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李鏡盤坐在地上,鮮艷的紅裙像傘一樣鋪在身體周圍,使她看起來更像仙神座下的玉女般聖潔。
她雙手環胸,目光惡狠狠地凝視著靜止不動的月華神,心中涌起難以名狀的憤怒。
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白毛家伙,再一次阻斷她成為一縷幽魂,尋找蔚雲的可能。
白猴雙手張開,如臨大敵地阻在月華神的面前,它害怕目露凶光的李鏡會在一時沖動之下,毀了師父元神出竅的肉身。它支支吾吾地恫嚇她︰「你、你不要沖動喔!不要……不要恩將仇報喔!你要想清楚喔,你現在能這麼有精神地瞪著我們,是因為我師父替你趕走那只千年狐妖喔!所以、所以你無論如何現在要冷靜下來,一切事情等我師父回來再說。」
她抿著唇,視線在一大一小之間游移,橫眉冷對著所謂的救命恩人,微暈的腦袋還能依稀記得失去知覺之前的事。什麼千年狐妖?是,是有狐妖,那個狐妖不就是現在不動如山的白毛家伙嗎?以為她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嗎?這叫欲擒故縱!當她是三歲小孩嗎?那張狐狸臉分明就是他,什麼救不救的?人都被凍暈了哪里曉得後來發生的事?既然不曉得,當然就由他們師徒倆自已去編了。
她哼笑著問,表情卻絕不像她語氣這般輕松。「那請問你,他現在閉著眼楮,又是干什麼呢?」「我師父他……」它猶豫著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她︰「他去日華山……」
掙扎間,一束白光穿過頹傾的廟門,激射入月華神的前額,于此同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李鏡驚訝地發現他一向如霜似雪的兩頰,現在泛著奇異的黑色光澤,像受到嚴重傷害似的,俊邪的外表突然憔悴了許多。白猴的表情大變,它意識到師父受創不輕,企圖以它小的可憐的身體阻擋他逐漸往前倒,差點被壓成肉醬,還好李鏡即時撲向前。
他的頭安穩地落在李鏡的肩頸之間,他嗅到了她身上獨特的幽蘭香味,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被李鏡粗魯地推開。
她不敢大意,又害怕他真的昏倒,于是抓著他的雙臂,半信半疑。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感受到她掌心溫度的感覺是奇妙的,一手無力地抬起,覆上那溫度的來源,讓那柔軟的手在他的輕觸下,發出驚疑的微顫。用所剩不多的力氣阻止她欲抽回的手,邪邪地笑道︰「對待三番兩次救你的人,你的態度未免太過不敬。」
羞惱讓她的明眸更顯得誘人,他迷惑于那種獨特的光彩,接著便被推離開。
她憤怒地瞪視剛才企圖說服她的白猴一眼,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證明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輕薄他的家伙跟那天企圖調戲她的狐妖根本就是同一人!
「什麼三番兩次?」她咆哮︰「就是你的三番兩次害了我!」李鏡指著他的鼻子,站了起來。「我已經知道你所有的陰謀詭計了,你的目的就是想我感恩留在你身邊。我也知道那卜鏡是怎麼-回事了,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搞鬼,現在你又想來騙我,想用你衰弱的姿態來騙取我的同情!」她像是發現所有真相一樣的敵視著他。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你替我打跑了輕薄的狐妖啊?告訴你,我不信!我不信你,我也不信這莫名其妙的卜鏡,我只信一件事,那就是你以及那個陰森古怪的單眼家伙,你們兩個都是妖怪,一個騙走雲哥哥,另一個就來騙我。」
陰森古怪的單眼家伙……呵呵,在對日華神的評價上,他們倒是很有默契,只是她張口閉口的妖怪,真的很令人傷心呢?
一旁的白猴已經忍不住跳出來為他辯白。
「什麼妖怪?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師父是月華山的山神,于那個單眼家伙,他正是日華山的山神,他們兩個是兄弟,剛剛我師父就是元神飛到日華山去替你討回蔚雲的你知不知道啊?」
「猴兒--」月華神不悅地揚聲制止,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不喜歡自己跟那個討厭的單眼家伙連在一起。這麼一喊,李鏡更是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兄弟是吧?哼,果然你們是沆瀣一氣,串通來騙我們。」紅色的袍袖一揮,她厭惡地往外走去。「我現在就上日華山去,把受了蠱惑的雲哥哥給找回來,這次再大的風雪也阻止不了我!」月華神凝視著李鏡背影的目光有著一貫的冷傲,他想要告訴李鏡,橋已經斷了,暫時過不了日華山;但一口氣剛提上來,就覺得胸口一窒,頓時嘔出一大口鮮血,隨即暈了過去。「師父--」
白猴的慘叫聲留住了李鏡的腳步,回頭一看,月華神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她還在懷疑,「你又在玩什麼把戲?」白猴哭得淒慘,「你趕快把鏡子拿出來救我師父,再晚一步他就有生命危險了啦!」尖銳刺耳的哭喊使得她不得不捂住雙耳。
「閉嘴別哭了!」她大嚷︰「把話說清楚!」
「啊?」這麼一嚷,成功地止住它的哭聲,它吸了吸鼻子,「就是、就是你身上的卜鏡,你不知道它很有用的,雖然它基本的功用是佔卜預言,可是自從有一次西王母……」
她閉了閉眼,俯身拉著它的小耳朵。「請、重、點!」
被這麼近距離一吼,它渾身的白毛瞬間豎起,小手小腳嚇得縮成一團。
「就是、就是這面卜鏡除了佔卜預言之外,還可以幫我師父療傷啦!」
很好,它總算講到重點。「那現在我該怎麼做?」
「你先把我師父扶起來,我用我的法力送你們上月華山絕頂。」
費了一番力氣總算把月華神扶起,只是他靠在自己肩上,冰冷的唇又剛好貼著她的臉,頰,那使她有一種被親吻的感覺。
一切都準備就緒,白猴也閉眼開始念起咒語,但等了半天,他們仍舊在這間破敗的山神廟,她不得不又開始懷疑起來;用腳踢踢念咒語念得煞有其事的白猴,似充滿懷疑的眼神斜睨著它。「你確定你真的有法力?」「會,我真的會,你再等等,就快好了;還有,你不能再踢我了,這樣我的咒語會忘得更多……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你得閉上眼楮。」
什麼?天啊!她開始有一種不妙的想法,會不會等一下睜開眼居然不是在月華山的絕頂?照她看來,這不是不可能的。「你快點,我快撐不住了。」原來這就是男人的重量,男人的氣息……一旦閉上眼,她竟能清楚地听見他的心跳,那是不同于自己,是明顯的跳動;他的呼吸與自己共鳴,兩人的體溫交融,除了夫妻,還有誰能這麼親密地接觸?想到此,她不禁面紅耳赤,正想睜開眼再度催促白猴快點時,眼前的景象在瞬間迷惑了她的眼。
那是人間仙境,言語無法形容的白色天地,站在這里,很容易使人產生一種世界皆為我所有的錯覺,李鏡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那雙灰眸看起來總是目空一切了。傾盡所有法力的白猴奄奄一息地要她拿出卜鏡,說也奇怪,才剛按照它的指示將鏡面朝向月光,卜鏡就自己月兌手而出,成了負載他們的一座鏡面平台。
「這……」她驚惶的看向白猴卻看見它正襟危坐,逕自閉目調氣去了。
這下好了,四周靜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也就是在種時候,她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他的臉。孤傲的白眉,自負的鼻染,深具個性的薄唇,還有這一頭引人側目的白發,不可諱言,他真的很吸引人。而如果卜鏡的預測為真,是否這絕頂將是她最終的歸處呢?
不不不!不能是這樣,一旦開始相信,自己就會應了卜鏡的預測,唯有意念堅定才有跟蔚雲在一起的可能。好溫暖的感覺啊!奇怪這絕頂該是酷寒無比的,怎麼一點兒也不覺得冷,反而有股熱流自底下源源不絕傳來呢?定是這面鏡子,看來,它的確人有令人難以置信的功用,但絕不包含佔卜預測,不能包含佔卜預測啊……她逐漸合上沉重的眼皮,再度做著奇怪的夢。
這次是完整的。
夢里,有一道尊貴氣派的大門開啟,富麗堂皇的樓閣矗立在五色雲彩中,秀麗的仙女盛裝穿梭,她李鏡立刻認出了那是西王母的宴會。宴會中一黑一白對坐,十分引人注目,那是日華神與月華神,坐在月華神身邊,已有三分酒意,正高談闊論的是八仙之一的李鐵拐。
啊!她看見了自己,盈盈帶笑地凝睇眼前俊邪卻顯然在言語上過分夸大的男子,那正是月華神;他在費盡心思卻仍然無法帶走自己手中的卜鏡之後,斷然離去,卻也不小心帶走了她的心。悵然之余,她讓卜鏡為自己預測,結果是憂喜參半,在與月華神長相廝守之前,她必須先受九世輪回之苦,為了逃避這個懲罰,她毅然決然奔向月華山……
他為什麼表現得如此無情?難道他看不出自己已被他的言語刺得渾身是傷?怎能如此對她?怎能……在一陣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窒息之後,她猛然驚醒,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是夢。可怎麼如此真實?
咦?這不同于自己呼吸的氣息又是從何而來,一抬眼,正好對上一雙帶笑凝視她的灰眸。她如坐針氈,幾乎是直接跳離了那座鏡台。
這次她不敢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斥責了,因為是自己心甘情願來到這里,也是自己不小心睡在他身邊。天啊!她暗暗叫苦,她依稀還記得自己好像主動伸出手摟著他睡呢。
這下可好,他們除了沒有夫妻之實外,所有夫妻應該做的他們都一起做了,這實在是……唉!
他依然躺在鏡台上,一手支著額頭,一手置于曲起的膝蓋上,神態是一派優閑。
「你干嘛啊?過來,躺在我身邊。」
這家伙說的什麼話呀?還有,他的語氣是怎麼搞的?低柔得直震人心,而那脈脈含情的眼神又是怎麼一回事?「過來呀!」他又喚了一次,這次更為輕柔。她咬著牙,思索他反常的行為。對了!所有的問題都指向個共同的答案,那就是他的腦子燒壞了!又來了!她頭皮開始發麻,那種沉浸在回憶中的詭笑,分明就是一個人腦袋有問題的模樣。完了,怎麼辦?四下找尋白猴,它呢?在這種重要的時候居然不見蹤影!
她屏住呼吸,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自鏡台緩緩起身,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神情曖昧地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呵呵--」他又是一串輕柔低笑逸出,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你別過來……啊!」
被他有力的雙臂重重一抱,當場無法順利呼吸,她困難地掙扎著,在他的胸前發出即將窒息的悶響。他毫無所覺,雙臂越收越緊,仿佛想將她整個人直接嵌入胸膛一樣,下顎頂著她的頭,鄭重卻不失輕柔的低語︰「我決定了!我要喜歡你,就從現在開始!」
開什麼玩笑?可惜她發不出聲音,還在為覓得空隙呼吸而掙扎。
好不容易得以順暢呼吸,她的下頜卻被他以雙手捧起,開啟的唇剛好提供他一個偷吻的機會。他的舌直搗她口中的柔軟,渾然忘我地奪取她的呼吸,而她的眼始終錯愕地瞪著他,瞪著他如痴如醉的表情。她想開口,卻苦無機會開口,想推開他,卻發現手是如此無力。他的吻有點冰涼,像雪花打在臉上的感覺,奇異卻絕對舒紛紛降落在自己的臉、額頭、眼楮、鼻子,拒絕遺漏她臉上的任何一分美麗,輕點、吮吻,有時是令人透不過氣來的纏綿。大概是他身上的霜雪氣息逐漸把自己凍僵了吧!到後來,她居然只是呆立著,任由他的吻自己的上放肆。他的唇正攻取自己耳後的敏感,或咬或舌忝或吮,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酥麻,這種酥麻甚至貫穿腳底,使她膝蓋虛軟,無法站立。被冷落許久的唇,甚至不由自主地尋找他的,她需要他微涼的唇舌,因為她的身體無端地燥熱起來。
「哎喲!這里怎麼會有東西呢?」
撞得眼冒金星的白猴,手里捧著兩條香蕉,嘴里咬著的被這麼一撞,跌落在月華神腳下,背後背著的兩條則在它的下成了一團香蕉泥。
這……它沒看錯吧?怎麼應該躺在鏡台上的兩人突然站在這里呢?看他們仍親密地互相摟抱,唇都有些紅腫,臉色也是一陣窘迫的尷尬。
該不會是……
呵呵,它知道了,它回來的不是時候,破壞了一對男女正在發酵的情感,這種時候當然得識趣地立刻轉過頭去,假裝很忙地處理手中的香蕉。
剛要出聲的李鏡,被月華神以手指壓住了雙唇,他額頭抵著她的,灰眸如秋水般澄清。
「抱緊我!」他低聲道。「什麼?喂--」雙腳離地之前,她驚險地抱緊了他的腰。
「呵呵呵,睜開眼楮,好好地看看我月華山的雪景。」開朗的笑聲回蕩在山谷中,他像個頑皮的孩童,摟著她在山谷間來去。壯闊的雪景很快地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在一次又一次的驚奇中,她終于得以一揮連日來的陰霾,首次綻開了笑容。
那抹難得的笑,當然沒有被他忽視,趁她放開心懷、悄悄地附上她耳邊,將輕柔的低語送入她耳里。「跟著我,跟著我一起在月華山修煉好嗎?」
她側臉,陷入一雙深情的灰眸中。
「我……」
「不許拒絕!」他溫柔卻不失霸道地制止她的話。「我不接受你的拒絕,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揮雲蔚雲的陰影,但是無所謂、無所謂啊!我喜歡你,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心情就會每天都這麼好,呵呵呵---」
是啊!喜歡她!真的喜歡她!那種一覺醒來就發現有個人靜靜地躺在身邊,信賴地依偎著自己的感覺是玄妙而美好的,那使得過去幾千年來的生活成了單調、無變化,直到她的出現,一切。
「什麼?你要下山?」鏡台上的月華神猶似被人重擊般,灰眸說不出有多麼驚愕的怒瞪著面前鎮定地說出這句話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是在陪伴他三天之後她提出這個要求?那麼那些火熱纏綿的吻到底算什麼?
「你知道,我根本無法忘了蔚雲。」直截了當地說出口,總比繼續欺騙自己繼續待在這里要好。他的表情在瞬間千變萬化,錯愕、難以置信,最後轉變成拒絕接受的冷凝。
「我知道你一時無法忘了他,無所謂,我可以等!」
「你可以等,並不代表我就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正爬梳著前額長發的手指陡然僵住,灰眸閃過一抹痛楚。
可惡!她怎能說出這種話,難道她一點也不怕傷了他嗎?
「我還是無所謂。」他試圖用最冷靜的聲音逋︰「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這些都無所謂。」他的冷靜超然真的很令人費解,而她並不認為這完全是因為他喜歡她的緣故。
這三天來,她想了很多,她終究無法勉強自己待在一個她不喜歡的人身邊,她好相信蔚雲,她還是想去找他,至于那些吻,她只能說是能說是因雪景的美好而一時產生的沖動罷了。
「我無法喜歡你,這點你比我更清楚……」
再也受不了她妻不修飾的言語,那像一把利刃,無情地戳刺他的心,難忍的痛楚使他低吼起來︰「無所謂!你永遠都不喜歡我也無所謂,只要……只要我喜歡你就好了!」
話一出,首先驚愕的卻是自己,多麼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啊!這不是三百年前她對自己的一番告白嗎?怎麼今日苦苦抓著毫無希望的愛情執著不放的變成他自己了……呵呵,在心里苦澀地笑著,愛情,果然也毫無例外地改變了他的心性……
面對他一廂情願的執著,她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是相當堅定。「對不起,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無法繼續待在這里,現在,我就要下山去了。」
那一刻,他算是體驗到了李鏡三百年前的悲愴,他忍不住捧著額頭,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一種被傷害到極點反而想縱聲大笑的心情,只可惜李鏡並不了解,她只是極端厭惡地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去啊!」笑容忽止,他表情又瞬轉陰沉。「我現在馬上就送你去!如果你有辦法讓斷橋重新接上的話。」
「什麼?」她驚愕地倒抽口氣,「你、你把橋弄斷了?」他想說不是我,是那個卑鄙的單眼家伙,他跟蔚雲現在快活得很,他不希望你再去打擾他們,所以就把橋弄斷了。
但是李鏡眼中明顯針對他而來的憤怒,讓他覺得說了也沒用,于是干脆大方承認︰「不錯!是我,是我把橋弄斷的,因為我不想讓你離開我。」干脆讓她恨到底好了,他願意讓自己相信她是因愛而生恨,雖然這真的是愚蠢到了極點。幽蘭香味再度撲鼻而來,擁有這種獨特香味的李鏡神情卻是悲憤的,她失控地搖晃著他的肩膀,不顧一切地嚷著︰「你把橋接上,我要去找他,你听到了沒有?」她的等待只是加速他心碎的速度,他的眉因痛苦而微皺。
「我現在的法力只夠送你下山,若要能夠修復那座橋,至少還得一個月。」這是實話。一個月……她神色恍惚,搖晃地往後退了一步,注視他的目光有著輕鄙以及難以名狀的憤怒,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絕望,最後她決定相信他的話不過是一種恫嚇;她要去日華山,就算是橋斷了,她翻山越嶺也要去!「現在,立刻送我下山。」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自貝齒間擠出這句話。
再也無計可施,他倔強地咬著牙側過臉,揮手將她送下山。那抹幽蘭香氣隨風消逝時,他終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在旁邊一直不敢插嘴的白猴擔憂地出聲喚道︰「師父……」灰眸挫敗地凝視著徒弟,喑啞地問︰「我……是不是很可悲呢?」這句話,出自一向對男女之愛極度輕蔑的師父嘴里,更加令人感到心酸。
月華神閉了閉眼,再度自嘴中逸出沉重的嘆息,施展尚未完全恢復的法力,準備尾隨她而去。「師父?」
他將它抱了上來,放在自己右肩,指頭扣著它的小腦袋,無奈地苦笑。
「你知道那丫頭的個性,一旦見到橋斷,她會采取的方式只有一種,我無法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