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契約新娘 第五章 作者 ︰ 米琪

季深雪獨自待在房里,自從她又夸下海口,說要跟冷情老公賭一把之後,她更難見到他了。

她真的有那麼可怕嗎?他索性就躲在公司連家都不回了。

距離」蜜月」假期就只剩兩天了,他該不會干脆落跑,讓她一個人去吧?

令人心情煩上加煩的是,氣象報告說台風要來了。

就算冷情老公不肯去度蜜月,台風一來,恐怕也去不成了。

她坐在床沿,無奈地發起呆來。」少女乃女乃,親家的兩個姊姊來找妳了。」管家到她的房前來通報。

她回過神來。」大姊和二姊來了!」在這個大冰窖里,能見到親人至少心里還能得到安慰。

她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梳理波浪般的長發,打起精神下樓去。

兩個戀愛中的姊姊見到妹妹倒是歡喜,姊妹三人坐在沙發上聊了起來。」深深,听媽說妳就要跟漢銘去度蜜月了,我們兩個特別買了份禮物要送妳呢!」兩個姊姊把禮物拿給她。」這是什麼?」季深雪問,接過禮物。」打開來看看啊!」兩個姊姊神秘的笑著。

季深雪拆開盒子上的蝴蝶結,打開盒子……」哇!」是件令人看了臉紅心跳的粉紅色半透明性感內衣,和一件輕薄短小的結繩小褲褲。」送我這個做什麼?」」蜜月的時候可以穿啊!」」有催情作用喔,記得一定要帶著上飛機喔!」兩個姊姊說著曖昧地笑了起來。

季深雪懂得姊姊們的心意,但是她們有所不知,她即使穿上了,她那位急于想休掉她的老公也會視若無睹吧!」說不定蜜月回來,我們很快就可以當阿姨了。」姊姊們很期待。

季深雪心在淌血,忽然悲從中來,忍不住想對姊姊們說她並沒有和周漢銘同房過,生寶寶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的事。

但她終究說不出口,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從沒踫過她,那是她和周漢銘的契約,當初以為能跟他做成朋友、再進一步當夫妻她才答應,可是現在看來,那比登天還難。」妳們可以期待啊!」她強顏歡笑,把性感內衣收進禮盒里。

女管家端來下午茶和甜點,她邀姊姊們喝茶,陪她們聊天,這稍稍緩解了她郁悶的心情。

大約傍晚,姊姊們告辭打道回府了,人去樓空之後的家冷冷清清。

季深雪抱著禮盒回房,動手收拾七日份的行李。

無論台風會不會來,她都要預先把行李收拾好,她相信老公會回來,他至少不會違抗家族的長輩,擅自缺席。」少女乃女乃要我幫忙嗎?」

一名剛從三樓清掃完的女佣人一手抱著周漢銘房里的床單,一手提著吸塵器,見她房門敞開,一個人在房里打包行李,便主動過來問她。」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我時常往來日本和台灣之間,打包行李很在行。」她回頭說,接著問道︰」妳手上拿的那是少爺房里的床單嗎?」」是啊!」」妳有看見……他的行李收好了嗎?」她試著問。」我沒看見少爺的行李箱耶!」

季深雪停下手來,心情又沈到谷底,他大概是盼著台風過境,大伯公宣布取消日本之行吧!」少女乃女乃,沒事的話我就先下樓去了。」佣人說。」好。」季深雪點個頭。

佣人走後,她坐在地毯上發呆,愈想愈覺得自己很蠢,人家並無意跟她去度蜜月,她為什麼還一頭熱?

不行,她不能在家干等,她可以動手幫他弄行李,反正忙碌總是他的借口,那她也有借口,她太閑了。

她起身走出房外,站在三樓的樓梯口時,她猶豫了。

三樓是他的禁地,她能擅闖嗎?

想想她,比一名女佣人還要不如。

她們可以隨時上樓去清掃,她竟然連上去都不行。

她不服氣,一股腦兒地往上沖,她不過是替他收拾行李罷了,並不會亂動他的東西。

她的腳步聲淹滅在長毛地毯上,到了陌生的三樓,走道上一片靜謐,令人不由得屏息。

她略看了一下,有四間房,她探險似地打開其中一道緊閉的房門,是間英國貴族風格的書房,四壁滿滿的書,桌案整齊有致。

她關上門,走到對面,打開另一扇門,是間豪華的健身房,各種運動器材都有,一旁還放著頂級的高爾夫球具。」又沒什麼特別的。」

她」檢查」完畢,關上門,往走道的另一端走去,再打開一道門,她好驚訝。

這……會是他的房間嗎?太搞怪了,不像他的風格。

放眼看去,這純白色系的房間猶如公主居住的地方,蕾絲窗簾,紗帳大床,歐式雕花衣櫃……非常的女性化。

難道是……他有怪癖,所以約法三章,不讓她上樓?

她好奇地往內走,沒有關上的窗突然吹進一陣風,雪白的窗簾揚起,她嚇了一跳。

定定神,走向窗往外看,天色烏雲密布,風增強了,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而她發現這房間就在她二樓房間的上方。

她關上窗,打開那些雕花的衣櫃瞧瞧,里面居然有女用的飾品,數量不多,擺得很整齊。

太詭異了!她走到衣櫃前,打開來瞧,又是一驚,里面有一套飄逸的雪紡紗結婚禮服,輕柔的裙襬,因衣櫃開啟而款款飄動。

她無端地打了個冷顫,心里有數不清的問號,趕緊關上。

四下環顧,靠床頭的灰白色系,彩繪著玫瑰的五斗櫃上放著一幀幀照片。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去瞧那些照片,全是她的老公和一個美麗女人的合照。

那女人長相秀逸,長發披肩,笑靨如花,小鳥依人的倚著他,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環在她肩上,臉上那笑容是她內心深處所渴望見到的溫柔、爽朗……

她拿起其中一幀照片,那上面有他倆俏皮的簽名,他寫著」愛妳的老公」,她則寫著」愛你的老婆」。

她恍然大悟,這照片里的女子就是他去世的前妻,照片記錄的,是他們的愛情。

而這個房間,不是他的,是前妻的,那些飾品和衣櫃里的結婚禮服,全是他為她而保存的。

她的胃急速翻攪,心疼痛了起來,終于明白他不愛她的原因了。

他們親密的合影說明了他們真的很愛對方,他把愛都給了去世的妻子。

這六年來她季深雪心里所眷戀的那個人,根本從來就不可能屬于她。

就算她嫁給他,他的心還是不願意給她一個位子,無論她再如何努力,他就是不愛她。

因為他的心里……再也沒有空間容得下她。

她腦子一陣陣發暈,酸楚的熱流在心頭打轉,眼中的淚使得照片中他俊朗的模樣愈來愈模糊了……」誰說妳可以上來的?!」

這聲令人膽寒的怒吼,驚嚇了她。

她猛然回頭,看見震怒的周漢銘,他眼底迸射輕蔑的火光,劍眉緊擰,臉色嚴厲,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

她已不知如何是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無措地望著他說︰」對……對不起。」」妳憑什麼進來這里?妳為什麼不遵守約定?」他大步走向她,奮力奪下她手上的照片,重重放到櫃子上,居高臨下地吼她。」我……我……」她臉色蒼白,手腳發抖,被他吼得魂都快飛了。」妳實在是無法無天,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警告妳,妳沒資格進來,再敢上來一步,我絕不饒妳,現在立刻給我滾,滾!」

他狂怒的雙眼猶似兩團黑色火焰,灼得她的心劇痛不已,他不留余地吼人更傷得她當場心碎片片。

她雙手按著絞痛的心,跌跌撞撞地逃出那個房間,逃出他的盛怒範圍,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幾近崩潰地撲倒在床上,淚失控地奔流。

他是希望她現在就滾出這個房子吧!

她好笨,現在才明白,他有多不甘願娶她,她留在這里有多礙眼。

她會離開的……她不會再侵犯他神聖的、凜然難犯的愛情。

她現在就回家!

她支撐起自己抖顫的身子,淚眼蒙地拉著那個已整理好的行李往外走,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周漢銘面色沉重地坐到椅子上,手扶著額,為自己一時的憤怒感到懊惱,他干麼吼得她哭?

坦白說他一回來,就見她擅自待在前妻梅芸的房里,心里萬分訝異,忍不住情緒失控了。

這個房間的存在並不是有什麼秘密,而是提醒他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誤,別再愛上任何人。

他不願她上來,因為這是他私人的領域,她不需要參與,更不要她窺探他的心思。

她為什麼要違背他?」少爺,少爺,不好了,少女乃女乃很傷心地提著行李要走了,外面下雨了,我們都攔不住她。」管家匆匆忙忙,渾身濕漉漉的跑來報告。

周漢銘倏然起身,懊悔的心像被利刃刺穿,他來不及去分析為什麼一听她要走,他的心竟感到難以言喻的痛,他不是早晚都要放掉她的嗎?

他火速奔下樓,門外風大雨急,她渾身濕透,幾名女佣拉她她都不肯進來。」妳要去哪里?」他奔進雨中扯住她。

女佣們見主子來了,紛紛跑進屋里,每個人全身都濕透了。」你放開我……我要回家,我一刻也不想留下來礙你的眼。」她不肯讓他觸踫,掙開他的箝制,已分不清自己濕透的臉上是雨還是淚。」我沒那麼說。」他的心擰成一團,她要走是因為他的怒氣傷了她。」我就是不要再留在這里,你走開,走開……我現在就走,我休了你……」她淚如雨下,身子因激動而顫抖。」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跟她多說,她全身濕透了,索性將她連人帶行李一起擄回屋內,用力踢上門,直接挾著她上樓。」放我下來……你這惡魔、惡棍、惡人……」她又踢又叫。

他不為所動,將她丟回她房里,聲音低啞地命令道︰」不準走,給我進浴室去泡熱水,妳冷得都發抖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她心情苦澀地看著他也淋濕的模樣,放聲對他大叫︰」你何時關心我了?就算我掛了,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你不是要我滾嗎?干麼還要費力地拉我回來,你是怕我走了公司的利益就會一並結束嗎?」」閉嘴,照我說的做。」」我為什麼要照你說的做,你是誰啊?」她淚汪汪地問他。

他瞇起眼,沒想到她竟也有口不饒人的時候,他不多和她辯駁,語帶威脅地說︰」要是妳不能自己月兌了濕衣服去泡熱水澡,我可以代勞。」

她雙手摀著胸,駭異地搖頭。」那就快點。」」你出去。」」我不會出去。」他不信任她,覺得她可能偷溜。」那我就不月兌衣服。」她滿臉羞意。

他牽動唇,似笑非笑,扯住她縴細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她來不及驚慌,他已拉起她的衣角,從她頭頂怞離。」啊!不要,不要……」她尖叫,急喘,雙手忙遮掩,蒼白的臉迅速染紅了。

他可不由她,解開她腰際的扣子,濕重的裙子一溜煙往下滑去,顫抖的身子只剩比基尼式的內衣褲。」進去。」他指著浴室。

她咬著唇瞪他,在他的視線之下,羞恥地奔逃進浴室里。

周漢銘頹然地垂下手,僵硬地收回目光,他無意侵犯她,卻已將她皎潔的身子看遍了。

他承認她是很令人心動的女人,但他……沒有資格動她。

他轉身離去,不想再做出任何踰越的事,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季深雪听見房門關上的聲音才松了一口氣,弄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關心她了?

一定是為了公司,絕不會是因為關心她,看來她今天是走不成了,外頭風雨好大,台風真的來了,現在她哪里都去不成。」哈啾!」她重重地打了噴嚏,冷得打哆嗦,趕緊卸去身上的內在美,進浴缸里泡熱水,拿熱毛巾敷在腫脹的雙眼上,頭昏昏的,身體好累,心也好累,什麼希望都沒了。

一夜的風雨持續到早上,氣象局已發布了陸上的台風警報。

周漢銘沒有進公司,一早在書房里就接到大伯公來電——」漢銘,旅游延一個星期出發,替我跟你爸還有小深雪說一聲。」」我會的。」周漢銘簡潔地回答,心想她會失望吧!

昨晚他派佣人在她房外守著,要是有狀況就立刻告訴他,沒見佣人前來,她應該是很安分地待在房里吧!

他先打了電話給父親,再下樓去瞧瞧她,轉告她延期的消息。」少爺,少女乃女乃都沒有出房門。」女佣見他來了,立刻對他說。

他示意她退下。

佣人走後,周漢銘開了她的房門,里頭燈光微亮,她還窩在床上睡,真的挺安分的。

他不自覺地一笑,正要帶上門,忽然听到她聲音微細,斷斷續續的,像在……聲吟,仔細一听,竟是哼著歌——」Lovemewithallofyourheart……」

他困惑地走進她房里,走近她的床,俯身瞧她,發現她臉色泛紅,小嘴聲吟地唱著——」ThatisallIwant……Lovemewithallofyourheart……ornotatall……Justpromisemethis……Thatyouwillgivemeallyourkisseseverywinter……everysummer……everyfall……Whenwearefarapart……orwhenyouarenearme……」

這古老的英文歌他曾听過,那是……他們曾經共舞的曲子。

她竟然還記得。

那一夜,晚宴上演唱的都是英文老歌……而他,竟也沒忘。

他不確定她是否醒著,輕拍她的臉頰,一觸及她的皮膚才發覺她溫度高得燙人,她病了,是意識不清地哼著歌。」深……」他錯愕著,情急下差點閃神而月兌口叫出她的小名——深深。

他其實一直都記得她的小名,會用」喂」來叫她,是故意想保持距離。」妳醒一醒,醒一醒。」他坐到床沿,試著喚醒她。」我要……回家。」她皺起眉心,憂傷地哭泣,淚水從眼角滑落。」妳醒過來,妳病了,我去叫醫生過來。」他扣著她的肩頭,輕搖著她。

她仍沒清醒,嘴里含糊地說︰」我愛……你……你為什麼……不愛我?」

他震懾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她愛誰?」Justpromisemethis……Thatyouwillgivemeallyourkisseseverywinter……everysummer……everyfall……周漢銘……將來……我要……當你的新娘喔……」

他凝視著她,依稀記得,她曾跟他說過這樣的傻話,世上也只有她敢連名帶姓的叫他。」周漢銘……我……很愛你……愛我……好不好……」

他傻住,她愛他?

不會吧,她不是奉母親之命,為了公司才嫁給他的嗎?

她在胡言亂語,他不能信以為真。

當下要緊的不是弄懂她在胡說什麼,而是叫醫生,她可能燒壞腦子了。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對講機,打給管家。」立刻聯絡柯醫師無論如何過來一趟,深深她……發高燒。」

他啞聲說出她的名,心驀地刺痛了。」是,我立刻聯絡,一定是淋雨淋出病來了。」女管家急忙地說,迅速聯絡醫生去了。

周漢銘放下電話。

他不認為她是淋雨而病的,會生病是因為他吧!

他昨天不吼她,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他希望她快點好起來,別像梅芸、海音一樣,一病不起……

千萬不要!

他痛苦地以手摀著臉,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冰冷、還顫抖著。

他害怕失去她。

她一直是個好女孩,他卻從來不曾給她好臉色。

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對她好一點、多關心她一些又會如何?

他一直怕自己會愛上她,但他終究還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他心里早已有她的存在,否則他昨天根本不會挽留她。

之前他還說得那麼瀟灑,說遲早有一天會放掉她。而從挽留她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他對自己撒了天大的謊言。

現在,他該怎麼做才好?」老公……你為什麼……不回來?老公……你在哪里?……」她意識不清地低泣。

他放下雙手,看著她高燒的病容,心憐地撫觸她紅通通的臉頰,她在期待他回來嗎?

他該死地放她一個人在家,以為保持距離對他而言是安全的,卻從沒理會過她是怎麼想的,也從不回應她親密的叫喚。」你在……哪里?」她像孩子般無辜地怞噎著。」我在這里……老婆。」他不再遲疑地托起她的身子,將她抱在懷里,強烈地想給她溫暖和安慰。」老公……我……好愛你……愛我……好嗎……」

他的心因震懾而狂悸,無從錯辨的她是愛他的,因為要是不愛他,她不會期待他回家。

他要拒絕她的愛嗎?

他冰涼的臉貼在她灼燙的臉頰上,他想給她愛,希望她快點好起來,永遠不要離他而去,永遠陪在他身邊……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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