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戰天下 第三十二章 手足兵戈 作者 ︰ 無極

南天海巨變之後,刀仔和神使受北爪禪宗的蠱惑,答應北爪禪宗北上,以探清自己的身世之謎。

此刻,在通往北爪禪宗老巢北方天腳底的路途上,正一前一後行著三個人。

他們便是北爪禪宗和刀仔與神使,北爪禪宗在前,刀仔和神使走在後面。

十六年前的一戰是北爪禪宗一生不能磨滅的記憶,戰斗中東獄神邪的高不可測的力量令他刻骨銘心,恐怖不已。

只可恨獄王半路從天而降,壞了他的如意算盤,擒走了東獄神邪和西沙聖皇,幸虧他見機得快,死里月兌生。

他遺憾的是南麟戰鬼競東施效顰,效法于己而得以逃月兌。

平素只是耳聞,可經過十六年前的那一戰後,南麟戰鬼的實力實是恐怖,此人不除,對他以後的霸業恐是阻力不小。

一個南麟戰鬼已夠對付,殊不料絕強之戰後十幾年,江湖竟又興起了一個盤龍幫,其幫主盤龍力量也是不可忽視,實為長江後浪,假以時日,必會稱霸一萬,更可怕的是他那個弟弟刀仔,听說經過血地獄七年的磨煉之後,力量也是驚人,和其大哥盤龍不相上下,更讓人擔挑的是刀仔資質比盤龍還好,進步神速,確實屬一大隱患。

而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刀仔長相氣質和當年的東獄神邪極為相似,每一次面對刀仔時,北爪禪宗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如面對東獄神邪一般,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對他禪益匪淺的神使,自己欲立的聖女。

刀仔和神使是北爪禪宗最痛恨的人。

北爪禪宗恨刀仔,是因為刀仔是東獄神邪的兒子,北爪禪宗恨屋及烏。

神使之所以被北爪禪宗痕恨,是因為神使是他將來的聖女,是他的人。

行事詭秘的北爪禪宗朋友不多,敵人卻不少。

為了對付這些敵人,北爪禪宗煞費心思,絞盡腦汁。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人最怕的便是別人使冷拳,從背後捅你一刀,這一刀便很可能要了你的命。

北爪禪宗的敵人全收他的眼底,敵人身上哪里有塊胎記他都一清二楚,這就等于敵人全部晾在他的槍箭之下。

北爪禪宗現在所要做的,便是恰到好處地給每個敵人一箭。

可是,要準確地做到一箭斃敵,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為,他不能光明正大喊一聲︰「呔,你是我的敵人,我很死你啦,別跑,吃我一箭!」

這樣一發喊,會嚇跑敵人,就是不跑,敵人也會掉過頭來,回喝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咱們誰怕誰啊!」

北爪禪宗對他的敵人的實力,了如指掌,知道他們都是不易相與的角色。

所以他必須動腦筋。

大森林中有一種動物,長年攀附在樹條枝干上,這種動物有一種特殊的本領,那便是它會變色,能夠將自身的色澤改變得和周圍的環境,比如樹葉雜草等顏色一樣。

改變了顏色之後,它就輕松地附在枝條上,張大了一張嘴巴,瞪大了一雙貪婪的眼楮。

它張大嘴巴,不是為了呼吸新鮮空氣,新鮮空氣森林里每時每刻都有,取之不盡。

它是正等待獵物,準確地說是在等待食物。

等待那些該死的家伙,諸如蒼蠅、蚊子、蜻蜓等,飛到自己的嘴邊來。

飛到嘴邊了,頸脖子一長,可憐的小家伙們便被吞入它的月復中。

這種動物便是蠍蜥。

思來想去,北爪禪宗最後想做蠍蜥。

蜴蜥之所以能捕得食物,是因為他的特殊本領一一變色。

北爪禪宗不會變色,但他會易容。

而且是易容的行家高手,專家級的。

人和人的區別無非就是一張臉皮的區別。

兩個本領相同的人,臉皮潤滑的會比臉皮長得謙虛一點的要過得好,其中的原因便在于此。

臉皮變更了,可以使許多做事的方法和難易程度大大不同。

好辦的可能難辦,難辦的可能會好辦。

一只狼如果被了一張羊皮,結果會怎樣?

它會餐餐大吃羊肉,吃到吃厭為止。

一個惡人如果掛了一副偽善的面孔,他可能會朋友遍天下,四處逢源,不會有人對他畏而遠之,更不會攻擊他。

北爪禪宗的敵人當然視其為惡人,十惡不赦的惡人,不主動殺上門來,便是大吉,交朋友與之相好那是天方夜譚。

可是,最易得手的侵害便是朋友間的攻擊。

假朋友哪天冷不防一刀捅進真朋友的背部,當然也可能是胸膛(朋友間沒有警戒線),真朋友在倒下之際,說不定嘴里還見哺著︰「你是我……我的朋……朋友,怎……怎麼會這……這樣……」

假朋友說不定也會陰陰一笑,「我們不玩玩朋友游戲,我怎麼會在你身上捅刀子呢?怎麼會捅得這麼一帆風順,淋灕盡致,毫無保留呢?」

北爪禪宗雖想到了以交朋友的方式消滅朋友,但是剛開始他卻沒去和他的敵人交朋友。

交朋友,尤其是像他和他的敵人之間交朋友。

他們之間交朋友是要轉彎抹角,費盡周折的,說個定還要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的事情一般人都不願意干。

無本取利或是一本萬利是世人的。

北爪禪宗手下的人喊他「真神」,其實他也食人間煙火,也是人。

他不但有這種,而且非常強烈。

因為他做夢都在想早一天獨霸天下,稱雄亂世。

少年得志是每一個人的夢想。

如果成功和白發聯系在一起,總給人些悲壯之感。

北爪禪宗可不想做個大器晚成者。

他害怕的是等地成功了,黃土石灰都掩到頸脖子的現實。

「盤龍幫只不過是一小小的新興之幫,如風中燭火,老子再吹一日氣,便可撲滅了你,想當年老子參加絕強之戰時,你盤龍和刀仔小子還在穿呢,女乃女乃個熊,待老子派人搞定你,來個速戰速決,一錘定音!

北爪禪宗肚里暗罵著,命令也便下了,「滅世,你去修理修理盤龍和刀仔那兩個破球,回頭重重賞你!」

「為真神效命萬死不辭,不敢領賞,請真神靜候佳音!」滅世如領命大將一般,「踏踏踏」直奔盤龍幫而去。

滅世去的快,回來得也不慢。

「滅世慚愧,有負真神重望,不能滅了盤龍幫!」

滅世膽戰心驚的稟報給了北爪禪宗當頭棒喝,把他自編自導的美夢一下子趕到了爪哇國。

「看不出你盤龍和刀仔還真能耍兩招,看來牛皮也不光是吹的,老子偏不信邪,不信擺不干你!」

北爪禪宗一急一怒,心中又在暗罵。

「滅世,這次任務失敗,責任並不在你,是真神低估了那兩只破球的實力,來,待真神為你療傷。」

北爪禪宗話一落,本門絕技「雲手」便隨後而出,治愈了滅世被震裂的心髒。

北爪禪宗的「雲手」倒不容小覷。

滅世不但傷愈,而且力量大增。

更重要的是,信心大增。

一個戰士,本領固然重要,信心也不容忽視。

北爪禪宗不愧陰險狡詐之輩。

他不但給了滅世力量,而且給了他信心,更善于抓住人的心理,對敗軍之將,不罰反獎。

此刻,北爪禪宗卻象真正慈悲的神,而滅世則是神的真正僕人。

北爪禪宗沒有給滅世希望,但是他卻給了他力量。

在滅世的眼中,北爪禪宗是他多麼慈愛偉大而可親的神。

他必須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讓北爪禪宗滿意。

古人雲,誰能無過,有錯能改,善莫大焉。

一位偉人也大聲呼喊——不犯錯誤的人是豬,犯錯誤不改的人是死豬。

懷了感恩之心的人世再度如領命的天將一樣,又「踏踏踏」來向盤龍幫叫陣了。

滅世只是一門心思要一雪前恥,到真神面前將功折罪,並沒料到北爪禪宗還在他的背後加了一道保

險。

他暗中派了神使——他最親近的人,也是他想象中未來的聖女(其實是未來的犧牲品),跟在滅世背後。

老奸巨滑的北爪禪宗在心里開始重新估量盤龍幫的實力了。

「雙保險,看你盤龍幫還能撐幾時!」北爪禪宗又開始做夢了。

北爪禪宗這次做的又是南柯一夢。

今天,北爪禪宗的夢同樣沒有做完,就被打斷。

打斷他美夢的是他派去對付盤龍幫的人,和上次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敗回來的是兩個。

因為這次他派去了一雙——滅世和神使絕世。

滅世和絕世的再次敗亡,使得北爪禪宗大為光火。

北爪禪宗把滅世密囚于地下石牢來泄火,而由于他對絕世的幻想和企圖(絕世是他的下一個犧牲品),而寬恕了絕世。

百密一疏,不曾料到絕世、滅世二人竟是幼時難友,于今天的絕境中竟得以重認。

北爪禪宗丑惡的嘴臉昭然若揭。

讓北爪禪宗發虛的是,絕世二人敗陣回來,對盤龍幫實力,尤其是刀仔實力描述更是聳人听聞。

「女乃女乃個熊,非老子親自出馬不可了。」北爪禪宗暗罵一聲,主意已定。

他派出了他每次擒人時的先鋒隊——聖樂團,然後自己搖臉一變,掛了一張與刀仔極為相似的面皮(其實,在此以前,他一直以此副面孔面世,只不過被沙巾遮住,世人無緣得見罷了,那次神使請求他揭下紗巾一睹神貌,待地揭開紗巾後,神使驚愕當場,更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張和刀仔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神使之所以驚訝莫名,又是因為刀仔在神使的心目中已不是一般的刀仔了。

如果在現實生活中,你發現一個和你長相極為相似的人,你一定會對這個人產生很大的親近感。

親近感是做朋友的第一要素。

你不會去和老鼠或者蛇做朋友,因為它們和你長得不像,而且很惡心,一點親近感都沒有。

但是,光憑親近感是不能做成朋友的。

做朋友還要有機會,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北爪禪宗現在要做的是創造機會者。

通常,創造機會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北爪禪宗不會讓刀仔起疑。

他付出的代價是聖樂團——他的先鋒隊。

古老傳說的三國時期,為麻痹曹操,內應外合,周瑜一方派人假降曹操,最後老將黃蓋自願前往,但為了取得曹操相信,黃蓋自我犧牲,請求周瑜把自己痛打一頓,為了打敗曹操,周瑜忍痛照辦,于是有歇後語雲︰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便是苦肉計。

周瑜的苦肉計成功的代價是黃蓋的被狠狠挨了一頓板子,成了蘭州拉面。

北爪禪宗的苦肉計代價更高,是犧牲聖樂團。

這本是個不小的代價,但是在北爪禪宗的眼里,根本不算什麼。

只要是能夠為他的前程服務,犧牲他的爹娘他也願意。

主意己定之後,北爪禪宗便在已經易過容的臉面上罩上一個銅罩,然後吩咐聖樂團把自己捆在十字囚車之上,並且要求,一切必須听從他的。

北爪禪宗的話,他的屬下沒有一個敢不听的,除非他想死。

在遭遇刀仔和神使之後,和刀仔的爭斗中,北爪禪宗故意用和刀仔力量相似的力量與之爭斗,以迷惑刀仔和神使。

北爪禪宗之所以略通東方的烈火力量,乃是由于十六年前在絕強之戰中目睹和領教了東獄神邪的本領後,回去細細揣摩而撞的。

並且,在交手的過程中,還不斷出言蠱惑刀仔,讓刀仔分不請對方是敵還是友。

但是,不久之後,刀仔便決定了對方是友非故了。

因為北爪禪宗,也就是那個時候的怪人,突然痛下殺手,三下五去二便解決了稀里糊涂的聖樂團四人。

北爪禪宗是刀仔和神使的敵人。

怪人卻殺了北爪禪宗座下的聖樂團。

所以怪人是刀仔和神使的朋友。

這是常人都能做的邏輯推理。

刀仔雖不是常人,甚至還可能是個聰明的成年人。

可北爪禪宗付出了代價太大,但也終于得到了回報——和刀仔交上了朋友,得以理直氣壯地和刀仔形影不離。

好朋友能常都是形影不離的。

但是在北爪禪宗的心里,卻不把刀仔為好朋友,刀仔只是他的勁敵。

北爪祥宗不會突然暗下來手,殺了刀仔。

他想利用刀仔。

對敵人的力量不予以消滅,而是加以利用。

這是一種更高的本領,對北爪禪宗來說,是他陰謀狡猾的體現。

但是,這樣通常都包含著很大的危險。

北爪禪宗又用計賺得刀仔和種使一探南天海,作為他的先鋒,一模南天海的底細。

並于刀仔危難之際,再施援手,救走刀仔。

再度施救,使得刀仔對他更加信任。

但南麟戰鬼的突然蘇醒打亂了北爪禪宗的計劃,也迫使他取消了全力一舉攻陷南天海的命令。

取勝無望之際,只好搶了制造類黃金血的方程式,斃了南星,騙得刀仔和神使北上,回自己的老窩。

狡猾的北爪禪宗又打起了另外一個小九九。

如今,類黃金血方程式已經到手,更為興奮的是自己還帶回了一個真正的黃金血庫——刀仔!

另外,另外一件寶物——神使也跟了來,只要到了北方自己的根據地,還怕陰溝里翻船不成,到時還不是任我擺布。

「刀仔,殺他不必急在一時,取得黃金血之後,脅迫他授出運用黃金血的決竅,自己的烈血天火畢竟似是而非,至于神使,我自不會輕易放過,將與之日夜,吸取真元,更何況,她對烈火力量是如虎添翼,一旦神功練成,我便是當年的東獄神邪,不,比東獄神邪更厲害的真神,到時,東獄神邪、西沙聖皇術〕南麟戰鬼三個加起來又如何?嘿嘿!」

沉浸在幻想中的北爪禪宗不知當年他的「戰友」

——西沙聖皇早已作古,白骨皚皚了。

北爪禪宗心里所想的,臉上絲毫不露馬腳。

淳厚的刀仔一心一意跟著他向北行去,只有神使的一顆心總是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可是,她又不敢冒然向刀仔講明,她拍刀仔不信,就是刀仔信了,打草驚蛇,說不定北爪禪宗這條毒蛇會掉過頭反咬一口。

她只好將計就計,把不安理在心里,小心翼翼地陪著刀仔北上,同時在心里祈禱。

——願上帝保佑刀仔和她平安歸來。

刀仔本是個內向、寡言少語之人,況且他的心一直在想著他的身世問題,所以一路上,他很少說話。

刀仔不說話,神使便很少說話。

神使是那種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女人。

而北爪禪家更是誠府深沉,兼又心懷鬼胎,更是難得開口。

所以,行路的三日三夜,三人很少交談。

第四大上午,他們已經踏進北國的土地了。

一到這個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神使的心又「  」劇烈跳動起來。

她是在擔憂,不為自己,為刀仔。

她愛刀仔勝過愛自己,刀仔是她的一切。

她知道,再行得三個時辰,北爪掉家的老巢——一天腳底便已經在望了。

天腳底,現在已經是神使的惡夢。

她不想刀仔也被這個夢魔抓住。

所以,她挽著刀仔的胳膊,總是下意識地放慢前進的步伐。

刀仔察覺了。

「你不舒服嗎?」刀仔在耳邊溫柔地問。

「不!」神使還沒作答,走在前面的北爪禪宗驀然回過頭來,盯了她一眼。

「是的,我……我頭有點暈。」神使勉強掩飾道。

「這兩天趕得累了,讓我扶著你吧!喂,朋友,還有多遠啊?」渾不知情的刀仔當了真。

「快了,三個時辰就可到。」北爪禪宗答著,心里罵道︰渾小子,你這是在摧死呀!

「神使,他說快到了,堅持一會兒!」刀仔安慰道。

兩個時辰過去了,距離天腳底更近了。

「我們歇一會吧,順便商議一下怎樣過去,要知那北爪禪宗可是個精明之人。」

北爪禪宗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正合刀仔的心意,他早想讓神使歇會兒。

三人找了路旁一棵大樹底下坐了下來。

「听說北爪禪宗在北方影響極大,極具感召力,不唯他的屬下視其為真神,整個北方的人民均奉為天神,十分愛戴和信仰他。」

北爪禪宗坐下後開口道。

刀仔不動聲色地听著,神使的臉上卻顯出不屑的神情來。

「十六年前的四大強者的絕強之戰,北爪禪宗是參與者之一,我看你的容貌與傳說中的東獄神邪極為相似,如果能夠找到被北爪禪宗所追捕的我那位朋友,他一定能夠幫你弄清你的身世。」

「哦,東獄神邪,听龍拜仁老父子臨死時說,自己是東獄神邪的獨生子,難道這是真的嗎?」刀仔的心里喜憂參半。

喜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是傳說中的強者中三強的東獄神邪的兒子,那將是一對十多大的榮耀,憂的是,可是如今怎樣才能找到那位被北爪神宗追輯的朋友,自己現在已經是在北爪禪宗的地盤上,早听說那個北爪禪宗陰險無比,前途是凶是吉,還不得知。

「現在我們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混過天腳底去,而目‘不能讓北爪禪宗及其下屬察覺。」北爪禪宗的話打斷了刀仔的深思。

「我們有什麼辦法呢?」刀仔迷惑地問。

「這個不難,我曾學過幾手易容術,待我將你們的臉面稍作更改,便當無事。」

刀仔听北爪禪宗的語氣充滿自信,當下道︰「還請朋友相助!」

「大家自己人,不用客氣,幫助你以後等于幫助我自己。」北爪禪宗的後半句倒是真心話。

于是,北爪禪宗信手自身╴匕掏出幾個小瓶子來,里血裝的全是化妝等藥粉,並就近在路旁的溪水里用水化開,略作調劑。

「成了,刀仔,你先來吧!」北爪禪宗準備妥當後沖刀仔道。

刀仔依言走到北爪禪宗面前,盤膝坐定,面對北爪禪宗閉上雙眼。

北爪禪宗順手在路旁的樹上拆了幾片樹葉,權作畫筆,用樹葉蘸了粉劑,看似漫不經心地在刀仔的臉涂了起來。

北爪禪宗雙手齊施,毫不作停,顯然技藝非常精湛,片刻過後,乃仔便改頭換面。

本來是二張非常能夠吸引別人目光的臉龐頓時變成了一副平淡無奇的大眾型。

原來稜角有致的臉龐變得圓滑,已多了許多贅自,本是高亙筆挺的鼻梁卻成了希臘鼻,原來兩條神采飛揚的創後成了兩條無條無精打采的懶蠶,就連嘴唇都變了,原是薄薄的緊抿著的兩片嘴唇此刻看上去足那麼的腫,並且大計著。

末了,北爪禪宗又自刀仔頭上拔下幾根頭發來,截為極短的小截,粘在刀仔的上下唇上。

現在看去,刀仔完全是一個年屆四十的中年漢子。

每天走在大街上最普通最無奇的那種。

看著改頭換面的刀仔,連神使都在自問︰這是對仔嗎?如果自己當初和刀仔相識時,刀仔的這樣一副尊容現身,自己還會不會為之魂牽夢繞?

神使暗自思考著這個問題時,不禁感到羞慚好笑,但是又突地心里一緊。

「北爪禪宗既是易穿高手,那他自己也一定是易過容的,他和東獄神邪當三大強人並駕齊驅,必然年紀若何,想本應是年近半百之人,若不是經過了易容處理,定不會如此年輕。」

想到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正在蒙在鼓里的羊面前惺惺作態時,神使的心被一種恐懼深深地攫住了。

「好了,神使,你過來吧!」

北爪禪宗甫一停下手中的工作便沖驚魂未定的神使喊道。

神使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神使,過去吧!」刀仔在旁提醒道。

「哦!」象是突然醒悟過來的神使木然地應了一聲,慢慢地走到北爪禪宗,學著力仔的樣子坐下。

北爪禪宗陰陰地看了神使一眼,便立即開始了他的工作。

在整個過程中,神使的心一直劇烈地    地跳個不停,她不禁為北爪禪宗那只魔爪在自己的面前飛舞感到恐懼,更為二者相距甚近,仿佛透過北爪禪宗的假面而看到了他那張陰險狡詐的面孔深深不安。

神使的心里所想,北爪禪宗全部洞悉于心,只是他並不表現于顏色。

不是他不想,而是旁邊還有一個刀仔。

他可不想急于求成,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北爪禪宗天生是個隱藏家,虛偽者,不到一支香煙的工夫,神使的面部改造便告峻工。

刀仔∼直在旁關注著北爪禪宗的一舉一動,北爪禪宗一完工,看著呈現在自己眼前的與以前判若兩人的神使,刀仔也禁不住產生了和神使一樣的念頭——懷疑自己的眼楮來。

眼前的神使不復是以前嫵媚嬌艷的仙女一樣,可也並非是那種非常丑陋,長得對不住觀眾的那種女人。

通常地,有兩種人最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一種是那種非常非常的類型,另一種則剛好相反,是長得持丑奇五的那種。

這兩種人走在大街上,一般是眾人的焦點,回頭率也是頗高的。

所謂「物以稀為貴」就是這個道理。

畢竟,處在極端的東西還是極少一部分。

所以,越近靠近中流,越普通就越不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刀仔和神使相互注視之走,都互相從對方的面孔上,看見了自己的形象,刀仔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他的這位朋友的心思縝密來。

可是刀仔哪里能想到,他的每一步都是踏進了北爪禪宗先為他畫好的圈子之中。

三人又開始向前邁進。

太陽已經偏西了,傍晚到了。

三人也已經到了天腳底不到二里之遙的一個郊區小鎮。

「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了不必急于一時,找個旅店住下,歇息一夜,明大再去打听那位朋友的下落吧!

北爪禪宗建議道,停下了腳步。

「好,我們先休息一晚再說!」刀仔根本不作思考便答應道,他一心掛念神使的身體,想早點讓她歇會兒。

「就此住一夜也好,待夜晚和刀仔獨處時,好將北爪禪宗的陰謀說給刀仔听,雖然已經到了北爪禪宗的範圍內,還得警惕地點好。」神使想到這里,也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三人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來。

北爪禪宗一人獨處一間客房,刀仔和神使一間。

晚飯時,北爪禪宗作東,特意吩咐店小二搞了滿滿桌子佳肴,並且讓店老板拿出他塵封了十年的好酒和刀仔對飲了幾盅。

席間,北爪禪宗只是隨便說了幾句安慰性的話,意思是讓刀仔不要焦急,安心地查探身世,不必急于一時三刻。

神使在整個吃飯飲酒的過程中一亙保持緘默,只是在北爪禪宗勸刀仔飲酒時,嘴上不好勸阻,只有在桌底下踩了幾下刀仔的腳,提醒刀仔不要多飲,但是刀仔哪能明白神使的意思,渾不知情。

倒是細心的北爪禪宗察覺了,不動聲色地沖神使詭異地陰笑。

北爪禪宗的陰笑讓神使的背脊梁更加發冷。

一頓飯吃了個把時辰。

吃完飯已是晚上九點鐘左右了。

店小二領著刀仔和神使進他們的客房休息。

刀仔和神使自顧進房,卻不知背後的北爪禪宗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陰惻惻地笑了。

「刀仔,我……我想跟你說點事。」剛回到房里,神使試探著說道。

「你怎麼啦?」刀仔听了神使猶豫不決的語氣,不禁訝然。

「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說清楚,但是一直都不曾有適宜的機會……」

「天已經不早了,這幾天你也累得夠嗆,有什麼事等到明天再講吧。」

刀仔打斷神使道。

說這話的同時,刀仔自身也感到了一陣莫大的困意涌了上來,雙眼皮沉重得真想早一刻合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刀仔在心里暗暗地感到訝異,這是自己從未有過的現象。

「或許是這些天的奔波太辛苦了吧。」刀仔在心里暗想。

「不行,我今晚非跟你說明不可!」神使並不理會刀仔的相勸,堅持道。

「為什麼非要今晚說不可呢?又不是沒有明天。」刀仔不解地問。

「我都感覺有點困了,難道你不困嗎?在路上,你就說不舒服,還是早點睡吧!」

刀仔頓了片刻說道。

「困?」神使不禁問了一下,同時,一種十分疲憊的感覺像是被這個困字喚來了似的,神使頓時產生了一種和刀仔同樣的感覺,希望好好地,無人打擾地美美睡上一覺。

「怎麼啦?我這是怎麼啦?」神使說著,用手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哦,壞了,我們中計了,北爪禪宗已經在我們的飯菜中做了手腳……」

神使大驚失色。

「什麼北爪禪宗,北爪禪宗在哪里?」

已經靠在床邊的刀仔嘴里不自禁地問著,聲音越來越弱。

就像是一個入眠前的孩子漸漸止住了哭聲一樣,安靜地睡著了。

實際上,刀仔已經睡著了,深深地睡著了,非十二個時辰之後不會醒來。

「刀仔,你怎麼啦?」

听著刀仔說話的神使听到刀仔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竟沒了聲息,更加慌了。

「北爪禪宗這個陰險卑鄙的家伙……」神使心里高罵,但是卻已經發不出聲來。

她也和刀仔一樣,深深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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