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邱道士順利抵達瑞王府。
他是一名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子,眼神銳利,像是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法眼,身上還散發出一股非常明顯的凜然正氣,讓人不由自主便會相信他不是等閑之輩。
古向安將人帶入花廳,歐陽瑞已坐在廳內等候。
邱道士拱手行禮。「王爺。」
「邱道士,勞煩你走這一趟了。」歐陽瑞表情平淡的說道。
「降妖除魔本是貧道的職責,並不麻煩,不知王府內狀況有異的那名女子此刻在哪?」邱道士在來之前,便已透過王府派出
她不敢違逆,馬上邁開步伐走到回廊里,站在他面前,害怕得不敢正眼直視他,等著他再度責罵。
歐陽瑞對奴僕們畏懼自己的狀況早已見怪不怪,他不經意瞧見她手上的斑斑紅痕,眉心蹙得更緊了。
真沒想到她蠢到這種程度,連早已受傷都不知道該停手休息。
「真是的!搞什麼鬼?」他從袖袋中掏出一方白淨帕子,甩到小喜兒手上,繼續用命令的口氣說︰「將受傷的手包起來。」
「是。」她趕緊依言將手上的傷痕遮掩住,免得他越看越不舒服。
「在你手上的傷痊愈前,要是再讓本王見到你練箭,你往後就不必再練了,直接離開王府,省得本王越見越心煩。」
不等她回答,他便轉身離去,留下小喜兒一個人靜靜站在回廊內,瞧見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低頭望著手心的白帕,突然覺得身子似乎沒那麼冷了,一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暖意頓時盈滿心頭,一點一滴,慢慢驅散她身上的寒意,使她從胸口到四肢百骸都感受到了那一股溫暖。
他的口氣雖然強硬霸道不耐煩,讓人感到心驚膽戰,但仔細一想,他剛才所說的話听起來雖是在罵人,卻有著幾許關心,並非全然是不好。
沒想到他竟然會關心她……就算他只是純粹看不慣,她還是很開心,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王爺其實並不怎麼可怕了,或許是發現他原來也是有善良的一面,只不過不常讓人瞧見罷了。
她會等手上的傷痊愈後再繼續練習,往後也會更加努力習武,好盡快有資格待在王爺的身邊保護他,成為對他又用的人,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她願意為他做牛做馬,只要他吩咐一句,她拼死都會去完成,絕不會讓他對她失望。
成為他的貼身護衛是他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做到的事,所以她一定要努力習武,就算當護衛危險重重也不要緊,她不害怕。
除非她死了,要不然她一定都會站在他身邊,竭盡心力地保護他;除非他不要她了,否則她絕不離開,這輩子只認定他一個主子。
他對她的好,就算只有這麼一次她也感到滿足了,畢竟他是主。她是僕,一生能有這麼一次已是奢侈。
她將包裹著白帕的手掌輕握成拳,臉上笑意久久不散,對剛才發生的事回味再三,站在回廊上好久好久後才依依不舍的轉身離去,回到自己的房內,听話的暫時休息……
司甄甄明白那是什麼感覺,那是情竇初開的依戀。
因為歐陽瑞不經意的一個舉動,讓冬喜兒感覺到溫暖,頭一次被人關心,單純的小丫頭便動了心,從此之後,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只為他一人拼命。
她懂,並且感同身受。不知是否因她現在附身在冬喜兒身上的關系,她的感受特別強烈,內心也跟著激蕩不已。
她甚至因此對歐陽瑞有些改變,覺得他雖然高傲霸道、任性妄為,卻依舊有善良的一面,並不是全然不好的……
從昏迷中慢慢轉醒,司甄甄還深陷在剛才的回憶情感中,久久不能自己,直到睜開眼,發現一旁有個神情明顯不耐煩的男人一直瞪著自己,她才猛然回神,趕緊從床上坐起身。
「王……王爺!」
「你可終于醒了。」歐陽瑞坐在床畔,板著一張臉,非常的不悅,「你哪是怕馬怕成這副德行?」居然一見到馬就嚇昏過去?從前的她可是騎術高手,沒想到一失去記憶就變成蠢蛋一個,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呃……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司甄甄結結巴巴,心虛的回答,「或許……是我腦袋哪里撞壞了,還沒恢復過來,所以才會怕馬吧。」
歐陽瑞輕蹙起眉。她之前始終都是以「奴婢」自稱,摔壞腦袋之後,倒是開始會自稱「我」了。
不過失去了記憶,難道連一些根深蒂固的習慣也會跟著改變嗎?像是徹頭徹尾換成另一個人一樣?
內心的疑惑越來越多,他卻也那這種狀況無可奈何,只能希望她趕緊恢復記憶,回歸正常,免得他會被這變得有夠蠢的她給氣死。
「可以下床了嗎?咱們還得去寺廟一趟。」
「什麼?還是要去?」司甄甄狠狠倒怞一口氣,她不想再被馬嚇昏一次呀。
「廢話!當然要去。」歐陽瑞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他真是懷念之前那個只要他吩咐一句,就能完成事情的她,比現在這個總是大呼小叫兼狀況外的模樣好太多了,「不騎馬了,咱們改坐馬車。」
「……是。」除了答應之外,似乎也沒別的選擇,因為她此刻可是人家的護衛,就得盡護衛的本分……咦?她這次下凡的考驗,該不會就是代替冬喜兒保護歐陽瑞吧?
既然她會附身在冬喜兒身上,原因肯定和考驗有關,而冬喜兒心心念念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護歐陽瑞,就算因他而死也無怨無悔。
況且師父提點過,一切但憑直覺行事……她的直覺就是這麼告訴她,她的考驗絕對和冬喜兒及歐陽瑞月兌不了干系。
這麼一想,似乎還真像那麼一回事,不管到底是不是,反正做了再說。但……
她根本就不是當護衛的料呀。
「你還傻愣在床上干什麼?」歐陽瑞都已經起身走到門邊了,她卻沒跟上,轉頭見她還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真是忍不住火大,「快出來!別讓本王再說第二次。」
「呃?」司甄甄被吼聲嚇得猛地回過神,趕緊掀被下床,不再遲疑,「是。」
她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頭,這回前院停著的是一輛馬車,除了他們兩人外,隨行的古向安及其他護衛依舊是騎馬。
見他先上馬車後,她才小心翼翼的繞過馬匹,進到馬車內後大大松了一口氣,暫時放下心來。
馬車離開王府,往京城外的郊區而去,約莫兩刻鐘之後,他們便來到山中的一間清幽寺廟前。
這間寺廟香火並不鼎盛,人煙稀少,但季如妍若是出門參拜,一定是來這間寺廟,不去其他的地方。
司甄甄跟著歐陽瑞走下馬車,進到寺廟內,古向安也跟在主子身旁,其他護衛則是在寺門前等候。一行三人向寺廟住持打過招呼便往後頭走去,到達當初季如妍和冬喜兒墜崖之處。
懸崖在寺廟後頭,並且隔有一段距離,從崖上往下望,深深幽谷讓司甄甄一看便頭皮發麻,害怕得忍不住往後退幾步,就怕一不小心摔下去。
歐陽瑞看她蒼白難看的神色,以為她受到刺激,終于想到些什麼,趕緊問︰「怎麼?有回想起什麼嗎?」
她尷尬一笑,「沒有,我可能還要多待一會,好好想想。」
「那你慢慢想吧。」他可沒那種閑情逸致陪她在崖邊曬太陽,打算進到廟內休息,「等你想出什麼之後再來告訴本王。」
「是。」
她目送歐陽瑞離去,古向安也緊跟在主子身旁,但就在走了一段距離後,他突然神色奇怪的瞧了她一眼,那疑惑探究的眼神讓她心里發毛,好像他在懷疑她什麼似的。
鎮定、鎮定,只要她不說,沒人會知道現在佔有這個軀殼的魂魄不說冬喜兒,也沒人奈何得了她。
直到他們身影遠離後,司甄甄才蹲在崖邊,一個人對體內的冬喜兒魂魄低聲喃道︰「喜兒,一個月前你到底是如何和王妃一同摔下崖的?你告訴我吧,這樣我才有辦法給王爺一個交代呀。」等了好一會,還是沒等到任何回應,她只好繼續說︰「王爺為了這件事情已經煩很久了,你若是不想讓他再繼續心煩,就趕緊給我一個答案吧。」
本以為抬出歐陽瑞,冬喜兒多少會有些反應,沒想到是她多想了,冬喜兒沒反應就是沒反應,自始至終連理都不理她。
她又在崖邊待了一陣子,苦惱著回去該如何面對歐陽瑞。她問不出答案,又不能隨便捏造一個理由蒙混過去,看來還是只能繼續裝失憶,硬著頭皮面對他的怒火了。
決定好之後,她起身離開懸崖邊,回到寺廟內,找到在廟里客房休息的歐陽瑞。
「王爺。」她有禮的躬身。
「有想起任何事嗎?」
「呃,呵呵……」司甄甄尷尬的笑著,沒有回答。
歐陽瑞看她表情僵硬,不必再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他嘆了口氣。徐御醫的建議他都做了,她卻還是這副蠢樣,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他到底還能怎麼辦?
季如妍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她一天找不回過往記憶,那根刺他便一天都拔不掉,會始終困擾著他……不行!他一定得想辦法讓她恢復記憶!
既然刺激一次不夠,他不介意再來第二次、第三次,非得刺激到她恢復正常為止!
「回王府。」
他從椅上起身,沒好氣的走出客房,一旁的古向安也跟著走出去。
司甄甄暗暗松了口氣,她本來很擔心他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坐上馬車打道回府,馬車內,她瞧他始終臭著一張臉,忍不住想,他若能多笑一些的話,肯定很好看,態度要是再溫柔些,那就更好了,絕對能夠迷倒眾家姑娘。
歐陽瑞從剛才就一直感受到她毫不掩飾的注視,雙眉于是蹙得更緊,冷瞪她一眼,「看什麼?」
「呃,抱歉……」她趕緊低下頭,「我只是覺得,王爺要是能多笑一些那就好了。」
「那里好?」他的嗓音明顯透著不屑。這丫頭失去記憶後連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竟敢無禮的直視他不放?
「當然好,笑能讓一個人的表情變得柔和,讓人看了覺得舒服,還容易招來福氣哦,比整日愁眉苦臉的要好非常多。」她很認真的解釋,同時給他一記燦爛笑容。
「福氣?哼,本王不必笑就夠有福氣了,你的建議真是多此一舉。」要他像她一樣笑得像個蠢蛋?他才不做這種事。
「話不是這麼說的,王爺——」
「小心,有刺客!」
下山的路走到一半,馬車突然停下來,外頭的古向安高聲警告,下一刻,馬車外就響起刀劍猛烈撞擊的聲音,而且不止一處,前後左右都有。
「刺客?」司甄甄一听,嚇得馬上往歐陽瑞身旁縮過去,還不自覺的抓住他手臂,神情異常害怕,「怎麼辦,有刺客,咱們會不會有事?」
「你問怎麼辦……本王才想問你在干什麼?」他像是見到蟲子爬上身似的,一臉嫌惡的甩著被她拉住的手臂,「冬喜兒,你是本王的護衛,刺客來襲你該做的事是想辦法保護本王,甚至在危急時當本王的擋箭牌,而不是抓著本王的手,愚蠢的問怎麼辦!」
「什麼?擋箭牌?」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太殘酷了,可以不要嗎?」
「當然可以不要,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好好保護本王!」
「什麼本事?」她一慌,便一股腦的把自己五百年來所學的「本事」全部招出來,「我只會招財進寶升官發財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讓人好運連連萬事興隆六畜興旺家家戶戶都平安健康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保護……」
「閉嘴!」這女人怎麼淨說蠢話!
「啊——」她忽然又驚叫一聲。
歐陽瑞本想推開她,沒想到她的力道比他更大,硬是將他給一並扯住前倒,害他狼狽不已的撲在她身上,意外的是,下一刻,一柄長劍就從他原本所待之處的後方木板穿刺入內,要不是他被她拉倒,這時長劍肯定已穿胸而過,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長劍縮回車外,司甄甄手忙腳亂的將他飛扶起,但她無法控制這個身子的力道,使力過大,硬是將他給狠狠的推撞到車廂木板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
「唔!」歐陽瑞悶哼一聲,後腦勺撞到車廂木板,痛得他眼冒金星,回神後卻驚見另一柄長劍從她背後穿刺進來,橫越她身旁,就停在他鼻前一寸之距。
要是她沒把他給推到底,他恐怕已經被一劍穿腦了。
「啊啊啊——」看著停在自己身旁又尖又亮的長劍,她驚懼交加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刀猛力一劈,竟然將劍身給劈斷了,掉在車廂內。
她又嚇得拎起斷刀,不知該往哪丟,此時赫然有個陌生人掀開車簾想入侵,她下意識往前一丟,誰料斷刀正中那人肩膀。
「啊!」那人往後倒下,隨即摔下馬車。
緊接著,原本停住不動的馬車再度往前奔馳,而且速度異常的快,像是要甩掉後頭追擊的刺客。
「啊——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嚇得再度緊抓住他手臂,「馬兒發狂了嗎?咱們會不會沖出山路,跌到山崖下?」
痛……她抓人的力道真不是普通人有辦法承受的,但歐陽瑞在經過剛才那場驚險的經歷之後,已經暫時無力再對她大呼小叫了。
此時駕馬車的人是古向安,其他護衛則在原地繼續和刺客糾纏,以爭取時間讓歐陽瑞離開險境。
古向安在確定已經甩開刺客後,便趕緊掀簾詢問,「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他臉色微白,講話有些無奈兼無力。
「沒事了嗎?」司甄甄知道危機已過,忍不住大大喘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會沒命呢……」
古向安瞧見她竟無禮的拉著王爺衣袖,當下就要開口斥責,沒想到歐陽瑞先一步阻止他。
「向安,不必多言,你專心駕車吧。」
「是。」既然主子有令,古向安將簾子放下,專心去前頭駕馬。
歐陽瑞神色復雜的瞧著她,剛才是情況,到底是一連串湊巧或該說是好運,才讓她抓著他避開所有襲擊,毫發無傷?還是她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故作驚嚇慌張,其實卻是游刃有余的巧妙領著他躲避攻擊?
他真的越來越不懂她了,她的一切行為舉止,在失憶後跟從前簡直判若兩人,那種感覺就像是軀殼還是冬喜兒,但里頭的靈魂卻已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一樣。
司甄甄在徹底安心後,突然想到她剛才雖是誤打誤撞,卻還是讓歐陽瑞避過了襲擊,並興奮期待的問︰「王爺,我剛才順利達到您交代給我的使命了,是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說的是事實,他只好不甘不願的輕應一聲,「嗯。」
「太好了。」她開心的漾起笑容,覺得頗有成就感。
他瞧著她燦爛的笑顏如陽光般耀眼動人,那再純碎不過的笑容,原本總是讓他看不順眼,此時竟隱隱牽動他的心,也奇怪的不再令他那麼厭惡。
雖然他還是覺得笑得這麼開心真的很蠢,但說實話……蠢得有點可愛。
他輕扯唇角一笑,拿她無可奈何,「真受不了……」
歐陽瑞的馬車順利躲過刺客襲擊,平安回到端王府,沒過多久,殿後的護衛們也陸續回府,平安歸來。
這種事歐陽瑞遇到了,已經懶得氣惱,直接將事情交給古向安處理,打算查出襲擊他的人之後,再好好回敬對方一頓。
沒想到一向少言的古向安這回卻特地向他提出一個建議,讓他不得不訝異。
「請道士過府?」歐陽瑞坐在自己院落的花廳內,一邊品茗,一邊訝異的挑眉,因為這完全不像是古向安會建議的事。
「是的,王爺。」古向安解釋道︰「喜兒的狀況絕對不是失憶那樣簡單,屬下懷疑她的身體已被其他魂魄侵入,才會出現如此截然不同的個性。」
他這陣子也有特地注意過冬喜兒,發現她不只個性和從前截然不同,連一些原本的習慣動作也不見了,若只是單純失憶,照理說是不會變成這樣子的,因此他才會大膽假設冬喜兒的身子已被其他魂魄侵入,從昏迷中清醒和他們說話的不是原本的冬喜兒,而是不知才從哪來的孤魂野鬼。
的人大略知道情形,因此很快便進入狀況,想要速戰速決。
歐陽瑞朝古向安看了一眼,古向安便明白主子的意思,「邱道長,請隨我過來,由我帶你去見她。」
「好,咱們走吧。」
由古向安領路,他們很快便在王府後花園見到東喜兒,當他們見到她時,她正和府中的其他丫鬟在聊天,笑得天真又燦爛,一點都不像會害人的樣子。
邱道長一見到她,眉心馬上蹙起,遠遠觀察她好一陣子之後,便轉身往原路走回去,臉色非常凝重。
古向安緊跟在後頭,「道長,情況如何?」
「咱們回花廳再說吧。」
在花廳內等待的歐陽瑞一見到他們回來,便迫不及待的問︰「邱道長,你有觀察到任何異樣嗎?」
「稟王爺,那名喚做東喜兒的姑娘的確有古怪。」
歐陽瑞的心微微一沉,也情蹙起雙眉,很不像听到這樣的答案,「怎樣古怪法?」
「她身上的氣不尋常。貧道瞧見冬姑娘本身的三魂七魄剩下一魂一魄,另有一道魂魄並存在軀殼內,而冬姑娘之所以清醒,是受到外來的那個魂魄影響。換言之,現在跟你們說話,對的已經不是原本的冬姑娘了。」
古向安暗自欣喜,果然一切就如他所預料的。
倒是歐陽瑞越听臉色越凝重,沒想到事情還是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那名,外來的那個魂魄又是什麼來歷?」
「很遺憾,就連貧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邱道士老是回答
「什麼意思?」
「那魂魄不似以前貧道所接觸的妖魔鬼怪、孤魂野鬼,有明顯的鬼氣或魔氣,她所散發出的氣息很奇怪,貧道不曾遇過,因此也無法界定她到底是何種身份。」那氣息雖然怪,他卻感覺不到任何不詳,反倒非常純淨,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害處。
「但那畢竟是外來的魂魄,難保哪一日會突然有變化,是否有所提防?」古向安問道。
「的確該有所提防。」邱道士沉吟後續到,「她此刻沒有害並不代表往後不會變壞,最好的處理方式還是得將附在冬姑娘身上的不明魂魄給驅除,畢竟那魂魄本就不該存在于冬姑娘身上。」
歐陽瑞有些猶豫了,不知該不該相信邱道士說的話,也不知該不該找他的話做,他不想驅除現在的這個喜兒,甚至有些後悔,姚氏早知情況會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古向安去找邱道士.
不過若是她將來真的會有害那該怎麼辦?既不是原本的東喜兒,那她真正的身份到底又是誰?
「王爺,貧道需要一日的時間去準備驅邪物品,一日之後,必定會替王爺驅逐掉府內的不明魂魄。」邱道士信心十足的回答。
歐陽瑞的眉皺得更緊了,他現在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為,就算再猶豫,還是只能讓邱道士著手準備驅邪之事。
現在的東喜兒既然有問題,他就不能繼續放任她下去,免得哪日危害到他的安全……這也才是他該有的作風。
但是,明知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他心中的矛盾還是逐漸擴大,完全無法平息……
隔一日,邱道士準備好所有的驅邪道具後,他就在後院內的空地上擺了一個小祭壇,準備在此處作法。
而古向安則帶了幾名孔武有力的護衛來到東喜兒房門前,打算將她給綁到祭壇上。
「叩叩叩!」
「來了。」司甄甄听到敲門聲,很快的便前來開門,看到門外神色凝重的古向安及護衛,不由得納悶,「怎麼了?」
「馬上將她綁起來。」古向安直接命令護衛們。
「是。」
「啊?你們到底在干麼?」司甄甄錯愕不解的看著護衛們飛快的拿繩索將她團團包圍,俐落的縛得她動彈不得,「我做錯了什麼事?為何要綁我?」
古向安不想和她多廢話,繼續命令護衛,「將她帶到後院。」
「喂,放開我!你們怎麼能這樣……」
可不管司甄甄如何抗拒掙扎,她還是被護衛們硬拉出房,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丫鬟僕人們都不敢靠近,同樣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竊竊私語。
司甄甄被帶到後院後,護衛們逼她在祭壇前跪下,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她看見祭壇站著一個陌生道士,神色凌厲的瞪著自己,忍不住心慌,看向四周想像歐陽瑞求救,卻沒見到他的身影,更是感到惶恐。
古向安絕對不會沒有經過他允許便擅自做這種事,這表示歐陽瑞真的默許了一切?
一想到此,她內心深處不由得冒起一股寒意,沒想到前幾日還是那麼關心她的人,竟會這麼對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需要被人如此強橫無禮的對待?
司甄甄以為歐陽瑞不在場,但其實他是站在暗處,神色復雜的看著這一切。他內心的掙扎始終沒有停過,越來越無法肯定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真要現在這一個東喜兒被驅趕離去,就只因為她來路不明、有可能會威脅到他安全?
那如果她根本就沒有害處,一切只是他們多慮了,「她」被驅離東喜兒的身子後又能到哪去?
是繼續載外頭飄蕩,還是……就此魂飛魄散,天地間再也找不到?
邱道士開始焚香念咒,低沉的嗓音念著沒人听得懂的咒語,檀香味漸漸在四周彌漫,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其中,不知到底是從哪里散發出來的。
念完咒後,他拿起擺放在祭壇上的一碗黑狗血,突然大喝一聲潑在她身上,「何方妖孽?還不快快離開!」
「啊——」司甄甄嚇得驚叫出聲,腥臭的黑狗血灑在她身上,嗆德她幾乎不敢呼吸,又難受又害怕。
她附身在東喜兒身上的事被發現了?這個道士怎麼發現的?所以……歐陽瑞也已經知道她並非真正的東喜兒了?原來是這樣,他的態度才會不一樣……
不過她算是半個神仙了,所以一般的驅邪方法對她沒有任何用處。
偏偏她也不能泄露自己真正的身份,因為考驗尚未完成,只知道要是趕走她就沒戲唱了,用處無論如何都要否認到底,決不能招認自己不是東喜兒。
「我不是妖孽,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快點放開我!」她又開始掙扎起來。
邱道士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她踫到黑狗血,卻一點事都沒有引這可是他降妖伏魔這麼多年來從未踫過的事情。
一旁的古向安也面露錯愕,沒想到連邱道士都奈何不了她,難道她的能耐比邱道士還要強?
歐陽瑞見她被灑黑狗血後依舊安然無恙,原本沉重掙扎的心像是瞬間找到了出路,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這一切或許全都是場誤會,而這個邱道士恐怕也只是個四處行騙的江湖術士罷了,根本就不是真的有法力,只是想騙錢。
邱道士再從祭壇上拿起做過法的桃木劍來到司甄甄面前,神色凌厲,「我就不信你真有辦法一直霸著這個身子不放,怎麼趕都趕不出來!」他覺起桃木劍往她身上砍下。
她驚惶的看著桃木劍即將落下,忍不住驚呼出聲,「不要……」
「住手!」
歐陽瑞慌忙從暗處沖出來,阻止邱道士再繼續行動,「夠了!一切到此為止,本王不準你再傷害她!」
司甄甄一見他出現,萬般委屈全都化做淚水,止不住的滾滾滑落下來,「王爺……」
「你們還壓著她做什麼?」歐陽瑞憤怒的命令護衛們,「趕緊替她松綁!」
邱道士著急得阻止,「王爺,萬萬不可心軟,千萬別內她哄騙了。這妖孽太過惡劣,但貧道也不是只有一種驅邪方法,貧道會想盡辦法將她——」
「本王說夠了,難道你還听不懂嗎?」歐陽瑞厲聲打斷他,「黑狗血你也灑了,她一點事都沒有,不久已經證實她是東喜兒,而不是像你所說的被什麼不明魂魄附身?」
「或許是黑狗血的力量不夠強,貧道還可以——」
「好了!本王已經不想再听你解釋,命令你就此收手!」
歐陽瑞強硬的態度讓邱道士也跟著惱火起來,反過來質問他,「難道王爺不擔心她終究會危害到你?」
「既是本王做出的決定,任何後果,本王當自行承擔。」他不再猶豫的回答,「無論現在這個東喜兒和以前的東喜兒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是不是被附身,本王都不再介意了,本王就要現在這個東喜兒。」
在剛才那一刻,他終于領悟,他想要現在這個開朗活潑的她,要這個會惹他又氣又惱,哭笑不得的她,他不希望她回到過去那冷冰冰的模樣。
一想到現在的這個她有可能會消失,他突然間感到十分害怕,他不想失去她,無論如何都想保住她。
不管她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性于是因為失憶,或是真的被其他魂魄附身,他都不管了,只要她能夠維持現狀,事實到底如何,他一斤更不想去追究。
誰都不準動他的東喜兒,他再也不允許任何人動她一根寒毛!
司甄甄訝異瞧著他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無法不感動,明知她有古怪,他還是選擇相信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
她突然感到有些愧疚,但真相卻說不出口,畢竟她的確不是東喜兒,不值得他相信
古向安沒想到主子會做出這種決定,同樣想勸阻,「王爺——」
「向安,你所該做的事就是服從本王得命令,其他的你不可逾矩。」歐陽瑞悍然打斷他的話。
見主子態度堅決,古向安只好將沒說出口的話全都吞回肚里。反正說了也是枉然,主子既然已下決定,便不會再改變了。
此時,司甄甄已被松綁,恢復自由身,歐陽瑞從地上講她扶起來,「邱道士,該給你的報酬本王還是會給,勞煩你跑這一趟了。」
「王爺,你會後悔的。」邱道士雖氣惱,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口頭警告。
「就算真會後悔,那也是本王的事,不勞道長費心。」
該說的話已說完,歐陽瑞徑自帶著司甄甄離去,將送邱道士出府的事交給古向安處理。
直到將她帶回她的房門前,他才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此刻的模樣。
她胸前淨是暗紅色的黑狗血,持續散發著血腥味,眼眶紅腫,眼角的淚痕未干,看起來萬般可憐,更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再落下淚來。
他忍不住懊惱,她會變成這副狼狽樣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允許邱道士對她作法,她也不會被嚇成這樣。
「我很抱歉。」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該因為你的性子和從前不同就懷疑你,讓你遭受這種羞辱。我向你保證,以為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就算她永遠恢復不了記憶,他也認了,或許這就是上天巧意安排,讓她變成現在這副開朗的個性,他才會突然間收到她吸引,感覺到她的重要。
他是第一次這麼想要留下一個人,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他有種預感,若是錯過了她,之後自己肯定會後悔莫及……
司甄甄從沒見過他以如此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低下頭,免得自己的心慌意亂被看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歐陽瑞知道她又開始害羞了,不禁輕笑出聲,但他沒在這個節骨眼上逼迫她面對他,畢竟她剛才收到的驚嚇不小,是該好好休息,安定心聲。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讓她接受他的心意,並不急在這一時,為了得到她,他願意耐著性子慢慢來,免得弄巧成拙。
「趕緊回房打理自己,然後安心休息吧。」
「嗯。」他願意主動放她進房,那是再好不過了。
她動作迅速的進到房內,將門關起,知道听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暫時安心下來。
可惜放松沒多久,她又開始苦惱了,他對她的態度不變,對她越好,她越無福消受,越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因為她終究會離開這個身子回到天庭去,和他在也沒有任何瓜葛……
心,竟在這時些微的怞痛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終會離開他。她便感到萬分不舍,甚至還有些難過。
不行!快點冷靜下來,她不該為這種事難過的!
她搖搖頭,努力甩掉這些不該萌生的情緒,牽掛越多,到了最後,她會越舍不得回去。
她早已不屬于人世間,不能舍不得,她本就不該在這里,遲早都得回去的……
邱道士對東喜兒作法的事情,歐陽瑞下令府內所以人都不許再談論,他不許听到有任何留言傳出去,違令者感觸王府大門。因此眾人嘴巴都閉得非常緊,絕口不提這件事,只是他們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奇怪,像是在懷疑她被附身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幸好幾日後,大家對她的芥蒂就慢慢消失,因為說實話,他們也都比較喜歡現在的東喜兒,寧願相信她的性子之所以改變是失憶所致,和什麼附身的事一點關系也沒有。
眾人態度的微妙轉變,司甄甄都看在眼里,她暗暗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這段時間做人還算成功,他們才會如此容易的重新接納她。
當然了,古向安依舊例外,現在他大概是整座王府里唯一還在懷疑她來歷的人,始終對她有戒心。
不要緊,只要歐陽瑞不懷疑她,她也就不怕了。
不過說到歐陽瑞,他的改變倒是讓她感到非常棘手苦惱,都快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咦?這……這難道是張大娘做得甜餅?」
司甄甄在歐陽瑞的書桌上見到一盤眼熟的圓餅,不只餅的樣貌很熟悉,連散發出的香氣都讓她感到懷念,搵到那淡淡的甜味,她的口水都忍不住快流下來了。
「本王該說你是眼楮利還是鼻子靈呢?」歐陽瑞輕笑一聲。
「所以,真的是張大娘做的?」她眼楮瞬間一亮,肚子里的饞蟲也跟著蘇醒,好想馬上拿快甜餅塞到嘴里。
她那嘴饞的樣子太過明顯,令他莞爾不已,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愛吃甜食,「你要吃就拿去吃吧。」
「真的?可是這是王爺您的……」
「本王不吃甜食,你盡管拿去。」
「那奴婢就不客氣了。」
她開心的漾起笑,完全沒想到歐陽瑞吃不吃甜食,負責府內膳食的張大娘豈會不知道,又怎會幫他準備他根本踫都不踫的甜點。
其實,這甜餅的確是歐陽瑞特地命張大娘準備給她吃的,他偶然知道她喜歡張大娘做的餅,沒有多想便命張大娘每日都準備,讓她知要想吃就隨時吃得到。
他從沒討好過女人,也不知到底該怎麼做,只好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總之能討她開心,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差錯。
司甄甄嘴饞的馬上伸手拿快甜餅往嘴里塞,露出一臉幸福滿足的表情,像是吃到什麼絕無僅有的人間美味。
一邊吃著甜餅,一邊偷偷瞄向歐陽瑞,之間他嘴角微勾帶著笑意,正在翻看書信,就不知是信里的內容逗他笑了,還是她嗜吃甜餅的饞樣讓他覺得可笑?
先前他要是在書房內,都不愛被人打擾,有事才會喚人進來,所以她和古向安及其他丫鬟都是在門外待命,但最近他卻一反常態,總要她跟在身邊,就連在書房內,他也要她在他視線所及之處,她才因此這麼跟了進來。
甚至他在她面前也多了不少真心的笑容,不像之前總會嫌她笨、蠢、呆,常露出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就連笑也是嘲諷的笑。
現在這樣的他還她真的好不習慣,得更努力把持住自己的心,不能因為他對她好就不小心陷入情感漩渦里,給自己帶來麻煩。
她只能祈禱他是一時興起,或是因為「誤會」她被附身,叫邱道士來對付她而心生愧疚,今日才會特地對她好一些,等他的愧疚感沒了,也肯定會恢復正常,拉開主僕之間的距離。
歐陽瑞的視線還是放在書信上,卻突然問道︰「你偷瞧本王是在想什麼?」
「呃?」她沒小袋偷瞄會被他發現,一心虛,嘴里還沒咬碎的餅塊竟不慎被她給吞下,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她頓時被噎得忍不住咳出聲來,「嗚……咳咳咳……咳咳咳……」
「這麼了?」他馬上從椅上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快把茶喝下,順順喉。」
她接過茶杯,一古腦的趕緊將茶喝下,好不容易將卡在喉嚨中的餅塊吞道肚子里,「咳咳……呼……終于舒坦了,我還以為我會被餅給噎死……」她上輩子是被馬給踩死,這一次下凡,要是因為貪吃甜餅給噎死了,不笑掉天庭眾神仙的大牙才奇怪。
知道她已經沒事,歐陽瑞也跟著松口氣,卻又忍不住氣惱起來,「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沒人和你搶,你也能吃餅吃到把自己噎著?這是讓人一刻都無法放下心。」
「若不是你突然冒出那句話,我也不會被嚇到,然後下慎吃著呀。」她不平的辯解。
「你肯定心里有鬼,要不然怎會被嚇到?」
被歐亞若一針見血點到要害,司甄甄頓時氣虛起來,眼光左右游移,就是不敢看他。
「東喜兒,看著本王。」他沉下嗓音命令,知道她又在逃避。
她只好硬著頭皮面對他,努力保持冷靜,但臉頰的紅熱還是泄露出她的害羞。
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悸動的心,只因他一人而混亂。
真的是因為東喜兒的原因,她才有這種臉紅心跳的反應嗎?她已經分不清了。
還是……騎士從頭到尾,就只是她司甄甄一人的情緒,跟東喜兒一點關系也沒有?
但是從她附身到現在,東喜兒幾乎沒有任何反應,雖然一魂一魄依舊留在體內,卻也像是不存在一樣。
難道只是她自己不願承認,她其實早已對他……
歐亞若看著她臉蛋又泛起紅艷之色,那嬌羞的表情似乎散發出一股氣息,引誘著他,希望他能夠「欺負」她……
他眸光一黯,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都拋諸腦後,此刻他所想所做得,就只有一件事——
不知她的唇嘗起來滋味如何?會想她所嗜吃的甜餅一樣甜甜的,讓人一嘗就上了癮嗎?
他微啞著嗓音,低聲哺道︰「你的嘴角有餅屑。」
「真的嗎?在哪?」她訝異的伸手想要模向嘴角,但手才一抬起就被他給握住,沒讓她有機會模到自己的唇。
「你自己瞧不見的,我幫你。」他沒給她反應的時間,頭一低,瞬間便圍上她帶著餅屑的嘴角,伸舌含去餅屑,也嘗到了她唇上的滋味,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甜美。
那股甜淡淡的卻余韻無窮,讓他一吻上就舍不得移開,真想就這麼一直吻下去。
他不吃甜食,但若是這樣的甜蜜滋味,他很樂意一嘗再嘗因她而上癮。
司甄甄錯愕的傻愣住,腦袋一片空白,嘴角溫熱的陌生觸感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害她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吻了她?他怎能吻她?就算是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吧,他怎能做出如此無禮的事情?
呆愣良久,她終于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心慌意亂的伸手推開他,不讓他在繼續輕薄自己。
歐陽瑞沒料到自己被推開,腳步踉蹌了下,重心不穩差點就摔倒,「喜兒……」
她捂住紅唇,頭也不回像是在逃命似的飛快離開書房,早已顧不得她這麼做和擅離職守沒兩樣,完全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喜兒——」
後頭焦急的呼喚聲聲入耳,她卻不敢回應,腳步依舊沒停。
直到回了自己房里,她才停下來急急喘氣,心頭的狂跳卻怎麼也止不住,思緒跟著一片混亂起來。
不對,這不是欺負,是他對她有好感,甚至萌生了情意,才會做出如此逾禮之事。
但這是不該發生的,他不能喜歡她,而她,也不能對他動心。
除了她不是真的東喜兒之外,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不容她沾染人世情愛,要不然就會犯了天庭的規矩。
她該怎麼辦才好?若是再繼續和他相處下去,她有預感,情況會變得更糟,更難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