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三疊 第十章 尼庵神尼誅巨魔 作者 ︰ 上官鼎

此刻夜色已深,一連三進殿院中懼是黑漆沉沉,鴉雀無聲。

眨眼功夫,三人已到廟後的山牆,竟是沒有一點可疑之處。

丁棄武苦笑一聲,自言自語般的道︰「莫非那賊禿故做神秘,要我們這樣奔波一番,開開玩芙麼?」

二楞子想開口,但瞧瞧胡瘸子,又把話鋒硬給咽了下去。

胡瘸子不喜多話,故而也是緊抿口唇,並沒有什麼話說,

丁棄武忖思了一下,又道︰「算了,我們回去吧!」

二楞子與胡瘸子仍然沒有開口,不曾表示任何意見。

但就當丁棄武欲要縱身而回之際,忽見一條黑影由寺中疾射而出,向寺後馳去,身法之高妙,使丁棄武不由為之吃了一驚。

當下不假思忖,立刻施出輕功身法,尾隨那黑影追了下去。

寺後大約半里之外,就是一片松林,那黑影幾個閃動之簡,已經投入了松林之中。

丁棄武向隨在身後的二楞子及胡瘸子投注了一眼,悄聲道︰「你們兩人就在林外等我,萬一有什麼變故之時,可以按我們往日的辦法來傳訊聯絡。」

胡瘸子與二楞子雖然有些不願,但丁棄武並非與兩人商議,而是以命令的語氣,說完之後就向松林之中疾閃而入。

林中十分黝黑,伸手不辨五指,丁棄武步步為營,向內竄去。

那片松林十分寬廣,深入到二十余丈,但見一縷燈火閃了出來。

定神看時,原來那是一座古怪的茅舍。

那茅舍搭在松林中既不適居住,而樣子與一般茅舍又有些不同。

原來那是一間圓形的茅舍,有如一座巨墳,但四面卻有窗子,閃閃的燈光就是由窗隙中透射出來的。

丁棄武鷲伏鶴行,向茅舍前逐步接近,終于走到了窗戶之前。

向內看時,丁棄武不由愕然一怔。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了兩個所熟悉之人,一個是尉遲平,一個則是公孫同。

原來由于白雲寺中馳出的黑影就是碧雞寨的長臂翁公孫

同。

只見尉遲平雙手一拱道︰「奴才見過寨主!」

公孫同哼了一聲道︰「這幾天你還好麼?」

尉遲平忙道︰「奴才很好!」

公孫同沉聲道︰「記住,蠱毒是長青夫人所下,如不是老夫治了你,你早已毒發而死了!」

尉遲平忙道︰「奴才永遠忘不了寨主的大恩!」

公孫同哼道︰「只是忘不了不行,此後不論老夫有何差

遣,你要全力以赴。」

尉遲平忙道︰「是,奴才知道。」

公孫同目光一轉,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尉遲平道︰「奴才一共探出了兩件大事,不論那一件都

是可以制住丁棄武的……」

窗外的丁棄武听到不由一怔暗暗咬牙。

公孫同道︰「是什麼大事,還不快些說出來!」

尉遲平道︰「寨主可知道平安鏢局發生的事!」

公孫同咬牙道︰「提到平安鏢局,老夫就氣的要死,為

什麼你還要提它?」

尉遲平道︰「奴才說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微微一頓,又道︰「平安鏢局的事已經傳遍江湖,已是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

于是,他果然把平安鏢局被火焚的事說了一遍,說得競

然十分詳細。

公孫同道︰「原來白展堂已被火燒死了……」

尉遲平搖搖頭道︰「才不呢!」

公孫同一怔道︰「怎麼,難道他逃出去了?」

尉遲平道︰「如果要逃是不大容易的事,但卻有一個人

救了他們父女!」

公孫同急道︰「是誰?」

尉遲平道︰「就是寨主念念不忘的丁棄武。」

公孫同又氣得咬牙道︰「快說,方才你夸口能制住丁棄

武,究竟你有什麼好的辦法?」

尉遲平慢悠悠的道︰「寨主大約再也想不到丁棄武化解

丁與白展堂的仇恨,而且還討了他的女兒吧?」

公孫同一怔道︰「這是真的?」

尉遲平道︰「自然是真的,丁棄武不但討了白采萍,

而且白采萍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兒子……」

公孫同大叫道︰「他的兒子在那里?」

尉遲平得意的道︰「寨主別忙,且听我慢慢的說來,那

白采萍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就死了,現在丁棄武的兒子……」

公孫同桀桀大笑道︰「原來白展堂的女兒也死了,這可

真是報應,丁棄武的兒子呢?」

尉遲平道︰「丁棄武的兒子叫丁小武,現在被于家堡收

養了去……」

微微一頓,又道︰「寨主只要去把丁棄武的兒子綁了

來,還怕丁棄武不乖乖的束手就縛麼?」

公孫同皺眉道︰「于家堡,于家堡在什麼地方?」

尉遲平道︰「就是泰山的于家堡,天下只怕還找不出第

二個于家堡來!」

公孫同一驚道︰「是只手翻天于大剛那老賊的于家

堡?」

尉遲平點點頭道︰「一點不錯,正是泰山于大剛!……」

公孫同皺眉搖頭道︰「于大剛不是好惹的人物,如果弄

巧成拙,反為不美!」

尉遲平道︰「寨主不但武功高強,而且用毒一道,天下

不做第二人想,難道還沒有辦法使他就範?」

公孫同徽怒道︰「這一年多來你有些變了……」

尉遲平一驚道︰「奴才變了什麼?」

公孫同哼道︰「遇事喜歡追根問底,而且,也快要支配

起老夫來了!」

尉遲平震了一震,忽然面色大變,痴痴的附著公孫同呆

了起來。

公孫同有些意外的喝道︰「你還記得你的姓名麼?」

尉遲平突然汗如雨下,口唇蠕動了半天,但沒有說出話來。

公孫同急忙由懷中取出一個藥瓶取出一顆藥丸,遞到尉遲平面前,道︰「快些吞服下去。」

尉遲平顫抖著右手接了過去,張口吞了下去。

丁棄武暗中瞧著,並沒有出手阻止,因為還有很多事要想听下去。

只見尉遲平服下藥丸之後似是好了甚多,額頭上淋灕的大汗也漸漸的消散了開去。

公孫同又道︰「你現在好些了麼?」

尉遲平忙道︰「奴才好得多了……」

公孫同道︰「你可記得你的姓名、家人,以及為了什麼跟著我麼?」

尉遲平忖思了一下道︰「奴才是尉遲平,原是尉遲世家的家主,家人妻子自然都還記得……」

神色之間,多少有些悲淒的表情。

公孫同道︰「你還沒說為什麼要跟自老夫呢!」

尉遲平凝重的道︰「寨主待我有救命之恩,奴才言定了要跟隨寨主三年,三年一滿,就可以回家去與妻子相聚了!」

公孫同點點頭道︰「對,現在你的精神完全恢復了,快把你這幾天打听到的消息說下去吧……」

眼珠一轉.又道︰「方才你說過還有一個可以制住丁棄武的辦法,不知是什麼……」

尉遲平笑笑道︰「也許這辦法比去綁丁棄武的孩子還要

有效,寨主可願陪奴才去一趟?」

公孫同道︰「為什麼你不先明說,卻要老夫陪你去,是

去向何處?」

只見尉遲平道︰「不過近在咫尺,而且一到寨主就會明

白了!」

公孫同微微忖思了一下,道︰「也好,快些帶路吧!」

窗外的丁棄武連忙退後幾步,掩到了一株巨大的松樹之

後。

尉遲平與公孫同先後走出芽舍,逕向松林之後走去。

丁棄武來不及通知二楞子與胡瘸子,遙遙跟在兩人後面

一同走去。

松林之後就是一道聳峙入雲的山壁,尉遲平展開提縱身

法,向山峰之上攀去。

公孫同以及跟在後面的丁棄武,也先後一同爬上了那座

高峰。

峰上山花如錦,又復別有天地。

但見峰後的一道斜坡上,一座小巧的尼庵峙立其上,看

起來十分孤單。

公孫同沉聲道︰「尉遲平,你領老夫到這鬼地方做什

麼?」

尉遲平不慌不忙的道︰「奴才要請寨主看的,就在尼庵

之中,只要寨主一看就明白了!」

公孫同點點頭道︰「既來之,則安之,就先看看再說

吧!」

于是與尉遲平雙雙縱身而起,撲到了那座尼庵的山門之

內。

尼庵中修竹如林,兩人雖是撲入門內,卻是不虞被人發現。

因為庵內不但修竹繁茂,而且松柏交錯,十分濃密,微風吹拂,枝葉簌簌,縱然在其中大步行走,也不易被人發覺。

此刻夜色已深,但正殿中卻仍有一名女尼跪在蒲團之上在默誦經咒。

公孫同隔著竹叢,細看了那女尼一眼,悄聲道︰「這尼姑老夫好像認得!」

尉遲平道;「寨主自然認得!」

公孫同輕輕一拍前額,道︰「認識好像認識,但一時之間卻又有些想不起來了!」

尉遲平道︰「寨主只要再細想一想,一定就可以記起這尼姑是誰了!」

那尼姑十分年輕,如果不是剃了光頭,一定是個十分美艷的姑娘。

公孫同忽的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對了,正是那個丫頭!」

原來那竟是當年長青夫人的侍婢小桃,已經削發做了尼姑。

尉遲平陪笑道︰「寨主果然想起來了。」

公孫同放下臉來道︰「認出這個丫頭來,又有什麼用處?這與丁棄武的事又有什麼關連?」

尉遲平笑吟吟的笑道︰「關連可大了!寨主可曾听說丁棄武與小桃的事?」

公孫同獨臂一搖道︰「他們間的瀅亂之事,老夫雖略有所聞,詳細的情形卻不清楚……」

微微一頓,又道︰「莫非這妮子跟丁棄武還有一手?」

尉遲平道︰「奴才也是由江湖上打听出來的,丁棄武被

囚在萬花山莊之時,曾經和小桃有過一番關系,反正抓了小

桃,就能用她控制丁棄武!……」

公孫同道︰「你當真打听得沒錯!」

尉遲平道︰「奴才有幾個腦袋,膽敢騙哄寨主?」

公孫同點點頭道︰「好吧,你去把她抓出來吧。」

「不……」

尉遲平雙手連搖道︰「不瞞寨主說,小桃巳從長青夫人

那里學了不少的毒功,奴才不會是她的對手!」

「哼!……」

公孫同咬牙道︰「長青夫人那賤貨的毒功都是由老夫親

手教的,憑這丫頭又能會些什麼?」

說話之間,大步向殿中走去。

殿門並未關閉,公孫同立刻進入了大殿之中。

但是,小桃仍是喃喃誦念經咒,對公孫同的進入殿中,

似是毫無所知。

公孫同目光微轉,沉聲喝道︰「小桃!」

小桃仍是不理不睬。

不但公孫同覺得奇怪,連匿身在一株松樹枝丫間的丁棄

武,也不由大感奇怪。

因為公孫同的叫聲,小桃是分明可以听得到的,但她為

什麼卻不理不睬,甚至;連頭都不抬,連眼皮也沒眨動一下。

公孫同大奇,當下又沉聲叫道︰「小桃!」

同時也向前走近了一步。

這次小桃像是听到了,但卻淡漠的投注了他一眼,對這位突然在深夜之中闖入的往日主人,毫無驚奇之感,只是冷冷的道︰「施主如是拈香拜佛,應該等天亮時再來!」

公孫同呵呵冷笑道︰「老夫既不拈香,也不拜佛,是為了找你來的……」

聲調一沉,又道︰「難道你不是小桃?」

小桃淡淡的道︰「貧尼法名無緣。」

「無緣……」

公孫同又桀桀大笑道︰「以老夫看來,應該改為有緣才對,因為老夫就要帶你去會會那丁棄武了!」

小桃面色平靜如常,只是輕輕誦了一聲佛號,再沒有開口。

公孫同聲調又是一沉道︰「賤婢,還不快些起來,跟老夫同走?」

小桃沒有理睬,又復閉起雙目,誦經念咒,仿佛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公孫同勃然大怒,獨臂一伸,就要向小桃肩頭之上抓去。

忽然——

但听一個蒼勁的聲音唱道︰「住手!」

公孫同微微一怔,果然應聲停了下來。

定神看去,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姑由偏殿中緩緩走了出來。

公孫同一怔道︰「你是這庵中的主持麼?」

那老尼姑平靜的誦聲佛號道︰「貧尼正是。」

小桃連忙雙掌合什,叫道︰「師父!……」

公孫同不在意的大笑道︰「你叫什麼法名?」

老尼姑淡淡的道︰「貧尼無心!」

公孫同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匿身樹丫的丁棄武,卻

不禁鎮了一震!

從白采萍及于碧青的談話中,他清楚的記得在望夫山上

救自已性命的人就是無心師太。

只听公孫同冷冷的道︰「你們都取了一些古里古怪的名

字,一個無心,一個無緣……」

聲調一沉,又道︰「這小尼姑是老夫家中的逃奴,老夫

就要抓她回去,你又能怎樣?」

無心師太冷冷的誦聲佛號道︰「施主一生做了多少惡

事,巳經弄丟了一條手臂,難道還不知道懸崖勒馬,及早回

頭麼?」

公孫同怒道︰「好可惡的老尼,難道你活得不耐煩

了?」

獨臂一揚,就要拍去。

無心師太冷凝的嘆息了一聲道︰「公孫施主,你真是不

到黃河心不死,這最後的機會也要失去了!」

公孫同本來出掌要擊無心師太,但不知為了什麼,欲要

拍出的手掌卻又停了下來,而且身子微微一搖,差一點要倒

了下去。

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公孫施主,現在你明白了

麼?」

公孫同咬牙叫道︰「老妖尼,你究竟在老夫身上弄了什

麼鬼……」

無心師太哼道︰「你一生之中,慣弄的卻是什麼?」

公孫同氣吼吼的道︰「既然你知道老夫是公孫同,大約

你就知道老夫是碧雞寨的寨主,自然也會知道老夫是以用毒

出名。

眼珠微微一轉,又道︰「莫非……莫非老夫也是栽到了

毒藥之上?」

「不……」

無心師太冷冷的道︰「正好相反,老尼在地上散布了解

毒之藥,是最強的一種解毒藥粉,方才大約被你的腳步踐踏

得飛揚了起來!……」

公孫同大驚道︰「好可惡的妖尼!……」

但他身子劇烈的震動了一下,立刻篷然倒了了地去。

小桃由蒲團上站了起來,喃喃的道︰「師父……」

無心師太拍拍她的肩背道︰「為師一生之中從未殺過一

個人,想不到垂暮之年,卻用解毒之藥殺了這個老毒物。

……」

小桃困惑的道︰「師父,解毒之藥為何就能夠殺了

他?」

無心師大誦聲佛號道︰「這很明顯,他用毒專長,必然

長與毒物為伍,久而久之,毒素已侵肌入骨,使他成了一個

怪人,由于經常有毒素做為他的‘補品’,使他-異常人,

但遇上了強烈的解毒之藥,反而會使他體內的毒素瓦解

……」

說話之間,只見公孫同口鼻之中溢出了一縷黑血,人已

隨之氣絕而死。

一直站在一旁不聲不響的尉遲平忽然向無心師太深施一

禮,道︰「老師太……」

遙遙觀望的丁棄武不由又是一怔。

只听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施主魔劫已消,只怕家中

人早已望眼欲穿,施主應該快些回家去了。」

尉遲平激動的道︰「一年前若非遇上老師太,老朽只怕

早已死去多時了……這份救命之恩,老朽不知如何報答!」

無心師太搖搖頭道︰「施主不必想得太多,若非施主與

貧尼合作,也不會除得了這個害人的老毒物!」

尉遲平忖思了一下道︰「老朽自從服了老師太的藥物之

後,神志清明,早已完全復原,雖然竭力裝做仍然被迷的樣

子,但一定極不自然,為什麼這老賊竟然看不出來?」

無心師太笑笑道︰「這很簡單,施主之所受的是長青夫

人的巫術,公孫同雖精于用毒,但對巫術卻一竅不通,所以

不論施主如何裝做,他都不會見疑!」

尉遲平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微微一頓,又道︰「這老毒物的尸體,老朽把他甩出去

吧,免得被他弄髒了老師太的佛門淨地。」

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貧尼正要麻煩施主,不過,他

既然受了解毒之藥的渠洗,周身毒素流溢,實在沾踫不得

……」

、轉向一旁的小桃道︰「徒兒,去拿一大塊油布來!」

小桃應聲而去,不久,就取來了一塊遮雨用的油布,交

到了無心師太手上,無心師太又把它交給了尉遲平,笑笑

道︰「施主既已歸心似箭,把這老毒物的尸體丟卻之後,就

請快些回家去吧……」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施主處理這老毒物的尸體

時,最好要小心一些,以深埋地下為宜,免得山間的鳥獸遭

受其害!」

尉遲平連連點頭道︰「老師太放心,老朽自會妥善處理……」

遲疑了一下,又道︰「老朽與這老毒物相處日久,而且又吃了他不少的藥物,不知體內是否沾染了他的毒素?」

無心師太笑笑道︰「施主確然沾染了他不少的毒素,但貧尼也曾使施主服用過不少藥物,現已經足夠把他的毒素化解了,所以施主盡管安心!」

尉遲平吁了一口長氣,道︰「多謝老師太,老朽就此告別了!」

說著用那塊油布蒙在公孫同尸體之上,而後伸手抓了起來,徐徐邁出殿外,再度向無心師太大個招呼,飛身而起,向廟外馳去。

瞧著尉遲平馳去的身影,小桃幽幽的嘆了一口長氣,道︰「師父,夜深了,您來人家歇息去吧!」

無心師太談談一笑道︰「不行,還有一位貴客等著咱們接待呢!」

不但小桃怔了一怔.連外面大樹上的丁棄武也不禁深感愕然。

丁棄武把一切情形都看得清楚無比,對無心師太,他有衷心的欽佩,對小桃,他雖有無比的同情,但是,他覺得沒有理由再與小桃見面,所以他想就此離去,但听到無心師太的話後卻不禁又停了下來。

只听小桃奇怪的道︰「師父,您是說……還有人來到了庵里?」

無心師太點點頭道︰「一點不錯,這個人為師和你都與他有些緣份,可惜他不想見咱們就要走了!」

小桃愕然道︰「他是什麼人,師父怎麼說得有這麼神秘?」

無心師太笑笑道︰「徒兒,為師一直還不曾問過你,當初你遁入空門,要求為師替你落發之時,你的心志堅不堅定?」

小桃奇怪的道︰「師父為什麼要問起這些,弟子的心意,難道師父還不知道,弟子是再堅定也沒有的了。」

無心師太道︰「那麼現在呢?」

小桃凝重的道︰「不但現在,將來也是一樣,因為弟子早已參透了一切,只有皈衣佛門,永遠陪伴師父,弟子才能得到心靈上的平靜。」

無心師太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見見此人也不妨事……」

伸手向外一招道︰「貧尼知道施主已經等了多時,為何不見見面,與貧尼一談!」

由無心師太的話語之中,丁棄武知道她已經早發覺了自己,當下不便再隱瞞下去,只好硬著頭皮飛身而下,撲到了大殿之前。

小桃已經看清了來人是丁棄武,面色倏然為之一變,但是這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只見她略一定神,就又恢復了常態。

丁棄武先向無心師太拱拱手道︰「晚輩丁棄武,多謝老師太當日救命大恩!」

說著就要跪下地去,大禮參拜。

無心師太連忙伸手相攔道︰「施主萬勿如此,貧尼消受不起,快請到殿中寬坐敘話!」

又轉向小桃道︰「給丁施主倒杯茶來!」

小桃應聲道︰「是,師父。」

說著轉身而去,她已經平靜得沒有一些表情,對丁棄武

仿佛是對一個陌生人一樣。

丁棄武本來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及見小

桃是那樣的平靜,倒反而也鎮靜了下來。

無心師太殷勤地讓坐,誦聲佛號道︰「深夜之中,沒有

什麼款待,丁施主請勿見怪!」

丁棄武欠身道︰「老師太太客氣了,晚輩實在感到慚愧,

因為……」

無心師太笑笑,打斷了他的話道︰「施主你這樣的年

紀,不過做了什麼事,不論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都值得同

情與原諒,何況丁施主並沒有什麼過錯……」

微微一頓,又道︰「以貧尼而論,四十多年前也曾犯了

一次天大的錯誤,不過,那是一般年輕人易犯的錯誤,而且

認真說起來,卻並非罪惡……」

丁棄武喃喃的道︰「老師太說得是……」

無心師太緩緩又道︰「因為並非罪惡,所以值得同情

……」

目光盯注著丁棄武,停頓了一下,又道︰「丁施主與小

徒無緣的事,貧尼知道得十分清楚,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將

近兩年,小徒無緣心性堅定,早已拋開了人間的一切,丁施

主大可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丁棄武只好又喃喃的道︰「是……是……」

小桃已經棒了茶來,雙手送到丁棄武面前,平靜無比的

道︰「丁施主請用茶!」

丁棄武又感到一陣手足無措,他不敢去看小桃的臉,不

知她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從聲音中卻可以听得出來,她果然平靜的很。

只听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施主方才已經看到了,貧尼不得已而開殺戒,除去了一個用毒荼害江湖的老魔……」

丁棄武忙道︰「除惡即是為善,老師太不愧佛山高人!」

無心師太嘆息一聲道︰「江湖之中難免有不少為非作歹之人,但救世以渡人為主,這些壞人能使他們變成好人,才是上上之策,貧尼不得已而殺人,已是為我佛所不恥的下下之策了!」

丁棄武吶吶的道︰「這……這……」

也許是由于小挑在于一旁,使他變得有些拙口笨腮,什麼話都不能說得圓滿。

無心師太搖搖頭道︰「但貧尼問心無愧,只求心之所安也就是了……」

目光淡然一轉,又道︰「施主年輕有為,武功高強,江湖武林之中還不知有多多少少的事等著施主!……」

丁棄武沉凝的道︰「晚輩當本著老師太的教導,凡事應先求心之所安,才能不偏不倚!」

無心師太忖思了一下,道︰「施主來到嶗山,能深夜在此謀面,總算是有緣,但施主是因何來到嶗山的?」

丁棄武只好照實道︰「不瞞老師太說,晚輩是追逐一個罪大惡極,人神共憤的歹徒,以致進入嶗山,而至白雲寺投宿……」

無心師太笑笑道︰「施主所要追的,想必是那有心人吧?」

丁棄武點點頭道︰「老師太想必都已知道了。」

無心師太微吁一聲道︰「開封平安鏢局的不幸,是一

件大事,江湖中一直傳播不已,貧尼自然都听說了,何況還

有方才離去的尉施主數次向貧尼傳訊!」(老天,作者連百家姓都搞不清楚啊,尉遲平是姓尉遲啊,不姓慰啊,怎麼叫慰施主呢?應該叫尉遲施主才對嘛!OCR語錄)

丁棄武暗暗向小桃投注了一眼,只見她眼觀鼻,鼻觀

心,一副漠然之色。

只听無心師太緩緩又道︰「貧尼本不想留下施主,但因

為有兩件事不能不向施主明說,所以……」

丁棄武忙道;「不知老師太有何吩咐?」

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吩咐二字,貧尼愧不敢當,先

說第一件事,丁施主可知公孫同為何會去白雲寺中?」

丁棄武雙眉微鎖道︰「晚輩正為這件事所困惑,因為在白

雲寺中似乎曾經听到過女子哭唱之聲,但等晚輩查看時,卻

又沒有什麼發現,隨後就發現了公孫同,一直跟蹤下來……」

無心師太道︰「因為白雲寺中的住持方丈就是碧雞寨中

的總侍衛,此人名為楚本雄!……」

「啊……」

丁棄武不禁一怔道︰「難道他巳經出家做了和尚?」

無心師太搖搖頭道︰「那種人為怎能夠出家,這只是那

元果大師該當遭劫!……」

丁棄武道︰「白雲寺前任住持三個月前圓寂歸西,听說

是由五台山派來的住持元果。」

無心師太道︰「元果大師果然是由五台山派來的方丈,

但半途之中卻遇上了楚本雄,不但被他搶走了度牒文書,而

且還被他追去了性命……」

丁棄武接口道︰「晚輩明白了,那楚本雄是個假和尚!」

無心師太點頭道︰「正是如此,由于他有度牒與五台山

的文書,沒有人懷疑他是假的,只怪五台山總院為什麼會派

一個無惡不做的花和尚來,所以白雲寺已經面目全非,僧眾紛紛求去!」

丁棄武咬牙道︰「晚輩立刻就要把他除去!」

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丁施主是俠義少年,貧尼不便多口,就委請施主處理此事,不過,貧尼有兩句話送給丁施主,那就是善體天心少造殺孽,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殺人!……」

丁棄武悚然道︰「晚輩謹遵教言。」

無心師太微微一笑道︰「這是貧尼要說的第一件事,還有第二件事……」

忽又沉聲一嘆道︰「貧尼自覺心力日衰,恐怕已不能久在人世,說不定隨時隨地……」

小桃忽然接口叫道︰「師父,您別說這些……」

無心師太坦然一笑道︰「生老病死,世上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其實只要看開了,也是十分平常的事,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微微一頓,又道︰「貧尼一生所學,雖然不多,但醫道上還多少有些可取之處,所以貧尼這些天來,都在盡力把些微之學,傳與徒兒,希望他日能繼為師之志,救世救人……」

小桃接口道︰「弟子知道,您老人家不要說了!」

無心師太笑道︰「為師不是說給你听,而是要告訴丁施

主,他日在江湖道上,多照應你……」

丁棄武連忙拱手道︰「晚輩一定盡力!」

小桃一直都很坦然,此刻卻有些面色微紅的低下了頭去。

無心師太誦聲佛號道︰「這樣,貧尼就可以放心了……」

微微一頓,又道︰「施主還有兩位同伴在等,貧尼就不多留了,但願爾後有緣,能與施主再見!」

丁棄武不禁也有些黯然,略一遲疑,站起身來拱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輩就該告辭了!」

說著又向小桃拱手一禮,小桃連忙雙掌合什,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丁棄武覺得心頭十分沉重,當下暗吁一口長氣,邁步出屋,閃身而去。

首先,丁棄武回到了那片松林之外的二楞子與胡瘸子藏身之處。

但出乎意外的,競然不見了兩人的蹤影。

丁棄武大感奇怪,林內林外細細找了一遍,仍是不見兩人。

但附近並無一些異狀。

丁棄武暗道︰莫非兩人因等得不耐,已經先一步回到白雲寺了?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胡瘸子與二楞子的忠誠,是絕無問題的,他們絕不可能不等自己回來而先回到白雲寺。

丁棄武再度進人松林,去查看那座圓形的茅舍。

茅舍中除了一榻一椅之外,一無所有,那很像獵戶們在林中弄的臨時遮風避雨之處,而後被公孫同用來作了尉遲平的住處。

丁棄武一無所獲,只好身形急轉,先回了白雲寺。

白雲寺仍然是那樣的平靜,每一進殿院中都不見一絲燈火,丁棄武飄回客房,只見客房中一片漆黑,三條棉被整齊的堆放在床榻之上,根本沒有二楞子與胡瘸子的影兒。

就在這時,丁棄武忽然又听到了那種怪聲。

他不再怠慢身疾形掣,循著發聲之處撲去。

終于,他在後院的一間禪房前停了下來,因為他差不多

可以確定聲音就是由此處傳出來的。

由院落的氣派與禪房的位置判斷,這該是住持方丈的淨

室。

但此刻那種聲音卻又听不見了。

他躲在一簇竹叢之處,靜靜傾听。

不久,忽然呼的一聲,似是禪房中有一扇門推了開來,

隨之也有一縷微弱的燈光傳了出來。

丁棄武定神看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和尚由房中走出,手

中捧著一個酒壇,緩緩的向小院之外走去,一股酒氣迎面撲

來,使丁棄武不由納起了眉頭。

待那和尚走出院門,丁棄武連忙向禪房之中掩了進去。

定神看時,禪房中空空洞洞,但卻有一道暗門通向地下。

丁棄武暗道︰「好一個刁惡的強盜,居然還修了密室!」

那密室其實只是一個地洞,此刻洞門開著,閃閃的燈光

就是由地洞中透射而出。

丁棄武毫不遲疑,立刻閃身而人。

只見那地洞有一條五尺多長的通路,而後就是洞室,洞室

四壁都是泥土牆壁,一股霉味刺鼻,其中卻布置得十分華麗。

只見正中是一張羅漢床,上面鋪了鴛奩繡被,擺著大紅

繡花的枕頭。

此外,有桌有椅,桌上酒肴未撤,杯盤狼籍,一個胖大

的黑和尚正袒胸露臂的坐在椅上,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

忙著替他捶腿捶背。

在床頭上有一個月兌得半果的女孩子,雙手反縛,系在床柱上,正在哀哀哭泣。

丁棄武看得清楚,那黑和尚果然正是楚本雄。

只見他一面打著酒呃,一面不耐煩的喝道︰「真他媽的掃興,哭個什麼勁,既然來到了白雲寺,你就別想活著出去,何不陪著老子玩一天算一天,吃吃喝喝……」

分明他是在喝叱那個被縛的少女。

那少女牙關緊咬,除了嗚嗚咽咽的哭泣之外,一聲不吭。

楚本雄更加大怒的道︰「賤貨,你到底想死還是想活?」

那少女咬牙叫道︰「你殺了我吧,快些殺了我吧,殺了我我也不會從你,土匪……強盜……」

楚本雄霍然而起厲叱道︰「想死還不容易,宰了你這賤貨,老子再去弄別的女人!」

揮手一掌,就要向那少女砸去。

但他那一掌並未擊下,卻見人影一閃,丁棄武忽然攔到了他的面前。

楚本雄這一驚實在不小,但匆忙之中他還不曾看出來人是誰。

只听他仍是暴跳如雷的吼道︰「你是什麼人,怎敢闖入佛爺的密室?」

丁棄武冷冷哼道︰「才一年多不見,大約你不至于看不清楚,何不仔細瞧瞧?」

「啊……」

楚本雄這一次算是看清了,同時,他也亡魂四冒,身子頓時軟了下來,道︰「你……你是丁棄武!」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總算你認出我來了!」

微微一頓,又道︰「看來這一年多你過的十分不錯,有吃有喝,又有女人……」

楚本雄結結巴巴的道︰「我……才來了不過……三個月,而且……而且……」

丁棄武哼道︰「倒真虧你長了這個大的個子,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

楚本雄于咳了一聲,咬咬牙道︰「到這里來當和尚,並不是我的本意,這是受了我那往日的主人……」

丁棄武道︰「是公孫同?」

楚本雄連連點頭道︰「自從長青夫人死了之後,我一切自然是要听從他的吩咐!」

丁棄武笑笑道︰「可惜公孫同已經死了,今後你也可以恢復自由了!」

楚本雄一怔道︰「你……你說的是真話?莫非是你殺了他?」

丁棄武搖搖頭道︰「那倒不是,但我卻是眼看著他死的……」

聲調一沉,又道︰「楚本雄,你殺害元果大師,搶了他的度牒又來此無惡不作,這罪準饒!」

楚本雄面如死灰的道︰「我……已說過是受公孫同驅使!……」

丁棄武冷笑道︰「為什麼你還不動手與丁某一搏,難道

要這樣束手待斃了麼?」

楚本雄頹然道︰「我很自量,決不會是丁少俠的對手,

只求少俠開恩,放過我這一條狗命……」

丁棄武道︰「這樣看來,你是很怕死的了?」

楚本雄吶吶的道︰「在下不過中年,就這樣死了,實在于心不甘,如果丁少俠放過我,我一定從此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丁棄武沉忖了一下道︰「好吧!既然你有悔過之心,我可以體上天好生之德,饒你一命的……」

楚本雄不顧一切,連忙跪下叩頭如地蒜的道︰「多謝少俠不殺之恩……」

丁棄武冷冷哼道︰「且慢!」

楚本雄雙肩抖了一抖,道︰「怎麼,莫非丁少俠又改了主意?」

丁棄武搖搖頭道︰「既然我答應了不殺你,就不會反悔,不過……」

冷冷的投注了他一眼,又道︰「你所以為非作歹,無非因為你有一身武功,雖然你的武功並不高明,但茶毒佛門,為害民間,已是游刃有余,所以……」

楚本雄大驚道︰「丁少俠要廢去在下的武功?」

丁棄武點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想留下性命,就不能再留武功,想保全武功,就得搭上一條性命!」

楚本雄嚎叫道︰「那還不如殺掉我算了!」

丁棄武冷冷的道︰「這樣說來,你還是願意死了!」

楚本雄悶聲不響。

丁棄武淡淡的道︰「想死更是容易,像你這種人間的敗類,我本來就不想留下你的性命!」說話之間,右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之上。

楚本雄面色大變,雙手連搖道︰「別……別……在下願意……被廢武功!」

丁棄或縮回握劍的右手,笑笑道︰「你到底想開了,不要武功,同樣的可以娶妻生子過上半世平靜日子!……」

楚本雄低下頭去,雙目一閉道︰「請你動手吧!」

丁棄武淡然一笑,走前一步,伸指向楚本雄的後腰點去。

楚本雄咬緊牙頭,一聲不吭,但額頭上卻流下了兩行汗水。

稍停,丁棄武冷冷的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楚本雄一聲不吭,雙拳微拱,向地洞之外走去,就這樣離開了白雲寺。

待楚本雄一走,丁棄武方才向那兩名替楚本雄錘腿的婦女道︰「你們是被他擄來的麼!」

包括那名被縛的女子,都想不到看起來如此文弱的丁棄武會有這樣大的威風,竟使霸王一般的楚本雄嚇的要死,一時都呆了起來。

及至丁棄武開口問話,那兩名婦女方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小女子們都是二十里外的老王莊人,被那和尚綁來的,只求……英雄超生,放我們回家!」

丁棄武道︰「你們認得路麼?」

那兩名婦女同聲道︰「認得.認得!但是……廟里其他的和尚……」

丁棄武笑道︰「這個你只管放心,我會送你們出去,快把那個女孩子解下來吧!」

于是,那兩名婦女方才想到該去解救她們的難友,不久,丁棄武帶領三名婦女走到了小院之中。

忽見一排燈籠引路,知客僧天心與數名僧人一同迎了上來。

天心和尚一見丁棄武,連忙雙腿一屈,跪了下去,後面的數名僧人,不約而同,也一齊跪了下去。

丁棄武急忙攔住道︰「諸位快些請起!」

知客僧天心和尚誦了一聲佛號,方才起身道︰「多謝少俠替本寺除去了這一禍害!」

丁棄武笑笑道︰「這是在下該做之事,其實,當在下進入廟中之時,大師就該明告!」

天心和尚苦笑道︰「只因小僧不知少俠身份,深恐弄巧成拙,所以只好暗示少俠……」

丁棄武急道︰「那強徒巳經走了麼?」

天心和尚忙道︰「小僧等已知少俠廢去了他的武功,不會再危害人間,所以隨他去了!」

丁棄武忖思了一下道︰「想必你們也知道他是偽冒元果大師之名,而元果大師已經遇害的事了吧!」

天心和尚點點頭道︰「小僧等雖然知道,但一來因為他持有度牒之書,二來他的武功高強,還有一個慣于用毒,常來常往的獨臂老人是他朋友,所以小僧們只有在他的瀅威下勉強度日,對他無可奈何了。」

丁棄武點點頭道︰「大師們可曾見過我那兩位同伴?」

天心和尚忙道︰「小僧正要奉告少俠,小僧並未見到他們,但方才卻接到了一張條子……」說著雙手遞給了丁棄武。

丁棄武大為困惑,連忙將那張紙條接了過來,定神看時,只見上面潦潦草草的寫著︰

「字呈丁少俠閣下,獲悉俠駕光臨嶗山,渴欲一見,並有要事待商,貴介兩人已先期惠臨蝸居矣,專候,盼速。」

下面的著名是嶗山神君。

另外,還有一行小字是,自雲寺正東三里外,老君峰下

有專人接應引導。

丁棄武皺眉道︰「大師可知這嶗山神君是個什麼人物?」

天心和尚連連搖頭道︰「小僧自幼在此出家,就從來不曾听說過有嶗山神君這樣一個人物……」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敝寺正東三里外,倒果有一座老君峰。」

丁棄武暗暗咬牙道︰「好吧,我倒要會會這位嶗山神君,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目光一轉,瞧瞧跟在後面可憐兮兮的三名婦女,又道︰「她們三人是被那強徒所擄的無辜婦女,大師是否可派人送她們回家?」

天心和尚忙道︰「這是小僧該做之事!」

丁棄武點點頭道︰「那麼,在下就此別過了!」

不待話落,身形鶴起,眨眼間已經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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