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宮箬歡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兩天以內連做了兩件蠢到極點的蠢事。
第一件倒還好,不過失去張薄薄的膜罷了,更何況耿蔚之的床上功夫那麼好,她又是喜歡他的,在此情況下失去自己的處女身倒沒什麼好傷心的。但第二件事……
喔,誰借她一把刀讓她手刃自己算了……嗚……她看向自己右手上的三克拉心型粉紅鑽……
啊!她好想尖叫。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沮喪。
她結婚了!和一個相識不到四十八小時的男人。
喔,她怎麼會這麼的不理智,她是喜歡他沒錯,但結婚這等人生大事,是不是應該經過深思熟慮呢?而她竟然如此魯莽就套上男人所送的戒指,順便送出了自己的一生。
而現在她人就在他的私人豪華專機上,他們正飛往芝加哥,在‘回家’的途中。
‘寶貝,不許發呆喔,現在你的腦袋瓜只能想我。’耿蔚之進入客機的寢室,走近宮箬歡,在她小巧的鼻頭上懲罰性的捏了捏。
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特意要飛機上的服務人員布置了一下寢室,換上純白的新床單,床頭擺的是九十九朵紅玫瑰及用來慶祝的香檳。
宮箬歡泄氣地看看她新上任的老公,對于他的專制……算了,這不也是他重視她的一種表現嗎?
驀地,有一股沖動,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想藉此來判斷自己沖動結這個婚的對錯。
‘你愛我嗎?’她街著他問。
耿蔚之先是一愣,他笑了,但沒有問答她的問題。
他在她身旁坐下,並將她抱至自己大腿上親密地攬著她的腰,要她和他近距離面對面。
‘我從沒想過我會結婚。’他說。
宮箬歡狐疑地看他。
‘別懷疑,我太忙了,雖然交過女朋友,但那純粹是想在性伴侶方面單純點,但她們沒有任何一個讓我有結婚的沖動。只有你。’他輕啄她的唇。
‘可是那只是沖動,沖動是會過去的。’總而言之,她就是沒有安全感。問‘你愛我嗎?’如此愚蠢的問題不符合她宮箬歡向來瀟灑的作風,但她就是在意,只針對他。
‘真該打你的,竟敢說這種話。’耿蔚之佯裝凶惡地說。
‘但這是事實啊,我也是因為一時沖動而嫁給你,我怕我以後會後……’她的‘悔’字被吞進耿蔚之的嘴里。
他發狂似地吞噬她的紅唇,似乎是在懲罰她。
‘我愛你,在第-眼看見你時就確定愛你了。’耿蔚之眼底的深情款款不允許宮箬歡懷疑。
她投降了,投降在他的愛里頭。
如果結婚這件事是她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所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她也認了。唉……
宮箬歡主動地將雙手環向耿蔚之的後頸,仰首獻上自己的唇。
耿蔚之有點喜出望外,這是第一次她對他采取主動,他是不是可以解釋為他的新婚妻子已經逐漸習慣他的存在?
‘原來「我愛你」這三個字的作用這麼大,那我以後應該常說才對。’耿蔚之依戀不舍地結束這個吻,開玩笑地說。
‘不只說而已,你也要做到才行。’一旦確定對方的心,宮箬歡一堆什麼結婚是傻念頭的想法全不翼而飛了。
其實結婚還滿好的,至少有一個很愛她的老公。
宮箬歡突地對耿蔚之巧然一笑,依偎進他懷中。
耿蔚之順理成章地承受她親密的依偎。‘我當然不只說而已,還會「做」得很用力、很認真、很……讓你享受,尖叫不已。’他一語雙關,大手早忙著解開她的衣扣。瞧他多言行一致啊,才剛說完而已,就要‘做’了。
‘礙…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做」不是這個「做」啦。’宮箬歡整個人都被壓在大床上了,還死命護衛著自己的貞躁。
她的護衛無效,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騰空落地,不久之後,激烈的抗議聲轉換為切切的申吟……
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在與眾不同的空中進行。
待一切歸于平靜,耿蔚之側過身在黑暗中靜靜打量已熟睡的妻子。
‘我說愛你,當然不只口頭上的,我一定會做到。’他顏面肅穆地保證,向自己最愛的女人。
◎◎◎
甜蜜的新婚生活過了一個多月,宮箬歡倒覺得挺適應的。
她認識兩天就結婚的老公相當的有錢,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在乍見他位于芝加哥近郊的近千坪住家時,她的一張嘴還是張大了好幾分鐘才能合上。
她這情況算不算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從一個小小台灣南部的農夫之女搖身一變,成了個有百來位僕役和保鏢供她使喚的少女乃女乃。
直到現在,每每在半夜醒來,她還是不太清楚自己身于何處,是身旁緊緊抱住她的溫暖體溫提醒她目前的存在。
耿蔚之真的很疼她也很愛她,他的富裕供給她在物質上一切最好的享受,而他的愛意則是讓她在異鄉的國度不覺得寂寞。
他的家庭人口很簡單,父親已過世,他是家中獨子,母親則因為生病在郊外的別墅中療養。
她在芝加哥住了一個多月都還沒能見到婆婆,日子一久,似乎也忘了有她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只是某天,也就是耿蔚之在他們新婚之後頭一次離開她身邊,他飛到西岸談生意,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
當然,在分離的前一晚,兩人在甜蜜的愛巢里足足翻雲覆雨了十幾個鐘頭,兩人沒有踏出臥房一步,也不許佣人打擾。
耿蔚之想要把離別的思念完全化為行動,他舍不得離開她啊!
宮箬歡在隔日接近中午時分才起床,她渾身腰酸背痛,嘴角卻帶著甜蜜不已的笑容。
身旁的老公早飛到西岸去了,恐怕這會兒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哪像她,在床上賴得這麼久,唉,這麼幸福悠哉的日子過久了,她還真有罪惡感呢。
叩!叩!佣人來敲門了。
宮箬歡看看時間,哇,都快要吃午飯了,喔,她有點擔心佣人對她這個懶散的少女乃女乃印象不好。
‘請進。’
進門的是耿家的管家,一個年約五十的墨西哥籍婦人,相當能干。
‘少女乃女乃,老夫人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起用餐。’
老夫人?宮箬歡有一時間愣住了,然後她沒來由地慌了起來。
耿蔚之的母親,也就是她那從未見過面的婆婆突然要‘召見’她?在今天這剛好蔚之不在她身邊的時候。
怎麼這麼巧埃
沒辦法,她總不能婉拒自己的婆婆,推托理由說不見她吧?!
宮箬歡天生自立自強又有點樂觀的個性馬上替自己加油打氣,不過是見個人罷了,有什麼好慌好怕的。
見就見吧!
◎◎◎
宮箬歡向來自傲勇氣跟膽識比普通女孩子還要來得多些,講難听一點,她是比較天不怕地不怕,傻勁比人多一些,魯莽也比人多一些。
她原以為沒啥了不起的事,可是這會兒她卻連頭皮都發麻了。
耿蔚之的母親絕不是個很好親近的長輩,這是她第一眼見到她時的直覺反應與感覺。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錯。
首先,她沒有一絲笑意的外表讓人不自覺地肅然起敬,她很瘦,頭發蒼白、雙頰凹陷、嘴唇沒有血色,看得出來身體的狀況不是很好。
她房間的窗簾全數被拉上,臥房內一片漆黑,僅有床頭微弱暈黃的小燈亮著。
在佣人的協助之下,她起身斜躺在床上,她雖是個病人,雙眼卻射放出會教人害怕的冷冽目光。
‘媽……’宮箬歡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她的稱謂讓耿老夫人眼楮一瞪。‘我有允許你叫我媽嗎?’
宮箬歡的心髒差點跳到喉嚨口,她都還沒跟她婆婆說過一句話,卻突然有股想逃離現場的沖動。
‘我要你知道,我並不把你當成足我們耿家的媳婦,你可以稱我老夫人,我可以忍受你只是蔚之找來宣泄的女人。’
耿老夫人尖酸刻薄的話語句句如針刺進宮箬歡的心里。
‘怎樣?啞巴嗎?看到我不會稱呼嗎?真是個沒教養的女人!’
‘老……夫人。’宮箬歡吞下口中的無奈,忍受婆婆狠毒的話語。
‘嗯。’耿老夫人從頭至腳打量著宮箬歡。‘看來蔚之的眼光不怎麼樣嘛,暖床的女人一點姿色都沒有。’很明顯地,耿老大人不僅是不喜歡宮箬歡,而是厭惡之至。
她擺明宮箬歡不敢違背她,就讓她站著「受教’。
宮箬歡雙手握拳忍耐著。
她現在終于知道為何她嫁到耿家來,會一個多門都沒能見到她婆婆了,因為她不想見她,因為她不是她承認的媳婦。
而今天的會面也是她特別經過挑選的,選在蔚之不在的日子,好當面對她冷言冷語一番。
‘我調查過你,一個台灣來的鄉下女人,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方式迷惑了蔚之,但我可無跟你說明,沒有我的同意,你分不到耿家分毫的財產。’
‘老夫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如何,但我跟蔚之結婚絕不是因為他的身價跟背景……’她甚至在愛上他之前壓根不知他是何許人也。
愛情來得如此迅速,快得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別說得這麼好听,所有巴上蔚之的女人都是這樣說的,哼,你以為我會相信嗎?’耿老夫人對宮箬歡嗤之以鼻。
宮箬歡咬著牙,她放棄在她面前闡述自己的真心,那無疑是對牛彈琴。她在心里早認定她是個配不上她兒子的壞女人,她再多說也無益。
唉,義無反顧投入婚姻中,一個多月來她沉溺在蔚之呵護百倍的愛當中,原以為幸福就是如此了,原以為上天對她是多麼的眷顧……
可是很顯然她太天真了。
也許太老掉牙了,但婆媳關系將是她這場婚姻當中最大的阻礙,宮箬歡隱隱約約這樣感覺到。
‘我就跟你直說吧,我已經替蔚之挑好對象了,對方是英國某公爵之女,她的身世跟背景與我們耿家正好匹配,而蔚之也答應我了。’耿老夫人故意停頓,冷眼看著宮箬歡。
‘蔚之……他答應了什麼?’
‘答應跟對方見面啊,呵,這樣你還不懂嗎?’耿老夫人嘲笑著她。‘跟你比起來,對方的家世與容貌都比你好上幾百倍,沒有理由蔚之會拒絕不是嗎?’
‘不可能的!’說什麼她都不相信。
‘相不相信由你,你大可回去問蔚之,看他怎麼說。’耿老夫人冷笑著,她就等著看宮箬歡的好戲。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一心想拆散我跟蔚之,但我不會那麼容易就上當,我愛蔚之也相信他。’
‘喔,那我就要看你的愛被毀到一敗涂地的一天,我可等著看好戲呢。’耿老夫人此刻一點也不像是個長期臥病在床的老人,她雙眸閃著得意。
宮箬歡受不了她的注視,也顧不得禮貌,一轉身如逃難似地離開。
◎◎◎
耿蔚之在第二天的日落前回到芝加哥,和以往不同,他沒有一下飛機就趕往公司繼續辦公,而是要司機直接驅車回家。
公事就暫且丟一邊吧,他要回家抱心愛的老婆。
他在臥房中找到了他思思念念一整夜的老婆。
‘歡……’一黏上去,當然是無來個熱情的吻,只是他心愛的老婆似乎不太認真。
宮箬歡率先結束這個吻,她將他稍稍推離開來。
耿蔚之隱約察覺到宮箬歡的不對勁,他微蹙起眉。‘怎麼了?不舒服?’他伸手撫著她冰冷的額。
‘不,我沒事。’宮箬歡綻出一抹苦笑,躲開了耿蔚之的大手。
‘才怪,瞧你臉色蒼白的模樣,分明是有事,還說沒事。’耿蔚之的大手這下子是探索著宮箬歡的全身上下,想查看她到底哪兒不舒服。
宮箬歡躲不開他的‘上下其手’,只好任由他了。
但她的眼底寫滿著落寞,她想向他問個明白,但她又告訴自己要相信蔚之,不可因為婆婆的一句話而對他沒了信心、對他們之間的愛沒了信心。
所以宮箬歡選擇沉默。
‘我真的覺得你很不對勁。’耿蔚之擔憂不已,他拿起床邊的電話撥號。
‘你干什麼?’宮箬歡看他奇怪的舉動。
‘打電話給家庭醫生,我要他來替你檢查一下,否則我不放心。’耿蔚之滿布擔心之色。
‘不……不必了。’宮箬歡切掉電話。‘我只是有點……有點偏頭痛而已。’她編了個很爛的理由。‘不用叫醫生,我睡一下就沒事了。’宮箬歡硬擠出一個笑容,要耿蔚之不用擔心。
‘喔,好吧,那我陪你睡。’耿蔚之月兌下西裝,將宮箬歡輕柔地攬進自己懷中……
……
她不敢問的原因,是因為怕問出來後一切的幸福將會瞬間幻滅?她這是不是鴕鳥心態?是不是欺騙自己呢?
‘蔚之……’她好喜歡好喜歡躲在他懷中撒嬌的感覺。
‘嗯?’他的大手將她的小手緊緊裹起。
‘我愛你。’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頰。
她願意賭,用她的愛情來下賭注……
◎◎◎
新婚中的耿蔚之當然極不願意離開妻子的身旁,尤其他敏感地感覺到宮箬歡在這些閂子以來明顯的恍惚。
她似乎有話想對他說,但卻欲言又止。
有時候兩個人獨處時,她看著他的眼神總是帶著落寞,但卻又膩在他懷中撒嬌要他愛她。
耿蔚之以為她想家了。
想想他也很自私,將她從羅馬拐到美國後,就一直將她拴在自己身邊,她也僅以一通電話告知家人說她結婚了。
而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能帶她同台灣拜見岳父、岳母大人。
但最近公事繁忙,他出差的時間一次比一次多,停留在國外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
他很無奈,他也不想放箬歡一個人獨自在家中,畢竟在美國她沒有朋友,尤其每次他出差回來就會很明顯感受到箬歡的落寞。
于是他允諾箬歡,在他忙完這一季的合作案後會帶她回台灣度假,停留一個月左右,他希望他這個承諾能夠讓他的新婚妻子的小臉上多些歡顏。
蔚之又要出差了。
宮箬歡不免又憂愁了起來。
每次,只要蔚之一出差,她那神通廣大的婆婆就會派人前來,她總是選在蔚之出國的時候見她,似乎算準了她不會在蔚之面前提及這一件事。
而最近蔚之出差的頻率增加了,當然,她見她那不喜歡她的婆婆的機會就增加了。
每一回,她所說的、所訓誡的不外乎是那一些。
說她配不上蔚之,說她貪圖的是耿家的財產,說她不過是蔚之玩玩的女人而已……
一開始她還會反駁她一、兩句,替自己辯白。久而久之,她也懶得說了。她的召喚她會隨傳隨到,畢竟她尊重她是長輩。
她總是讓她站在她的床邊聆听她的教訓與侮辱,有時候一站就是兩、三個鐘頭。
這樣的疲勞轟炸是會讓人精神疲累的。
說不受影響是騙人的,她發現自己對蔚之的信心與愛情正逐漸在消退變化中。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的行蹤與一言一行,她變得多忌且猜疑,不安全感逐日增加。
宮箬歡好厭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有時候她好想拋開-切,或是對耿蔚之坦白,向他問明白。但她就是說不出口,因為這樣做似乎就會破壞他們之間美好的愛情。
她好無措,現在。
尤其在今天,她又逢婆婆‘召見’的日子。
原本她以為只要像以往一樣站著听從她的‘教訓’,但她人一到,她的婆婆只丟給她一疊照片,嘴角則是帶著嘲諷的笑。
宮箬歡一看照片,心頓時冷了一半。
她一直拒絕相信婆婆的話,很顯然她找了‘實際的證據’來證實她所說過的話。
照片中耿蔚之剛從飯店出來,而他手中挽著的是一位窈窕美艷的金發美女,兩人狀似親密。
照片是連拍的,一連串的動作是耿蔚之與金發美女共同從飯店走出,兩人擁抱、親吻,在送耿蔚之上車之前,金發美女還依依不舍地緊攬著他不肯放手……
宮箬歡發覺自己拿著照片的雙手竟然在發抖,而自己完全無法控制顫抖的程度,照片因此從手中散落一地。
‘對方就是我說過的英國公爵之女,她跟蔚之已經在輪敦見過面了,不用我說,你應該從照片中看得出他們對彼此的感覺甚好,甚至連分手時都依依不舍呢。’耿老夫人用幸災樂禍的話語對全身不停發顫的宮箬歡說著,彷佛這麼一說,她就會知難而退了。
宮箬歡用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她覺得好冷,因為心冷。
她賭輸了嗎?
耿蔚之對她的好、對她的愛都是假象?都只是一時的嗎?
‘憑蔚之的條件跟家世,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玩玩可以,但想要成為我們耿家的媳婦,可是各方面的條件都得匹配得上才行。不用我把話說得太白,你總該知難而退了吧!要多少錢你可以開口,我們耿家不會虧待你的,畢竟你也是用你的身體在賺錢嘛!’
耿老夫人擺明是在輕蔑宮箬歡。
但此時此刻,宮箬歡什麼也听不進去,包括她的冷言冷語或是諷刺。
她只是不停地顫抖。
只有一個念頭︰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