝阿拉!他甜美聰明的小妻子突然「發現」他渾身上下糾結的肌肉比她想象的還「硬」,足以充當她的床……然後,就這麼趴睡在他身上一覺到天亮。

他簡直哭笑不得,這種荒謬的情況從認識她以來,就不斷在他生活中上演,久而久之,他竟也甘之如貽。

庫達的手指沿著莫離赤果的背溝輕輕描繪,從她不穩定的呼吸中,他知道她已經醒了,而且正極力忍住笑。好玩的念頭攫獲他,他倒想測測她的定力……蠕動的手慢慢推開蓋在他倆身上的被子……他觀察她的粉頰,隨被子褪去一分便更嬌紅一分。

「我完了……」她終于投降的申吟道,被他逗弄得全身顫抖。

但庫達怎樣也沒料到她開口第一句話是這麼出人意外的匪夷所思,碩壯的胸膛隨著笑聲劇烈地起伏,震得她耳膜轟轟作響,忍不住又開口道︰「我真的完了,原來只有手和腳痛,現在全身都酸痛。你再笑,我就要被你震壞了。」

她聲調柔軟,抬頭欣賞他全然放松的表情,狂騖不馴與性感,不像平常的嚴肅和一絲不苟。

「真好看,我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她的稱贊真的很能令他失控,庫達停止大笑與她目光相對,瞳孔因蘊藏的激情而變成金色。

「哇!你的眼楮會變色!」莫離宣告她的新發現。

又來了!庫達翻翻白眼,為什麼她總有問不完的問題、發現不完的驚奇呢?她就不能專心一點嗎?可見他的「教」還不夠。

他吻住她耳垂,撫模的手充滿佔有性,引起她全身灼熱,他更用他的吻讓她意亂情迷,終于停止了殺風景的發問。

過後,他抱她步向鄰室的專用澡堂。

澡堂的構造復雜講究,地上鋪著花磚,頂上罩著圓頂,浴池四周圍掛輕紗,完全蘊涵在暈黃色澤的如夢似幻,與黎明前的最後夜色相互輝映。

他們兩人泡在浴池內,庫達背靠池邊,莫離則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享受親昵的感覺,雙掌越過他的肩頭放在浴池外,怕繃帶弄濕了。

「你們阿拉伯人真愛清潔,又懂享受。」莫離輕啜一口庫達遞喂給她喝的飲料。洗個澡還有飲料喝,真是不錯!她以前就听說阿拉伯人夫妻在親熱後都有沐浴的習慣。

庫達抱她的手在水波之下一寸寸游移過她的身子,莫離心跳急促,媚態橫生地將臉靠在他的頸窩。庫達除了有副好看的五官之外,更有一股雄渾豪邁的味道,相形之下,自己就差勁多了,既沒有諾瑪的細致柔美,也沒有巴納蘭的曲線窈窕,在長安,她根本連女人「基本」的條件都沒有。

「听說你們唐人女子都很豐滿圓潤。」

咦?他真會讀心術?

「我是例外,以前姨娘也常說我太瘦了,說我應該像表妹婉婉那樣白白圓圓的才會惹丈夫垂愛與疼惜。」她一臉擔憂。「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可是吃不胖又不是我的錯。」

他笑了笑,親了下她嬌艷的嘴。

「我喜歡你這身子,縴合度。」他夸張地比了個又胖又肥的身材逗她笑。「太胖太圓我可抱不動,這樣剛好。」

而他也以行動徹底證明,在她柔女敕的肌膚上再度烙下屬于他的印記,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產生如此的歡愉,完全的投入與眷戀。

「你有沒有去過中國?」她隨意問問。

「有!」

「真的?什麼時候?我怎麼沒見過你?」她興奮的眼眸閃動輝彩。

水面因他的輕笑泛起陣陣漣漪。「你怎麼會見過我?那時候你才五歲。」

「你去做什麼?」

「救你們呀!」

「騙人!」她格格笑。

「那年我和伊恩才十五歲,第一次上戰場就是隨軍隊到中國援助平反內亂。」

莫離想了想,興奮地說︰「你是說安祿山擁兵造反那次?」

庫達點點頭。

她以前听娘提起過那次的叛亂,也知道皇上求助于大食軍隊(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只是她從沒想過庫達也參加了那次的征討。

「知道你曾經去過中國讓我覺得和你親近不少,除了二十年前的怛羅斯之役,你們大食和我們大唐帝國似乎處得相當不錯。」

莫離嬌慵地賴在他身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想多留住這甜蜜的一刻。

外面已全亮,庫達拉了拉池邊的紅繩,沒多久即見巴納蘭領著一群女侍進入澡堂,每個人手上不是拿著衣服就是拿著食物。

「主人準備著裝了嗎?」巴納蘭極盡嫵媚地問道,目光明顯流連在庫達健壯碩美的果背上。

莫離心里頗不是滋味,下意識緊偎庫達懷中。

「是的!」他欲推開她起身,卻被她緊緊賴住。「阿離?」

「你你你……要干什麼?」她結結巴巴,危機意識涌上心頭。

「我要穿衣服。」他曖昧頑皮地眨眨眼。

庫達要站起來?當著巴納蘭的面?這怎麼可以?

「你……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浴池內,我的手痛……可能是不小心弄濕了,我的頭也有點暈……可能是泡太久了,而且我可能會溺水……」她開始胡亂找理由拖住他。

「阿離?」庫達狐疑地看她,他的小妻子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黏人了?

「你們先退下去。」莫離向女侍們揮揮手。

沒有人行動,全部的人都望向巴納蘭,等著她下命令,巴納蘭則定定看著庫達,她相信庫達不會允許妻子放肆更改他的命令。

望向莫離嘟起高高的嘴,庫達告訴巴納蘭︰「東西放下,你們先退出去,待會兒我叫你們的時候再進來。」

巴納蘭神色一變,繃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出去。

這是什麼態度?莫離從未見過這麼傲氣的侍者,就算巴納蘭負責掌管苑中女侍,但眼中顯然並不認同她是庫達的妻子。

「很疼嗎?你臉色不太好。」他抱她離開浴池。

莫離佔有欲十足地環抱他。「一向都是巴納蘭在伺候你更衣嗎?」

「沒錯。」

巴納蘭真的看過庫達的!她也上過他的床嗎?

莫離想起她那高傲目中無人的態度與在苑中的影響力,很有可能!好吧!就算她真的上過庫達的床又怎樣?今後要防止這樣的事發生才是她這個做妻子的職責所在,而最佳方式就是竭盡所能的展現魅力,讓庫達舍不得找別人,但——莫離她不太清楚自己的「魅力」到底在哪里?不想還好,一想反而不安——她完全不知道庫達是基于什麼理由娶她?是因為愛她?但從未听他說過愛自己的話……不過,她可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

「你已經娶了我,以後你的身體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庫達放下莫離,正欲用袍子包里她嬌軀的手停了一下。「阿離?」他神色詭異地打量她。

「如果你不答應也行,以後我要換成男侍來服侍我更衣。」

「你敢!」他將袍子用力把她包得滴水不露。「你身子是屬于我……的……」

庫達頓時明白妻子古怪反應的原因了,倘笑吟吟道︰「你在吃醋!」

她脹紅臉,一方面是因為被說中心事,一方面是因為第一次細看庫達的樣子。

「妻子應該服侍丈夫更衣,以後由我來伺候你,好不好?」她體貼地說,用包著繃帶不太靈光的雙手拿起庫達的衣服努力要替他穿上。

「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他接過袍子干脆自己來。

「好不好嘛?由我替你更衣,夫君。」

「夫君?」庫達驚愕地看她,表情錯綜復雜,要套進袍子的右臂僵在半空中,只差沒听到突然折斷的聲音。「答應你是否表示以後可以不必再听到這種稱呼?」

莫離笑吻他,覺得他其實滿好溝通的嘛!

待兩人各自幫忙對方穿好衣服回到房間後,庫達拆開她的繃帶準備叫人來換藥,莫離觀察掌中丑陋的血痂,陡然道︰「好丑!萬一留下疤會不會變成斷掌?」

「斷掌?」他失笑。「阿離,你看得太嚴重了,你的手還好好的連在一起,不是嗎?」

這次換莫離笑了。

「你真會逗人開心。」她和庫達之間仍存有極大的文化差異。「斷掌的意思是掌中這里有一條線橫過,听說女人斷掌不好。」她比劃給他看。

「沒這回事!你這是受傷來的,而且如果沒有它,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娶到你。

庫達低頭親吻她掌中的傷疤,此番溫柔親昵的動作觸動她內心微細的情感,久久不能自己。

她低頭看她的手,真的好丑!

「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他從矮櫃中拿出一個眼熟的黃色布袋在她面前晃來蕩去。

「啊?怎麼會在你這里?」她驚喜的接過布袋查看,火藥、「丹經」以及那條獅頭項鏈都在。

「我還有東西要送你。」他神秘兮兮的舉動,連他都受不了自己,怎麼會為她做這麼……奇怪的事?又不是沒送過女人東西,但他卻非常期待她驚喜的表情,這和以前送東西的心境完全不同。

「嗄?這……」

她望著他另外拿出的東西驚訝不已,這不是她最鐘愛的發簪和鐲子嗎?她不是用來向哈倫買馬去了嗎?怎麼跑來他這里了?

「我威脅哈倫賣給我的。」庫達笑著說,替莫離套上玉鐲。

「你威脅一個七歲的小孩?」

「事實上,我們是公平交易。」他輕點她的俏挺鼻尖。「他很久以前就很喜歡我的短鞘。」

莫離好感動,如果他不要那麼常對她吼叫,他其實可以是很細心的丈夫,而這樣的丈夫有足夠的資格得到相同的回報。

「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她伸手掏出銅飾獅墜。

「我第一次看到它就聯想到你,當時我並沒有料到還有機會再見到你……哈!看吧!我就知道買下它絕對是正確的,它跟你真的很相配。」庫達粗魯地緊摟她在懷中。在他的標準價值里,男人送女人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女人送男人東西的情況他從沒遇過,況且她甚至不求回報,只是單純的認為這東西適合他。

被箍得喘不過氣,她愣生生開口︰「庫達?怎麼了,不喜歡?」

「你覺得我像獅子?為什麼?」

他原以為這是另一個男人的東西。

「當然是第一眼的印象嘍!因為我看見你的馬鞍和衣服上都繡有獅子圖案,而且你對付突厥人時的那股狠勁,勇猛如一頭獅子,殺人不眨眼……就連我的‘快步’……」她想起她可憐的「快步」也是死于庫達的刀下。

「那是一匹馬!」

「可是你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我嚇壞了……」

「你很怕我嗎?當時?」

莫離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堅定地搖搖頭,雙手同時環上他的腰。「你雖然看起來很凶,但卻不可怕,和你在一起感覺很自然,我想……我可能天生就是一頭母獅子。」她嘻嘻笑,幸福地想。

他的胸膛又開始劇烈震動,貼在上面的耳朵也轟隆作響他完全破壞了她美麗的想象。

「為什麼笑?」她用食指戳戳他。

「我倒覺得你比較像一只臭鼬。」他仍笑不可抑。

「什麼臭鼬?」

「我听說過一種叫臭鼬的動物,在遇到敵人攻擊時會先放屁,臭暈對手後乘機月兌逃……你不覺得你對付突厥人的方法和臭鼬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她皺皺鼻子,咬了咬下唇,不以為然的反擊︰「我如果是一只臭鼬,那麼你就是全天下最笨、最奇怪的一頭獅子。」

她改攀住他的脖子,親吻他方正堅毅的下巴。

「因為沒有一頭獅子會笨到娶臭鼬為妻。」

庫達大笑出聲,自從認識她之後,他笑的次數比過去幾十年都來得多,與她談話總有意想不到的樂趣。

他慶幸自己娶到了她。

★★★

他後悔了!

不是後悔娶了她。

而是後悔帶她上街逛市集、後悔將布袋交還給她……一切的一切都是日後一連串麻煩的開始。

當然這都必須從一頭頑固的駱駝開始談起

「諾瑪,你瞧它長長翹翹的眼睫毛是不是很可愛呢?」莫離贊嘆,自從她一早發現庫達飼養的駱駝以來,這句話已講過不下數十次了。

「諾瑪,你有沒有騎過駱駝?」

「沒有。」

「我們來騎騎看好不好?一定很好玩。」

「很危險的,萬一摔下來怎麼辦?」

「不會啦!駱駝又沒有馬跑得快,我騎馬技術不賴,騎駱駝應該輕而易舉。」

方莫離跑向系在一旁的單峰駱駝,找了眼睫毛最長的一頭,準備一試身手。

「這件事是不是該先讓庫達主人知道才是?你的手和腳還沒完全好,萬一?」諾瑪有所顧慮,這種情況下最好有人站在較理性的一方。

「沒關系的,我們又不騎出去,只是試坐一下,不會有事的!」她左瞄右瞧了一會兒,發現第一個問題。「它沒有裝‘駱駝蹬’,我要怎麼上去?」

「莫離,別試了……」

「啊——」她愉快地叫道,找到一個解決方法,根本沒注意到諾媽的哀求。「諾瑪,你過來幫我一下。」

方莫離奔往一旁堆放的木箱,連拉帶拖的搬到駱駝大少跟前。

「莫離,我來搬就好,小心你的手傷又裂開了。」

諾瑪提醒她,搶著不讓她搬木箱,拉扯推拖間也總算大功告成,她倆終于辛苦在駱駝旁搭起一座等高的木箱梯。

「好了,我現在要準備上去了,乖乖的別亂動。」她囑咐駱駝站好,想爬上木箱卻老是被裙擺絆得礙手礙腳,模樣不甚優雅。

好不容易上木箱站穩後,那只駱駝嘖嘖氣,絲毫不理會莫離的辛苦努力,不耐煩地踱步到一旁。

「喂!給點面子嘛……乖!快回來!待會兒再給你好吃的。」莫離誘哄道,站在木箱上等它「良心發現」。

過了一會兒,那頭駱駝仍理都不理人,莫離只好跳下木箱,動手移動箱子。

「莫離,這樣行不通。沒人這樣上駱駝的。」諾瑪一邊幫她搬一邊勸阻。

千辛萬苦搬妥箱子,那頭駱駝又不合作的移了位;莫離愈挫愈勇,追著它又搬了幾次。

「喂!你跟我作對哦!」她雙手插腰怒目瞪視,大聲吼道。「別逼我吃駱駝肉。」好動的駱駝听懂威脅似的,終于不再和她玩「搬木箱」的游戲,听話的站在原地不動。

「這才對嘛!早听話不就沒事了嗎?不要動哦!我要上去嘍!」莫離提起裙擺,準備爬上駱駝背。

「莫離……」諾瑪擔憂地叫道,面色發白。

「阿離!」

一聲怒吼,駱駝嘖嘖氣走了兩步,原本快爬上駱駝背的莫離嚇了一跳,差點摔跌,只好死命攀住駱駝,形成一腳「掛」在駱駝上,一腳懸空上下不得的窘境,姿勢極為難看。

「見鬼的你又在做什麼?」

庫達一個箭步上前解除她的困境,莫離則像溺水獲救似的緊攀他的頸項。

「你嚇到‘阿盧’了!」上駱駝沒成功,她將罪過全推到庫達身上。

「‘阿盧’?」他學她的發音,放她雙腳著地站好。

「這是我剛剛想到的名字,因為它實在很驢又笨,可是它又不是馬,因此我就把中國字的‘驢’字去掉馬字邊,所以叫做阿盧。」莫離解釋一長串,由庫達糾結的眉毛,她知道他根本沒听懂。

「你的面紗呢?」他嚴聲問。「在這里。」她從腰帶上扯下面紗,理所當然地交給他。

庫達幫她戴上面紗,以其高大的身軀隔在她和伊恩之間,有效地擋住伊恩的視線。「告訴你多少次了,出來一定要記得遮住臉。」

「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丑?每次都要我把臉遮住,我們現在又沒有出門。」

「有其它男人在。」

「你只說不能給陌生男人看,伊恩又不是陌生人,而且我的臉他也已經看過了。」

「你是我的妻子,以後你的臉只能給我一個人看。」他宣布做丈夫應享的權利,提醒她做妻子應盡的義務就是每天記得戴好面紗。

莫離蹶蹶小嘴,轉移話題。「你忙完了嗎?教我騎駱駝好不好?騎完了我們再一起去逛市集。」

庫達沒回答,顯然在思索這項提議。

「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她提醒道。

「反悔?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昨天呀!」她理直氣壯,毫不退讓地爭取權利。

「昨天什麼時候?」

莫離的臉不自覺燥熱起來,敢情他真的這麼健忘?

「你確定要我說?夫君。」

她又用那種讓庫達不習慣的親昵稱呼叫他,而且是在伊恩和諾瑪面前。

伊恩憋不住爆笑的沖動,狂笑出聲。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一連串的對話令他听得直呼過癮,從沒見過有哪個女人膽敢頂撞反駁庫達的話,而且還逼得他不知所措,老天!他甚至臉紅了!在戰場上驍勇善戰、殺敵無數的庫達,穆罕默德,阿拔斯竟然臉紅了!

「你還是別說的好,我想我們都已經很明白他是在什麼時候答應你的。」伊恩曖昧取笑庫達,換來一記足以燒光任何東西的金色火焰的瞪視。

莫離拉拉庫達的衣角。「諾瑪剛才幫我搬木箱,手好象有點受傷了,必須趕緊給醫生瞧瞧,你也知道諾瑪每天彈琴的手,對我們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很重要的。」話才說畢,冷不防捕捉到伊恩眼中的一抹關心。「不如這樣,你教我騎駱駝,麻煩伊恩先帶諾瑪去給醫生診斷,待會兒我們四個人再一起去逛市集。」

莫離熱心地向庫達提議,其實心里另有計劃,她打算替諾瑪和伊恩多制造一點機會,照諾瑪這種從不懂為自己爭取幸福的個性,何時才會像她一樣找到適合的如意郎君?情況膠著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有責任推他們一把,至于成不成就全看他們倆的緣份了。

「我的手沒什麼大礙……」諾瑪喚她,剛才只不過是手滑了一下,被莫離說得好象手殘了一樣。

「給醫生瞧瞧也是好的,伊恩,那就麻煩你了。」庫達想讓莫離安心。

伊恩神色復雜,看不出想什麼,但他還是帶諾瑪離去。

「別忘了看仔細點。」莫離朝他們離去的背影大聲交代,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轉身在庫達臉上印下一記響吻。「謝謝!你真是體貼人。」

他捏捏她的鼻子,滿意地欣賞她甜美純真的笑靨。「你以為你在干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嗎?」她希望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

「你必須讓她知道你要騎它,它才會跪下讓你上去。」

僕役為駱駝上好騎乘的必備軟墊後,庫達教授第一步驟。

「這個簡單!」莫離深吸一口氣,鄭重對駱駝聲明︰「‘阿盧’!我現在要上去了,麻煩你跪低一點。」「阿盧」嘖嘖氣,仍驕傲的站著。

「它不甩我!」莫離叫道。

庫達一面走向另一頭駱駝一面說︰「你以為它通人性、听得懂人話呀?」他發出特有的聲音,駱駝隨即跪了下去;輕松自若地坐上駱駝,他嘴里又發出奇怪的聲音,駱駝跟著乖乖站起來。

看起來頗簡單,莫離學庫達一樣發出奇特的音調,「阿盧」竟真的順從跪下。

「萬歲!」她歡呼,愉快地爬上「阿盧」的背,她又學庫達方才的聲音。

咦?這次怎麼不靈了?莫離連試好幾次,它依然不動如山。「你要像這樣控制它的韁繩。」

莫離照庫達說的方法做,嘴里發出信號響聲,「阿盧」果然聞聲站了起來,不過它在直腿的過程中,過斜的身體讓她險些滾下駱駝背。才甫站起來,「阿盧」即開始小跑步繞圈子,而且越跑越快。

「喂喂喂……我還沒有叫你跑啊!庫達——」莫離嚇得呼救,印象中駱駝都是慢慢走的,趕投胎也沒見過跑得如此快的駱駝。

庫達騎近她身邊,嘴里吼斥一聲,「阿盧」即刻停下腳步,典型欺善怕惡。他將她從「阿盧」身上拉抱過去後,帶她一同下駱駝,怕駱駝沒辦法承受兩人的重量太久。

在騎駱駝興頭上時,莫離根本就忘了自己身體因前夜的激情仍酸痛不已,經剛才的一番折騰,現在松懈下來才覺得疼痛。

「這下吃到苦頭了吧!騎駱駝並不像你想象中的好玩。」他嘴里雖然輕責,但心中仍為她剛才受到的驚嚇心疼不已。「還會痛嗎?」他柔聲問。

莫離嬌羞地搖頭,對他親昵的關懷感到窩心。

而讓她更加疼痛的罪魁禍首正在那兒悠哉踱步,她皺眉直瞪「阿盧」,听說睫毛長的人脾氣都不太好,沒想到連駱駝也如此。

還好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注意力也是如此。不一會兒工夫,她就對騎駱駝失去了興致。

「真沒意思……」她滿嘴咕咕噥噥,驟然想到。「你猜諾瑪是不是很嚴重呀?怎麼這麼久還沒好?會不會……」她臉上露出狐狸般賊賊的笑容。

「不要亂想!」庫達敲敲她的小腦袋瓜。

「我才沒有亂想。」說不定事情比她想得順利許多。

還來不及結速來她美麗的一廂情願,伊恩和諾瑪已走進他們的視線之中……兩人依舊一樣「生疏」、「相敬如賓」,唉!看來是沒啥進展了。想想伊恩也真該去跳紅海自殺算了,號稱大食帝國公認最受歡迎的大情聖,怎麼到現在還沒打動諾媽的芳心?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

「你的手好點了吧?」莫離湊近問,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更看清她眼中所流露出的秘密。「好多了,謝謝!」諾瑪淡淡回答,有點心不在焉。

諾瑪雖也以面紗蒙住臉,但她神色倉皇不安,整個人散發一股奇異的光彩。很好!在她舍命騎駱駝的時間里,事情好象有點進展了哦!

接下來在莫離的辛苦張羅下,他們終于四人成行共騎兩匹馬一同逛市集去也。

和長安一樣,在巴格達城中,有專門銷售絲綢、瓷器等中國商品的「中國市場」,這當然也成為他們逛市集的重點市場。

一來是庫達想買些莫離用得到的中國商品送她,二來是因為大食貴族原本就對中國的若干商品有所偏愛,常來中國市場尋找來自遙遠東方的珍奇異寶。

他們來到一個專賣絲織品的小販前,莫離立刻看中一款圖案素淨柔美的絲料,覺得它的花色跟諾瑪很相配。

「什麼?這要三十個第納爾(金幣)?你坑人哪?」莫離對小販討價還價。

「去中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負擔很高的風險,這樣的價錢已經算很便宜的了。」小販的話也頗有道理。

「我也覺得這個價錢挺合理的。」庫達川手模模絲料,探其價值。「你喜歡嗎?」

莫離點頭。「喜歡,我想買來送給諾瑪,可是身上又沒有錢,我可不可以先向你借?或者你替我買下來送給諾瑪?」

他會借她錢才怪!都已是夫妻了,豈有丈夫借錢給妻子的道理?而且他也絕不送東西給莫離以外的第二個女人。

見庫達沒做表示,莫離瞄了瞄一旁的伊恩和諾瑪,順水推舟道︰「我了解你的原則和顧慮,但我和諾瑪情同姊妹,不如干脆你也娶諾瑪,我不但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你也可以買東西送她,一舉兩得。」

她等不及要看諾瑪和伊恩的反應了。

「你說什麼?」庫達咬牙切齒低聲道,以為他听錯了,莫離不是一向最擔心也最反對他娶妾?怎麼才剛新婚就鼓勵他納妾?

「我想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雖然你曾經向我保證絕不娶妾,但現在我已不那麼堅持了,如果對象是諾瑪的話,我不反對破例一次,只怕是委屈了諾瑪姊姊。」

莫離眼中閃動一抹調皮的神采,庫達立即明白她的把戲。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買下這塊布料送給諾瑪。」庫達配合她繼續玩下去。

伊恩不敢置信地瞪視庫達,他什麼時候變得對女人這麼有興趣了?

諾瑪幽怨低垂的目光偷覷了伊恩一眼,沒開口表示什麼,莫離注意到伊恩一臉驚愕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看在庫達的面子上,不曉得伊恩肯不肯‘讓賢’,願不願意釋奴?」她乘勝追擊。

伊恩面無表情的取出三十個金幣向小販買下那塊絲,然後迅速恢復一貫的笑臉算是回答。「事情其實不必弄得這麼復雜。」

「聰明!」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要他買下送給諾瑪,但這還不夠,她繼續搧風點人。「這塊布料拿來縫制新娘服再適合不過了,你說是不是呀?庫達!」

「當然!」

「我們再去別地方看看有沒有婚禮上用得到的東西。」莫離一頭熱的拉著庫達到別的攤位。

在到達安全距離後,莫離才敢讓自己因忍住笑而快抽筋的臉得到松懈。「你看到伊恩錯愕的表情沒?」

「別玩得太過火了,當心伊恩不顧兄弟情誼砍了我。」庫達寵溺地說。

「放心,他不會。」她相當信心十足。「倒是你,我可沒答應你可以納妾。」

「我知道,別人不行,諾瑪才可以。」他逗她。

「才怪!連諾瑪都不行。」莫離神色驟地一黯。「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娶妾,也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他保證。

一趙市集逛下來,莫離成果豐碩,宮苑內頓時涌進大批中國商品,瓷器、茶具、絲織等等,連茶葉、字畫都一應俱全。

奴侍按庫達的指示紛紛將這些中國用品整理歸位,莫離她忙著跑進跑出的張羅重新布置房間,宮苑內一陣忙碌,沒有人注意到後花園內一雙愁雲慘霧的翦影。

「你想嫁給庫達嗎?」伊恩低啞地開口。諾瑪內心掙扎,不確定自己矛盾混亂的心緒,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你是主人,由你決定。」她懦弱地將難題拋給伊恩。

靜默半晌。

「庫達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信得過他。」

這句話終將判定了她的一生,無助脆弱的眼淚悄聲滑落,諾瑪低泣欲往房中奔去,冷不防被一雙堅實鐵臂攬入寬闊的胸膛。

「為什麼哭?」他痛楚的語氣表現出他深切的情感,他習慣風流與不羈,沒一個女人能讓他真正動心,諾瑪是第一個能使他心生牽念真正在乎的女人,他更緊摟她,生怕她消失似的。

面對他獨斷柔情的擁抱,諾瑪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她不想再流浪各地了,只想在這溫暖安全的懷抱中停歇。

「不要將我讓給別人……求你……」她埋在他懷中低訴,冰封多年的心正一寸寸融化在他熱切的情感中。

伊恩整顆心漲滿狂喜,沒料到能引發她說出藏在靈魂深處的話語,她一顆縴細敏感的心並非絕對的無情,只是太習慣保護自己。

「我當然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的,永遠只屬于我一個人,而庫達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信得過他!」

諾瑪驚覺抬頭,這才明白剛才伊恩那句話真正的意思,倘並沒有要將她讓給庫達,自始至終都沒有。

「主人……」

他以手阻止她繼續說道︰「在拍賣場上,你雖孤立無援,但我看見了你發自內心的高貴自尊,買下你後,雖然無助,可是你仍是那麼貞潔自持,我雖然買了你,但我從沒想過要以一個主人的身份去控制你,所以每當听到你以充滿敵意的語氣叫我主人時,讓我忍不住覺得自己很卑鄙、自私,我不該以金錢囚禁你的自由。」

一番真切的表白令諾瑪熱淚盈眶,也許她早就知道逃不過他對自己致命的吸引,所以才會反抗越深……可是她強迫的自我壓抑換來的反而是更加濃烈的情感。她終究是逃不掉了。

「我知道我的行為比那些專門在拍賣場上競買小妾的富商高明不了多少,但我想將你永遠留在身邊,不是以主人和奴隸的關系,而是以……」

「你不要說。」諾瑪阻止道,咬了咬下唇。「我只求你不要再將我轉賣給別人。」

她不想和那麼多女人競爭伊恩,她只想留在他身邊,每天彈琴唱歌給他听就足夠了,不是嗎?

伊恩俯下頭,在她鮮女敕的紅唇上印下他最真心誠意的回答她注定是屬于他的,否則他們的吻不會如此契合、如此心醉神迷……沿著他們銷魂的吻,以恩輕輕依附她耳邊悄聲說︰「我要給你一切你該得的,我要娶你。」

那是其它女人一直希望從他身上得到,而他一向吝于給予的保證,因為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始終在等待像諾瑪這般讓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就像庫達遇上莫離一樣。

莫離盡可能無聲無息地躡手躡腳穿過花園回廊,心中早因不小心看到的一幕而竊喜不已,這帖猛藥看來是下對了!

原本她預計不成還想來點更猛更烈的狠招,沒想到才稍稍嚇唬一下,就讓小倆口急得告白了事,害她想好的眾多招數無用武之地,她根本還沒看夠伊恩集驚愕、焦急、懊惱、憤怒于一臉的表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伊恩平常挺不正經的,但她深信他對諾瑪絕對是認真而痴情的,能看到諾瑪和她一樣獲得心愛男人的疼寵,她比任何人都高興。

回到房間,莫離嘴角仍不自覺掛著一抹甜蜜微笑,忙著重新布置房內擺設,一切都是那麼順利——諾瑪和伊恩、她和庫達,甚至房間的各項裝飾都融合得這麼完美——美麗的波斯地毯和清雅的中國瓷瓶、幾何圖形的錦織掛飾和有山有水的中國掛晝……其中最令她驕傲的成就,莫過于她為庫達掛在牆上的月牙形彎刀配上了來自中國的滿月形玉佩。

她站在房內一角滿意地打量,覺得自己是個配對天才,她等不及要看庫達驚喜的表情了。

面庫達果然也沒令她失望!震天的吼叫足以證明他真的很驚訝。

「你該死的又在做什麼?」庫達告訴自己他絕對沒有吼叫,只是一時忘了控制音量,莫離被他「驚喜」的吼聲震得手中的東西飛奔而出,差點命中正在一旁吃食的「嘎嘎」。

天!她先前所做過任何異于常人的事都不會比這件更讓他來得驚訝——他一進門就見她拿他刮胡子的刀子在……刮眉毛?

「我知道你對我所做的改變可能有點意見,可是你也不要突然叫那麼大聲,會出‘人’命的。」莫離放下鏡子,起身走向「嘎嘎」旁邊撿起刀子,伸開雙臂展示道︰「你不覺得很有創意嗎?」

「剃掉一半的眉毛?」

「我是說房間啦!」她嘟著嘴,不高興。「我辛苦布置了一下午,你看都沒看!」

「我當然看到房間的改變了,但你的眉毛是怎麼回事?」

「你沒看見我正在化妝嗎?而且我還沒完成。」她正經八百地說,庫達就是愛大驚小怪。

「你要把全部的眉毛都剃掉?」他的音量不自覺又提高。

「當然!剃一半多難看呀?」莫離無奈搖搖頭,她和庫達在文化觀念上的差異仍大,每天至少都會為一件事爭執不下,她有預感這樣的情形日後一定會常上演。

「在中國,女人的眉毛都是用畫的,之前是因為我喬裝男孩來巴格達,才故意保留眉毛,現在我恢復女兒身,又在中國市集買了螺黛(注),自然也該將我的眉毛恢復‘原狀’。」

莫離一面說一面完成手邊的工作。「好了,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什麼?」庫達因錯愕而暗啞走音。

「畫眉呀!丈夫幫妻子畫眉才能顯出夫妻間的恩愛,你也要幫我畫眉來表示你很愛我。」她遞給他眉筆。

庫達扭曲著表情覺得深受侮辱,她要他持刀上戰場的雙手來做這麼娘娘腔的事?「男人不做女人該做的事。」而畫眉正是女人自己該做的事。

「這是不是表示你不愛我?」莫離可憐兮兮地問。

「該死的,我當然……」他猛然打住,為何向她解釋那麼多?做丈夫的不必告訴妻子自己有多愛她。

「你不願幫我畫眉,就表示不愛我……而且我的手還沒完全好,畫出來會歪歪扭扭的。」她好象快哭了。

她總是便他陷入兩難的局面,正當他不知該如何響應她時,他突然瞥見牆上的彎刀。

「那又是怎麼回事?」他幾乎徹底崩潰,上前取下他的彎刀。

望著自己的得意杰作,莫離重燃希望,她深信庫達一定會為此大大贊美她,更甚者他也許會改變主意願意替她畫眉。

「我整理房間時,總覺得有個地方好象缺了點什麼,後來才發現問題出在你那把刀上……」

「這把刀隨我出生入死,我很了解它,它該死的正常得很!」

莫離朝他搖搖食指。「這你就不懂了,在中國有很多劍客俠士,都會在劍的握把端上裝有玉佩墜飾或結帶。」

「這是刀,不是劍!」他叫道。

她已徹底毀了這把刀的威武氣質,他敢發誓如果他拿這把刀上戰場,敵人們可能不會被他殺死,而是先讓這把被裝飾得花枝招展的刀給笑死。

只要他再吼叫一次,她保證她就要因沮喪而哭出來了,她忙了一個下午,不但沒換來庫達的贊美,反而得到他的大驚小怪。

「你是不是不喜歡玉佩?要不然我可以將墜飾改為其它東西,上次我送你的那個獅子頭你覺得如何?」她仍抱著一絲希望。

「我不要我的刀上有任何娘娘腔的累贅。」他表明得相當清楚。

她真的哭了,豆大的眼淚如珍珠般滾落臉頰,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得意的創作」?

庫達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一見她哭令他莫名的心疼與不舍,對她的關心讓他變得脆弱不堪,而她的眼淚更是他最大的致命傷。

他挫敗得嘆一口氣,上前抱住她輕哄。「別哭了,哭成小花臉就沒人愛嘍!」

「我本來就沒人愛,你不幫我畫眉毛,還嫌棄我的苦心。」她抽泣著。

「我沒有嫌棄你的苦心……」他腦中飛快尋找轉圜之辭。「我只說不要我的刀上有‘東西’,但並不是說你的‘手藝’不好,這把刀已經是你的,你想怎麼裝飾就怎麼裝飾吧!」

抬起感動的雙眼,她說︰「我可以繼續把它掛在牆上嗎?」

「嗯?但只限于房間內,不可以讓其它人看見。」這是他最大極限的讓步了。

「如果不讓其它人看見,你也可以幫我畫眉嗎?」

仍有兩滴淚光在她眼中打轉閃爍,望著隨時會掉落出來的淚水——他認輸投降了。除了允許她將娘娘腔的彎刀掛在牆上展覽外,他更掉入自己的陷阱中,做了生平最娘娘腔的事——幫她畫眉。

(注︰螺黛,隋唐女子畫眉之用,是一種經過加工制造、已成為各種固定形狀的黛塊,使用時蘸水即可,不必碾碎,模樣似書寫的墨塊,又稱「墨眉墨」或「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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