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好冷漠 第八章 作者 ︰ 棠霜

在厲痕天的默許下,別紊有如新婚妻子一般,滿面嬌羞地侍候他更衣。

他靜靜地望著站在他身前,貼心地為他更衣的紊兒。

她為他穿衣的動作十分利落,絲毫不含糊,像是做過了千百遍似的。

「你以前……也是這樣天天侍候鳳棲穿衣嗎?」他問道。

「是呀!我和芝兒、緹兒,十年來都是這樣服侍閣主的!」紊兒想也沒想便馬上點頭。

想到她的手曾如此熟練平穩地天天為另一個男人穿過衣裳,他的心頭就莫名地冒出一股火氣。

郁悶地推開她的手,他自行整理身上的衣著。

「二爺,怎麼了?」她一頭霧水,不明白地看著他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您在生氣嗎?」

他依然不說話。

看著他的臉色,她想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二爺,您……在吃閣主的醋嗎?」

「胡說!」他干脆轉過身去。

唔,有進步。

她的唇畔忍不住上揚,想了一會兒,試探性地伸出手,從後方輕輕地抱住他的腰身。

他的身子倏然一僵。

原本她猜想他會把她甩開的,但他只是不自然地僵住,並沒有推拒,她拼命壓制著內心怦然高漲的翻騰情緒,小手緊緊地攬住他,小臉也貼上他的背脊。

哇,簡直是大大的進步哪!

早知道,她就讓二爺趕快把她給吃了,這樣就不必跟他迂回這麼久了!

「二爺,不管您是不是听得膩了,紊兒還是要告訴您,紊兒最喜歡、最喜歡二爺了!若一輩子都能這樣服侍二爺,紊兒死而無憾!」她在他後背蹭了蹭,覺得他的身軀好強壯、好溫暖,真想就這樣抱著他不放開。

厲痕天怔怔地低頭,望著月復前幾乎無法交握的兩只小手。

她是如此嬌小,伸展了雙臂,卻連他的腰身都無法完全圈攏,怎麼會對他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呢?

他正想抬手拉掉她的雙手時,她竟然先放開了他,跳到一邊轉動手臂。

奇異的空虛感頓時襲向他,有一瞬間,他很想回頭伸手將她攬回懷里,不讓她離開他身邊。

她沒注意到他古怪的表情,試著甩了甩手腕,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唉呀,我發現筋骨的酸痛好很多了耶!沒想到雁公子的活絡油這麼有效,只推拿一次就好這麼多——呃!」她忽然頓住,小臉羞得緋紅。

她贊美藥油時原本沒想太多的,但厲痕天聞言卻轉過頭來,眼神奇異地瞪住她,她這才想起昨夜那瓶藥油害得他們意亂情迷……

「雖然、雖然……雖然副作用也太奇怪了一些……」她隨即改口,窘得只能不停地嘿嘿干笑。

手臂的酸痛減輕了,但腰身以下……的酸痛程度反而增加,實在說不上來,雁公子那瓶獨門秘傳的活絡油,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他無語地望著她,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仿佛還隱隱跳躍著昨夜曾經見到的焰苗,瞧的她呼吸一滯。

想起昨夜的種種,她渾身忍不住開始躁熱,心口好像有個小鼓般,咚咚咚咚敲得她心煩意亂的。

「二……二爺,那個……紊兒、紊兒今天……想去鎮上采買。」她紅著臉低下頭,慌慌忙忙地轉移話題。

「你別出去。」他收回視線,馬上回絕道。

「紊兒只是想買一些布料和繡線,一定會快去快回的。」

「不行。」

「二爺……」她咬住唇,臉上難掩失落。

她整理過他的東西,覺得他的衣服好少、好舊、好簡單,所以她心中一直盤算著要出門去買布。

夏天快來了,她想要為他裁制夏衣。

還有,他的鞋磨損了,她想要幫他納一雙最舒適、最柔軟、最輕便的鞋。

接下來,還有御寒的冬衣、披風、襖子……

她想為他做好多好多的事。

「江湖上最近盛傳,若娶到鳳棲身邊的三個貼身女婢,就是下一任‘煙波閣’閣主的人選,你現在出門很危險。」他解釋道。

想起上回她離開「煙波閣」後,莫名其妙地被好多路的人馬追著跑,最後還被追得走投無路地跳崖去,她就氣得忍不住跺腳。

「江湖人真是瘋了,這種亂七八糟、笑死人的傳言也能信嗎?我只是個小婢女耶!」

「這就是人性。」厲痕天冷笑。

「二爺……」她看著他,知道他所指為何。

厲痕天從小看盡人性丑惡,對于人,他總是保持距離,不願親近。

閣主、燕公子、楚公子花上十年的時間,才取得他的友誼及信任。不知道她要花上多久的時間,才能讓他願意親近真心愛他的人?

她嘆了一口氣。

「如果真想去,我陪你。」他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模樣,忍不住沖口而出。

「真的嗎?二爺願意陪我去買東西?」她驚喜地抬起頭來,整張小臉瞬間發亮。

太好了!這樣她就可以當場問他喜歡什麼布料、什麼顏色,不用邊做邊提心吊膽地想著他會不會喜歡?願不願意穿?

他看著她圓潤的笑臉,忽然想要回應她,唇畔情不自禁地微微彎起。

別紊發現他唇邊若有似無的笑容,呼吸悄悄一窒,張著大眼,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

她好怕萬一她的呼吸大了點、動作大了點,就會把那朵難能可貴的笑意給嚇得飛走了……

「二爺……你笑起來很溫柔呢。」終究,她還是忍不住贊美了他。

果然,一听見她的話,他唇邊的笑痕就馬上不見了。

唉,她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應該要再忍忍的,才能多看兩眼啊……

他張口欲言,忽覺一陣異常強烈的殺氣撲至,眼神一凜,馬上下意識地護住別紊,「唰」地抽出「亡眼刀」擋在身前。

不料,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手臂上已瞬間被劃破一道長長的口子。

「二爺!」別紊驚呼。

厲痕天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站在她身前,一動也不動,專注地凝視那位神出鬼沒的攻擊者。

「恨天,十年不見,你竟然變得軟弱了,真是令人失望啊!」陰森的笑語聲輕輕響起。

別紊隨著發聲處看過去,赫然看見一位白發老人站在陰暗處。

她覺得這個老人好可怕,僅僅是听到他的聲音而以,她渾身就涌起至不住的冰冷與恐懼。

尤其剛才他攻擊過來的時候,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覺得有一道冷厲的勁風掃過。

「煙波閣」內臥虎藏龍,暗伏許多武林高手,加上跟著何鳳棲在江湖上涉足行走多次,也見過不少武學奇人,因此她能辨別出眼前這個可怕老人的武功深不可測,甚至已經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只怕他的武功更在厲痕天之上,而且明顯的是沖著厲痕天而來的……

她害怕地又瑟縮了一下,躲到厲痕天身後,心里對這老人的出現,感到驚駭莫名,也擔心著厲痕天的安危。

「煙波閣」的防衛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固若金湯,比皇宮大內還要嚴密。

但,這老人竟然如入無人之境一樣地突然出現,還傷了厲痕天,讓她想著就忍不住發抖。

厲痕天听見那道聲音後,渾身倏地一僵。

這世上唯一會喚他「恨天」的,只有一個人。

「師父。」他將「亡眼刀」橫在身前,冷冷地回視眼前的白發老人。

師父?

他是……鬼域刀魔?!

別紊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名字果然跟他有像到,渾身氣息又像鬼、又像魔的。除了他,她猜世上再也找不出這樣可怕的人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怪厲痕天會養成令人害怕的扭曲性格,全都是被這個鬼域刀魔給污染的!

如果二爺跟著他再久一點,恐怕天底下就會出現第二個像鬼又像魔的鬼域刀魔了!

別紊忿忿不平地瞪著他。「你……十年前不是死了嗎?」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十年前?恨天做的好事啊……本來是快死了,可惜閻王不收我呀!」鬼域刀魔露出「很可惜」的笑臉,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她倒抽一口氣,別開眼不敢看。

嗚哇∼∼這人好可怕,為什麼有人笑起來時會讓人覺得這麼恐怖呢?

「你這娃兒好厲害啊,竟然能讓恨天變得這麼軟弱無用,真了不起。」鬼域刀魔輕輕點頭。

「誰說的?二爺一直很厲害的!哪有軟弱無用?」別紊頂了回去。

鬼域刀魔定眼直直地瞪著她,讓她頭皮發麻,後侮自己的嘴快,很孬地又躲回厲痕天背後。

「恨天,十年的安逸日子,難道讓你忘了仇視與懼恨帶給你的痛苦?你母親見‘碧落村’偏僻村民窮苦,免費行醫,甚至為了醫治那些村人,連懷著身孕時都還親自上山采藥,結果竟失足摔死,而那些該死的村人只因你母親棺中產子,就視你為邪魔惡兆,誰還記得你母親的恩情?這些你難道全部都忘了嗎?」他說著當年輾轉打听到的消息,話語中隱隱有絲憤恨,試圖勾起他多年來的仇恨之心。

厲痕天盡量克制著情緒,但往日深刻至極的痛苦仇恨,在鬼域刀魔一句又一句、催魂似的嗓音下,一點一滴地被牽引出來,開始在他的血液里逐漸沸騰。

厲痕天沉默不語,面無表情,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別紊感覺得出厲痕天的姿勢未變,但隱隱有種壓抑的氣息,仿佛在跟什麼掙扎一般。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期望有人能發現「望天院」里有變。可惜整座「煙波閣」里,好像只剩他們三人似的,完全沒有一點聲音,靜得讓她覺得好可怕。

「我傳授你鬼域刀法,讓你報了仇後,你卻跟何鳳棲聯手設陷阱將我擊殺重傷,我足足花了十年才復原。練鬼域刀法的人,必得以鮮血喂養武器,只要你體內尚留著一絲鬼域刀法養成的內力,就永遠月兌離不了嗜血的沖動。與其留在。‘煙波閣’,從事見不得光的暗殺任務來滿足嗜殺的,不如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聯手,血洗江湖,殺到痛快盡興,看看還有誰敢與我們為敵?到時,江湖不就是我們的了?」老人笑呵呵地勾勒著血腥的遠景。

「我十年前會想走,自是因為不想繼續與你一起四處以濫殺無辜為樂。雖然我仍舊止不住讓雙手沾上血腥,但至少‘煙波閣’的暗殺對象,皆是該殺之人。」厲痕天冷然說道。

白發老人忽然放聲大笑,衰老的臉皺成一朵菊花。

「什麼叫該殺之人?恨天,你的心眼已經快被作嘔至極的世俗禮教給蒙住了!人皆有父,人皆有子,你確定你手下死的人,就一定是該殺之人嗎?殺人就是殺人,還有該殺、不該殺的分別嗎?」老人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厲痕天依舊面無表情,深沉狠厲的眼眸中,卻透出一絲絲的迷惑與猶豫。

「恨天,跟我走吧,讓我重新塑造你!我可以讓你比現在更強,到時,你盡管可以獨霸武林,殺盡天下所有虛偽、丑惡、該殺之人!」

「殺……殺人又不好玩,你為什麼一定要二爺去殺更多人?」別紊很不滿地插嘴說道,小手揪緊厲痕天,深怕他會真的跟著這個可怕的老人走了。

「恨天,這娃兒挺維護你的嘛!」鬼域刀魔一臉笑,轉頭瞅著她。

厲痕天不動聲色,將別紊拉到身後。

「日後,她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弱點,所以听師父的話,現在就殺了她,永絕後患。」鬼域刀魔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她,嗓音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輕輕柔柔地送進厲痕天的耳里。

厲痕天握緊「亡眼刀」,指尖異常冰涼,心神劇然浮亂,胸窒氣悶,呼吸不由得開始微微急促了起來,額頭冒出一顆顆的冷汗。

平日里他一直壓抑克制的嗜血,在體內蠢蠢欲動,「亡眼刀」似乎也一直叫囂著想要鮮血。

不行,他不能失了理智,被殺人的控制,否則的話,他身邊的紊兒有可能會被他誤殺……

「恨天!還在猶豫什麼?殺人是很愉快的……」鬼域刀魔的嗓音輕柔,卻重重挑動他體內那只可怕的惡獸。

厲痕天用力閉上眼,各種辱罵驅趕的聲音、各張懼恨仇視的臉紛至沓來,平日刻意遺忘的深處記憶被鬼域刀魔的細柔嗓音給刨鑽出一個大洞,各種憎惡、憤怒、狂亂的情緒,瞬間潰決而出。

他一手抱著頭微微申吟,握著「亡眼刀」的手垂了下來,以刀尖抵住地,支撐著自己。

「二爺,你怎麼了?」別紊見他突然搖搖欲墜,臉色發青,像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樣,連忙緊緊攙扶住他。

見厲痕天的神色開始動搖,鬼域刀魔放下手,滿意地笑了起來。

厲痕天握著刀,覺得他的「亡眼刀」一直在叫囂著要見血。

見血、見血……

他慢慢轉身看向別紊,眼中殺意逐漸聚積。

別紊擔憂地望著他,覺得他看起來好可怕。

「二爺?二爺?我是紊兒呀……」她不斷地輕輕喚他,希望能喚回他的神智。

「紊兒……」他才清明了一會兒,刀身的隱隱嗡鳴聲就讓他眼前又浮起紅霧,狠戾之氣重新籠罩全身。

他的刀,正在渴望著見血……

他想……殺人……

「小丫頭,還不快跑?恨天就要殺了你呢!」鬼域刀魔露出和藹的笑容,好意地提醒她。

「不可能!二爺不會傷害我的!」別紊將厲痕天抓的更緊。

厲痕天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她信賴地靠著他。閉上眼,甩甩頭,他再次努力地將心口那股可怕的嗜殺意念壓下去。

「這麼有自信?知道嗎,鬼域刀法要在最短的時日之內練功大成的捷徑,就是不斷地殺人。當年,恨天便是在學了我的鬼域刀法後,催動內力,激發了嗜殺之性,才能以一個小小孩童之姿,提著‘亡眼刀’屠盡‘碧落村’百余條人口,一夜之間練成了刀法啊!「老人的臉又因一抹得意的笑容,綻成一朵大黃菊。

別紊一听,渾身顫抖了起來,雙眼發紅,忿忿地瞪著他。

「這……這是什麼邪道刀法?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丫頭,我是鬼域刀魔,是魔啊!」

「‘碧落村’里雖然有人待二爺殘忍,但也有善良人見他年幼可憐,時時伸手援助他,為什麼要逼著一個年幼的孩童,把所有對他好的、對他不好的人,全都趕盡殺絕?哪個孩童能接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都是你,是你讓二爺自淪為邪魔之子,罪無可恕的是你!」

「當年我在‘碧落村’外撿到奄奄一息的他時,是他見我武功高強,主動要求拜我為師的。當時他眼里充滿了恨意,正是練鬼域刀法的合適人選,如果他自己沒有仇恨之心,也不見得能練成功。鬼域刀法,不是人人都能練得成的。」老人不以為意地一直笑著。

她咬牙怒瞪他,想到厲痕天這些年來背負著多少的血腥,想到「碧落村」百余條的無辜人命,她就恨不得能將鬼域刀魔碎尸萬段!

「小丫頭,你心中也有恨吧?要不要也來練練?練出一身嗜血殺氣,和恨天攜手血染江湖,殺盡看不順眼之人,是不是很大快人心呢?」他看她激動得快哭出來了,反倒愉悅一笑。

「你……變態!誰要跟你一樣變成殺人魔!」她死死地瞪著他,任憑激憤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紊兒,快離開……我覺得我的理智正逐漸變得薄弱……越來越想殺人了……我不想誤傷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亡眼刀」的刀尖朝地,另一手使力想推開她。

「不行……我不放心讓你跟他在一起……」別紊用力搖搖頭,雙手將他抱得更緊,怎麼也不願放開。

「紊兒……」他望著她,眼神慢慢地柔和下來。

「恨的力量有多強,他‘亡眼刀’的威力就能有多強。你消磨了他多少的恨意,破壞了我的精心栽培,所以……你應該要死的。」老人看著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相倚,神情一冷,語氣充滿森然之氣。

听到「死」字,厲痕天忽地一動,舉起手中的「亡眼刀」指向她,刀身散出陰冷之氣,刺得她肌膚生疼。

「恨天,殺了她!」

下一瞬,森冷的白刀沒入她的月復中。

別紊沒有看向刺入月復中的刀,只是痴痴地望向他茫然的眼眸,忍不住哭了。

「二爺……」胸月復好痛,但心口的位置更痛……

在淚眼滂沱中,她執著地凝視著他,想要將他的模樣,用力地刻在心版上,深刻得連孟婆湯都洗不掉,如此才能帶著對他的滿滿回憶,墜入黃泉道……

「為……什麼?」他望著她,沙啞、用力地蠕動嘴唇,眼眸中充滿了迷惘、困惑。

她為什麼還能對他露出這樣信任的眼神?

他親手用「亡眼刀」殺了她,她應該會恨他、懼他吧?

她那種純真得令他身體深處打顫不止的信任眼眸,也會隨著一起消失吧?

「二爺,紊兒最喜歡您!」

「紊兒的命是二爺的,無論二爺做什麼,紊兒絕對心甘情願……」

「二爺……二爺……紊兒喜歡二爺……」

他腦中突然涌出她甜美的嗓音,柔柔地、堅定地、不停地告訴他,說她喜歡他,她心甘情願……

別紊再也撐不住,閉上了眼,虛軟地倒進他懷里。

她的溫熱血液流滿他握刀的手,讓他再也握不住「亡眼刀」,只能茫然地抱著她,跌在地上。

紊兒、紊兒、紊兒、紊兒、紊兒、紊兒……

他空茫的腦海里,此刻全都是紊兒,再也裝下下其它。

「紊兒……」他低喃道,抬起手撫模前一刻還紅潤圓甜、慧黠生動,此刻卻慘白死灰、毫無生氣的小臉,整個人彷徨得像個迷路的孩童。

是誰害的?

這是誰害的?

是誰殺了他的紊兒?

望著右手滿是刺目腥熱的紅色液體,他悔恨地閉上眼,緊緊抱住紊兒。

「恨天,做得好!跟我走吧!」鬼域刀魔滿意地點點頭,帶著笑容,向厲痕天緩緩走過去。

「啊——」

低著頭的厲痕天,突然發狂地發出椎心泣血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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