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女宿舍組長徐友莉帶著所有女性員工一起做完例行早躁之後,要所有人集合,開口道︰「最近主屋那邊有幾項上作要支援!」
主屋?!田欣還在神游的腦子突然清醒,專注地听著。
「前院需要三個,有誰自願?」
「我!我!」田欣趕緊舉手,但她發現身旁的人也紛紛舉起手,她並沒有得到這份工作。
「主屋大廳?」
這個贊,一定要成功!田欣又用力舉起手,但在一片爭取的聲音中,她仍沒被挑中。
「服侍老夫人——」
「我!」鴉雀無聲中,田欣的聲音特別響亮。
咦?贊耶!竟然沒人跟她搶,她回頭開心地看著錢樂芳,卻看到錢樂芳露出哀悼的眼神,再望望其他人,眼神全是同情。
「好!」徐友莉連忙說道︰「那就-了。回去準備一下,等一下跟我走。解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自願服侍老夫人呢!怎麼能讓她有反悔的時間!
「好。」
雖然聲音變弱了些,但田欣仍不減前進主屋的念頭,因為只要進了主屋就有機會看見莫少爺,而且莫-也住在莫家,只要進了主屋,就能常常看見她心愛的人!現在,親眼目睹莫少爺這件事已經不太重要了,因為看他的未婚妻脾氣那麼差,相信他也不是個多有格調的男人,現在,能見到莫-才是她最大目的。
她低頭抿嘴笑,臉兒紅紅的。
「就快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笑?」一旁的錢樂芳忍不住說。
「為什麼?」田欣真的一點都不懂。
「-來莫家也快一個月了吧,明知道老夫人個性又怪又壞,-還敢去!」
「老夫人不好伺候嗎?」在莫家雖然已經好多天,但她的心思全在莫-身上,根本沒注意誰是誰。
「老夫人因為雙腳不能走,所以脾氣暴躁到極點,要是一點小事不如她的意,她就又打又罵,完全不把人當人。」
「這樣啊……」田欣想了一下,樂觀地笑道︰「-放心,那我就完全如她意就好啦!」
「哼,有這麼好解決,大家還會怕成這樣嗎?告訴-,老夫人超會雞蛋里挑骨頭,根本沒有人能伺候得了她!」
「啊?那不給她雞蛋不就行啦?」說了個差勁的冷笑話,田欣還哈哈笑個不陣。
「田欣,這不好笑。」
「好啦,我知道-擔心我,可是我都自願了,總不能退出吧?」
「唉,好吧,-跟我來……」錢樂芳拉她進自己宿舍,翻箱倒櫃找出一堆跌打損傷的藥膏、貼布。
「怎麼有這麼多藥?」
「我怕自己有一天會輪到照顧老夫人,所以未雨綢繆,先準備起來。現在這些都給。」錢樂芳把手中瓶瓶罐罐全塞給她。
「噢。」田欣覺得這實在太夸張了,不過為了讓好朋友安心,她還是收了下來。
「田欣,-好了沒?」徐友莉在外頭叫著。
「欣欣,如果-受委屈,還是被打、被虐待,-一定要說喔,不要悶不吭聲,這樣我會急死的。還有,每天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報平安喔。」
「太夸張了吧!我是要去打仗還是去服侍老夫人呀?」
「田欣!」徐友莉在外頭緊張地叫道︰「還在蘑菇什麼?等一下老夫人會不高興的。」
「快去快去。」錢樂芳連忙把田欣推出門,從來不信教的她,現在可是誠心誠意地祈求各路神明保護田欣平安歸來。
田欣跟著走進主屋大廳,還以為里頭應該是極盡奢華、富麗堂皇,沒想到剛好相反,大廳的裝潢簡樸清雅,但卻不失大氣。
廳里沒有電視機及各種科技產品,只有滿室的花藝品,空間里充盈著淡淡的香氣,緩慢悠閑的步調令人覺得舒適不已。
「別看了。」徐友莉低聲警告四處張望的田欣。「快上樓打聲招呼,老夫人已經起床了。」
「要幫她梳頭發,送洗臉水嗎?」田欣非常認真地問,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嘛。
「不用,老夫人的生活起居都由專門的人負責。」
「那我來做什麼?」田欣不懂。
「-只要站在老夫人旁邊,老夫人如果有吩咐,-再幫幫她就行了。」
「嗄?這麼簡單?」哇∼∼原來她撿到好康的了!跑腿她最行了。
「是呀……呵呵……」徐友莉笑得有些勉強。真是個天真不知死活的傻女孩,徐友莉開始有些同情她了。「上樓吧。」
田欣興奮地蹦蹦跳跳上樓,卻剛好見到莫-從轉角處的房間走出來。
「莫-!」田欣立刻開心地朝他奔過去,還馬上拉住他的手,徐友莉根本來不及阻止。「你怎麼在這里?」
「田欣,-不要命了,-竟敢——對不起,少——」田欣的無禮讓徐友莉嚇壞了,連忙上前把她往回拉。「田欣!快道歉!」
雖然那天莫先生不知為了何事到宿舍找過田欣,他們應該是認識的,但萬一被老夫人或是祥叔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怪她帶出來的員工沒規矩的。
「沒關系。」莫-擺擺手。「放開她吧。」
「是……」徐友莉錯愕地放開田欣,不明白一向冷漠的少爺,怎麼能容許一個小員工對他如此……親近?
「-怎麼來主屋?」
「喔,我來照顧老夫人的!」田欣好開心,能撿到輕松的好差事,又能見到莫-,真的是太幸運了。
聞言,莫-忽然繃起臉,向徐友莉問道︰「是誰讓她來的?」
母親的脾氣不好,一發起脾氣常常會拿身邊的女佣出氣,田欣才剛進莫家,他不認為她清楚這件事。
「是我自願的!」田欣搶著回答,然後她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因為來主屋才有機會看到你嘛,呵呵∼∼」她傻氣地笑著,一副好滿足的模樣。
她的耳語,令莫-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一股奇妙的、溫暖的感覺闖進漲滿他的胸腔。他看著她傻兮兮的笑,早已融化的心此時更是暖洋洋的。
完了,這個笨田欣,到底說了什麼啊?不明究理的徐友莉誤以為莫-發愣的表情是發怒的前兆,立刻把田欣拉到一旁。「對不起!我立刻把她帶走。」
徐友莉拉了田欣就跑,可是田欣卻仍不斷回頭,笑著向莫-揮手。
莫-沒有回應田欣,只是看著她,臉上漾起了笑容。
真是個傻得可愛的女孩!
不過,不能讓她待在母親身邊,她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想到這里,他連忙跟了上去。
「梳這個什麼鬼發型!丑死了!給我滾!玉芸呢?我要玉芸幫我梳!」
吳秋惠挑剔地怒罵負責她起居的女佣,還把化妝台上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全掃落在地,嚇得女佣在旁直發抖。
「夫人,王小姐她還在睡……」
田欣才進門剛好看到這副乒乒乓乓的畫面,忍不住叫了出來。「哇∼∼」
听到田欣的大叫,莫-一驚,立刻奔過去,不過看到田欣接下來的動作,他卻又愣在門邊——
「好浪費喔!這些全是頂級的保養品耶!」田欣認真地蹲在地上拚命撿。「歲月不饒人,女人只能靠保養品留住青春,-不好好善待它們,小心它們不撫平-臉上的皺紋喔!」
站在門邊的莫-听著忍不住笑了出來。果真是白目的田式語法,不過他更擔心母親會勃然大怒。
「-又是誰?!」吳秋惠更生氣了,用力瞪著蹲在地上吱吱喳喳的田欣。
「以後我會在老夫人身邊幫-跑腿。這些保養品如果-不要,我拿回家給我媽用,可以嗎?」田欣笑咪咪地問道。
「放肆!誰說我不要的!還不快給我放好!」
「嗄?既然還要,為什麼要丟地上?」田欣不解,傻愣愣地看著吳秋惠。
「-管我要不要!就算是垃圾桶的垃圾-也不許撿!」她討厭這個一臉憨樣的女孩,更討厭她那故作單純的眼神。
她毫無心機的話听在吳秋惠的耳里,卻全成了嘲諷,這世上恐怕除了莫-,也沒有其他人能了解她這種無厘頭的思考方式了。
「-這家伙怎麼這麼放肆?」吳秋惠氣得雙手發抖。「徐組長,-是怎麼帶人的?」
「老夫人,我——」徐友莉超無辜的。
田欣聞言立刻護在徐友莉前頭。「組長又沒怎樣,是我自己自願來當老夫人的跑腿,老夫人如果不喜歡我幫-做事,我可以回花房沒關系,請不要怪組長好嗎?」
吳秋惠氣到不行,從來沒人敢跟她頂嘴,敢不順她的意,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三番兩次地頂撞她,她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要把她留在身邊折磨!
「既然是-自願,很好,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吳秋惠忽然卸下怒容,皮笑肉不笑地說︰「現在,我要吃一碗去頭去尾去腸子的鮑仔魚粥,-去煮來。」
面對吳秋惠刁難的題目,田欣竟干脆地一口答應。「好啊!」
「二十分鐘後我要見到粥。」
「可以啊。」
田欣再次的爽快答應令吳秋惠氣憤,更令在場其他人全倒怞了口氣。
「那我把粥煮來,-是不是就乖乖讓這位姊姊梳頭?」
還提條件咧!所有人嚇到臉色發白,只有門外的莫-笑了,這世上只有她敢跟母親談條件,而他也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跟我談條件?」
「-不敢嗎?」
「好!」吳秋惠一氣之下立刻答應。「但如果-煮不出來,就罰-用手洗莫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衣服、臭襪子。」
「沒問題!」田欣笑著走了出去,遇到莫-,她開心地眼楮一亮。「你——」
「-沒問題吧?加油!」莫-拍拍她的肩,對她信心十足。
「呵∼∼煮東西對我來說小事一樁啦,我家是開小吃店的喔!」
十幾分鐘後,田欣已經端著一碗粥上樓——
「去頭去尾去腸子的-仔魚粥來嘍∼∼燒喔∼∼讓路喔!」
等在門外的莫-看了一眼粥,立刻會心地笑了,看來她下笨嘛。
「夫人,粥煮好了。」
「這根本是白粥一碗!里面什麼都沒有!」吳秋惠看看粥,立刻得意地冷笑,等著看她被處罰。
「-吃吃看嘛。」
「哼!有什麼好吃的,就是一碗白粥而已!」吳秋惠不屑地嘗了一口,但馬上變臉!
怎麼可能?看起來明明就是單純的白粥,為什麼有-仔魚的味道?她不相信地看向田欣。
「這很簡單啊,只要把-仔魚放在果汁機里打勻,不就去頭去尾還去腸子了嗎?而且還吃得到-仔魚的鮮味喔!」
這道粥,被客人刁難過的父親早就做過了,還稱它做「雪花粥」,現在可是店里的招牌菜呢。
「算-過關。」吳秋惠雖然脾氣不好,但不至于完全不講理。
整不到田欣,于是她只好乖乖地讓女佣梳頭,其他人也乘機退了出去。
「田欣,-還是回花房好了。」長廊上,莫-趁著沒人,叫住田欣到一旁說話。
「不要,為了能見到你,我想要留下來,而且老夫人很有趣,年紀這麼大了還在耍小孩子脾氣,真可愛。」
「在-眼中,每個人都是好人。」
「也有例外的。」像那天摑她一巴掌的女人,就不能算是好人。「對了,你一直都住在這里嗎?還會住多久?」
「嗯……其實我是——」莫-正想要對她表明自己的身分,卻被王玉芸打斷了——
「莫大哥!」
田欣跟著轉過頭,兩個女人隨即異口同聲地驚呼——
「咦?是-!」
「是-!」
厚!真是冤家路窄!王玉芸瞪著田欣。
厚!真是說曹躁,曹躁到。田欣轉過頭,不想理王玉芸。
「-們認識?」莫-看著兩個表情不太和善的女人。
「莫大哥,那天就是她害我拿不到花束的!」王玉芸乘機挽住他的手,撒嬌告狀。
「才不是!」他們親密的模樣,讓田欣看了覺得很不舒服,她開口為自己辯駁。「莫-,那天我——」
「放肆!-一個下人竟敢叫莫少爺名宇!-的主管是怎麼教-的!」王玉芸立刻大罵。
「什麼莫少爺?」她看向莫。
「田欣,其實我——」
「搞清楚,在-面前的,就是莫家的大少爺!」王玉芸好不驕傲。
什麼?田欣的腦中頓時一團混亂。「你是莫少爺?那莫-是誰?」
「-白痴喔!莫少爺就是莫-,莫-就是莫少——」
「-夠了沒!」莫-冷道,聲音不大,但足以令人發毛。
「我懂了……」田欣看著莫-,點了個頭,靜靜地轉身離開。
莫-立刻追出去。
「田欣,听我說,我不是有意騙-或是瞞著-,那是因為——」
「沒關系,是我自己笨……」她苦笑。「你這麼獨特,常常在莫家出現,又剛好姓莫,只是我自己沒想到,不能怪你。你沒有騙我,只是沒說……」
「田欣,——」
「再見。」田欣轉身離開,她沒有揮手,因為此時她的手像灌了鉛,完全抬不起來。
王玉芸曾說過,她是莫-的未婚妻!
那麼我和莫-不就不可能有未來了?想到這兒,田欣的心痛得像被割開一樣,眼淚滾出了眼眶。
田欣走過花房,默默地往宿舍走,正在工作的錢樂芳遠遠看見田欣回來,以為她被老夫人趕回來,立刻奔向她,看到田欣一臉的淚,更是嚇了一跳,以為好友真鈹老夫人虐待了。
「欣欣,-怎麼了?」
「樂芳∼∼」田欣看見好友,立刻放聲大哭。「哇∼∼」
「怎麼了?」錢樂芳立刻把她拉進宿舍,又急又生氣的。「真的被虐待了,是不是?」
「不是——」田欣哭得更大聲。「我不知道莫-原來是莫少爺啦!」
「本來就是啊,我沒跟-說過嗎?」錢樂芳覺得莫名其妙,干麼為這件小事哭得死去活來啊。
「可是……」田欣可憐兮兮地怞噎著。
「等一下!-的阿娜達該不會是——」
田欣點點頭,淚又開始凝聚。
「那很好啊!為什麼哭?」莫-一表人才,雖然表面上很冷酷,但對待員工就像對家人一般,所以應該是個心地不錯的男人。
「-忘了嗎?他有未婚妻了啦!」說完,田欣又開始哭了。
「啊!可惡!」錢樂芳卷起袖子,立刻準備沖出去。「我去找他理論!」
「等一下!」田欣趕緊拉住她。「算了啦……從一開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他也沒說過喜歡我……」
「難道就這樣便宜他嗎?他不喜歡-,為什麼還吻-?可惡的臭男人!」
「算了啦……」田欣很難過,但她好喜歡莫-,她舍不得傷害他,如果他真要娶王玉芸,她不會讓他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