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奴心 第九章 作者 ︰ 辛琪

這日,浚炎在吃下季月菱所烹煮、由其它下人送來浚雲院的晚膳後沒多久,突然感到胸月復間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心不立刻領悟自己是中毒了。

他急急召來貼身護衛俞,才交代他不可將自己中毒之事張揚出去,以及暗中追查主謀者後,便禁受不住強烈的毒性而昏厥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忠心的護衛頓時慌了手腳,也差點因自己的疏失而當場自裁。

既然主子有令不得聲張,俞也不敢貿然進宮請御醫前來為主子解毒診治,正急得跳腳時,腦中突然想起人皇子皓之妻白韶芸正是一位女神醫!

于是在調來侍衛層層守護凌雲院後,俞便以最快的速度上玢王府求救去了。他急著救主子的性命,忽略了凌雲院外的其它事,也讓某個有心人得以順利地將計畫徹底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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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夜里,門前一聲巨響猛然傳來,讓坐在窗前對著微弱火光。專心一意讀著食譜的季月菱驚跳而起,回首驚呼,「怎、怎麼了……」

她定眼一瞧,只見竹屋門闢已被人粗魯端開,一名長得秀麗可人的女子氣勢洶洶地在眾僕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季月菱微愣,「你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住在秀閣的秀姿,爺的侍妾!」秀姿冷笑一聲,跨前幾步。

季月菱聞言忙愣一下,心中更加不解。「有什麼事嗎?」

覷著季月菱疑惑的臉,秀姿眼底掠過一抹陰狠之色──

突然,她臉上現出氣忿不平的表情,並怒罵出聲,「沒想到妳這個女人做了那種事之後,還能如此鎮定地站在這里面對眾人而不心虛……真是有夠惡毒的!」

秀姿的一番怒罵讓跟隨而來的僕人個個面露贊同,全然分辨不出她語調中的怒氣是偽裝出來的。

季月菱被罵得一頭霧水,又見眾人臉上氣憤的表情,心中不覺升起不對勁的預感。

「秀姿姑娘,妳這話是……」

秀姿不讓她把話說完便動作迅速地搶上前,揚高手臂用力朗她的臉頰揮下──

「賤人!」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的季月菱身形晃動,踉蹌幾下才穩住腳步,但覺頭昏眼花,臉頰一陣陣刺痛襲來。

「妳……妳怎麼打人?」

「打妳還算便宜妳了!眼下爺吃了妳下了毒的菜,已是生命垂危,如果爺真有個萬一,妳是萬死莫贖!」

目前爺中毒之事在俞嚴厲的命令下,也只有府里的人知曉。可凌雲院被層層侍衛守護,所以她派去的人怎麼也探不出竣炎現下情況如何。不過這樣也好,趁著府里人心惶惶,她正好可以在離開前先鏟除季月菱這個被爺另眼看待的賤人!

「妳說什麼?!」季月菱被這個意外的消息震得耳中嗡嗡作響,猛然撲向前去揪住秀姿的袖子,緊張惶急地追問,「爺怎麼了?秀姿姑娘,妳再說一次……」

「妳還敢問?!毒是妳下在飯菜里的,不是嗎?.」秀姿冷笑,執意抹黑她,眼眸噴火地瞪著季月菱那張雖布滿緊張之色,卻仍柔女敕俏美的臉蛋。

明明姿色就差她一大戲,這丫頭竟然會讓爺破例收房,甚至還為了她撤掉其它侍妾……真是可恨!

「不……」季月菱臉色大變,「怎麼會……」她扯動著秀姿的袖子,「秀姿姑娘,求求妳告訴我,爺現下如何了?他……」

「別再裝無辜了!現在已經沒人會相信妳,妳那副不知情的虛假模樣可以收起來,別再令人感到惡心了!」秀姿破口大罵,唱作俱佳,將一個憤怒侍妾的角色演得淋灕盡致,熊熊煽高那些隨同前來的下人心中已然對季月菱生出的憤火。

「我沒有……」季月菱憂心如焚,過于震驚及焦急讓她語無輪次,「我要去看看爺……」她要到凌雲院親眼看看他!

季月菱倏地放開秀姿的袖子,轉身便朝外邊沖去,可秀姿反應更快地伸手抓住她肩上衣料,用力一扯──

「來人,給我抓住她!」她大聲喝令。

隨同秀姿前來的家丁听令立刻趨前,一左一右地揪住季月菱掙扎不休的身子。

「放開我!我要去看爺……」

「妳這個凶手別再演戲了!或者……妳是想趁機逃走?!」秀姿逼近她眼前,「看來在知道爺的狀況前,我得代爺先將妳看管住,免得妳又使出什麼壞主意!」秀姿狠狠瞪著季月菱,忽地揚高嗓音命令,「將她押到地牢,待爺親自審訊∣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先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再也跑不了!」

「是!」

秀姿咧出冷笑,眼中泛著陰毒瘋狂,領頭走出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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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浚炎中毒昏迷不醒,八皇子皓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帶著醫術高超的妻子白韶芸跟著俞來到琰王府。

「芸兒,浚炎身上的毒……」

在床前來來回回走了無數趙的皓,終于忍不住停住腳步,開口詢問坐在床沿為浚炎把脈的妻子。

白韶芸慢慢放下浚炎的手,抬起頭沒有回答皓的問話,反倒先朝一臉憂急的命問道︰「俞護衛,你到玢王府之前,是不是有讓十一爺服下什麼丹藥?」

「有的,八皇妃。屬上有由御醫調制的解毒丹藥,可先前讓爺服下之後似乎並無助益,爺仍是沒有清醒。」

「原來如此……」白韶芸低喃,這才松開微體的眉心,然後再問,「那麼十一爺是不是有服食微量毒藥的習慣,或是十一爺以前曾服食什麼奇花異草?」

愈想了下才有些遲疑地回答,「屬下記得爺留提過,說傳授爺武功的師父深懂醫理,有事沒事便拿一些奇奇怪怪的藥草讓爺服下……」

「那就對了!」白韶芸絕美芙容露出恍悟的喜色。

「什麼對了?芸兒。」听得一頭霧水的皓忍不住插嘴。「到底浚炎中的毒有沒有得解?」

「早解了大半了,王爺。」白韶芸回道,神情也放松下來。

「什麼?」皓頓時一臉茫然。俞亦是同樣表情。

白韶芸一笑,「十一爺所中之毒,毒性極為強烈,若是尋常之人,不出一時三刻便會毒氣攻心,痛苦而亡。可十一爺不同,他體內有股相抗衡的抗力擋住了毒素的蔓延,再加上又服下上好的解毒丹藥,所以毒性已去了大半,可以不用擔心。」

「毒既已解除大半,為何浚炎猶是昏迷不醒?」皓不解地看著躺在床上,一臉青白的手足。

「你別急。十一爺之所以神志未醒,是因為體內兩種力量相抗時對身體的戕害激烈所致。待會我開幾副增強體力及幫助袂毒的藥方,讓十一爺按時服下,最多二至三日,十一爺便能清醒,體力也不會有太大損傷。」

白韶芸仔細的解釋讓兩人皆吁了口氣,緊繃的心弦總算放松下來。

一陣靜默之後,皓毅然下令,「俞桓,我和芸兒會先留在琰王府等浚炎醒來,你馬上調幾個可靠的奴婢前來凌雲院,日夜在浚炎身旁照料,絕不可再有任何疏失!」

「屬下這就去辦。」

「另外還有一事。」皓眼中露出犀利戾芒,「待在琰王府這幾日,我要徹底弄清楚浚炎被人下毒的原因以及抓到凶手!傳令下去,暫時不準任何人離開王府一步,否則視為共犯處置!」

「是!」俞立刻應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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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浚炎便自昏迷中清醒,可精神仍是十分委靡不振。待又靜養幾日,加上他已可自行運功調息,神志與體力已幾乎完全恢復。

而就在這時,眾人有所隱瞞的神色也讓他心中的疑惑累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事?!這麼不痛快的樣子真是教人生氣!」

不願再躺在床上的浚炎,坐在外廳軟榻上對剛踏進廳的皓發出質問,語氣暴躁而不耐煩。

听著中氣十足的咆哮,皓唇角一句,終于確定他已無恙,這才在一旁坐下,將這幾天所查出有關他中毒的真相一一道出。

原來浚炎的侍妾秀姿,因為不甘將被驅離,心中生恨而起了歹念,決定將府中與浚炎有所率扯的女人一並拖下水。

她先是前往虹閣,煽起彩女的嫉妒之心而同意與她合謀陷害季月菱,並誆騙彩女下在飯菜中的只是會造成月復瀉的瀉藥。

陷害了季月菱的秀姿猶未滿足,趁著府內眾人因浚炎中毒而慌亂之際,煽動僕人將無辜的季月菱押至地牢,毒打一番再加以囚禁。

之後,滿足了報復心的秀姿便帶著貴重物品趁夜離開了王府。

「你不知道,當我在地牢里看見那被整得奄奄一息的季月菱時,還真是驚訝那個女人的狠毒,以及你府里僕人的『忠心』呢!」皓撇了下嘴角,看著臉色早已大變卻強捺著听完的浚炎。

果然,他話才落下,浚炎已拍幾而起,聲音寒酷,「那個女人現在何處?」

皓勾了下嘴角,「如果你問的是那個叫秀姿的女人,她已經被我派人找到逮回,和合謀下毒害你的彩女關在地牢里,等著你處置。至于那個已經懷了四個月身孕的季月菱……」

「她怎麼樣了?」浚炎喝問的嗓意帶著止不住的恐懼震顫。

前陣子俞所听的消息不是閑話而是真,菱兒真的懷了身孕!可是……

見他此般神情,皓不再開玩笑,隨即給了答案。

「放心,菱兒姑娘雖然遍體鱗傷,所幸身體底子尚佳,又及早發現救治得宜,所以保住了月復中胎兒,再細心調養一陣便無大礙。」見到浚炎對一個女人流露出真感情,他這幾天的「勞累」果然沒有白費。

浚炎听完,緊閉雙眼又張開,恐懼的心緒稍緩,低嘎著嗓音問道︰「菱兒現在何處?」

「我讓她待在凌雲院西側的小樓休養……」皓驀地打住話語,看著立刻奪門而出的弟弟,唇邊不覺露出笑容。

他這個對女人有極大偏見的弟弟終于踫到扭轉他的想法的女人了。

看來琰王府要辦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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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季月菱雙眸緊閉,躺在床上昏睡。她雖滿身是傷,可幸運地臉上沒有被波及,只是俏美可人的臉上帶著不太健康的蒼白。

她瘦了好多。而這都是他的錯。

守在床邊一日的浚炎,看著昏睡的嬌人兒,心中滿是懊悔心疼,眼角有一絲不熟悉的灼熱感覺。

他早該承認自已對菱兒根本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更深的摯愛感情。

若不是對女人的觀感過于偏差、疑心病太重,旁人也不會有機可趁,將菱兒害成這般模樣,還差點失去了他們共同的孩子!

他會謹記這回慘痛的教訓,從此將菱兒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絕不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他想立刻對她作下保證,她為什麼還不醒來?

深情焦慮的眼迸出不再忍耐的堅定,浚炎大手撫上嬌女敕芙頻輕輕摩挲,口中輕喚,「菱兒……」

他喚了數聲,季月菱似有所覺地眉梢微動,可隨即又平復下來,依舊安靜昏睡,沒有醒來。

「菱兒,別睡了……菱兒……」

又喚了數聲,見她猶未醒轉,愈想愈擔心的浚炎索性將她由床上抱起,自己靠坐床頭,攬住她嬌小的身子。

「菱兒……」

季月菱沉浸在黑暗中的神志被一聲聲深情的呼喚所驚擾,帶著堅持意味的熟悉嗓音讓她不再眷戀昏暗,奮力擺月兌想睡下去的揭望,顫動的眼皮緩緩張開──

「菱兒!」浚炎驚喜地喚,看著總算醒來的心愛人兒,心中稍稍放松了一點。

季月菱眨了眨酸澀的眼,待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這才看清浚炎那張靠得極近的俊臉……

「爺……」她從沒有見過他這般的表情,那讓她以為眼前是個長得酷似浚炎的另一個人。

「妳那是什麼表情?才一陣子沒見面就不記得我的長相了?」浚炎笑謔道,俊臉更加貼近她。

他的語氣讓她立刻明白這張「溫柔深情」的俊臉真是屬于浚炎。而在確認的同時,之前發生的事在瞬間涌現腦中──

她倒怞口氣,無力的手臂硬是抬起,手指揪住他的衣襟。「爺……你還好嗎?你沒事……」她語無輪次,著急的嗓音有些哽咽,難以忘懷當秀姿告訴她他中毒的消息,卻又不肯告知他是否無恙時,她心中的焦慮與折磨。

「別激動,菱兒。我沒事!」浚炎收緊環抱的手臂,將臉頰靠在她的發頂上輕輕安撫廝磨,慢慢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她听。

听完之後,季月菱有些震驚,卻也十分難過。「她的想法……好可怕。」

當爺不要她、不再理會她,她認命接受的作法難道是錯誤的?

可若得不到就全部毀滅,真的會對情況有所幫助嗎?她不懂……

季月菱迷惘的眼瞅著眼前她緊貼著的溫曖胸膛──

溫曖?她眨眨眼,然後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蹙起眉頭。

奇怪,自她醒來後,爺就一直抱著她不肯放……這又是為什麼?

「別再想了。」浚炎安撫道,以為她仍在想之前受到的傷害。「我已對傷害妳的人做了處置,以後我會把妳看得緊緊的,絕不再讓妳受到傷害。」

領悟自已的感情後,浚炎發現自己對她的佔有欲與保護欲在短時間內急速增加。

他如同保證一般的溫柔話語,讓她心中流過一股甜蜜的波浪,讓她有些欣喜又有點驚訝不解。

「爺……」想不通的她囁嚅輕喚,「你……沒事吧?」他似乎不太一樣哩……

浚炎一愣,沒弄懂她的意思,略微推開她,大手托起她的下顎,俊眸直視她漾著迷惑的大眼。

「什麼意思?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

「不……我的意思是……」他奇特的眼神讓她不自在地微紅了臉,一緊張,口中不由自主地咕噥,「爺以往不曾對菱兒這般和善,也不曾用這麼溫柔的嗓音同菱兒說話,害我忍不住想爺是不是哪里不對勁?」說完,她由睫下偷偷覷著他。

浚炎頓時失笑。「對妳溫柔點不好嗎?」難道她比較習慣他以往那般凶臉對她?

咦,他沒生氣?季月菱快速猛烈的心跳稍緩。

「我不明白……」她只覺得一覺醒來,好多事都不一樣了。像他的性情及對她的態度都改變了……

浚炎謂嘆一聲,神情有些無奈。「看來我得快快將妳娶進門,免得妳繼續胡思亂想。」

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前後落差太大,才會造成她的疑惑。可他偏又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來同她解釋之前自已矛盾的心情與之後的轉折改變。

季月菱完全呆住,根本沒有看到他眼中隱約浮著的窘然為難。

「你……你……」愣了老半天再開口,她猶是無法恢復正常。

「還不懂?」浚炎眼神懊惱,低吼出聲,「我的意思是,妳這個個性笨笨的女人稀奇罕有,我若不快點將妳娶進門,未免太可惜了!」

「你……你說……」季月菱心跳迅速加快,終于由他眼中看消那抹為她而生的深濃愛意。

「還問!笨死了!」浚炎低斥一聲,驀地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攬住,呼息在她的發頂上拂過。「反正等我準備好,妳就乖乖同我成婚就是了。」他的語氣有著強裝的蠻橫與不容她反對的堅持。

反正等成了婚,日後他多得是時間同她慢慢解釋,讓她了解他的心!

季月菱埋在他的懷中,心跳狂亂……可漸漸地,由他身上及摟住她的手臂傳來的緊張感,讓她心中忽然有了領悟。

她偎在他懷中喜悅地笑了,咕噥了一句。

「妳說什麼?」懷中傳來輕不可聞的聲音,他在她的頭頂上問著。

「我……」又是一句听不清楚的話語。

浚炎干脆略略推開她,再托起她的臉問,「妳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季月菱小臉泛起喜悅的紅暈,輕聲開口。「好,我嫁給你。」

浚炎一怔,狂喜在胸口爆開,看著她泛著感動歡欣的眼眸,終于對她綻開一抹有些尷尬的笑容,口中宣誓道︰「從今而後,我會珍惜妳、保護妳、守著妳也……愛……著妳……」

感動的熱淚迅速沖進她的眼眶,她猛地撲進他懷中,哽咽輕喊,「爺……我也好愛好愛你……」

浚炎密密摟住她小小的身子,激動的眼中泛起一股陌生的熱潮。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此時,一股沁人脾的花香隨風飄送,輕輕環繞住深情相擁的兩人。

春天,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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