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傲霜寒 第二十一回 作者 ︰ 陳青雲

長春公主被雲霄等人一陣譏笑,氣得臉色發青,渾身亂顫,恨不得一劍把雲霄劈成兩截,方消心頭之恨。

雲霄卻是得理不讓人,昂聲大笑不止。

他那笑聲宏亮震耳已極,不但聲澈四山,連那圈烈火似乎也被笑聲壓低了不少。

薛玲在初聞笑聲時,疑心對方之笑,對自己是一種睥睨,似恥笑自己的行為齷齪,禁不住鼻頭一酸,流下了兩行清淚。

但等她看清楚了之後,才知原來是火龍焦炳在火器上加了功夫,但見紅光閃閃,在雲霄身外築了一道火牆。

她立身之處,離著雲霄少說也有三五丈距離,已然覺著奇熱難當,雲霄竟是安然無恙……這才知道對方這笑聲,卻是別具一功,內中還有種種妙用。

她睨視了雲霄一眼,轉向火龍焦炳道︰「焦壇主,你這火功用到了幾成功力?」

焦炳道︰「啟稟公主知道,我已施出八成以上的功力了。」

薛玲道︰「何不施展出十成來……」

「這個……」焦炳遲疑了一下,突又恨聲道︰「好!我不信雲小子是煉不熔的金剛!」

話聲一停,大袖飄飛中,兩只手掌連搓,噴濺無數火星,劈劈啪啪,宛如放煙火一般、噴得滿天皆是。

雲霄已現窘態了,笑聲越來越弱。

薛牙關心地道︰「霄哥哥,你不行了吧?」

她這句話是由衷而發,任何人一听就知,小姑娘絕無半點譏諷之意。

雲霄嘆了一聲,道︰「我當真是不行了,須知人家是武林中火器的宗師,玩火是他平生絕學,我只怕要得歸天了……」薛玲冷冷地道;「你早就該死啦!」

雲霄道︰「但我卻不願象這樣地活活燒死。」

焦炳哼了一聲道︰「只怕你不願燒死,由不得你了。」

話聲中,倏地張口噴出一道藍色的火焰,沖了過去。

雲霄真的有些支待不住了,他不再發出笑聲,長衫右下擺已起了火。

他輕嘆了一聲,一彎腰伸手拍熄道︰「看來真要落個火葬,只是心中有些不甘。」

薛玲道;「這是你自取其禍,有什麼不甘心的?」

雲霄道︰「年逾弱冠,尚未娶妻,身死之後,墳前連個祭典人兒都沒有,豈不淒慘。」

薛玲道︰「你如口中放干淨些,不說那樣無賴的話,本公主也許能在你墳前祭典一番……」雲霄突然揚聲大笑了一聲,道︰「哈哈,好極了,你可是自願為我妻?只怕我擔當不起……」梅影听著心中滿不自在,冷哼了一聲道︰「有那麼一位如花美眷,你死也該瞑目了。」

雲霄笑道︰「可惜我脖頸太短,伸縮難如願,背上無甲,駝不了那麼多綠頭巾……」

他話未說完,舒元插口道︰「是一只大烏龜呀!」

雲霄道︰「一個人被活活燒死,已是夠慘的了,死後還讓變成個大烏龜,豈不更慘了嗎?」

薛玲想不到雲霄到這步田地,還在編圈于羞辱她,氣得她蓮足一頓,恨聲喝道︰

「雲霄你……」雲霄笑道︰「別叫得那樣親熱好嗎?我真怕你辱我英名……」薛玲氣得似已瘋了,一縱身跳落焦炳身邊,催道︰「焦壇主,快燒死這無賴漢!」

火龍焦炳應了一聲,再次張口,火焰方一噴出……小姑娘薛琴急得沖了上去,一揚手中「三陽鋼」,逼著那襲到的火焰一晃,一溜彩光閃處,火龍焦炳「哇!」的一聲慘叫。

跟著就見他身形連晃,一抹頭飛縱而去。

火龍焦炳敗走,其余的人也不敢久留,早已四散奔逃;薛玲氣得把牙咬得格格亂響,倏地探手取一物,抖手向雲霄罩去。

巧手方朔韓翊卻是老江湖了,又是旁觀者清,見狀準知對方這物件,一定歹毒萬分,連忙高聲喊道︰「雲世兄小心了……」雲霄目光一瞥,看出來那落下之物,又是一面絲綢籠罩了數丈方圓大小,心中還真未將那絲綢放在眼中,仍然椰榆道︰「你這可是情網麼?只怕束縛不了雲老大……」女人的心是難得揣模的,梅影在過去對雲霄的喜笑怒罵,全覺著滿好玩的,有時她也會幫腔助勢,但自從小叫化舒元傳書,她和雲霄有了夫妻名份,不知為了什麼,每當雲霄和薛玲調笑時,她心中就會興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妒火中燒。

她這又一听到雲霄喊出人家那絲網是情網,頓時氣涌如山,嬌喝一聲,用盡全力發了一掌。

一股奇猛的掌風,直向長春公主薛玲擊去。

雙方相距,不過文許遠近,薛玲冷不防會有人側襲,如想閃身避開,除非松手丟網不可,否則,就只有硬接對方這一擊,但卻又不願放過雲霄……她微一猶豫,勁厲的掌風,已襲上了身,在無可奈何之下,長長吸了一口氣,身子突然斜著飄飛而起,這一來,那撤出去的絲網,可就偏了準頭,攻向梅姑娘罩襲而下。

絲網蓄勢迅疾,沒等梅影躲讓得開,已然罩落在她的身上了。

雲霄已看出情勢不對,忽然一伏身子,迅速絕倫地滾到了梅影身旁,右手同時向上發出了一掌,打算擋一下那絲網下落之勢。

但那絲網細如蛛絲,絲毫著不得力,任他雲霄一掌,勁力強猛,但卻無法阻得住那下落之勢。

雲霄心中忽然一動,探手抽出來「大阿神劍」,立又縱身而起直向薛玲沖擊過去。

薛玲目睹其情,咯咯一聲嬌笑道︰「你雲霄也有發急的時候呀!」

笑語聲中,眼看梅影已被罩在網下,突然一松手,施展出「八步趕蟾」的上乘輕功身法,人如海燕掠波,飛奔而去。

雲霄哼了一聲道︰「我還有下辣手的時候呢,不要走!」

聲出人也縱起,宛如書鷹趕雲,緊追了下去。

又是斜日映晚霞的時分,紅螺谷寂靜如恆,鼎鑊澗畔圍著巧手方朔韓翊等人,凝目望著被緊罩同下的梅姑娘。

網細如發絲,緊緊箍在梅姑娘身上,不仔細看,絕難發現她是被網捆住了,就因為是緊緊貼在身上,大家竟然一時想不出個法兒斬斷。

薛琴心念一動,倏然抽出長劍,試著向梅影臂彎之間,輕輕劃去。

哪知,絲網似有靈性,薛琴之劍方一觸及,絲突然又向里收縮了許多,梅影痛苦地申吟一聲。

薛琴見狀,立時停下手來,望著倒在地上的梅影呆呆地發怔,她不敢揮劍斬了。

小叫化舒元嚷道︰「怪呀!她這綢有點邪門……」巧手方朔韓詡搖頭嘆息道︰「邪派中的東西,每一件都令人費思,稀奇古怪,真寸他們能想得出也找得到。」

舒元道︰「我猜這一定是情……」

薛琴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

舒元道︰「那長春公主本來是用以同我大哥的,哪知被梅姐姐替他擋了災。」

薛琴道︰「那也不見得就是情網呀!」

舒元笑道︰「這個你沒有我看得清楚,從長春公主的眼神中,我看出來她是很愛我大哥的,但也恨我大哥那張嘴,所以才用網來困了。」

薛琴幽幽嘆了一聲道︰「這網不知是用什麼絲所織,利刃竟然斷它不得。」

舒元道︰「網是情網,絲當然是情絲啊,那得用慧劍方能斷得,你那劍怎麼能用?」

薛琴還是個入世未深的姑娘,哪懂得這些,听著小叫化舒元信口胡謅,她還是真的信之不疑。

施琳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道︰「琴妹妹,別听他胡扯八道,小叫化他是騙你的。」

薛琴星目一揚,冷哼道︰「他騙我,我就用劍劈了他。」

舒元一縮脖子,伸了伸舌頭道︰「好厲害呀!小要飯的天大膽子,也不敢騙你薛姑娘呀!」

薛琴道︰「那你所說什麼情網慧劍是真的呀?」

舒元道︰「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施姐姐,她也有一面情網哩。」

薛琴聞言,星目掃向了施琳,那意思是打算看看施姑娘的那面情網。

施琳倏地一瞪眼,嬌叱道︰「小舒,你在胡說個什麼?」

舒元笑道︰「我幾時胡說了,你如沒有情網,怎麼會將楊哥哥箍得那麼緊,連哭笑都當不了家。」

楊海平插口道︰「小舒,你們吵你們的,可別把我拉在里面……」施琳白了他一眼,轉向薛琴道︰「琴妹妹,這小要飯的一張嘴最臭了,來,咱們撕了他的。」

薛琴察言觀色,看到施琳和楊海平兩人的情形,心中一動,突有所悟,由不得粉面飛霞,再听施琳這一聲招呼,雙足一頓,真的就撲向舒元。

小叫化舒元刁鑽滑溜已極,哪能被她抓住,早已縱身逃出兩三丈遠去。

就在這時,遠遠飛馳而來一條人影,漸行漸近。

巧手方朔韓詡道︰「別鬧了,你們看雲霄回來啦!」

說話之間,雲霄已到跟前,他先不和眾人招呼,徑直撲向梅影身前,翻手抽出太阿神劍,暗運腕力,對準一個網結,猛地向外一挑,應手而斷。

薛琴冷叱道︰「我早知道是太阿神劍……」舒元道︰「錯了!錯了!他那不是太阿神劍……」在這時,雲霄已然為梅影挑斷了四五個網結,已失去了牽制之力,梅影一撕扯,方月兌開了那網。

薛琴正和舒元在爭執道︰「那麼你說是什麼劍?」

舒元道︰「他那是慧劍,沒有慧劍斷不了情絲,你可懂得……」「她不懂,我懂!」

薛琴尚未說話,突有一人接上了一句。

舒元心中方一驚,乍覺眼前紫影一閃,方喊道一聲︰「不好!」

「吧!」的一下脆響,他小要飯挨了個脖兒拐,打得他身形向前栽了兩三步,冷不防施琳又是一腳踹出,他可就站不住了,頓時倒臥地上。

原來梅影被網捆在地上,早就憋著一腔怒火,又叫小叫化舒元竟然又借自己,向薛琴大開起玩笑,更是恨得她牙根發癢。

這一束縛被解,听舒元仍在貧嘴,就冷不防縱了過去,用了一式「掃徑迎賓」,甩了他個脖兒拐。

不過她並沒有想到施姑娘會趁火打鐵,幫了一腿,使得舒元苦頭吃得更大。

這麼一來,把個薛琴姑娘笑得花枝亂顫,楊海平拍手大笑不止,就連巧手方朔韓詡也拈須忍俊不禁。舒元跌坐在地上,直皺眉頭,一揚臉,望著雲霄道︰「大哥!你忍心看著她們欺侮我麼?」

雲霄笑道︰「想必是你和她們貧嘴了,罪有應得,我怎能管得了。」

舒元苦喪著臉︰「難怪人說……」

梅影嬌叱道;「說什麼?你敢再胡拉八道,可有得你的苦頭吃!」

舒元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倏地一頓足,縱出去兩三丈遠,方始笑道︰「媳婦娶過房,媒人拋過牆!這還沒入洞房,哥哥已然不要兄弟,正是……」巧手方朔韓翊笑道︰

「小子,你還沒吃夠苦頭嗎?忍嘴不欠債,我看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舒元一翻眼,道︰「怎麼,韓老前輩也幫著他們了,小心著點,你老可是個大媒呀!

等他們把你拋到牆外時,就知我小要飯的有先見之明。」

韓翊卻不願和舒元胡扯下去,他微微一笑,轉向雲霄道︰「雲世兄,你追的那長春公主怎麼樣了?」

雲霄道︰「已定下了生死的約會,我擔心到時難得兩全……」韓翊道︰「莫非你真的和她動了情?」

雲霄苦笑了一下道︰「這其中牽連甚多,要不然我早下殺手了。」

梅影插口道︰「你已捉住她了?」

雲霄點頭道︰「但我又放了她,才定下嵩山峻極峰之約,到那時,我擔心會下手除去了她!」

薛琴突然驚叫道;「霄哥哥,你不能那樣呀!」

雲霄輕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伯到時我會忍不篆…」海影道︰「你可不能那樣,薛伯母會傷心的。」

雲霄沉思有頃,緩緩地道︰「眼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煩你陪著琴妹妹,去一趟青靈谷,請薛伯母出來。」

薛琴唉了一聲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我娘她月兌不了那枷鎖呀!」

雲霄笑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三陽銅嗎?」

薛琴聞言大悟道︰「啊,我把那件事忘了……梅姐姐,你可願陪我走一趟嗎?」

梅影睨視了雲霄一眼,點頭道︰「好吧!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呢?」

雲霄道︰「最好現在就走,要不然就無法趕上那峻極峰之會了。」

薛琴看了小叫化舒元一眼道︰「小舒呢?」

舒元笑道︰「你就別為我擔心吧,江湖上誰都知道我小叫化是大哥的影子,有他到的地方就有我!」

薛琴道︰「那麼施姐呢?」

巧手方朔韓翊接口道︰「我們爺兒三個還另有要事,總之咱們在嵩山中天池見面就是啦!」

雲霄笑道︰「那里可是你們的地界……」韓翊笑道︰「到時,我們一定略盡地主之誼,但不知多久聚齊。」

雲霄道︰「約定是七日後月圓之夜,峻極峰頂,我恭候老前輩的大駕。」

韓翊道︰「就這樣吧!但不知雲世兄還到哪里去?」

雲霄道︰「我打算回雲門谷去一次,只怕家父還替我擔著心呢。」

他們就這樣商量定了,夜色朦朧中,但見人影飛縱,各自奔向各人應去之路。

從紅螺谷到雲門谷,只不過兩天的路程,雲霄和舒元兩人一路談笑著,忘路之遠近,兩天後之午後,兩人已到了雲門谷。

當他們一進入谷口,立時發覺情形有些不對。

因為每當雲霄回到雲門谷時,兩邊崖頭上的樵夫、農民都會自動向雲霄打招呼。

可是,眼前的情形,不但沒有人向他招呼,簡直就看不到一個人影,顯得雲門谷冷寂若死,有一股肅殺的氣氛。

雲霄微微一怔神,忙道︰「元弟!我看出有些不對,莫非這里出了事?」

舒元笑道︰「大哥太多心了,我不信有人敢犯上雲門谷……」雲霄沉吟了一下道︰

「那卻不見得,我實在是不放心。」

舒元道︰「那咱們就搜查進去看看,我猜不會出事。」

雲霄道︰「能不出事,是最好不過了,且勿使咱們在搜查時失去聯絡。」

舒元道︰「知道了,莊門口會齊……」

他人隨聲出,語音方落,已飛縱出三五丈遠了,順著左側山角,搜查過去。

雲霄眼看著舒元那機靈的行動,打心底深處,就對這位小兄弟佩服不已,默默地點了點頭,身形起處,搜向了右邊的山角。

一個多時辰之後,兩人在莊門口會齊了。

雲霄道︰「元弟,可有什麼發現?」

舒元搖了搖頭道︰「沒有,大哥你呢?」

雲霄道︰「也沒有。」

舒元道︰「是不是雲老伯帶著他們搬了家?」

雲霄道︰「雲門世家在武林中,雖算不上名門大派.但也是聲名卓著,誰不知雲門谷,怎能自辱英句?」

舒無道︰「這麼說來,許是真的出了事啦?」

他說著,忽地把鼻子喚了幾下,驚叫道︰「不好,怎麼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雲霄聞言,也掀鼻喚了一下,突地激動道︰「血……腥……」一語未竟,人就當先向門內沖去。

進入大門里面寂寂靜靜,血腥味更濃了……

這種情形,任他雲霄如何的胸襟闊大,也由不得亂了方寸。

驚惶地朝前便跑。

舒元雖然年紀不大,論到江湖歷練,他是要比雲霄強些,早已意味到事不尋常,乍見雲霄神色大變,心中倏地一動,飛縱前,探手抓住了雲霄,低聲道︰「大哥,沉著點氣,小心里面有埋伏。」

雲霄總還是男兒本色,雖然心中已失去希望,但還能勉強鎮得了,他驚疑地看了舒元一眼。

舒元低聲道︰「咱們進入大廳之後,逢右轉彎,一路偵察,放過任何情景、線索,咱們必須拉長距離,以防對方暗襲……」雲霄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兩人拉外了距離,懷著萬分小心,進入了大廳,先運目四下掃視。

大廳門口,視線所觸之處,並沒有什麼發現。

但當雲霄的目光觸到雲氏神主牌位前一張方桌下時,禁住悲痛失聲,驚叫了一聲︰

「爹……」舒元聞聲掃目四下一打量,就見桌下面暗處,倒著一具尸體,再看兩邊椅上,也倒伏著三四具尸體。

椅後壁上的字畫,全部濺滿了血跡,點點嫣紅。

但是,他看那幾個人,除上桌下那人是個和尚之外,其余全是年輕壯漢,並不見雲老莊主在內……他心中一動,忙道︰「大哥,你先別亂嚷好不好,雲伯伯人在哪里呢?」

雲霄悲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舒元道;「先別說得那樣喪氣,咱們何不搜查下去看看呢?」

雲霄點了點頭,心頭上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兆,眼楮一酸淚珠兒就滾了下來。

兩人仍是保持著先前的距離,繼續向後搜了下去。一路上尸橫處處,等到進入後堂,入目只見血跡斑斑,但卻不見一具尸首,房中也特別的凌亂。

「娘……」雲霄又喊叫了一聲,同時身形一搖晃,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人卻向前栽去。

「大……」舒元驚叫了一聲,人已頓足前縱,一探手扶住了雲霄,方始沒有栽倒。

雲霄大喘了一口氣,道︰「完了!完了!」

舒元忙勸道︰「大哥你先別急嘛!咱們總得找出個線索來呀!」

雲霄道︰「一家全部慘死,還有什麼可說的!」

舒元道︰「如果你就這樣自毀,那麼誰去報仇呢?」

「報仇?」雲霄呼出兩個字來,剎時間仇恨之火燒起,他身形一震,挺直了胸,雙眼圓睜。

舒元突然發現床下似有蠕動,連忙松手,一式「魁星踹斗」抬子踢鄱了床,跟著「呀!」的一聲,響起一聲尖叫。

好個小叫化,手腳俐落已極,他踢翻了床,手臂一探,已抓起一個人來,原來是個小姑娘。

雲霄認出來正是他母親身邊的丫頭,忙喊道︰「春香,春香……」他連喊了好幾聲,那小姑娘方始緩過一口氣來,睜開眼看見了雲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道︰

「大少爺……你!你可回來了……老爺他……」雲霄著急地道︰「快說,老爺怎麼了?」

春香抽搐著道︰「他……他和歐陽老爺兩個人,被人家擄走了……」雲霄道︰「那麼夫人呢?」

春香道︰「夫人被救走了……」

雲霄一听父母尚未遇難,才算一塊石頭落地,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忽听院中腳步聲響,兩人不約而同地翻身外撲。

正當雲霄和舒元將閃身到了房門口,就見後小角門外,慌慌張張地疾奔而來一個人,跑得滿頭大汗。

那人也發覺了雲霄,神情一怔,腳下立時停祝雲霄也認出對方是誰來了,高叫一聲︰

「奚伯伯!」

來人正是踏波無痕奚平,他一看到了雲霄,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激動得他啊啊了半天方始道︰「礙…礙…是霄兒呀!

你總算回來了。」

雲霄慌不及待地忙問道︰「奚伯伯,我爹呢?……」奚平長嘆了一口氣道︰「他已被天蠍教派擄了去,還有你歐陽叔叔,創傷未愈,又落魔掌。」

雲霄道︰「我娘呢?……」

奚平道︰「她被梅嶺綠萼莊的人救了去……」他一語未了,雲霄雙眉一軒,虎目中矍然射出威煞光芒,沉重地哼了一聲︰「他們是逼我大開殺戒了,我要將天蠍教中的人,盡行處死……」語聲中,他舉步就向外走,奚平攔住了他道︰「你要往哪里去?」

雲霄道︰「我要將家父追回來!」

奚平道︰「你追去也是無用……」

雲霄道︰「那是為了什麼?」

奚平道︰「賊人詭詐萬端,好像處處都有他們天蠍教中人潛伏,使你追不勝追,防不勝防。」

雲霄道︰「難道奚伯伯你追不上那擄人之賊嗎?」

奚平苦笑了一聲道︰「說來慚愧,我追出有百余里,竟沒有追出個蹤跡來。」

雲霄道︰「那是因你不知他們的詭謀,如果能模清了底細,或許追不出五十里,就能得到消息了。」

奚平倏然一揚眉道︰「好小子,你倒批評起老夫來了!」

雲霄道︰「雲兒怎敢放肆,不過我和他們周旋這幾個月,多少已知道他們一點。」

奚平道︰「你有把握不出五十里就能找到消息嗎?」

雲霄道︰「我是這樣想……」

奚平道︰「我卻想听你說個道理來。」

雲霄道︰「雲門谷東去五十里,是不是有個叫柳葉渡,在那里住著一個奇人,奚伯伯可知道嗎?」

奚平想了一陣,道︰「你指的可是那東渡狂叟柳元善?不錯,他算是一個江湖奇人,不過他為人落寞不合,你怎和他相識的?」

雲霄道︰「我並不認得他,但他卻和我師父好,當我離開師門的時候,我師父曾交代我如有困難,可去找他。」

奚平驀地一拍手道︰「對!你只要請出來柳元善,就等于劉備得了諸葛亮,包可以斗得了天蠍教。」

舒元插口道︰「大哥!你可別忘了峻極峰之約呀!」

奚平詫異地道︰「什麼峻極峰之約?和什麼人約的呀?」

雲霄道︰「對方就是天蠍教的長春公主……」奚平聞言沉思了一陣,緩緩地道︰

「有這樣的事,我看你還是失去赴約的好,如能將那長春公主擄來,足可使令尊和你歐陽叔叔生命無礙,然後咱們再去找柳元善,從長計議對付天蠍教的事,比較妥當一些。」

雲霄想了想,再計算了一下日程道︰「峻極峰約定的日于,還有三四天,我想還來得及,不如先去找柳老頭的好……」三人就在院中,商量了一陣,最後還是依雲霄的主意,先去找那東溪狂叟柳元善。

在這時,雲門谷的莊客已有不少的人冒險回來打探消息,一見他們少主回來了,膽子也就壯了起來,大家忙掩埋了死者,又將血跡掃干淨,雲霄等人,暫時總算有了個安身之所。

第二天一大早,雲霄就動身去柳葉渡。

五十里路,算不得遠,以雲霄的腳程,何消一個時辰,卯正的光景,他就到了柳葉渡。

這里是個靠山近水的山村,景致非常幽美,居民也都樸實得很,在此際,大多數全都在田里作活,村民只留有老弱婦孺,還有兩家酒食飯鋪,似專供過路人打尖開的。

雲霄乃是初到這里,他既不認識那柳元善,更不知人家是身居何處,唯一的法兒,就是向人家打听。

可是,奇怪得很,他連問了七八個人,就沒有人知道柳元善這個人,更令他困惑的是這柳葉渡全都姓柳,沒有一個雜姓的,柳老頭,可就太多了,究竟哪個是柳元善呢?

眼看著都快要中午了,他還沒問出個端倪來,人累了,肚子也餓了,就信步進入一家飯館中去。

這個飯鋪可以算得上簡陋了,只是用兩張白木桌子和幾張竹椅湊成,但卻打掃得十分干淨。木桌竹椅上,一塵不染。

雲霄緩步進去,靠窗子坐了下來,高聲叫喚道︰「有人在麼?」

只听一個甜脆的聲音應道︰「來了!」

竹簾掀動處,緩步走出來一個童子,一身藍布褲褂,生得眉清目秀,欠身道︰「客官,吃些什麼?」

雲霄道︰「來一壺酒,隨便配上幾樣菜就行,不過酒可得上好的呀!」

那童子笑道︰「客官你就放心吧!我們這里出名的竹葉青,方圓幾百里之內,最為馳名,你一喝就知道了。」

雲霄笑道︰「好吧!就多來兩壺,我真得嘗嘗你們這里的竹葉青。」

那童子微微一笑,嗯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工夫,就捧著酒菜走了出來,放在桌上擺好,退後了一步,守侍在側。

雲霄越打量這孩子,越覺得對方不像個店小二的材料,方打算探問一番……就在這時,從外頭進來一個老頭,走起路來,踢里叭啦,直奔雲霄挨邊一邊小桌坐下。

童子一見老人進來,輕輕地一皺眉頭,看那意思,他對那老人是既感到厭煩,又不敢得罪,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道︰「老爺子,您又來啦,吃些什麼?」

別瞧那童子年歲不大,這句話可說得有骨頭有刺。

老人呼了一聲道︰「好小子,你嫌我來得勤啦,是嗎?在今天這可是第一次呀!怎麼,你們開飯店怕吃呀?」

童子道︰「沒那回事,開飯店不怕大肚漢,只要吃完東西給錢。」

老人道︰「你是說我老人家吃東西不給錢是嗎?好,今天吃完東西一總算,給你銀子總行吧!」

童子苦笑了一下道︰「你老人家給銀子我們可不敢要,怕打官司,吃什麼你說吧!」

老人道︰「我今天換換味口,知道你們的雲吞面很出名,先給我來一份干炸雲吞,再烹一碗雞湯雲吞,你們這里可會涼拌雲吞麼?」

童子把頭搖了個撥浪鼓道︰「沒有,沒有,沒听說雲吞有這樣的吃法。」

老人道︰「這可有點怪掃興的,方想起來這姓雲的,你們卻不會做。」

雲霄聞言心中一動,暗忖道︰「這老頭可有些怪,怎麼偏偏找上了姓雲的……」念頭轉處,由不得就注目向對方看去。

哪知,老人此際正朝著他這方面瞧……

兩人眼光一觸,雲霄就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見那老人的年紀,仿佛已有七八十歲,臉上皺紋累累,須發皆白,身上穿的衣服,襤樓不堪,簡直就是個老要飯的,無怪那童子要膩味他了……可是,老人的眼神,竟然利箭一般,射在雲霄身上,宛如受到了電閃一擊,只覺渾身一震。

這只是眨眼間的事,眼神方觸,就己移開。

再看他時,就又變了形態,坐在凳子上,好像一個大海蝦,中間直,兩頭彎,根本就沒個人樣兒。

雲霄心中一動,暗忖︰「曾听師父說過這位東溪狂叟,乃武林狂人之一,最嗜和人開玩笑,而且無休無止,總要把對方鬧個啼笑不得才行,可能這老人就是他……」念頭一轉,連忙離座,朝著那老人一躬到地說道︰「你老人家可是柳師伯嗎?雲霄行禮了。」

老頭兒一听,身子一滾就下了座位,搖著雙手道︰「你這客官說什麼呀?恕我年老,耳朵听不真切。」

那童子插口大聲道︰「人家說你是他的師伯,你是不是呀?」

老頭兒一仰道︰「怎麼?他要周濟我呀!但不知是給我多少銀子,那就可以還你們的酒錢了。」

童子朝著雲霄一偏臉道︰「客官,你真的要周濟他呀?」

雲霄一听,心說這一老一少,倒湊合得可以,自己幾時說要周濟人了……但他再向那老頭兒一看,就見他早又坐下了,雙眼下垂,仿佛像睡著的樣子,強打精神往上沖,哪有一點精神,根本就是個老朽。

心下又一轉念,付道︰「可能是自己心思用錯了,自己來到這柳葉渡,柳元善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會和自己開玩笑呢?……」回想不到自己常以精明自許,今天會者走了眼,這事虧沒有旁人在場,可是對方既然說出話來,要不破費幾文,這尷尬的局面,真沒法下台。

念頭索繞腦際,連轉之下,探手向腰中掏去,他手一伸進袋內,頓時目瞪口呆,再也抽不出來了。

原來他身上帶的銀子,竟然不翼而飛,分明在離開雲門谷時,裝在袋里有五六十兩銀子,怎麼會不見了?……他雲霄自出世以來,只有他玩弄人的,此刻卻受這種窘,還是第一遭,頓時急得滿頭大汗,就在這時,竹簾掀處,出來了個青衣少女,一見情形,便向老頭兒嬌叱道︰「老爺子,你怎麼總是這麼向人哭窮要錢,客人都被你得罪跑了,我們這生意怎樣做下去呢?」

偏偏這兩句話那老頭兒听得真切,便大聲叫道︰「是他自己要硬完善人,你為什麼只抱怨我,誰向他哭窮要錢。」

那少女生得甚美,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含苞待放,聞言輕輕一皺眉,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她睨視了雲霄一眼,微微一笑道︰「客官,你真的周濟他嗎?

說起來他也實在可憐,孤苦無依,就靠著在我們小店混個肚子飽,你要是打算周濟他,不妨給他幾個錢,可以替他換件衣裳,也是件好事,請問尊駕貴姓?」

青衣少女出來這一打圓場,雲霄這份難受可大了,暗想︰「自己打從走江湖以來,雖不敢說怎樣的揚名露臉,可是卻沒款過這麼爬不起來的跟頭,今天怎麼會踫上倒霉的字兒上……」他心中一急.汗珠子可就順著腦袋往下淌。

那童子一見雲霄頭上直冒汗,心里覺著好關,方哼了一聲那青衣少女轉頭瞪了他一眼,立時就忍了下去。

青衣少女笑道︰「客官,你既然不打算周濟他,也就算了,快喝你的酒吧,看菜都涼了。」

雲霄本來正喝到興頭上,這一被提醒,轉頭一看桌上酒菜見又添上了一大盤熱騰騰的包子,眼楮里頓時冒出來饞火來。一轉身就回到座位上,先拿起酒菜,咕嘟嘟灌了下去。

一壺酒喝完,方又伸手去拿第二壺酒,心中可就犯上了嘮咕,暗想︰「自己身上是一個錢都沒有,吃喝完了,不給人家錢行嗎?」

他這麼一想,那酒興可就減去了一半,怎還吃得下……猛一抬頭,忽見桌邊的窗戶,心中一動,忖道︰「有了,不妨先飽吃飽喝一頓再說,暫時干上一手沒出息的事,順著窗戶跑出去,趕到家里取些銀子來,算還給他們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心情也就開朗多了,就自斟自飲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陣工夫,雲霄把幾壺酒喝干了,一大盤包子也全吃了,肚子已填得飽飽的。

再一打量那老頭兒,早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只有那個童子仍坐在門口,一動不動,凝神看著雲霄。

雲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笑道︰「小兄弟!你們這里的酒真好,菜也十分可口,我這是真喝上了癮,我打算帶兩瓶回去,不知你們賣不賣。」

童子道︰「賣倒賣,不過只有我一個人,我一去灌酒,這里就沒有人了。」

雲霄道︰「那麼令姐呢?」

「她到河里捉魚啦!」

雲霄道︰「那沒有什麼,你只管灌酒去,我替你看著就是啦!」

童子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看到那老頭兒沒有,他可不是真睡著,只要我前腳一走,他跟著就有精神了,吃完喝完不給錢還不算,還得偷我們一樣子,我已被他偷怕了,所以我不能不留神。」

雲霄一听,心道︰「真有這麼巧,敢情這老頭和自己是一樣的打算,吃喝完了,還偷人家,可是這小孩不走,自己也走不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小兄弟,你去吧,有我替你看著,管保他什麼也拿不走。」

童子道︰「你可得當心點。如果少了東西,我就找你賠。」

那童子說著,人就向外走去,雲霄不禁暗叫道︰「天呀!這可該找走了,對不起,回頭見吧!」

心中叫著,他就待探手窗戶一推,「吱呀!」一聲響,窗戶被推開了,剛要擰身外縱,老頭突然大喝一聲道︰「好啊!吃飽喝足了,打算跳出窗向外跑……」這一聲,把個雲霄嚇得趕緊又退了回來,把窗戶也放下來,心頭上騰騰直跳。

再看那老頭時,一偏又睡著了,原來他是在說夢話呢。

雲霄呸了一聲,暗罵道︰「瞧這個巧勁,倒真把我嚇了一跳。」

略一定神,二次里再又推開窗戶,提腰一縱,人就飄身跳了一出去。

也是他去心太急,就沒先看看窗外是否有人,只听哎一聲,竟然撞在了一人身上,他趕忙斜著一橫身子,定神看去,由不得失聲喊道︰「天哪,這才叫冤家路窄呢!」

原來那撞倒之人,正是店中那為他灌酒的小童,地上扔著兩瓶酒,小童躺在地上,翻起眼向雲霄喝道︰「客官,你這是干什麼呀?怎麼從窗戶跑出來了,砸壞了人該怎麼說,請吧,咱們屋中算帳去。」

話聲未了,房中咋嚓一聲大響,又听那老頭兒大聲喊叫道︰「好哇!凌瘋子竟教出來這麼個沒出息的徒弟!不讓我偷,你自己卻先開溜,那不行,我全都給摔了。」

又是那青衣少女的聲音道;「爺爺,你這樣地亂掉一通,咱們這生意可做不成了。」

老頭道︰「你怕什麼,誰不知人家雲門谷是個大財主,還怕沒有賠嗎?」

雲霄聞言心中一動,就在窗外朗聲道︰「柳師伯,咱們倆可是初次見面,這見面禮未免太重了,霄兒擔不起!」

老頭兒哈哈大笑道︰「我是打算看看凌瘋子教出來個什麼好徒弟,不錯有點玩藝,進來談吧!」

那童子此際也改了態度,嘻嘻笑道︰「走吧!屋子里請吧!」

他說著在前領路,從後院繞到前院,轉眼間就到了屋里,見老人神態也變了,和方才那狼狽樣兒判若兩人。

雲霄連忙上前跪倒行禮道︰「師們,你老人家好,雲霄給你磕頭了。」

那老人正是東溪狂叟柳元善,在江湖上的聲名,也算得數一數二的人物,性情十分古怪,量深善飲,雖不輕易管閑事,但盡情捉弄人,所以江湖上對他,可說是全都敬鬼神而遠之……只有一個癲仙凌渾和他最為交好,而且兩人只一踫上,那就瘋瘋癲癲地鬧個沒完。

他這時見雲霄向他行禮了,可不好意思再鬧下去,哈哈大笑道︰「小子,我早算你會來了,雲門谷的事,我已盡知,只是你可知我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你嗎?」

雲霄搖頭道︰「不知道!」

柳元善笑道︰「江湖上最近有一種傳聞,說是新出世的一位少年壯士,其行徑壓過當年癲仙狂叟,我可有些氣不過。」

雲霄詫異道︰「什麼人這樣大膽,我得會會他。」

柳元善搖頭道︰「你只怕斗不了他哩!」

雲霄道︰「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柳元善道︰「我也不知他姓字名誰,但在江湖上卻傳揚著兩句話……」雲霄道︰

「不知是怎樣的兩句話?」

柳元善道︰「家住虛無飄渺中,讀書學劍兩無成,神劍騰霄化龍去,落拓江湖一狂生……小子,你可知他是誰嗎?」

雲霄一听,連忙又叩頭道︰「師伯,你老就消消氣吧,那是霄兒和他們鬧著玩的,難道老師怕你還挑我的眼嗎?」

柳元善啊呀一聲叫道︰「哈,原來那一狂就是你小子呀,那咱們更得斗一斗了。」

雲霄道︰「得了吧,師伯,方才不是斗過了嗎?霄兒認輸服了你還不行嗎?」

柳元善哈哈大笑道︰「只要你服了就行,起來吧!快說找我什麼事?」

雲霄站起身來,一轉頭,房門口那青衣少女和那小童,正在吃吃竊笑,他由不得臉孔一熱,笑向柳元善道︰「師伯,這兩位……」柳元善道︰「他們是我的孫女兒柳蟬和孫兒柳春……」說著一昂臉,向姐弟二人道︰「你們還不過來,見見你們這位雲大叔,以後還仗他多照顧你們哩!」

姐弟二人聞言,雙雙過來,朝著雲霄行了個大禮,立又重回房去,再整杯盤,老少四人,就又落座。

飲酒間,雲霄說出來雲門谷被洗劫之事。

東溪狂叟柳元善沉吟了一陣道︰「就我所知,天蠍教的勢力,如今是越來越大了,不過他還忌憚我們幾個老不死的,所以還沒有敢放手施為,洗劫雲門谷,可能是對我們一個試探。」

雲霄道︰「假若師伯置之不理,他們許會放手干了。」

柳元善道︰「他們對你,可能也不也放手吧?」

雲霄點頭道︰「是的,我們已有峻極峰之約……」柳元善道︰「擔心的是會無好會……」雲霄爽朗地一笑道︰「我卻不怕他們,勝利雖沒把握,打不過還有個走呢。他們想留下我,可也不容易。」

柳元善突地一聲掌,道︰「好!你這一點就最像你師父,咱們就這樣說定,你去赴約,我走一趟北天山,順便打听令尊的下落。」

雲霄道︰「咱們什麼地方見面呢?」

柳元善道︰「這個你別問,我會找到你就是了。」

老少二人把話說定,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雲霄起身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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