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氣氛又變了。
銀月不再躲躲藏藏,不再覺得尷尬,但齊宇揚灼熱的目光依然讓她不自在。
齊宇揚的心情不好,因為銀月老是說不通,硬要他娶顧曼綾。
但他的目光仍沒有一刻離開銀月的身影。
齊宇揚帶著銀月上班,丟給她隨身听和計算機游戲光盤就能搞定。
下班後,他不再應酬,帶她去逛夜市,去基隆吃海產,去淡水看夜景,兩個人像是熱戀中的男女。
齊宇揚聯絡過顧曼綾,要她停止婚前的大采購,即刻從歐洲飛回來,可是顧曼綾哪肯听他的,只以為他想她想得快瘋了,巴不得她立刻飛回他身邊。
「原來泥女圭女圭不在家啊!」銀月恍然大悟,難怪她每次探頭探腦的看著顧家,就是沒看到泥女圭女圭的身影。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和齊宇揚的關系變得這麼難以收拾,令銀月只想快快完成任務逃回天上。
「不曉得,不要問我。」齊語嫣抓起雜志遮住臉,比了比坐在身旁的二哥,不想找死。
齊宇軒慌忙地抓起車鑰匙,準備出去 車。他最近買了一台哈雷機車,炫得可以,不趕快出去避難,待會兒難保不會有個磚頭砸在他的頭上。「不知道。」他揮揮手就沖出門。
「女乃女乃也不知道。」
銀月才正要轉頭問齊女乃女乃,齊女乃女乃的聲音就從計算機前飄來。
沒有人願意告訴她,而她又不願意問齊宇揚。銀月嘟起嘴,一臉不滿。
「嗨!」顧祝祥開門進來。
是那只大!銀月眼神一變,想起了要教訓他的事。
顧祝祥屢次不得其門而入,剛好方才齊宇軒正牽著摩托車要外出,他連門鈴都省了,直接走進來。
「顧三哥。」齊語嫣興奮的喊,放下手中的雜志高興地打招呼。
齊女乃女乃壓低鼻梁上的眼鏡瞄了瞄他,知道這下子有好戲可看了。
顧祝祥揉了揉齊語嫣的頭,「想不想我?」
「非常想!」齊語嫣笑著說。
顧家三兄弟都是醫學系的高材生,老大顧祝麒和老二顧祝麟已經出國深造,只剩老三顧祝祥讀到大七卻被解剖學折騰得半死,落得重修的下場。
老三也是顧家最開朗的男孩,他的名字土,可是人卻沒有半點土樣,與齊宇軒是無話不談的哥兒們。
齊語嫣對顧祝祥熱絡的態度讓銀月驚心。語嫣一定還不知道顧祝祥是一只摧花大。
「不許踫她!」銀月拿起雜志卷成圓筒狀,打掉顧祝祥的手。
「銀月!」齊語嫣哇哇大叫。
齊宇揚手肘撐在沙發的把手上,巧妙地遮住嘴偷笑。
敢情她是在吃醋?顧祝祥的黑眸里閃著驚喜。這幾天銀月都沒有在陽台上張望他,讓他期待好久,終于決定來齊家一趟。
「為什麼不許踫?」有人為他吃醋的滋味很棒,顧祝祥偏要逗銀月。他的臉朝齊語嫣俯下,打算來個美國式的親吻。
「哇!」齊語嫣笑著躲開,對顧三哥的惡作劇早習以為常。
銀月氣得臉都綠了,念起咒語,使用嫦娥賜給她的第一項神力嚴懲惡徒。
一切在一瞬間。
齊宇揚還來不及阻止銀月,就見顧祝祥的俊臉瞬間變了樣。
「啊──」齊語嫣驚恐萬分地捂著臉尖叫,不敢相信顧三哥的臉孔突然改變,她拚命地往後退,躲進齊宇揚的懷里。
「銀月,快住手!」齊宇揚大吼,但已經來不及了。
顧祝祥一愣,語嫣嚇壞了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不解的轉頭看向銀月。
「我的天!」齊女乃女乃看見顧祝祥的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齊宇揚又好氣又好笑的頻搖頭,他真的被銀月打敗了。
「顧三哥,你的臉……」齊語嫣怯怯地開口,生怕疼愛她的顧三哥承受不了打擊。
銀月笑咪咪的遞給他一面鏡子,對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滿意。
「這是誰?」鏡中人青面獠牙,活像電影里的-尸,把顧祝祥嚇了一大跳,忙推開鏡子。
他看了看四周的人,齊宇揚朝他點點頭,肯定他逐漸浮現心頭的疑問。
「是我?!」他不敢相信的大吼,忙搶過鏡子一照,差點昏厥。
「嗯。」齊宇揚不忍心地點點頭,雖然他是情敵,但此刻教人很難不同情他。「你別擔心,三天後就會好。」
「不,只要潑潑水就會好。」
齊宇揚听了揚起眉,怎麼他和顧祝祥的待遇差那麼多?
「這回我使用的法術不一樣,除非你踫上一個你真心所愛的女子,而她又心甘情願為你付出自己,這個法術就會自動失效。如果你沒有依我所言,後果就是這樣。」她指了指他的臉。「發作時,用水潑一潑就會恢復原貌,直到下一次再發作。」
齊宇揚先是一怔,隨即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而且當你發作時,是不能人道的。」銀月朝他搖了搖食指。這樣可以阻止他再繼續害人,避免無辜女性的清白毀在他的手上。
齊宇揚又爆出一串笑聲。
顧祝祥听得胡里胡涂的,什麼法術?什麼發作?他招誰惹誰了,怎麼會踫上這等怪事?
「顧三哥,快去浴室。」銀月的能耐他們都領教過,齊語嫣現在只頭疼該如何向顧三哥解釋銀月的奇特。
「快去啊!」齊語媽從沙發上站起來,推著顧祝祥往浴室走去。
「啊──」慘叫聲從浴室中傳出來,顯然顧祝祥不能承受再一次被鏡中人驚嚇的滋味。
顧祝祥在臉上潑了潑水,終于恢復原貌。他走出浴室時,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真的是從大陸來的奇異人士啊?」顧祝祥站得遠遠的,不敢接近她。
「你管我是誰。」銀月對付壞人從來不會客氣。
顧祝祥看了看眾人,然後小聲地問︰「我得罪了-嗎?」
「沒有。」
「那-……」
「不過你做了什麼壞事我很清楚。」
啊?他幾時做過壞事了?
齊宇揚差點憋不住笑。
齊語嫣和齊女乃女乃皺著眉頭看向他。
「我沒做過什麼壞事啊!」顧祝祥趕緊辯解。
「哼!」銀月抬起下巴,「送客。」
「我……」
齊語嫣趕緊將他推出門,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不過現在銀月不想見到他,他還是快走為妙。
「等一等。」門快要關上的-那,銀月又想起一件事。
拉扯的兩人停止動作,等著她說話。
「顧姊姊什麼時候會回來?」
顧祝祥嚇了一大跳。曼綾也得罪過她?
「說。」
顧祝祥被銀月的輕喝一驚,不假思索的立即回答,「下個禮拜一。」
「今天才禮拜三。」銀月低頭思索。
齊語嫣和顧祝祥沒經過允許之前不敢亂動,仍杵在門前。
銀月抬眼瞥見他們杵在那兒,有些不耐煩,「走吧、走吧!」她揮著小手,像趕乞丐般地把顧祝祥轟出齊宅。
齊家四人全坐在樓梯上。
他們隨意地坐著,分別佔據高高低低的階梯,听齊宇揚從頭說起。
「想不到大哥那麼奸詐。」齊語嫣笑彎了腰。「為了不讓顧三哥近水樓台先得月,就用這種招數害人。」
「誰教他倒霉,什麼人不好搶,偏要搶大哥的女朋友。」齊宇軒替兄長說話。
齊宇揚笑了笑。「不,是未來的老婆。」
「未來的老婆?!」齊女乃女乃被這個說法嚇一跳。
「嗯。就算我不能娶銀月,也不可能娶顧曼綾,因為我根本不愛她。」這也是今天他想與家人談談的原因。
「你考慮清楚了?」齊女乃女乃犀利的目光透過鏡片審視愛孫。
齊語嫣有些動容。不管銀月和大哥能不能得到上帝的祝-,起碼大哥阻止了一件錯誤的婚姻發生。
「大哥,我支持你,可是銀月不怎麼好追!」
「我知道。」齊宇揚高興的摟了摟妹妹,「她一直迷迷糊糊的,嫁給我是她的-氣。」
齊宇軒怪叫一聲,受不了大哥的臭屁。
「我還以為你只是一時沖動。」齊女乃女乃還是不太敢相信。
「不是。」齊宇揚回答得十分肯定,他是認真的。見沒有人反對,他終于放下心,于是開玩笑道:「還有誰敢反對的,站出來說話。」
「我。」
樓梯口飄來一個縴細潔白的身影,是銀月。
「又是。」齊宇揚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我反對。」
「反對無效。」
「顧姊姊是真心愛你的,你忍心拋棄她嗎?」
「我……」這是什麼鬼問題,他從沒有追求過曼綾,更不曾佔有過她,怎麼能說是拋棄?
「而且你們已經訂婚了,男方突然要退婚,這會讓女方想不開的,你曉得嗎?」
她的話像一塊鉛塊堵住齊宇揚的嘴,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你不可以這麼做,我一定要撮合你們兩個。」
齊宇揚臉色鐵青的站起來,一把抓住銀月。「我的婚事不用-管。」
銀月沒有掙扎,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她語帶玄機地說。
「命運操縱在我自己的手里!」齊宇揚突然咆哮。他听得出銀月的弦外之音,但是他不允許自己放棄。
其它三人被齊宇揚突如其來的咆哮震住了,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齊宇揚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我的事情不用-管!」他又大吼,受不了銀月老將他往顧曼綾懷里塞。
「只怕我也管不了,你以為我喜歡管嗎?」銀月哭了,這是她來到齊家之後第一次為情掉淚。
「就算-不肯嫁給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下星期一我就解除婚約。」說完,他放開銀月,氣悶的轉身就走。
「如果……」銀月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如果我離開你,或許你就能跟她復合。」
齊宇揚驚恐的沖回來,緊緊的抱住她,怕她說到做到,真的消失。
「不,別離開我。」他吻住她的唇,完全不管另外三個觀眾的眼光。
「可是我早晚會離開你。」她的心好痛。她又何嘗舍得離開他?
「不。」齊宇揚將她抱得更緊,吻得更熱烈。「我愛-,請-別離開我。」
「可是……」
齊宇揚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看著我-忍心讓我跟一個我不愛的女人結婚,一輩子面對她,心里想的卻是-?-忍心嗎?」
銀月淚眼朦朧。
「-忍心見我日日夜夜為-痛苦,不但耽誤另一個女人的青春,自己也抑郁而終?」
銀月搖搖頭,搖掉紛亂的淚。
「說-愛我。」
「我愛你。」銀月哽咽地說。可是魚和鳥怎麼生活在一起?
齊宇揚將她打橫抱起,走進自己的臥室,隨即鎖上門。
「他們……」齊語嫣詫異地看著房門。
「唉!」齊女乃女乃只能嘆氣,兒孫自有兒孫-,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齊宇軒則煩惱地用手抹臉。不知道天使跟凡人結合之後會不會遭到上帝的懲罰?他實在替銀月擔心,也為大哥操心。
「睡吧、睡吧。」他擺擺手,無奈的回房。
齊語嫣和齊女乃女乃對看一眼,也各自回房間去。
齊宇揚輕輕地將銀月放在床上,然後動手月兌衣服。
「我……」銀月坐起身,咬著下唇,拚命地往床頭靠。
「別怕。」齊宇揚不讓她有說不的機會,俯身吻住她的唇。
「把-給我。」他在她唇邊道,雙手已開始移向她曼妙的曲線。
「我不……」銀月在情感與理智間掙扎。
「我愛。」他輕嚙她的耳垂,再慢慢地吻至肩膀。
「我……」銀月覺得快喘不過氣來。
不該是這樣子的,可是她卻听到自己的輕吟。
齊宇揚的唇在她潔白如雪的頸項逗弄。
如果她體內還殘留著那個叫理智的東西,一定早已被她體內愈燒愈烈的火苗化成灰燼了。
「宇揚。」銀月意亂情迷地摟住他的脖子。
「愛不愛我?」他將銀月的衣服輕輕卸下,捧住她的臉,想再一次確定她的心意。
銀月迷蒙的雙眼寫滿對他的渴望,她已經無法回頭。
「愛還是不愛?」齊宇揚已經全身繃得快控制不住。
他單手握住她的皓腕,黝黑的軀體與雪白細致的嬌軀緊緊相貼,密合得像來自同一具軀體,房內只听到喘息聲。
「把-給我。」他昂藏的身軀頻頻顫抖。
只要她願意給他,他才能有勇氣度過往後無數個不能相擁的夜晚。
「我愛你。」銀月捧住他的臉,柔聲說,眼里再也沒有遲疑和彷徨,為他下地獄她都甘願。
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攫住她的唇。在結合的那一刻,他沒忘記給與他互相交換第一次的女人所有的溫柔。
「我愛。」他不住地低喃。
一次又一次,他貪婪的索求,彷佛永遠不滿足。
客廳里的老鐘「喀」的一聲,長短針準時地在十二點會合,「當!」悠揚的鐘聲馬上響起。
鐘聲彷佛敲進銀月的靈魂深處,將銀月驚醒。
銀月想推開齊宇揚,仍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不!」她躲避他的吻。
她終于在鐘聲尚未結束前推開齊宇揚。揪起床上的被單奔出房間。
老鐘敵完第十二下後,一切又歸于平靜。
齊宇揚悵然若失地看著房門,懊惱地爬爬頭發,坐在床上。
他起身,穿上睡袍,才到銀月臨時的避難所──書房,背靠門邊的牆,席地而坐。
「為什麼逃?」不用試門把,他也知道一定是鎖著的。
銀月無聲的流著淚,邊哭邊搖頭。齊宇揚的聲音揪疼了她的心。
「我弄痛-了嗎?」齊宇揚關心地問,十分心疼。
還是他的熱情嚇壞了她?
書房里靜悄悄的,他有些擔心,于是試探地握住門把,「銀月。」
里頭仍沒有動靜。
「銀月?」齊宇揚的聲音變得急促,扭轉門把的力道也大了些。
「你走開。」
齊宇揚松口氣,額頭抵著門板。「讓我進去好嗎?」
「不行。」銀月哽咽的說。
「銀月,-為什麼哭?」此刻他只想擁她入懷,讓她哭個夠。「我要進去。」
「不可以!」銀月沙啞地吼。「你現在進來,我會恨你!」
她現在是一只兔子啊!
門外短暫的靜默。
「-告訴我為什麼哭,我就不進去。」
「我……」
「告訴我,讓我在外頭陪-一起傷心,嗯?」
這句話像暖流流過銀月彷佛四分五裂的心,讓它不再那麼痛楚,卻更惹她傷心。
她欺騙了齊宇揚,她是一只兔子啊!有誰會愛一只兔子?有誰願意跟一只兔子廝守終生?
齊宇揚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
「沒什麼。」銀月慢慢地來到門後。「我只是不好意思見你,我需要時間。」如果她不說說話將他打發走,他會一夜待在門外。
原來如此,齊宇揚松了一口氣。他以為她受傷了或者他嚇壞她了,結果兩者都不是,她只是需要時間厘清彷徨的心。
「晚安。」
低沉且富磁性的嗓音幽幽地傳進她的耳里。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