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下了幾天大雨,一到中午,尚亞集團大樓的餐飲部就擠得水泄不通,這里常常是一些愛嚼舌根的同事們交換「情報」的地方,許許多多的流言,總證實的就說「誰說、誰看到」,不經證實的就加「听說、傳聞」,所有本來不為人知的公事、私事、個人事、外人事或家內事,全部以「小道消息」、「大新聞」在這里傾巢而出。只要到這餐廳來,只怕想「不知道」都有困難。
半個月以前的大新聞是總裁身邊又換了一名新助理,這可是今年的第三位了,之所以榮登本月的頭條大新聞,是該名助理驚艷了整座大樓。風流總裁有絕色助理難免引人「遐思」,「傳聞」自然也多,雖然最近女主角仍舊穩坐寶座,但男主角似乎易主了。
「听說業務部的張經理在追顏助理,他難道不知道那件事嗎?」會計部的林小姐端來排骨飯,一坐下來就追著別部門的同事問。
「對啊,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听說有公司內的人敢追求總裁的助理,這個張經理膽子可真大,人家再怎麼美若天仙也都‘名花有主’了,看樣子他沒把經理這個位子放在眼里哩。」對面吃牛腩飯的同事插嘴道。
「名花有主?可是我听說那個顏小姐不是離婚了嗎?」
「你是新人,也難怪不知道。說到這個已經不是新聞了,誰都曉得總裁設的那個名為助理的位置是用來‘觀賞’的,職責就是陪總裁出去‘應酬’客戶,私底下呢,就是總裁的‘紅粉知己’,所以公司內才沒有人敢去踫總裁助理。」林小姐刻意壓低音量告訴新同事這個「常識」。
「有這回事啊?!那……那個張經理不是慘了嗎?」新進職員張大眼楮。
「所以才說,他一定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可是我听業務部的小陳說,他們經理表示自己很清醒耶,他還辯駁說顏小姐是特例,絕不是總裁的女人。」
「腦袋不清楚的人通常都會說自己很清醒,你看那些醉鬼不就知道了嗎?
什麼特例。是‘特’別美麗迷得他暈頭轉向,一意認為有‘例’外吧。」林小姐挪揄道。
「不過,听說她的前夫是總經理的朋友不是嗎?上個禮拜不是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吃午飯?」
「對啊,我听過總經理叫她‘佳昕’耶。真不得了,那天我還以為外面在下紅雨呢。」
「她可真不簡單,有了總裁還霸佔咱們公司位居二、三名的鑽石單身漢,人長得美果真比較吃香。」
「這也不能怪她嘛。你想想咱們總裁可是‘百花爭寵’的對象,她如果不‘備胎’,哪天不再得意了,豈不是要落個‘老大徒傷悲’的下場,也算她聰明了。」
「這麼說,她真的同時‘應付’三個男人了?」
「這我可沒有說哦……不過她也真了不起。」
「能同時周旋在三個男人之間,還真的需要一點手腕呢。看她的外表就知道挺厲害的了。」
什麼叫「空袕來風」,她總算是見識到了。主任秘書鄭小姐端起餐盤,離開這一桌三姑六婆時,心里真慶幸顏佳昕不曾在公司的餐廳用餐,否則只怕她會氣得吐血了。
★★★
看樣子,聞人斯少這幾年的生活依然多彩多姿,對他仍然過著游戲人間的生活,顏佳昕是一點也不覺得訝異。
「總裁?他不在辦公室,您需要留話嗎?」對著話筒,顏佳昕的語調顯得平淡不帶感情,「……芮沙小姐,我對他沒有興趣,當然也沒有必要阻撓你們,他是真的不在……歡迎到公司查看,再見。」她沒好氣地掛下電話。
非她冷漠,實在是他每天的「私人」電話多不勝數,禮貌的也就算了,常常淨是一些亂吃飛醋的女人,只要聞人斯少沒有接到電話,她就硬是被斥為「狐狸精」,連什麼她想一手遮天,導演「拆散佳偶」的戲碼都上場了,真教人哭笑不得。
她搖搖頭,把芮沙的名字寫在備忘錄上,喃喃道︰「第三位了。」
「什麼第三位?」主任秘書接近她的位置,隨口問道。
顏佳昕抬起頭來,一看見她便露出微笑,「鄭姊,你來拿文件的嗎?我已經做好了。」
「謝謝你,幸好有你幫忙。」前幾天她的助手車禍住院了,每天需要整理的檔案、打字文件一大堆,她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
「好歹我也領了一份薪水,這是我應該做的。」顏佳昕微笑道。
「你的能力真好,讓你當助理有點可惜。」鄭主秘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轉移話題,「剛才你說什麼‘第三位’來著?」
說到這,顏佳昕不自覺就斂起笑容,頓了一下才答道︰「沒什麼,只是剛才接了一通電話,找總裁的第三通。」
她雖然含糊的帶過,鄭主秘卻馬上就了然了。「又是女人打來的?是不是對你說了一些不禮貌的話?」
「你怎麼知道?」顏佳昕可訝異了。她都沒對她說過。
「司空見慣了。以前的助理可沒你這麼好脾氣,常常不是跟對方罵得面紅耳赤,就是找老板哭訴,總之非要鬧出一堆事來才甘心,連我都沒轍。」鄭主秘攤攤手,顯然也挺無奈的。
顏佳昕沒說什麼,她把文件遞過去。反正是上司的私事,她沒理由表示意見。
鄭主秘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半個月來的相處,她對顏佳昕的好感與日俱增,不免也開始匪夷所思,像這樣美麗聰慧的女人,難得理性又不驕縱,而且勤快又能干,究竟為什麼聞人斯少舍得放棄她?
「鄭姊,這些客戶的資料我已經看完了。你好了不起,做得真周全,我需要學習的地方真是太多了。」顏佳昕相當欽佩她。她唯一感謝聞人斯少給她這份花瓶工作的,就是讓她有多余時間跟鄭主秘學習。想做一個干練有能力的職業婦女,鄭主秘可以說是她最好的榜樣,為了她自己,也為了雙胞胎,她打算趁此機會好好磨練,將來好尋找更適合自己的工作。
「難得你自己有興趣,以前那些助理,叫她們看簡直要她們的命,後來我都放棄了。」要不是顏佳昕主動,這一大堆的客戶檔案她是不會去找出來給她的。
「鄭姊,我可不可以自己影印一份呢?我想也許用得到。」現在的她就好象一塊還不到飽和的吸水海綿,拚命的想充實自己。
「那當然沒問題。對了,佳昕,你對張經理的印象如何?」
顏佳昕愣了一下,「怎麼會突然問起他呢?」
「其實,克銘是我的表弟,他在工作上很認真,對感情也很執著。」鄭主秘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顏佳昕怎麼也想不到有這麼巧的事,「鄭姊,他是不是已經知道……」
「不,沒有你和總裁的同意,我是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好了。」這是她的原則,盡管是親人,她一旦答應保密就不會泄漏。經過中午那一道空袕來風的「佐飯餐」後,她更能體會顏佳昕的顧慮,沒有的事都能扯兼掰,編出一本來了,何況是「有」的事?一群吃飽太閑的職員怕不對人家離婚的前因後果「猜」出個三大本來,外再加一本「再續前緣」篇,恐怕半年內都不會再有大新聞了。
顏佳昕點點頭,她不明白鄭主秘的想法,不過她仍是坦白的告之。「戀愛和結婚,我都有過一次的經歷了,我現在不想再談感情的事。況且,像張經理這樣的有為青年,應該找一個更適合他的年輕小姐,我只是一個離過婚又……沒什麼能力的女人。」她低下頭。天啊!差點把雙胞胎說出來了。
「如果你是還沒有心理準備再談一場戀愛,那我可以理解,但你若是因為離婚而自卑,那我可不能不管了。」鄭主秘板起面孔,「說什麼‘更適合他的年輕小姐’,你才二十七歲,比克銘還小一歲呢,離過婚又怎麼?不能再有第二春,不應該再有一個好男人愛嗎?佳昕,你可不能有這麼迂腐的想法,否則除非你認為克銘配不上你,我肯定要他展開熱烈攻勢。」
顏佳昕笑了,「謝謝鄭姊這麼關心我,其實離婚後我就沒有想過感情的事了,我……有工作就夠了,我很滿足目前的生活。」
有孩子們的陪伴,盡管日子苦一點,但她還是覺得生活充實又充滿希望,尤其現在有一份安定、高薪的工作,她很滿意了。
「我也不能說自己沒有私心,克銘畢竟是我的表弟,你又是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子,我沒有理由不為自己人爭取。既然你目前沒有對象,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他一個機會,他穩重、有責任感、脾氣好、外表又不錯,最主要的還是我第一次看他這麼愛一個人。佳昕,你當我是老王賣瓜也好,起碼我說的都是老實話,你不妨試著跟他交往看看。」看到會議室有人出來,鄭主秘拍拍她的手,拿著文件離開了。
顏佳昕把視線拉回客戶資料上,但心里想的卻是鄭主秘的一番話。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把張克銘視為一個可能交往的對象,盡管他每天一束花,天天寫卡片問候、邀請,她除了拒絕還是拒絕……「昕……佳昕?」
「啊?」她抬起頭,看見聞人斯少站在她面前。
「對不起,什麼事?」
他揚起嘴角,狐疑地瞅著她,「這麼專心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垂下眼瞼,「有什麼事嗎?」
聞人斯少頓了一下,突然說道︰「你跟我進來。」
他走進總裁室,留下一臉疑惑的顏佳昕。是什麼事,為什麼他的口氣一下子嚴肅起來?
她拿了幾份要交給他簽的文件和記事本跟隨進去。
聞人斯少坐在他的位置上,翻著剛才開會討論的幾則提案,「日本的大野先生來過電話沒有?」
「還沒有。不過有三通外線找總裁,分別在兩點十五分,一位秀雁小姐;兩點三十九分,一位蔣小姐;三點十一分則是芮沙小姐打來的,三位都留話,請你盡快回電。」一小時三十分鐘的會議就有三個女人打來找他,他可真了不起。
聞人斯少抬頭看向她,帶著迷人的笑容解釋道︰「她們只是一些應酬時在酒廊認識的小姐,偶爾……會打電話來,就像我跟客戶聯絡一樣,都是一些生意手段。」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他們早已經月兌離那種關系了,而她也沒有必要听這些。
顏佳昕不苟言笑地把文件放到他桌上,「總裁,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可以出去了嗎?」
聞人斯少瞅著她,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卻不認為自己的解釋多余,至于為什麼……他一時倒說不上來。只能解釋是過去的習慣吧。
他從怞屜拿出早已經裝好的信封遞給她,「這是給你的,拿去。」
顏佳昕不知道那是什麼,以為只是一封信,拿到手上才知道那是厚厚的一疊新台幣。
她用訝異又疑惑的眼光看向他,「為什麼?」
「別緊張,不是你才有,過去每一任助理都有一筆治裝費,只要待得上半個月就有。不過,我話說在前頭,這筆費用只能用在你上班的服裝上,如果我看不到‘效果’,你就必須還給‘公司’。」聞人斯少強調地說。他太了解前妻的性格,如果讓她知道這筆錢其實是他給的,跟公司一點關系也沒有,他一點也不懷疑她可能會把這些錢砸在他臉上。
顏佳昕先是一陣惱怒,想到自己被徹底的看作是花瓶,還得不時做些花枝招展的打扮以「取悅」他,她就氣得渾身發抖,將縴長的玉指握白了。但一想起兩個孩子的教育費和生活費,硬是忍了下來,沒把鈔票往他臉上砸。
「我不會讓總裁失望的。」她冷鋒般的利語穿透貝齒,「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顏佳昕凜然的轉身走出去,聞人斯少幾乎可以想象她此刻在心里殺他千百刀的畫面。他奇怪的是,明明藏在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孔下已經是一顆深覺受辱的心,如果是過去的她,絕不會一句話都不說……她真的這麼需要這份工作嗎?聞人斯少皺起眉頭。
過去,她有專門的衣物間放滿所有的名牌服飾;而現在,半個月下來,她每天上班的衣服就那兩、三套在換,也沒有一套跟得上流行,他大概可以猜出她目前的生活狀況了。唯一讓他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會是顏家在加拿大的生意失敗了,還是發生什麼意外的事?他知道直接問她也不會說,索性先立個名目拿錢幫助她。本想這件事慢慢再調查,不過,看情形她的狀況似乎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
難得的一個假日,她還得出一趟「公差」——上街去買「制服」。
她當然不能放兩個小孩子在家里,因此,順便也「假公濟私」帶兩個小孩出來玩一趟。
他們到快餐店吃了漢堡,逛了一會兒街,來到一家名為「歐風」的精品店,里面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服飾。店主看起來挺眼熟的,顏佳昕訝異的發現竟是她過去的同學。
「佳昕!真的是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把那麼長的頭發剪掉了,好可惜啊!」馬少玢的性子開朗、活潑,聲音相當清脆悅耳,過去是演講席的常客,身高有一百六,比顏佳昕矮了些,長得甜甜的。
「媽媽,你留過長發呀?」顏少婷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位笑得很甜的阿姨,然後搖晃顏佳昕的手詢問。
「嗯,很久了。」顏佳昕淡淡她笑道。懷孕後期她就把及腰的長發剪了,一來可以賣錢,一來圖個清爽方便,倒也沒什麼留戀。
「媽媽?天啊!是你的孩子耶!」馬少玢瞪大眼楮,很快蹲抓著雙胞胎看來瞧的,兩個小孩子簡直被當成稀有動物了。
「小奕,婷婷,這是媽媽以前的同學,叫她馬阿姨。」
「馬阿姨好。」雙胞胎異口同聲,就連笑容也同時展露出來,一下子把馬少玢迷得神魂顛倒。
「天啊,好可愛哦!俊男美女的結晶果然是不同凡響,真是特優的好品種。」她一把抱住他們,陶醉得舍不得放手了,「佳昕啊,這一對給我好不好,我要!」
「阿姨,我們不是‘東西’。」顏少奕糾正她。
「笨蛋,你自己才不是東西,要說我們是人啦!」
顏少婷白了「弟弟」一眼,回頭給馬少玢一個笑容,「馬阿姨,我弟弟年紀小請你別介意。阿姨這麼漂亮,將來生寶貝一定也跟我一樣可愛,我們也是媽媽的寶貝哦,所以不能給你的。」
「你才是笨蛋妹,馬阿姨只是說著玩的啦,說那麼多做什麼?不要臉,還說自己可愛。」顏少奕立即反擊。
「你自己還不是經常向女生-媚眼!」
「你們別吵了,讓阿姨看笑話。」顏佳昕出聲阻止雙胞胎的「辯論」。
馬少玢才沒把他們當笑話呢,她簡直恨不得立刻把他們寫進「楊家」的戶口簿里,當她和楊晉的孩子。
「婷婷、小奕,當阿姨的寶貝好不好,阿姨好愛你們哦!」她又緊緊摟住他們兄妹倆。
「你在愛誰啊,當我的面說愛別人,我可是會生氣的。」楊晉抱著胸,從里頭走出來。他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材粗獷壯碩,講話斯文,但沒開口的時候完全像個搬運工人。
「楊晉,好久不見了。」顏佳昕一點也不意外看到他。
「佳昕?!稀客、稀客!」他們也是同學,換句話說,楊、馬這對夫妻當年是班對。
「我就猜,你們已經結婚了。」顏佳昕笑道。
「是啊,去年才結婚——咦,這對金童玉女是誰的?」楊晉拉低視線,看見老婆抱著兩個孩子不肯放手。他-眼細看,「怎麼好象……佳昕和聞人的翻版?」
「廢話,人家的孩子當然長得像人家,又不是偷生的!」馬少玢嗔怪地白了老公一眼,對兩個小可愛說︰「這是阿姨的老公,叫楊叔叔。」
「楊叔叔好。」
「不會吧……真的是佳昕和聞人的孩子?!」楊晉不可思議極了,「奇怪,沒听聞人說過他有孩子啊。」
顏佳昕喉嚨一陣緊縮,「你……見過他?」
她真的大大嚇了一跳,听楊音的口氣和聞人斯少似乎相熟,她不禁冷汗直冒。
「巧合啦,只是曾經在飛機上踫過一次。」看她緊張的樣子,楊晉保留了後續幾次的聯絡和目前尚有聯系的後話。
顏佳昕看他一眼,思慮一番後坦白說道︰「我是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孕的,聞人他並不知道我生下雙胞胎的事,希望你以後……如果再見到他,別把這件事告訴他。」
果然瞞不過她,楊晉只好點頭,不過他心里想的是「他會考慮」,並不保證他不給聞人斯少知道。
他想,聞人如果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哈哈大笑?不,應該笑不出來吧。
「佳昕,你自己養小孩啊?」馬少玢這才想起同學已經離婚的事實,想象她一個弱女子帶著兩個小孩的處境,竟不由得掉下淚來。
「少玢!你哭什麼啊?」顏佳昕被她嚇一跳。
被摟在懷里的雙胞胎則是一臉無辜,同時帶著指控的眼神梭巡「另一半」
是否「犯罪」,眼楮里明白寫著「是不是你偷掐了人家一把」。
馬少玢淚眼婆娑地被丈夫拉了起來,她馬上抱向顏佳昕,「我知道,你一定自己養兩個小孩對不對?你的個性那麼倔,一定不可能回去找你父母的。和聞人斯少離婚,你一定死要面子,一毛錢都沒拿,我猜的不會錯的,你這幾年到底怎麼過的?」
她的一句話讓顏佳昕想起那段日子,她賣掉了身邊所有值錢的東西,趁孩子還沒出生前不眠不休地努力掙錢、存錢。而在孩子上幼兒園以前,她只能做一些可以在家兼職的工作,每天幾乎睡不到三個小時,生活過得「精打細算」
才能維持,後來白天可以出去上班,情況才改善一點。
馬少玢光憑想象都可以哭得這麼淒慘,她這個當事人想不跟著哽咽都難。
顏佳昕眼眶一紅,熱淚已在打轉,突然瞥見兩張溫馨的小容顏正在看著她們,她破涕為笑。
「少玢,我和孩子們都過得很好,別擔心。」她輕輕拉開她,感激地用一句話帶過七年來的煎熬。
「你這樣子會嚇到孩子們的,快把鼻涕擦一擦。」
楊晉遞了兩張面紙給老婆。
馬少玢擦干眼淚後,瞪了楊晉一眼,「我這麼美麗的眼楮會流鼻涕嗎?你不要隨便教壞我的小寶貝們。」
「阿姨,你的小寶貝要和楊叔叔生,我們是媽媽的。」顏少停開口糾正她。
馬少玢看著他們,忍不住又蹲下來抱著他們親,「好可愛!阿姨愛死你們了。我不管,當阿姨的孩子啦。」
「阿姨,你再抱著我們,楊叔叔會抗議的。」顏少奕皺起眉頭,看向楊晉,頗不耐煩地用眼神告訴他「管好你老婆」。
楊晉錯愕了下,忽然哈哈大笑,也跟著抱住他們,四個人摟成一團,兩個小可憐被兩個大人親親抱抱著不放,扯也扯不開。
真受不了這對瘋瘋癲癲的夫妻,顏少奕和顏少婷只好轉向媽媽求救。
「媽,你快買好衣服,我們走了啦。」顏少奕實在待不下去了。阿姨也就算了,居然連叔叔也親他,搞什麼嘛,他又不是同性戀。
「怎麼,原來你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啊?」馬少玢瞪著顏佳昕,還以為她是特地來找她這個老同學的。本想原諒她七年沒聯絡的「罪行」,居然只是買衣服「路過」,這教她怎麼能夠不生氣!
「不是特地,怎麼會在這里呢?自然是特地來給你捧場的。」顏佳昕微笑道。
「少來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我的店,否則早從三條街外繞過去了,還肯進來嗎?」馬少玢瞟她一眼,看她起碼有心為她編一套「善意的謊言」份上,火氣才降下來。
雙胞胎才後悔咧!早知道別說三條街外,他們還寧願在家里睡覺不出門。
「佳昕要買衣服啊?有沒有特別想找什麼款式?」
楊晉掩起一絲詫異。倒不是歧視她買不起,而是他店里賣的服飾並不便宜,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屬于「高」、「貴」級的消費品,並非人人買得起,何況是顏佳昕。
馬少玢雖然有時候會少一根筋,但這時候也注意到了,她月兌口說出︰「佳昕,我們店里的衣服很貴耶,你現在買得起嗎?」
「少玢!」楊晉翻翻白眼。
「不是啦。我是想說,反正是自己家里的,你需要的衣服我可以送給你,你就不用買了嘛。」馬少玢趕緊改口,她沒什麼惡意的。
顏佳昕明白她是心直口快的人,她揚起嘴角,「少玢,謝謝你。其實也沒什麼好瞞你們,憑我現在的能力哪有可能買得起進口服飾。只因我……目前在聞人的公司上班,當他的助理,是他給我一筆治裝費,我才來的。」
「什麼!原來你們又和好啦——不對啊,你剛才不是還交代不讓聞人知道小寶貝們的存在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少玢完全被搞胡涂了。
楊晉也是一臉茫然。
「我跟他現在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我需要這份工作。」顏佳昕簡短的解釋。
楊晉和老婆對看一眼,聰明的他們很快就推演明白了,再看看顏佳昕目前的衣著,兩個人都能夠體會聞人斯少的用心。不過同時,這對一向以整人為樂的夫妻,也達成「居心不良」的共識,決定要把聞人斯少的公司掀個天翻地覆,順便再探視探視聞人斯少對顏佳昕是否還存有熱情。
「來,到這邊來,這些衣服都很適合當你的‘上班服’。」馬少玢很熱心的拉著顏佳昕展開行動。
當顏佳昕對衣服的款式有微辭時,楊晉馬上以聞人斯少喜歡為由加以說服,畢竟是老板出錢的治裝費,也就讓她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小奕,我覺得他們‘不安好心’耶。」被冷落在一旁的雙胞胎討論了起來。
「我也覺得……爸爸真的會喜歡媽媽穿那種衣服嗎?」顏少奕皺著眉頭抱起胸膛。
「可是叔叔、阿姨看起來不像壞人耶,你猜他們是什麼居心啊?」顏少婷不討厭他們,只要他們不抱得她透不過氣、不吻得她滿臉口水,她還挺喜歡他們的。
「不知道,不過楊叔叔好象認識爸爸,我們說不定可以多知道一些爸爸的事。」
顏少婷看看他,「小奕,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去找爸爸啊?」
「最近吧,找時間去。」他壓低音量說著。
「真的哦?」顏少婷也興奮地壓低聲音。
「嗯。」他肯定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