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娜,起來,快跟娘走。」
小女孩在母親焦急的催促聲中醒來,睜著迷蒙的睡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娘,要干什麼?」她用稚女敕的嗓音說著,邊柔著眼。「屋外怎麼那麼吵?爹不說話嗎?」爹最喜歡寧靜了,外面那麼吵爹一定會生氣。
「-爹他……」忙著幫女兒著衣的苗服夫人听到女兒找爹,一雙忙碌的手顫抖的停了下來,強忍的淚水再也禁不住悲傷的流下了。
乍看母親落淚,小女孩驚惶的為母親拭淚,「娘,-為什麼哭了,是不是蘭娜說錯了什麼,讓娘不高興?」
女兒的體貼更讓苗服夫人難受,就是為了這點血脈,她才能鼓起勇氣不追隨丈夫而去。
「-……-爹他……」哽咽在喉間的淚水讓她不知如何啟口,告訴女兒一家人現在的遭遇。
但她告欣自己,現在不是哀悼的時刻,她必須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女兒,以防自己萬一也發生不測時,她可以知道自家的伙人是誰,好提防對方。
咽下傷悲,她鎮定的告訴女兒︰「蘭娜,-爹跟桑夫爭族長之位被殺了-爹是個正直的英雄,可是桑夫不是,他一定會來殺我們的,所以我們必須趕快逃走。」
奸詐的桑夫絕對不可能允許她們母女活著,他一定會派人來殺她們。
「爹死了!」蘭娜震愕的睜大雙眼,「桑夫殺了爹,我也要去殺他。」
小女孩的雙眸迸射出憤恨的怒光,勇敢的沖向門口。仇恨的心已經讓她忘了喪父的悲痛,誓必為父報仇。
「蘭娜!」苗服夫人驚喘的拉回地,將她緊緊擁在胸前。這孩子就像她爹一樣,那麼的勇敢、無懼。「不要!不要去。娘要-活著,堅強、勇敢、健康的活著,娘不要-報仇,娘不要-死。」她哭喊著。
丈夫的慘死固然令她悲憤,但是女兒的性命更重要。她已經失去摯愛的丈夫了,她不能再失去心愛的女兒。
「走吧!蘭娜,陪娘到京城去,那里有可以幫助我們的朋友。」噙著淚,她強忍心中的傷痛,擁著女兒出門,趁夜逃往山後的小路,藏身在一處隱密的樹叢後。
「娘,大哥哥會來嗎?」記憶中那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大哥哥是無所不能的英雄,爹跟娘都說他是大善人,既然如此,他就應該來救她們才對。
「會的,齊公子一定會趕來救我們的。」苗服夫人堅定的保證,她不安的眼眸也有了一絲希望之光。
齊秉禹是她跟丈夫阿然泰的朋友,是京城來的大商人,本領很高。
「如果他在這里,桑夫就不敢出手了。」桑夫雖然凶惡,但是對于齊秉禹非常的敬畏,當初應該請他留下來的。
在發現桑夫有不良動機之時,她就瞞著丈夫寫了一封信給齊秉禹。
算算時間,他應該收到了吧!只要他能夠趕來,她們母女就有生機了。
山上晃動的火光越來越多,遠處傳來的吆喝聲也越來越清晰。
那是來抓她們的人!「娘,怎麼辦?」蘭娜緊張的拉著母親的衣袖。
「蘭娜別慌、別動。」微顫著嗓音,苗服夫人強迫自己陣定的安撫女兒,「我們藏得很好,他們不會發現的。」
天啊!請保佑齊公子快來,她真怕再也保護不了女兒了。
「在那里!找到了,阿然泰的妻女在那里。」
隱密的藏身地終于被發現了,桑夫的人馬全涌了過來。
「蘭娜,快走。」苗服夫人不由分說的拉起女兒,盡力狂奔。「快啊!蘭娜,跑快點。」
四周的漆黑讓她們母女看不清楚路況,頻頻的摔倒讓她們慢了速度,卻也同時躲避了對方擲來的長矛。
「可惡!拿箭來,射死她們。」擲出的長矛落空,桑夫氣得直跳腳。他命令眾人放箭狂射,非要置她們于死地。
眼見利箭如雨般的射來,苗服夫人心急的撲在女兒身上,以自己的性命換取女兒的一線生機。
「啊!」淒厲的慘叫聲從她口中喊出,溫熱的鮮血也從她日中溢了出來。背上傳來的陣陣痛楚讓她幾欲痛昏過去。
「娘!」蘭娜在箭雨停止後掙扎的從母親身下爬出,看著母親身上扎滿了箭,她小小的心靈再也克制不住的哭喊起來。「娘,-別死啊!別丟下蘭娜,別不要蘭娜啊!娘--」
陣陣悲傷的哭聲並不能軟化敵人的心,桑夫帶著猙獰的狂笑接近她們,殺戮的塊感令他興奮莫名。
「-們沒有地方可以逃了。」他們已包圍住她們了。
「桑……夫……放過……蘭娜吧。」流血不止的苗服夫人仍心系女兒的安危,哀求著敵人。
桑夫聞言仰頭狂笑,彷佛听到的是一個大笑話般。
「放過她,然後讓她長大了來報仇?你想我會那麼笨嗎?」尤其是看到那小女孩憤恨的仇視眼眸時,他更是不會放過她們母女倆。
「閉上眼小賤人!不然我先挖了-的眼再殺。」小女孩眼中的深深恨意讓他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閉上眼,听到了沒有?」他狂怒的大喝。
小女孩固執的不肯閉上眼,仍然瞪視著他,好象要將仇人的形貌烙印于腦海中,等待將來的復仇。
冰涼的駭怕從腳底寬了上來,桑夫頭一次感到被仇恨的恐懼。
「他媽的小賤人,老子今天就剁了-!」提起大刀,桑夫奮力的朝籃娜的頭更砍去,他不能留這小女孩在世上,不然有一天他會死在她的手中。
「鏘」的一聲,大刀被一把長劍格開了。
出手的是一名身著白衫,清秀貴氣的俊俏公子,他面帶怒氣的以劍擋下桑夫砍下的大刀,救了蘭娜母女。
而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些本已逃散的阿然泰部屬,由于齊秉禹的出現讓他們重拾信心,又集合了起來。
「大哥哥。」蘭娜興奮的大叫,她認出來人就是父母的至交好友。
「齊秉禹!」桑夫驚愕不已。「你……你怎麼會在這里?」該死的!他特地挑齊秉禹回中原的時刻動手,沒想到他還是趕回來了。
齊秉禹無視桑夫的存在,徑自彎下修長的身軀查看婦人的傷勢。在看到婦人背後扎滿了利箭及泉涌不止的鮮血時,絕俊的容顏倏地冷寒了起來。
他冷冷的睇向桑夫,唇邊微彎的邪笑讓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惡徒涼透了手腳,紛紛不自覺的移退腳步。
「齊……齊秉禹,你要干什麼?」桑夫咽下恐懼的日水,勉強挺起胸膛,壯著膽子問道。
齊秉禹的可怕他是領教過的,一旦他發起威來,他好不容易策畫的一切就會落空,更甚者可能連命都沒有,所以他必須先下手為強才行。
他微顫地下達殺戮的命令,他要將所有的人都殺了,不讓他們有傷害自己的機會。
一陣瘋狂的殺戮在兵器的踫撞聲、人們的哀號聲中結束,桑夫的手下幾乎全倒下了,而阿然奉的殘余部屬也死傷泰豐。
桑夫一看情勢不妙,立刻在手下的掩護中逃逸。
「該死的畜生!」不能手刃敵人為友報仇,這令齊秉禹扼腕。
「大哥哥,不要放了他,他殺了爹,我要為爹報仇。」蘭娜滿懷報仇的決心,她放下傷重的母親,拾起地上掉落的劍就要追上去。
「等……等……」氣若游絲的苗服夫人抬起手來叫住她,狂吐而出的鮮血讓她不得不停口喘息。
「娘!」蘭娜看到母親這個樣子,立刻又轉頭奔回去,抱著她痛哭。「娘振作點,大哥哥來了,我們沒事了。」
好不容易捱到大哥哥來,娘千萬不能死啊!
「-……娜……」女兒的悲嗚讓苗服夫人不忍合上眼,她輕撫著女兒的淚頰。「堅……堅強……的……活下……去……」
她不願就此死去啊!女兒小小的年紀教她如何獨自活下去?她好想留下來照顧她,可是她已經不行了。
「齊……齊公……子……」
「大嫂。」齊秉禹立刻蹲握住她的手,「-有什麼吩咐?」
「我想求……求……你……照……」劇烈的痛楚讓她說不下去,猛怞著氣。
「大嫂可是放心不下蘭娜,要小弟照顧她?」心細的齊秉禹了解她的牽掛,為她說完。
苗服夫人緩緩地點頭,眼露祈望。
「大嫂放心,我一定會照顧蘭娜,保護她一輩子。」齊秉禹鄭重保證。
她滿意的點頭,沾滿鮮血的手將女兒和他的手合在一起。「娶……她……永遠……不要……回……來……」
她誤會了!「大嫂,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大……」齊秉禹急著解釋的同時,苗服夫人的手已經毫無生氣的垂了下去,閉目死去。
「娘!別走,別丟下蘭娜。娘--」蘭娜抱著母親放聲痛哭。
陣陣悲痛的哭聲劃破深夜的沉寂,響徹整個山林,受到驚擾的鳥兒展翅飛翔,帶著她那悲淒的痛苦飛往無邊無際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