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魈王殿上的和樂,清族內卻是一片愁雲慘霧,因為在一個月前清族巫女就昏迷不醒,眾人解救都無效,直到有一天雲姨發現床上的玄娃臉色發青,大夫診查時才發現已氣絕。
由于玄娃一向平易近人,不論親疏遠近,只要有求于她,她一向有求必應,受過她恩惠的人不在少數。她是清族的巫女,也是族人們眼中的活菩薩,她的死訊傳出時,許多人都難過落淚。
從小看玄娃長大的雲姨更是難過,就在這時,最不受歡迎的人卻來到清族。
申仲鈴冷冷望著那些仇視她。站在清族人口處的長老們,「怎麼?用這麼大的陣仗歡迎我嗎?」
「就連同父異母的妹妹,你都下得毒手!」
站在申仲鈴身旁的玄武馬上站出來,「大膽!」
申仲鈴要他退下,她大搖大擺地走到那些長老面前,「凡事要講求有憑有據,沒有的事倒被楚長老說得繪聲繪影。」
「不是你還有誰?誰不知道你處心積慮想害玄娃!」
「我們一定會查出是誰害了巫女!」
「要是查出來跟你有關的話……」
申仲鈴冷笑,「怎麼樣?想殺了我嗎?你們有那個能耐嗎?」
「你」
「總之我們不歡迎叛徒進清族!」
申仲鈴冷哼,「笑話!我想探望自己的妹妹,你們憑什麼阻止?」
「你不配!」
申仲鈴眯起雙眼︰「你講話最好小心一點!」
這時最年長的長老開口了,「讓她進去吧!」
眾人吃驚,「大長老……」
申仲鈴走到大長老面前,「總算听見一句人話了!」
大長老平靜的看著申仲鈴,語重心長地道︰「凡事皆在一念之間!」
申仲鈴挑眉,「大長老說得是,當初你們也是在一念之間把我趕出清族的,不是嗎?」說完,她扭頭走進。
大長老輕嘆了一口氣,「天意如此啊!」
☆☆☆
申仲鈴一走進巫女宛,里頭所有正在布置靈堂的人全愣住了。
她大搖大擺地看著用白色花海布置一半的靈堂,一臉不在乎地道︰「人都死了還搞這一套地看不到了!」
接著她走進內宛,這里依舊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她走進穿堂東西兩房相對、以往是她們姐妹住的地方,玄娃住東房,而她住西房。
從以前她就住在西房,這表示一開始爹就不打算立她為巫女,爹的心始終向著玄娃,可惜爹死了,要不然她真想讓他看看這一切。
就在這時,她正好遇見走出東房房門的雲姨,雲姨見到她時也嚇了一大跳。
「雲姨,好久不見了!」
雲姨錯愕,「大……大小姐……」
「不錯嘛!你還記得我!」
但是雲姨很快的變了臉色,「大小姐是來確認小姐是不是真死了嗎?」
申仲鈴揚眉笑了兩聲,「怎麼?我被趕出清族就不是大小姐了嗎?你竟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雲姨握緊雙手,一臉氣憤,「大小姐一心就盼著小姐快死,不是嗎?」
申仲鈴伸手就給她一巴掌,「放肆的東西!就算你是二姨一起進門的丫頭,但終究是個奴才,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雲姨不服氣地仰頭瞪她,「小姐一直都在等大小姐回來,自始至終小姐都真心把大小姐當作姐姐看待,為什麼大小姐就是不放過小姐……」
「我呸!姐姐……哼!要不是她,我怎麼會被趕出家門,落個有家歸不得?!爹把巫女的位置,什麼都給了她,這一切原本該是屬于我的!你說我不放過她,怎麼不問問她放下放過我?」
雲姨上前用力推開西房房門,「大小姐離開後,小姐日日命人打掃西房,還時常坐里頭感嘆,她不只一次請求長老們讓你回來.奈何長老們並不答應。還有……」她拿出一籃放滿祈福用的編織環,「這些都是小姐為大小姐求的,她對上天神明誠心祈求大小組平安幸福,為什麼大小姐就是不了解小姐的心呢?」
跟著走進的申仲鈴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我怎麼知道這些東西是她為我求還是為自己求的?」
雲姨氣得又進內室月來時手上多了一個不小的箱子,「這些東西一直都是小姐最珍視的,大小姐自個兒看就明白了,如果大小姐還是不信,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說完雲姨轉身就走。
申仲鈴看著木箱子,好奇地打了開來,看著箱子里的東西.她好奇不已,里頭全是一些小孩子玩的東西。
她拿起一個博浪鼓,這是……是她第一次送給玄娃的東西。
她記得那時二娘剛生下玄娃時,她非常喜歡她,她又小又軟.
不管對誰,臉上總是甜甜笑著,從小她就是個不吵不鬧的孩子。
她記得有一次她帶玄娃出去逛大街,她直盯著這博浪鼓看,她就買下送她,她還記得她因為貪玩放開玄娃的手,還讓她迷了路.
因為那件事她回去被大人責罵,當爹要打她時,玄娃還緊緊護住她。
籃子里頭還有玄娃送給她的其他東西尼括會在夜里發亮的小石子。她繡的歪七扭八的蝴蝶。小時候不管有什麼東西,玄娃永遠都是第一個想到她,不管她給她什麼,她總是歡天喜地的收下……就像個傻瓜……
現在她才想起來,小時候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是多麼好,但這種感情卻從她們長大後開始變質,從她由爹的口中听見玄娃才是他唯一繼承人開始。
想到這里,申仲鈴的眼眶已經泛紅,她氣得把箱子撥到地下,里頭的東西散落在地上,她的淚水奔流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蠢……總是這麼可惡……」
她走出西房,開了東房的門,走至床邊掀開覆蓋著玄娃的白布,她用憤恨的眼神看著她。
她氣得指著她,「爹死時我沒哭,被趕出清族時我也沒哭!你……你居然……敢讓我流淚……」她顫抖的手輕撫她的臉頰,眼淚滴在玄娃的臉上,「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如今還要讓我心里不好受,憑什麼你總是能得到一切?你回答我啊廣她一把抓起玄娃,「沒這麼簡單!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清楚!你休想就這樣一死了之……你休想……」
☆☆☆
另一方面,魈王宮內,龍濤正為了手中的月牙耳環煩惱不已,這時南宮括匆匆進宮。
「臣叩見王上!」
「快請起!朕听說你為了朕的事,一直費心奔走,真是難為你了。」
「是王上鴻福齊天,臣只是盡人事罷了!」
「朕找你來,是想問你……夢中的女子現在身在何處?」
南宮括聞言低下頭,不知如何回答。
龍濤見他不答腔,「你該知道才是吧?」
南宮括點點頭,「此女乃是塞外清族的巫女申玄娃2」
龍濤聞言大喜,「沒錯!正是她,朕要你出宮一趟去把她帶來魈國!」
「請王上恕罪,這點……恕微臣無能為力。」
龍濤笑了笑,「也對!聯也听宰相說了,你為了解救朕,足足不吃不喝閉關了三天,我該體恤你的辛勞,卻還要你為了朕出宮一趟,這樣朕另外找人去好了!」
「微臣不是因為辛勞而推辭,就算王上找誰去結果都是一樣!」
龍濤聞言,詫異不已,「這……此話怎講?」
南宮括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實情說出夾,「因為……因為玄娃姑娘已經不在人世。」
龍濤驚得站起,「你說什麼?」
「為了救王上,我人王上夢里化身成麒麟,雖不能言語,但因玄娃姑娘是巫女,感受比一般人強烈,所以能與微臣心靈相通.在微臣指出解救工上唯一的法子時,玄娃姑娘馬上答應。」
龍濤臉色大變,「那麼……所謂唯一能解救朕的法子是什麼?」
雖然真相殘忍,但南宮括還是不得不說,「只要把夢境毀掉,王上自然會醒來。」
「怎麼個毀法?」
「因為微臣的力量有限,必須借重身為巫女的玄娃姑娘,嘗她念破生咒時再佐以微臣助力就能毀掉夢境,只是……」
龍濤握緊拳頭,「只是什麼?」
「念破生咒的人也會跟著被夢境一起毀掉,所以玄娃姑娘已經……」他話未說完,領口就被人緊抓住。
「你是說……你是說……她為了救朕……」
南宮括在他面前跪下,「是微臣害死了玄娃姑娘,王上要怪就怪微臣。」
龍濤整個人大受打擊的靠在柱子旁,憶起那些畫面,玄娃消失的模樣以及她笑著對他說要他忘了她……
「不會的……那只是夢……只是夢啊!她怎麼可能會死?」
「這是御夢之術,是有心人躁作,讓人以為是在作夢,便在夢中奪人性命。」
「這麼說……玄娃……她是真的……」
「請王上別太過傷心,相信玄娃姑娘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見到王上為她……」
龍濤再度抓住他,赤紅雙眼失控地大吼,「你為什麼不救她?!
你可以救她的對不對?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用她的命來換我的命?!」
如果有其他選擇,他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呢?「是微臣無能,無法靠一己之力解救王上!」
龍濤氣得全身發抖,「你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這麼做了是不是?」
南宮括一臉堅定,「是!」
「朕的一條命是命,玄娃的命就不是命嗎?」
「事態緊急,恕微臣只能選擇救王上。」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天下蒼生的性命都是一樣重要,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
南官括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冷酷無情,「微臣……沒有什麼好說的……」
龍濤痛苦的閉上雙眼,頹然放開他。如今再責怪任何人又有什麼用……
「你出去吧!」
「王上……」
龍濤用力拍碎一旁的茶幾,怒吼道︰「我不想再見到你!」
南宮括看著龍濤震怒又苦痛萬分的表情.知道他心頭必定不好受。
「是!請王上保重龍體,微臣下去了!」
龍濤望著手中的耳環,心痛不已。
想起玄娃口口聲聲要他忘了她,她那心碎的表情……原來早就知道……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為什麼要讓他承擔一切?
玄娃!你太好詐了!
就這樣仍不肯,自己一個人走了,她為什麼這麼傻?為了一個
認識不到幾天的犧牲自己,值得嗎?
她是想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嗎?!
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