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聞聲心中一動,驀地站起來,面向著梅影道︰「我的劍呢?」
梅影見他這樣緊張,不屑地撇了撤嘴,冷笑道︰「好個雲門世家大公子,就這樣小家子氣,你們不是在行禮嗎?等行禮完了,再要劍不遲,誰會搶了你的劍!」
雲霄也不和她辯白,又大聲問了一句︰「劍在哪里!?」
他這又大聲地一問,梅姑娘氣得淚珠兒幾乎淌了出來,沒好氣地道︰「呶!不就在你身後地上嗎?有什麼希罕的,也犯得著這樣氣勢凌人!」
林可卿母女,眼見雲霄這種舉動,心中也自納罕,暗忖︰「以一個雲門世家的子弟,癲仙凌渾的傳人,怎麼缺少了豪氣,卻這樣的重劍不重人,大事托得了他嗎?……」于是,三人都凝神看著雲霄,但在神色上,已失去方才那歡愉的氣氛。
就見雲霄彎腰拿起神劍,但並沒有系在腰上,竟然拍劍出鞘,擲鞘在地,仗劍走上石台來。
薛琴見狀可就急了,以為雲霄要對她母親不利,倏地橫身攔住,嬌叱道︰「你要干什麼?」
她這一聲喝問,雲霄才意會到室中氣氛有些不對,掃視了三人一眼,不禁失笑道︰
「你們這是干什麼呀?敢是以為我要行刺……哈哈……哈哈……」接著他又狂笑起來,並且笑得前仰後合,狂態畢露。
這一來,鬧得那梅影和薛琴更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了。
林可卿星日連眨之下,突有所悟,忙道︰「雲相公敢莫是要為我斷此鎖鏈。」
雲霄笑聲稍歇,答道︰「想老前輩為此一根鎖鏈,困在這里十數年,其中淒苦,自非常人所能忍受,晚輩打算一劍斷之,為老前輩解除桎梏。」
他這麼一說,梅影和薛琴兩人方知究竟,互視了一眼,靦腆地笑了笑,垂頭退後。
林可卿笑道︰「孩子,你這番好意,老身心領了。」
雲霄道︰「老前輩莫非不願斷去此鏈嗎?」
林可卿嘆了口氣,道︰「此鏈鎖了我十七年,也消磨掉我無限年華,受盡了痛苦淒涼,哪有不願擺月兌之理,只是……」雲霄道︰「莫非老前輩當年曾對那些賊人,有什麼諾言,規定此鏈的斷去時間不成?」
林可卿搖了搖頭,道︰「你可知此鏈是何物鑄成?」
雲霄道︰「就算是百煉金鋼,也必有克制之物。」
林可卿道︰「此鏈乃海底磁鐵所鑄,金屬物品近之立被所吸,就是神物利器,也斷不了它,除非能得到西域太陽谷中的三陽鋼,或練有‘三陽神功’的人,以三陽真氣炙之使熔,方能解得。」
雲霄聞言,豪氣頓挫,松手當啷,神劍墮落地上,緩緩地道︰「當今之世,不知什麼人練成了三陽神功。」
林可卿道︰「數今日武林人物,已練成‘三陽神功’的,只廬山雪屏峰後,峰門觀的主持赤陽子……」雲霄不等對方話完,已搶著道︰「那我立刻登程廬山去請他來。」
林可卿忍不住咯咯笑道︰「那赤陽子已退出江湖二十年了,豈是隨便可以請出來的?」
雲霄道︰「只要心誠,我想他總會一發慈悲心的吧!」
他這句話說得誠發于衷,林可卿不禁十分感動,嘆了口氣道︰「傻孩子,就憑你這片俠肝義膽,老身已感激不盡,就是去,也得從長計議,何必又急在一時,你且坐下,我還有話呢。」
雲霄只好壓下胸中激動的情緒,退後數步,又坐在那石磚之上。薛琴卻走前數步,從地上撿起雲霄那太阿神劍,在手中枯了一下,笑道︰「雲哥哥,你的劍好長啊?」
雲霄道︰「比一般劍要長出一尺八寸……」薛琴道︰「那你用著順手嗎?」
雲霄笑道︰「初用時,是有點別扭,常用了也就習慣啦!」
他們在談著劍,林可卿卻瞪大了眼,忽然插口道︰「你那劍可是秦皇宮故物太阿神劍嗎?」
雲霄忙道︰「老前輩所猜甚對,正是秦皇害故物太阿神劍……」薛琴倏地翻了他一眼,低聲道︰「人家都已給你磕了頭啦,還老前輩地亂叫,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雲霄被小姑娘問得木訥了,慌不迭道︰「礙…礙…是的,老伯母!」
他這一聲喊出,逗得二女又是一陣咯咯大笑。
林可卿叱道︰「傻丫頭!看你瘋的……」「娘!雲哥哥叫我老伯母呢!」
他這一句話,又招來一陣大笑。
雲霄突地也放聲大笑起來,剎時間,這孤淒的石洞,充滿了笑聲,洋溢出無比的活力。
好大一陣,笑聲才歇,林可卿接著問道︰「听說此劍,乃為聖手摩什雷天化所得,怎麼又會落在你的手中?」
雲霄道︰「雷天化已死在天蠍教人手中,晚輩適逢其事,在他彌留之前,將此劍贈予了我!」
林可卿詫異道︰「雷天化身為天蠍教的護法尊者,莫非他們起了內訌。」
雲霄道︰「雷天化等八尊者,在十年前殺了天蠍教主寵臣桑銳,十年後他又死在新的護法尊者手中。」
林可卿嘆了口氣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誰說冥冥中沒有主宰,只可惜那桑銳死得太早了,使我第二個心願難得成全。」
雲霄道︰「對了,我正要听伯母第二個心願哩!」
林可卿道︰「我要你陪著琴兒,找到她父仇人,在她父墳前瀝血一祭,另外就是找回我那失去的女兒。」
雲霄道︰「伯母可知薛伯父的仇家是誰麼?」
林可卿道︰「從前我難明究竟自從你受傷到此,才算知道誰下的手了。」
雲霄道︰「你指的是花仙仇貞?」
林可卿道︰「傷你的不是仇貞,她乃是花媚。」
雲霄道︰「怎麼她是那天蠍教主花蕊夫人?我明明看到是花仙仇貞嗎?」
林可卿道︰「你可見過仇貞嗎?」
雲霄搖了搖頭,林可卿接著又遭︰「傻孩子!那是花媚移禍江東之計,她要叫你去天山再踫上一個釘子,仇貞的功力卻比她高得多,也較她狠些,如找上了仇貞,孩子,就是你師父出面,也救不了你,懂嗎?」
雲霄這才豁然大悟,驀地又想起了一事,忙道︰「伯母,你失去的那位妹妹,今年多大了,是不是和琴妹妹生得一模一樣?」
他這一問,林可卿卻心中一震,急道︰「她和琴比是一胎所生,今年都是十六歲了,樣兒都是相似得,你……你在何處見到那位姑娘?」
雲霄道︰「她現在是天蠍教的貞女,人稱她為長春公主。」
林可卿道︰「她叫什麼名?」
雲霄道︰「我曾听莫師叔說過,她是玉面封狼桑銳之女,名叫桑雪玲,在江湖上卻叫她薛玲,傳說是那天蠍教主和桑銳所生,但又把她送給了花仙仇貞,是女又是徒,詳細的身世是一個謎,誰也鬧不清楚……」他正然暢說不休,忽見林可卿發了呆,雙眼望著洞頂,默然不語,喃喃地道︰「是她!一定是她!想不到桑銳還真能遵守諾言,沒有替她改了名字,……對的!她是叫薛玲……」薛琴見狀大驚,忙又偎在林可卿懷中,喊道︰「娘!你又怎麼啦?」
林可卿這才被喚醒過來,苦笑了一下道︰「琴兒,我已找到你那姊姊了。」
薛琴詫異地道︰「娘,你是說被人搶走的那個姊姊?她在哪里呀?」
林可卿道︰「你沒听你雲哥哥說嗎?她現在是天蠍教的長春公主呢!」
薛琴把小嘴一噘,道︰「我不要那個姊姊!」
她這麼一說,立使林可卿吃了一驚,急道︰「她真是你姊姊呀!怎能不要呢?」
薛琴道︰「她事仇敵為母,她不要娘,我為什麼要她?」
林可卿失笑道︰「傻孩子,你忘了,她是不滿月就被人搶走的呀,怎麼怪得了她呢?……」雲霄道︰「對呀!我們得設法去救她,使她明了自己的身世,然後咱們再一同去報仇,徹底消滅掉天蠍教,血祭薛伯父在天之靈,也為武林除去一大害。」
薛琴道︰「雲哥哥,憑你的勇耐能打得過那天蠍教主嗎?」
「這個……」雲霄口吃說不下去了。
他沒有想到薛琴有這一問,實在他也真沒法打得過人家天蠍教主,于是呆呆地發起怔來了。
林可卿微微一笑道︰「那沒有什麼,我既找你代我報仇,自然有應付之法,因為我已獲得了武林中一大穩秘。」
雲霄道︰「不知是什麼隱秘?」
林可卿道︰「你們可知此一山洞有什麼奇怪嗎?當年我們風塵三俠為何會選中這個地方?」
她說到此,話音一頓,突然住口不言。
這麼一來不但是雲霄,就是梅影和薛琴,也被激起了好奇心,薛琴先忍不住,問道︰
「娘,你說嘛!又賣什麼關子呢?」
林可卿笑道︰「我早知道你這丫頭會忍不住,真讓我算準了。」
薛琴立又撒起嬌來,又偎在母親懷中。道︰「娘……」林可卿笑道︰「這件事要回溯到百年以前,儒道兩家,各出了一位高手,武功已到天人同參的境界,就在這洞中,把絕世武學合錄而成一體秘笈,命名為化育集,意思是說︰能盡物之情,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薛琴道︰「娘!我從沒有听你說過啊!我猜那一定是厚厚的一大本,共分三冊,上集嘛,是劍術或各種兵器的招式,中集是練內功的口訣,下集一定是療傷篇了,實是一部千載難遇的奇書,可對?」
她一邊說著,一雙美眸向上翻起,看著洞頂,如數家珍一般,說得活龍活現,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態,逗得林可卿笑得渾身亂顫,抬頭輕輕拍了薛琴一下,笑罵道︰「你這丫頭,在何處學來這樣怪相?」
薛琴美目一眨,笑道︰「娘!怎麼我猜得不對嗎?」
林可卿道︰「猜得對,只是有些近似幻想了……」薛琴又撒起嬌來道︰「那你就快說嘛!」
林可卿道︰「化育集雖沒有方才琴兒說得那樣出奇,但確是千載難遇的奇書,上面所記,盡是絕世武功和十二個圖解,並不是我危言聳听,如能練成功的話,武林中實難找出敵手了。」
雲霄笑道︰「想必伯母你已練成功了吧!」
林可卿苦笑了一下道︰「豈奈我殘廢之身,又被這鐵鏈鎖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薛琴道︰「那麼我呢?娘怎麼不傳給我?」
林可卿笑道︰「傻丫頭,你這兩年來,不正練的是那化育集上的武功嗎?」
薛琴迷惘地道︰「那我怎麼不知道呢?」
林可卿笑道︰「豈不聞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如傳到江湖上去,還能有這十多年清靜日子好過,就是霄兒和梅姑娘練成了,在使用時也得謹慎些。」
雲霄道︰「不知須得多少日子方能練成?」
林可卿道︰「以你的資質和根基,約需百日之功就行,梅姑娘怕只能練到六成。」
薛琴插口道︰「娘!我呢?」
林可卿道︰「你呀!別看你已早下工夫,和梅姑娘只在伯仲之間,連我也只能練到八成功力。」
薛琴可就感到不解,星目連眨,詫異道︰「那是為了什麼呢?」
林可卿道︰「這關系到每個人的體質,誰讓我們都是女人呢?
天癸來時,功力就大打折扣了,還有內功根基,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薛琴氣哼哼地道︰「上天最不公平,都是人麼,還分什麼男人女人。」
林可卿笑道︰「傻丫頭,這也怪得著天,人分男女,物分陰陽,禽獸也有牝牡之別,正是造物的奇妙處……」薛琴忽然又發奇想,問道︰「娘!什麼是陰陽呀?」
林可卿倏地一瞪眼,叱道︰「越說你瘋就真瘋起來了,看看誰有你那樣野!」
薛琴受了呵責,委屈地掃了雲霄一眼。
雲霄正然微笑,她突然嬌喝道︰「你笑什麼?」
雲霄道︰「好!我不笑就是啦!」
從這一天起,雲霄和梅影二人,就留在了這青靈谷雲霞洞,苦練那化育十二解。
光陰易逝,日月如梭,百日工夫,轉眼就過去了。
是秋初的光景,從青靈谷出來了三個人,一男二女,男的是個書生打扮,真個是豐神如玉,文雅中透著剛劍那兩個少女,一個是緊衣飄風,一個是淡雅白裝,全都是玉貌珠輝,直疑是洛水神妃,出浴的太真。
這三人正是雲霄同著梅影薛琴二位姑娘,他們這是要去廬山雪屏峰,找赤陽子求那斷鏈之術,以救絳珠仙子林可卿。
他們離了伏牛山,日行夜宿,過了信陽州,近暮時分,到了九里關,算算路程,已然走了三分之一,從這里翻過雞公山,用不了兩天,就抵達漢口,在漢口搭船也只需一天多的時間,就可到九江了,到了九江也就等于到了廬山。
這是雲霄心中的計算,梅影對于這條路,當然也是輕車熟路了。
只有那薛琴姑娘,她這是第一次見世面,宛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著什麼都新奇。
九里關是個不算小的鎮甸,街市也還殷實熱鬧,但因他們已在信陽州住過了一天,再見到這小鎮,就沒有什麼可看的了。
于是三人就投宿在鎮上一客小客棧之中,命店小二開了一個干淨的上房,一明兩暗,雲霄自住一間,梅薛二女合住一間,安頓下來。
但那薛琴幾日以來,走了不少的州縣市鎮,真沒想到山外有這麼多好去處,每一個地方都好玩,還有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物。
再又想到她那母親,被困在荒山石洞之中,真是太可憐。
心中這麼一動念,哪里還能睡得著,就坐了起來,伏身在窗口上,望著天上朦朧的月色,呆呆地出神。
約莫二更多天的樣子,因為梆鑼剛敲過了兩下,驀然間,後院中步履雜沓,人聲鼎沸。
就听有人喝道︰「姓韓的,你放明白點,我們找的可不是你,常言道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卻是奉命行事,找的是姓楊那小子,只要他跟我們去一趟信陽州,我弟兄就算交了差啦!」
那姓韓的一陣陣哈哈大笑道︰「祝老二,你可也是武當弟子,難道真的忘祖背宗了嗎?天蠍教給了你什麼好處,干冒武林大忌,欺師滅祖起來了?」
又是那姓祝的聲音道︰「姓韓的,你別打算勸我,人各有志,還是一句話,你喝你的酒,走你的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真要不識相,動起手來,兵刃可沒有長著眼楮。」
姓祝的道︰「莫非你這老偷兒,和他有什麼親誼?」
姓韓的笑道︰「這讓你猜著了,他是我師佷,無論從哪一點上說,除非我韓翊也和你們一樣,數典忘祖,能不管嗎?」
院中人聲吵得這麼大,梅影也早被鬧醒,就挨在薛琴身邊向外看去。
她這一看,不禁大吃一驚。
就見在後院里,高矮胖瘦站著十幾個人。
在目光的映照之下,她首先認出來那姓韓的老頭,乃是嵩陽三杰中的老三,巧手方朔韓翊。
對方那十幾個人之中,僧道俗儒全有,她認得的卻不少。
除了那姓祝的乃是武當俗家弟子,人稱金刀無敵祝邦泰之外,其余的是青城雙鳥撲天鵬杜圭、毒爪鷹魯昂,九華派的鐵臂豺人梁杰、羅浮派的鴛鴦判高浚這些人哪一個在江湖上,都是叫得響字號的角色。
再看站在巧手方朔韓翊一邊的,就有他和施琳兩人人。
那施琳此際仍是男裝打扮,梅影又沒有和她見過面,所以認不出是誰來。
金刀無敵祝邦泰被韓翊連報帶罵,不禁冒火,濃眉一掀,冷冷地道︰「老偷兒,這麼說來,你是一定要越這渾水了?」
韓翊毫不在意地先拿起他那旱煙袋,猛吸了兩口,跟著就在腳邊大石上,「吧吧!」
敲了兩下,砸出煙斗中的灰,揚面噴出了一口白煙,緩緩地道︰「還用著多說,你們劃下道兒來吧!」
說著話,「吧!」地一聲,旱煙袋猛地又砸了一下。
他這麼隨便地敲砸煙灰,誰也沒有注意,但見一片火星亂濺,立時就有幾個人感到手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生疼,禁不住,齊齊驚叫了一聲。
再看那塊大石,竟然被他敲得裂成了好多小塊。
驀的,一股焦燎氣味撲鼻,每人都在身上亂找。
突有一人大叫道︰「祝二哥,你身上走火了。」
祝邦泰低頭一看,自己的褲腿上,真地燒起了一個銅錢大的破洞。
祝邦泰這個人,本來性烈如火,這一被人戲弄,哪還能沉得住氣,喝道︰「老偷兒,你未免欺人太甚,祝二爺就要在你那臭煙袋上,領教領教高招。」
喝聲中,翻手亮出來金背九環刀,身隨刀起,抖得刀背上鋼環「鏘啷啷」亂響。
他一出手就是狠招,刀走輕靈,一招「毒龍抖鱗」,鋼鋒直向韓翊肩臂上落,招急力沉,寒光眩目。
韓翊在江湖上的名氣,可是比他們這批人高得多,論能耐也真的不含糊。
但見他不慌不忙,覷準來勢,一舉手中旱煙袋,猛地朝對方刀背上砸下,真個的又快又準,「當」地一聲,砸個正著,火花夾著煙斗中的余燼,激射而起。
祝邦泰立覺對方這一砸,功力強猛已極,震得虎口都有些發熱,更難防的是那煙斗中的余燼,竟然飛射向面門而來。
哪敢怠慢,慌不迭向後退了六七步,厲聲喝道︰「老偷兒,你用邪火灼人,算是什麼招數!」
韓詡笑道︰「我這一招嘛,就叫‘邪火驅鬼’,有種你就別退。」
祝邦泰氣得悶哼了一聲,抽刀換招,腳下倒踩七星步,身形盤揉而進,又是一招「金雞振翎」,以潑風八打的路子,卷掃上來。
這一招算得上狠,也正是刀法中的殺招。
金刀無敵祝邦泰在武當門下,算得上是位高手,他在這柄金背九環刀上,也有過二十多年的琢磨,功夫著實有相當的造詣。
但那巧手方朔韓翊的一身功夫,卻要比他高上一籌。
就見他舞起來一根旱煙袋,呼呼生風,時而施展出小花槍。
長劍、豹尾鞭等招式,時而又用作判官筆、打穴钁,簡直是長短隨心,剛柔盡意,隨手變來,自成妙著。
祝邦泰一看到人家這很旱煙袋上的功夫,心頭不禁大涼,趕忙地招變「倒掛金鈴」,斜削韓翊左脅。
韓翊冷笑了一聲,旱煙倏地化為了豹尾鞭,一招「金龍擺尾」,斜砸下去。
「當」地一聲,刀被蕩開,但他那煙斗卻壓在刀背上伸了過來,跟著又變招「神龍擾海」,一壓一彈之下,那煙斗竟飛起來直打祝邦泰胸前的「神封穴」。
這一招說起來是尋常得很,用的乃是拳經上「橋來橋上過」的法式,毫無出奇之處。
但在巧手方朔韓翊手中變化運用出來,卻就巧捷得不可再巧了。
金刀無敵祝邦泰見狀,心頭一震,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神封穴」乃人身大穴,點上就得完,哪敢怠慢,慌不迭蹲身卸馬,招化「孟德獻刀」的解數,拚命往上一架一封。
兵刃相觸,「當」地一聲金鐵交鳴,迸出一片火花。
韓翊趁勢倏地又招化「移山填海」,暗運真力,把一支旱煙袋壓在那金背九環刀上。
祝邦泰覺著對方那支旱煙袋壓在自己刀上,沉重得真像是壓下了一座小山,逼得他渾身大汗淋灕的,準知道再要僵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他哪敢久持,急忙腳尖向地上一墊,用了式「龍形飛步」的身法,向後倒竄出去丈許,再低頭看時,熱汗就變成了冷汗了。
原來他那金背九環刀的刀背上,竟被砸下了個酒杯大的一個缺口,由不得又倒抽一口冷氣。
站在一邊觀戰的鐵臂豺人梁杰,早就看出來祝邦泰不是人家對手,此際一見祝邦泰真的吃了虧,趕忙一頓手中鑌鐵棍,叫道︰「祝二哥,你已經跟老偷兒拉了個平手,該歇一歇了,讓兄弟也領教人家幾下高招。」
話聲中,一提手中鐵棍,就縱了上去,接著巧手方朔韓翊,兩人又打在了一起。
須知那鐵臂豺人梁杰乃是九華派的頂尖的高手,武功是要較祝邦泰高上一籌,和韓翊打在一起,正好是棋逢敵手,旗鼓相當。
轉眼之間,但見那一根旱煙袋和一根鑌鐵棍絞在一起,翻翻滾滾,仿佛怒龍毒蟒,翻江倒海地在惡斗一樣,滿院子沙飛石走。
鴛鴦判高俊的為人,是出了名的狡詐狠毒,他見巧手方朔韓翊被梁杰纏住,打得難分難解,無暇分神他顧,就存心要上去撿個便宜。
心念轉動處,當下悄悄地溜向韓翊背後耍點對方的「志堂」、「大羽」二穴。
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邊待勢的蓮花仙子施琳,早看在眼內,睹狀大怒,一聲嬌叱,長劍出鞘,縱了上去。
但見寒光一閃,呼地一招「分花拂柳」,從旁截了過去,劍鋒左卷右掃,將高俊那一雙判官筆,同時蕩了開去。
施姑娘性和烈火,最恨偷襲暗算下流手段,一劍蕩開雙筆,手下更不留情,倏地將劍尖順勢下指,招演「寒萼吐蕊」,一縷精芒,分刺對方雙膝「承扶」、「懸鐘」二穴。
鴛鴦判高俊方才被小姑娘劍上的內力一蕩,已然雙臂酸麻,手中雙筆也幾乎月兌手。
正當他身形還沒有站穩,作夢也沒有想到,對方手下竟有這麼快,劍尖已然刺到,逼得他只有向後倒縱。
哪知,施琳的劍,如影附形,不即不離,跟著也到。
他退無可退,只好冒險拚命用出一式「旱地拔蔥」。硬生生強將身形平空拔起一丈多高,打算一躍避過。
須知武家對招如非避人殺手,最忌全身懸空,因為身在空中無法著力變動,全身都在對方算計之中。
施琳就是逼他行此險著,他還是瞪眼上當。
就在高俊身方縱起,施琳劍招倏變,化為「玉女盤籃」,劍尖指向高俊的「巨闕穴」
扎去。
這時,那高俊正好力竭,身形下落,竟然自動迎著劍光撞來,兩下里這一湊上,高俊生得月復破腸流。
一旁可急壞了撲天鵬杜圭和那毒爪鷹魯昂。
這師兄弟同是一樣心腸,全都慌不迭記了亮兵刃去架開對方長劍,一樣的行動,都是往前一撲,可就熱鬧了,高俊身形方落,眼看小月復就要撞上劍尖,嚇得他把眼一閉,失聲驚叫了一聲「哎呀!」叫聲方出口,杜圭已一肩撞到,立時把他撞了開去,本來可以免去一劫。哪知,毒爪鷹魯昂卻正巧趕上,也是一肩撞來。
那剛撞開的鴛鴦判高俊,又受此一撞,身形跟著倒跌回來,無巧不巧,又跌撞在撲天鵬杜圭身上。
在這時,施琳剛好劍招演化「春雲乍展」,寒光閃閃,罩向了杜圭的左肩。
杜圭知道對方劍法厲害,自己因方才心急救人,忘了撤出兵刃,此際打算亮家伙卻已來不及了,只好向右閃避。哪知,他身方移動,鴛鴦判高俊那被撞開的身軀,又撞了回來,正又砸在他的肩頭上。
杜圭一個立腳不穩,方移開了腳步,立又迎著對方劍尖,撞了回去。
就听淒慘一叫,撲天鵬杜圭替高俊擋了災,被施琳一劍扎了個前心通後心。
毒爪鷹魯昂一見,可就急紅了眼,翻手亮出來「如意鷹爪」,疾撲而上。
這是一宗獨門兵刃,爪末端銳勾箕張,宛如蒼鷹利爪,鋼柄可長可短,最長之時,可以遠達五尺,短時可縮成兩尺,因此稱為「如意鷹爪」。
那鴛鴦判高俊,眼見杜圭替自己劍下喪生,恨得咬牙切齒,顧不得渾身筋骨酸痛,翻身起來,雙手一揚判官筆,再度撲了上來。
雙方都在怒火頭上,一交上了手,全都是奇招互出。
蓮花仙子施琳的一身功夫,乃是得自神尼慧清的傳授,尤其她那一手十二式「蓮府秘劍」,稱得上是武林絕學。
但見她一口長劍施展開來,卷起一團森寒光華,宛如神龍騰霄,鷹矯翔舞,一式「蓮台極品」,演化出兩招,左一招「風擺荷葉」,右一式「長虹飛雨」。
剎時間,幻化出滿天劍影,從四面八方卷至,密如螢聚星流,快似電光石火,任是高俊和魯昂兩人,雙攻夾擊如何的凌厲,始終佔不到半點上風。
在這時,院中忽然現身出來兩個怪人,是一個和尚,一個道士。
那道士頭戴九梁道冠,灰布道袍,身材生得又高又瘦,站在那里,適像一根竹竿。
那位和尚,卻是生得又矮又胖,身披紅色袈裟。
兩人站在一處,十分的不調和,乍看去,要不暗中發笑才怪。
兩人掃目打量了院中戰況,那道士顯出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道︰「怎麼一上陣,全都現了形,連個怯小子都制服不了。」
那個矮胖和尚笑道︰「實際上怯小子也硬得很,不如讓我上去,先將他打發了吧!」
他說著,也不等那道土答應,徑自走了過去,邊走邊在身上解下了一條軟鞭來。
他這條軟鞭抖開來,有七尺二寸長,八環九節,每一節都有八寸余,乃應「九宮八卦」之制,稱為「天罡地煞鞭」。
和尚一亮出這件奇形兵刃就足知功夫不含糊。
因為像這樣的一條又長又軟的柔門兵刃,如果手勁差一點,輕易也不敢使用。
就見他甫一解下長鞭,振胞一抖,一股勁風颯颯,「鏘」地一聲,隨手抖成筆直。
跟著就逼近上來,冷冷地道︰「你們都給我住手!」
酣戰中的三人,都正斗到緊處。
蓮花仙子施琳是將對方恨到極點,劍劍都是煞招,雖听到了和尚的招呼,但小姑娘心高氣做,又知對方是敵人一覺,哪听他的,手中一緊,劍招越發的凌厲了。
鴛鴦判高俊和毒爪鷹魯昂兩人,心里有數,見人家一支劍力戰兩人,不但沒有敗象,而且招式神出鬼沒,變化無窮。
而他們雙戰人家一人,竟然相形見絀,窮于應付,準知道戀戰下去,決難討好。
他們也听到了那矮和尚的話,也打算撤招後退,無奈,被對方劍招裹得緊了,成了欲退無路之勢。
矮胖和尚打了招呼,見人家不睬不瞅置之不理,一招「長蚊鬧海」,長鞭卷向三人手中的兵刃。「鏘啷啷」響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立把三人蕩得東倒西歪。
施琳還沒有什麼,只是被震退了兩三步,最慘的卻是那鴛鴦判高俊了。
他被矮和尚強勁的內力一震,兩支判官筆有一支已月兌手飛去,另一支也幾乎拿不穩,勉強用力一抓,好!竟然砸向自己的頭頂。還幸他多年功夫沒有白練,緊挫腕仰身,就這樣也還是砸上了,立時頭破血流,咬牙悶哼出來一聲。
另一邊那蓮花仙子施琳,卻氣得粉面通紅,嬌叱一聲,掄劍疾撲而上,就和那矮和尚打在了一起。施姑娘的一手蓮府秘劍,雖然稱得上是武林絕學,無奈她的功力稍差,怎會是矮和尚的對手。不到幾招,已是險象叢生,危機迭見了。
在這時,那和鐵臂豺人梁杰戰在一起的巧手方朔韓翊也有點應付不來,額頭上已見了汗水。
因為單是那梁杰一人,韓翊還真沒把他放在心上,但是斜刺里又撲上來了毒爪鷹魯昂。原來魯昂被矮和尚一鞭震開,雖然感到半個身子發木,他可不甘心站在一旁觀戰,于是一搶「如意鷹爪」,就撲向了韓翊。
韓翊以一敵二,可就感到難以應付了,不過,他還能支持下來。
就在此時,北廂房忽然現身一人,是個俊秀的書生,他正是那楊海平,站在房脊上冷眼打量院中情形。
此際剛好那矮胖和尚長鞭一招「白虹貫日」,鞭梢打下,小姑娘立時就得香消玉殞。
在這種情形之下,可說是情勢險絕已極。
楊海平睹狀,他連想也不想,足下一墊,用了一式「燕子穿簾」的身法,就人房頂上飛掠而下。
人沒落地,先就高喊了一聲,道︰「楊海平來也!」
他這一聲頗具威力,並不是他的聲名大,而且他楊海平這三個字,卻使那些人一怔。
立有一人叫道︰「姓楊的既然來了,那就好辦了……」他一聲未了,韓翊著急道︰
「平兒,你怎麼回來了,東西收藏好了嗎?」
楊海平道︰「你放心吧,我找那地方,就是神仙也模不到!」
他在話聲中,長劍一招「金絲纏腕」,劍鋒斜削矮胖和尚的右腕。
他這一招,逼得那矮胖和尚,不得不撤招換式,先救自己的右腕。但是,楊海平倏地一側身,左手探掌,用了一式「擒龍手」,已抓住了鞭梢,雙臂一貫勁,竟打算要把長鞭奪過來。
這麼一來,一個要抽,一個要奪,僵持在當地。
就在這時,那長身道士卻斜刺搶了過來,手中吳鉤劍起處,就打算斷去楊海平一條臂膊。
眼看著吳鈞劍只要落下,楊海平立時就得變成獨臂書生。
說也奇怪,正當那長身道士吳鉤劍堪堪下落的時候,突然悶哼了一聲,人卻呆呆地凝立當地,手臂向下一垂,「鏘啷啷」吳鉤劍墜地。
這一來,在場的人全都吃了一驚,不知那長身道人中了什麼邪。
矮和尚和楊海平,兩人抓著一條長鞭,斗上了內勁,無暇旁顧,還不知場中發生了什麼事,其實他們也不敢分心。
須知這種較量內力,絕無取巧之處,斗的是真功夫,如果哪一方分了心,對方真力立刻可以乘虛而入,將對方內髒完全震碎。
論內力造詣,楊海平怎會是矮胖和尚的對手?形勢越來越險惡了,他腳下已陷入地面兩寸多深,而那矮胖和尚仍然是神色自若。
這分明顯示出來,楊海平的造詣比人家差得多。
最關心楊海平安危的,就是蓮花仙子施琳,她咬著牙,淚珠兒都已滾了下來。
眼看著,用不了多久功夫,楊海平氣力一竭,就得尸橫就地。
就在這危機一發的瞬間,那矮胖和尚突然間哼了一聲,身前卷起一股強風旋刮。
等到風勁稍停,再看二人時︰
卻見那矮胖和尚,滿臉脹紫,目射滯光,仰面躺在地上。
而那楊海平,卻是半蹲半跪,伏首向地,在大口喘著氣。
施琳見狀,由不得芳心欲碎,哀哀叫了一聲︰「平哥!」
她一聲喊出口來,正待要上前攙扶楊海平。
「施姑娘!不可妄動!」
倏地響起一聲高喊,跟著就見從上房窗口中,燕兒似的飛出來三個人,輕飄飄地飛落在楊海平身側。
施琳聞聲一怔,三人已到跟前,她認出來其中一人,乃是他們正在尋找的武林狂生雲霄,慌不迭忙叫道︰「是雲大哥呀!我們……」雲霄搖手止住了她的話道︰「有話等一陣再說,先救海平兄要緊。」
他在說話之間,駢指連點楊海平胸前「璇璣」、「紫宮」、「中庭」、「巨關」及左右「神封」六處大穴,方始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就不妨事了。」
楊海平本是用力過度,加以對方突然地松勁,致使他真氣難馭逼使六腑移動了位置,如果妄自動了他軀體,可就勤了不治之癥啦!就是死不了,但得癱瘓一生,那比死還痛苦得多呢。
在經過雲霄駢指連點之下,他那指風銳烈已極,宛如有形之物,擊在楊海平六大穴上,楊海平立覺胸中一陣舒暢。
楊海平的功力,本極深厚,六大穴道一通,五腑也全歸位,便立即由渾入虛,靈台清澈突明,身形向後一坐,就在原地運行起調和氣機的功夫了。
這本來是一剎那間的事,就在楊海平已方向後坐下,群賊忽然一聲吶喊,各揮兵器,齊涌而上,撲了過來。薛琴姑娘倏地一聲清叱,一揚手中長劍,就迎撲上去。
雲霄見狀,叫喊道︰「琴妹,千萬不可傷人,那樣會給店家留下無窮禍患。」
薛琴笑道︰「我不殺他們就是了,要全把他們定在這里,可行?」
雲霄道︰「好!就那樣吧!」
梅影姑娘也是見獵心喜,笑吟吟地把巨闕劍還鞘,一挽袖子,揮起兩只縴縴玉掌,也跟蹤撲了上去。
就見一紫一白兩條人影,宛如穿花蝴蝶樣的,輕靈矯捷已極,穿行在人叢之中,簡直無法捉模。
不到一盞熱茶,對方十幾個人,直個地全被定在了當地。
就見那些人,一個個都像泥塑木雕般,姿態各異,有的舉臂正向前撲,有的抬腿欲往後溜,或半蹲,或半跪,總之怪狀百出。
薛琴總還是小孩兒家心性,她看著那些奇形怪狀忍不住咭咭咯咯大笑起來。
巧手方朔也早看出來來人是雲霄了,等到把賊人制住以後,哈哈笑道︰「雲哥兒!
你小子一向躲到哪里去了,害得我老偷兒跑遍了大江南北,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出海去了。」
雲霄笑道︰「我的遭遇,可說是一言難經…」施琳橫瞟了雲霄一眼,插口道︰「我們的遭遇呀,千言萬語都說不盡呢!」
雲霄詫異地道︰「怎麼?又出了什麼事嗎?」
韓翊嘆了一口氣道︰「回頭再細說吧,這兩位姑娘,你還沒有向我們介紹呢!」
雲霄笑了笑,一指梅影道︰「這位是梅嶺綠萼莊的梅二姑娘梅影……」韓翊雙目一揚,驚愕地道︰「啊!梅隱君的二千金,失敬!失敬!」
梅影冉冉福了一福,輕輕叫了一聲︰「韓老前輩!」
韓翊搖手道︰「算了吧!別那樣恭維我,地王瓜上不去高架子,姑娘干脆叫我老偷兒還受用些!」
雲霄又一指薛琴笑道︰「韓老伯!你可認識此人嗎?」
韓翊聞言凝目注視了薛琴一陣,驚異地叫道︰「咦!這位姑娘好像在哪里見過呀?……」施琳接口道︰「她可是天蠍教中的長春公主嗎?」
雲霄笑道︰「我這妹妹和她長得很像,但並不是長春公主,她叫薛琴,是我的義妹,如果論起家世來……」薛琴突然插口道︰「哥哥!你要違背諾言嗎?」
雲霄笑道︰「我不說就是啦!你又著的什麼急!」
韓翊怔怔地翻了一陣子眼,忙改變話題道︰「雲哥兒,你的歪主意多,這些小鬼小判,不能就立在人家這院中呀,你給想個法兒!」
雲霄俊目一眨,笑道︰「那好辦,把他們隔牆丟出去不就得啦!」
韓翊突地一拍巴掌,道︰「好,這法兒絕,在地上一砸,穴道立解!保險跑得比火燒尾巴還快!」
他這一句話,立時又引起一陣大笑,就在笑聲中,五人一齊動手,滿空中人影亂飛,店牆外哼叫之聲連天,真個的誰不怕死?
一個個抱頭鼠竄而逃。
但也有兩個人走不了,那是矮胖和尚,他已被楊海平內力震死,還有一個是撲天鵬杜圭,他是被施琳一劍扎死的。
轉眼間,這個小客棧的後院,又回復了清靜。
雲霄方始問道︰「韓老伯,你可探出來歐陽姑娘的消息嗎?」
韓翊嘆了一口氣道︰「她呀!慘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