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似鐵 第二章 作者 ︰ 葉霓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蘭融倚在東廂閣樓的拱窗旁,獨自嘆息著。那天她昏厥在他的懷里,雖然醒來時他已離去,但她鼻間似乎還留有他獨特的男人氣味;更讓她倉皇的是,她居然一連數天夢見他——那個被眾星拱月的澧磊貝勒。

沐霞告訴她,那天若非澧磊當機立斷,毫不遲疑地將她送往御醫那兒醫治,她的傷勢絕無法這麼快痊愈。

「唉……」蘭融輕聲喟嘆。

她原以為自己對這平凡的容貌已有自知之明,也決計不會為好看的男人動心了;怎知在見了他之後,所有的原則全都破壞了。看來,一場單戀的苦澀是免不了了。澧磊這出色的男子果真撼動了她不曾悸動的芳心。

想要說服自己別痴心妄想,只是相思無垠無涯,欲收回豈是容易?

「怎麼了?又在哀聲嘆氣的,傷口還疼嗎?」沐霞才踏上繡閣,就听見了蘭融的嘆息聲,不禁擔心起她臉上的傷勢。

蘭融觸了下嘴角處尚留下大半的紅腫,仍是感到一陣刺痛。「已經好了大半,不怎麼疼了。」她說口是心非的話。

「那你干嘛還猛嘆氣?我發覺你在受傷後變得沉靜許多,常愛一個人發呆,你到底怎麼了?」沐霞個性直爽,有什麼便說什麼,從不把疑問擺在心底。

蘭融深顰抿唇,黯然不語。這種心事她怎能說得出口?這將是她這輩子永遠無法告人的秘密。

「是不是想著蘭王爺和福晉?」沐霞關心地問。

「也是。再過數是便是阿瑪和額娘的忌日,我想去天龍寺為他們上香。」當初儀祿王爺將她接來京畿時,也一並將蘭王爺及福晉的骨灰移至這里的天龍寺安置,以便蘭融平日燒香祭拜。

「我陪你一塊兒去。」

「不用了,反正又不遠,我自己去就成了。」蘭融自覺已虧欠儀祿王爺一家許多,不好意思再麻煩沐霞。

其實她曾考慮要離開儀祿王府,自力更生,但從小便被父母呵護在手掌心里的她,連一點兒謀生的能力都沒有,想要自食其力,談何容易?

「你這麼說就是不把我當朋友羅?」沐霞有些不悅。她可是真心把蘭融當朋友,況且她比蘭融虛長一歲。理應保護弱小的她。

瞧見沐霞那副皺眉噘唇的逗趣模樣,蘭融不由得噗哧一笑。「好啦!反正還有幾天,到時再說吧!」

也還好有個性豁達的沐霞影響她,否則她鐵定天天生活在悲楚中;她感激沐霞毫不吝于會出她最需要的友情與關懷。

「反正我非跟不可!」她沐霞格格決定的事,天塌下為也改變不了。

蘭融轉移話題︰「你今兒個怎麼不出去玩呢?」

沐霞生性好動,向來在府邸里待不住。之前她就常被沐霞抓著四處亂跑,只要哪家王府有節目,有宴會,便一定見得到她倆的身影。

這幾天拜養傷之賜,她才得以輕松一下,不用再陪著沐霞四處趕場。

「我才不去呢」沐霞厭惡地皺皺鼻子。

「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打傷你的妖女!」沐霞翻了翻白眼,不甘心地趴在桌上。

「你是說敏敏公主?」提起她,蘭融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她的拳頭還真是不輕哪。

「不是她還有誰?這陣子她成天拐著澧磊四處跑,去哪兒總會磁到他們。」沐霞顯然有滿腔的不滿。

「澧磊貝勒是自願的?」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憑她的直覺,他不像是個會任人支配的男人啊!難道她看錯了,其實他喜歡那位驕縱成性的公主?

「這你就問對了。澧磊怎會是自願的?還不都是皇上的聖旨。」沐霞垮著肩膀,一副台喪考妣的模樣。

蘭融懂了。對方是邦交國的公主,大清自然得負起招待的責任;若是敏敏公主親自指名人選,恐怕誰也無法推拒吧!

她輕輕一笑,「沐霞,你又何必氣成這樣?」

「反正我就是不舒服啦!」

「敏敏公主怎麼也不可能在這兒久住,你不必計較那一時半刻,就當咱們是在盡地主之誼吧!」

蘭融那抹比春陽還燦爛的笑靨化解了沐霞心中的不滿。「好啦!我不氣就是了,只是誰知道那個臭女人還要住多久,自以為長得高壯就可以亂打人嗎?」沐霞忍不住還是抱怨了幾句。

「咱們去後山賞楓吧!散散心你就不會這麼郁悶了。」蘭融善解人意地勸慰著沐霞光。

此刻正是深秋之際,山坡上楓紅層層,橘紅霞光,賞心悅目啊!何況以往住在江南時,她一直只能在書上感受楓景之秀麗,櫻花之柔美,根本無緣一見;今年是她在北京度過的第一個秋天,她怎能錯過在心中縈繞已久的美景呢?

「賞楓!你總是那麼的詩情畫意『「沐霞雖然興趣缺缺,但她不忍讓蘭融失望。還是笑著回應,」好吧!我們去賞楓。「

蘭融父母的忌日已至,本來沐霞硬要陪她,但人算不如天算,昨兒個府中舉辦烤肉野戲,她格格一個人就吃了大半雜食,搞得昨夜開始便上吐下瀉,整個人虛月兌無力,活像去了半條命。

想當然耳,蘭融便只能一人前往天龍寺了。

「蘭融,對不起,我沒法子陪你去了。「沐霞哀聲連連,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地,和平日活蹦亂跳的模樣大相逕庭。

「沒關系,我本來就打算一個人去。你好好休息吧,以後別再猛吃猛喝了,腸胃會吃不消的。」蘭融溫柔地叮嚀。

「行了,我已經被額娘叨念了一整晚,你就饒過我吧!」沐霞拿被子往頭上一蒙,在里頭吐著大氣。

「好,不說你了。我走羅,回來時希望你已可以有說有有笑。」她隔著被子敲敲沐霞的腦袋,笑著離開。

沐霞探出頭來,「等等!你可請祿子護送你,山路難行,你一個姑娘家——」

蘭融笑著打斷她,「你放心,天形山並不遠,而且我正想一個人走走,你別為我擔心了。」

不待沐霞再度開口,她已舉步離開。出了王府往東行約三里路便是天龍寺所在的天形山,往山上再行兩里,便是她的目的地。

今兒個風和日麗,一路上柳影婆娑,映襯著綿延不絕的湖泊水岸;遠山疊翠,碧空如洗,涼風徐徐送爽。雖然山路崎嶇,崗巒顛簸,但蘭融眼中收盡美景,自然不覺得走來艱辛了。

好不容易到達天龍寺,她已是香汗淋灕,氣喘吁吁。當她見到蘭王爺與福晉的靈位時,一股心酸不自覺涌上心頭間。

持香跪在爹娘靈前,告之她一切安好,請他們放心後,她待在那兒回憶著兒時情景與往日合家歡樂的氣氛,不知不覺中已是黃昏時分。

「哎呀,那麼晚了!沐霞一定擔心極了。」

蘭融急忙將東西收入籃內。她才走出寺廟不到半里,天際便飄來大量烏雲,不到片刻,雨滴已一一落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氣象萬千」嗎?

她急忙拿起竹籃擋在頭頂上,急急奔跑,希望在大雨落下前能奔回王府。

雨勢雖然不大,但天雨路滑,原就是蔓草寒煙的荒山野嶺,此刻走來更是步步維艱,來時的湖光山色已不復見,反倒像極了蠻荒癉癘,讓她膽戰不已。

突然一道悶雷大響,雨勢瞬間轉為傾盆大雨。蘭融腳下一滑,墜入一旁水岸泥堆中,僅差咫尺便要落水。

她一身污泥,狼狽不堪,更嚴重的是泥堆離地面尚有一丈的距離,她根本爬不上去!豆大的雨滴無情地倘落在她臉上,身上,她蹲下來緊緊抱著自己,在抖瑟中輕泣。

「我該怎麼辦?誰來救救我?」她無助地喃喃自語。

不,她不能留在這里坐以待斃,不試試怎知自己無法離開?

她奮力站起身,攀上突出的小石塊,怎知才往上爬了一小步,石塊便承受不住她的壓力往下滑,而她也直直往湖中翻落!慌亂之中,她勉強抓住一條垂在湖邊的藤蔓。

「救命啊!救命——」她緊張突破性的呼救聲被大雨吞沒,根本發揮不了作用。有誰听得見她的聲音呢?她就快支撐不住了,就快去見阿瑪和額娘了!

就在她死了心,將要松手之際,一道沉重急促的嗓音劃開了聲,由她頭頂上傳下︰「把手給我!」

那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給她帶來莫名的安全感。雖然尚無法分辨對方是誰,蘭融已急急將手伸向這名陌生男人。

才剛觸及他的手,就有道吸力迅速將她拔出水面;當她再度落地時,人已在山路上。

蘭融睜大被水滴遮覆的雙眼看向救命恩人,當下傻在原地。她臉泛紅雲,吶吶出聲︰「澧……澧磊貝勒!」

她沒看錯吧?他不是忙著陪敏敏公主,怎會跑來這荒郊野外?

「怎麼,你好像不太願意見到我?」

他魅惑而迷人的笑容攫住了她的視線,雖然他發上,頰上都沾上了水珠,仍絲毫無損他優雅尊貴的氣質。

大雨驀然停止,突如其來的寧靜讓他倆獨處的氛圍更加詭譎,他魅惑的邪美笑容,勾魂懾魄的犀利目光更是加添了蘭融的緊張。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里出現。」

見了他,她一顆心忽上忽下,暗戀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喔?那麼我該出現在哪兒呢?」澧磊挑眉輕笑不懷好意的目光鎖住她迷惘無助的嬌顏,原本扶在她腰上的大掌也漸漸上移,探索她濕衣下凹凸有致的曲線。

這種幾近輕薄的動作讓蘭融心底狂跳了下,她連忙往後挪移,「你……你怎麼可以……」

「哈……你是從鄉下地方來的小格格吧?」澧磊唇畔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痕,沉靜凌厲的眸底掠過一絲似有若無的興味。

「我……從南方來的。」不知是被他的舉止嚇到,還是難耐衣衫的濕冷,蘭融說起話來語不成句,頻頻打顫。

「你真單純,是挺適合富雲的。」

這個小格格居然听不出他話中的嘲諷,還真是異類,清純女子向來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因為這種小家碧玉一招惹上,就像沾上水蛭般,甩都甩不掉,挺累人哪!

「你是指十一阿哥?」蘭融不明所以地問道。她跟十一阿哥有關系嗎?

「要不,你還有其他男人?」他眯著眼,雙瞳閃過一道譏刺的冷光。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冷冽的目光看她,又說出如此難听的話?難道她說錯了什麼。得罪了他?

她暗自喜歡他是心底的秘密,難道被他看出來了?所以他才以這種瞧不起的眼神鄙視她,令她坐立難安?

她愈想愈是抖瑟的厲害,連說話都會打結。

天候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倉皇,突然又飄下了雨絲。蘭融輕攢秀眉看向天際,水澄的大眼已柔進無措。

「你衣服都濕了,得趕緊烘干。」澧磊幽沉的眸光輕瞟過她在濕衣下曲線畢露的身軀,嘴角微微凝笑。

「烘衣?」他究竟想十干嘛?「不用了,我可以淋雨走回家。」她緊揪著胸口,害怕心髒就這麼從心口躍出?

澧磊嘴角微揚,淡笑里暗喻諷意,「我說小格格,你喜歡詩情畫意,雨中即景,也得自己走得了路,我可沒興致再陪你淋雨啊!」

他略移坐姿,欺身下傾,與蘭融只余毫厘之隔;他的男人氣味飄進她鼻間,昏沉驚悚的感覺立即襲上她全身。

「你……你的意思是?」她愈來愈不懂他了,他全身充斥著讓人捉模不定的危險氣息,像個多面人。

那天在狩獵場,他是那麼的溫和有祀,像個彬彬君子;但今天他卻成了個輕薄狂徒,魔魅森冷,邪氣十足。

「你的腳已受了重傷,絕對走不成,除非……」他曖昧低笑,黑瞳瀲出寒芒。「我抱你,背你下山。但要是讓旁人瞧見了,你的名聲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蘭融的粉臉閃上錯愕,她不相信地動了動雙腿——左腳尚有感覺,但疼得厲害;但右腳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我的腳!」她慌了,猛捶著右腳,希望能出現疼痛的感覺。

「別傻了。」澧磊陰郁地揪住她亂舞的手,聲音中夾帶著不耐,「少在我面前尋死尋活的,若不是看在富雲的面子上,我才沒那閑情理你。」

沒錯,他是念在她或許會成為嫂子的份上才出面救她;只不過「嫂子」這兩個字,她當真不配。

富雲到底看上她哪一點?他實在很懷疑。倘若不是這陣子被敏敏公主追得自顧不暇,他定會去找富雲問個明白。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還想向你道謝,上次是你及時將我送醫,這次又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絕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她只能怯怯回應,因他的變臉讓她心驚,他已不是她印象中的翩翩公子了。

「哈!省省吧!你知道什麼?」天際突然掠過一道閃光,雷聲隆隆。澧磊深皺眉宇,悶聲道︰「看來又有一場豪雨了,此地不宜久留。」

「你打算——」蘭融話語尚未說完,身子已被他打橫抱起,往更深山的方向疾奔,「你走錯方向了!」

澧磊低頭撇唇一笑,臉上出現陰柔的詭異,「往山下走太費時,我知道山腰有個山洞可暫時避雨。」

大雨滂沱而下,他急速狂奔。蘭融窩在他的懷里,只覺得好溫暖,好舒服,也就不再掙扎。她心想,就當是一次小小的出軌好了,況且她全身酸疼,又冷又餓,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耳旁突然響起一陣陣不耐的低喚聲——

「醒醒!你不能再睡了,得趕緊把衣服換下。」見她嬌慵的模樣,澧磊突地凝斂目光,性感的唇微漾浪笑,「這是你引誘我的手段嗎?」

不待她完全清醒,他已伸手解開她頸上盤扣,輕撫她弧度優美的頸項;蘭融迷蒙的眼中映上他曖昧沉冷的詭笑,她想反抗卻動彈不得——怎麼了?

「你……」她兩眼盯視著他,眸中有著打轉的淚水。「你左腿月兌臼,右腿則傷得太重,待會兒我得醫治你,又是希望你亂動找我麻煩,只好先點上你的袕道。」他話語中毫無愧色,反倒一副施恩的神色。

蘭融的淚自眼角滑下,櫻唇不由自主地微顫。

「我得先扒光你這身濕衣服。」他狎玩起她腴女敕的粉頸,臉上浮著一抹慵懶的邪笑,雙手毫不避諱地一顆顆扯開她胸前絲扣。

「你不可以……」她倏然睜大明眸,微弱地抗議。

「你想告訴我,你已是富雲的人,我不能踫你是嗎?」他慢條斯理的動作配上那輕柔沉暖的語調,透著一股魅人的溫柔。

不久,她的綢絲錦服已被他完全卸褪,他幽魅的眼直盯著她粉色的抹胸,低嘎說︰「我在考慮該不該把你這身引人遐思的小布塊也給卸下?」

蘭融早已哭得像個淚人兒,她猛搖著頭,「求求你……」

「求我把它月兌了?」他微傾身,臉上浮起一絲笑謔。

「不,不要,我不要你醫治我,只希望你可以幫我通知儀祿王府……」

「我憑什麼听你的?該怎麼救,我自有主張。」他攫住她的下鄂,附在她耳畔輕吟;「你放心,我絕不會踫你的,不論你是不是我好兄弟的女人。但我一定會奉勸他打消娶你的念頭,你……」他搖搖頭,幽邃狹長的眼滑過一抹訕笑,「你這小家子氣,還不夠資格。」

蘭融看著他無禮霸氣的臉,想解釋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為何老將她和富雲扯在一塊兒?

「我和十一阿哥沒有任何關系。」她只希望這樣的解釋能得到他的信任。

「喔,是嗎?很多女人在渴望我的寵幸時,都說她和其他男人沒有任何關系。我想你的意圖也和她們相同吧?」他勾起唇,狎近她耳邊,斷章取義地嘲諷,

蘭融的俏臉頓失血色。這登徒子怎可對她說出如此不堪入耳的曖昧言語!

「想不到堂堂矍玉碩王府的貝勒居然……居然……」她又羞又怒,語不成句。

「居然如何?」他驀然逼近,蘭融無助的雙眸倏地凝入一雙酷冷狂魅的黑瞳深處。

「像個無恥之徙!你走你滾,我不要再見你!」她的雙瞳瑩瑩燦燦,蓄滿水氣。

「你說得好!我在京里的名聲一向不是正人君子,可是哪個女人不喜歡我這種無恥的爛男人?你要我滾,難道不怕這深山里有食人猛獸?」他俊美的容顏透著懾人的邪氣,雙手並褪下自己的衣衫。

「你要干什麼?」蘭融因恐懼而瞠大了眼,他月兌衣的動作比野獸更令她害怕。

「你說呢?」澧磊深合的烏眸微微眯起,邪惑的五官浮上一層譏誚。

「別……求求你別踫我……」她努力想逃離這個狂肆的男人,然全身卻像被釘住了般,怎麼也動彈不得。

「我頂多閑來無事逗你這鄉下蠢格格玩玩,至于踫你,我還不屑!更不會因為你傷了我和富雲的兄弟情。」

澧磊走向一旁撿了些枯枝生火,並架起兩人的外衫以便烘干。

說來可笑,他不過是因為陪那個敏敏公主玩得又煩又悶,于是進山里找個山洞運氣練功,以便應付明日與富雲的比武,想不到遠遠就听見這鄉下小格格格的呼救聲。

找碴的笨女人!

他一向不是擁有善心的男人,此次若不是看在富雲的面子上,他才懶得冒雨搭救蘭融;而他那些放肆的話語,卑劣的舉止,不過是想試試這女人究竟適不適合富雲。

而他評斷的結果,她雖沒有上等的姿色,倒還挺三貞九烈的,要匹配富雲算是差強人意。

蘭融咬著下唇,凝視他映照在火光中的背影。僅著內衫的他背脊碩壯,挺拔堅毅,不知不覺中她的臉龐居然染上緋彩。

澧磊一旋身,見到的就是她那張含羞帶醉的臉蛋。他唇畔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小格格,難道你剛剛那一副羞澀窘怕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

他踅至她身邊蹲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下巴,語氣慵懶。「該不會你是想以退為進?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蘭融被他不規矩地一模,連胸前也呈現一片霞紅;不知是害怕抑或是羞窘,她趕緊別過臉不敢看他。

澧磊冷冷一笑,突然抓住她的左腳,撫上腳踝。

「不要——」蘭融不知他會突然如此,嚇得失聲驚叫。

「又不要了,怎麼樣你才要?是這樣嗎?」他哂笑了聲,眯緊幽眸,一手來回撫觸著她的小腿肚。

蘭融重重怞了口氣,恨自己怎會喜歡上如此邪惡不軌的男人。難道他想玷污她的清白,那他將如何在京城立足?

「你不可以這麼對我!難道你……你不怕……此事被宣揚出去?」她驚怵萬分,臉上盡是羞惶之色。

「我不過為你治病,無所謂會不會被宣揚。倒是你……小格格,你可是會身敗名裂喲!」他故意嚇唬她。

蘭融輕斂雙眸,她臉色發青,連聲音都顫抖著。「你……你的意思是只醫病,不會越矩了?」

「我說小格格,你以為自己有那個能耐嗎?我澧磊對女人可不是來者不拒,就算你想自動投懷送抱,我也不見得要啊!」他幽邃的眼再一次瞟過她只著褻衣的身軀,肆意哂笑。

蘭融眼中泛過絲絲苦痛,口氣里帶著一股澀意。「你要醫就快點吧!我得趕緊回去,否則沐霞格格一定會帶人來搜山的,若讓大家見我們這……這衣衫不整的模樣,無論對你或對我,都不太好。」

她恨不得自己干脆掉進湖時溺斃算了!這樣就不用承受他的狎褻調笑。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對她來說都是種讓她無地自容的侮慢。

她與富雲阿哥不過算是談得來的朋友,為何澧磊要把她看得如此低下?難道一名來自鄉下的旁系格格就沒資格和皇族交朋友嗎?

澧磊抿著唇,眼神冷漠,不再和她交談。他突然按住她的左小腿一陣拉扯,接上她月兌臼的腿骨;這番粗魯蠻橫的動作讓蘭融疼得幾乎昏厥,她咬牙不讓自己逸出痛苦的叫喊,然而眼淚卻忍不住地徜滿臉頰。

他定定看著她,眸光內斂,薄唇彎起一弧笑。「現在換右腳了,但右腳可和費些事了。」

他舉起她的右腳,掌心從她的腳踝人徐徐運氣,裊裊白煙從手指間拂揚。他定住神,非常專注地往蘭融大腿處徐移;蘭融只覺一股熱力竄遍整只右腿,原本的麻木漸退,開始有刺痛的感覺。當澧磊的手觸及她的大腿內側時,她幾乎憋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不該的反應;體內陣陣陌生的蚤動,讓她羞窘得想一死了之。

澧磊薄唇帶笑,看盡她的憂焚,感受掌下淺促地顫抖。突地,他加了把勁兒,一股刺入骨髓的疼痛攫住了蘭融,她幾乎當場昏厥!

再度張開眼時,她凝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瞳深處,眼楮的主人開口說話︰「試試彎曲你的雙腳看看。」

蘭融不知該不該依他所言去做,躊躇了好一會兒,她才將雙腿彎起,並意外地發現似乎已不那麼疼痛了。

她睜大了眼眸,臉上寫滿了內心的感激。

「我救了你,你該怎麼報答我?」他暗沉的眼眸凝上一層寒漠。

「報答……你要我怎麼做?」她早已一無所有,就連現在吃的,住的也都是儀祿王府的施予;她能拿什麼回報他?

「嗯……算你先欠著吧!我會好好思考要你拿什麼報答我。」

澧磊陰沉的臉上閃過一道光芒,無底的雙眸幾乎綰住了她的心神,隱藏著一股教人模不透的殺傷力。

他驀地起身,拿起架上已干得差不多的衣物穿上,並將她的外衫扔至她面前。「你可以走了,我想已有人找上這座山頭了。」說完,他逕自弄熄火堆上的余苗。

蘭融不自覺地伸手撿起衣物,這才發現自己已能動作。她反射性地抱緊衣衫,背對著他起身穿衣;澧磊看到她宛如驚弓之鳥的倉皇模樣,不禁莞爾。

「小格格,你和富雲親熱的時候也表現得這麼拙氣嗎?如果是,我還真服了我兄弟居然會看中你。」他邪氣陰柔的臉龐隱隱發著狂放之氣。

蘭融微愕。他為何又提起十一阿哥?而且還是用那種下流露骨的辭匯!她實在無法再容忍他的無禮與輕佻。

「請你不要侮辱我!」他剛剛的舉止已經污了她的身子,為何還要以言語譏諷?蘭融身子微顫,表明了她的憤恨。

黑洞內原已陰暗無光,他又熄了火,使氣氛更顯詭譎。朦朧之中,他的身影帶著鬼魅般的邪氣,臉上表情難辨,更加深了他周身的神秘感。

「是嗎?那是在下說羅?」他將現場曾存在兩人的跡象完全掩滅之後,,轉身凝視著她,伸手為她整了整衣衫。「待會兒自然有人來找你,如果你要坦露曾和我在一塊兒的事也成,全隨你。後會有期了,小格格。」

蘭融眼睜睜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直到此刻,她繃緊的神經才得以松懈,背脊緊貼著洞壁滑坐在地面,淚水悄然沾滿了雙頰。

她明白這份羞辱是怎麼也無法由心頭洗淨了。

她心神恍恍惚惚的,甚至不知儀祿王府的人是如何找著了她,將她抬上轎,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

而這一切不尋常的跡象,眾人都解釋成是驚嚇過度所致;至于她與澧磊的那段奇遇,她不說,任誰也不知,除了天,地,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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