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暴君共枕 第十章 作者 : 四方宇

席安一冲出,身旁目睹的宫女惶恐地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席安脸色大变,拔身追去。

「你伤还没好,小心有陷阱呀!」随后追出的维克多急得大叫,奈何他话才刚说完,席安的身形就已消失在前方。

「来人呀!快去传报宰相,带人支援!」他匆忙下令,便紧追其后。

到了皇宫门口时,一个侍卫快速地跑来报告。「龙顿大人已经追上了陛下,现下正在城外一里之地。」

皇宫城外,漫天的黄沙扬起,一里外的沙丘席安追到城外时,朱利已骑上预备好的马往大漠奔驰而去,席安追之不及,再加上负伤使得他无体力施法拦阻,便跃上高丘俯瞰下方的举动,望著前方那疾奔在沙漠中的人影,他目光一闪,沈声地朝身旁的龙顿道:「龙顿,将弓箭拿给我!」

「弓箭?」龙顿随即明白他要做什么,忧虑地说:「陛下,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负伤在身,况且一个不好就会伤到天若小姐,还是……」

「废话少说,快拿来!」他怒叱。

如今的席安满腔的怒火有如暴发的山洪。他恨自己当初早已知道朱利就是潜藏的内贼,却为了引出幕后的主使人,才没马上杀了这狗贼,结果害得天若身陷险境,而今,天若如果受到任何伤害,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接过龙顿递过的弓箭,他忍著肩上的伤搭上箭拉开弓弦,朝前方的人影瞄准。

「陛……陛下,小心呀!」从来都没对主人的能力产生任何怀疑的龙顿,在这危急的一刻,不禁担忧地出声提醒。

汗水从席安额上滴下,肩膀的伤口也因强大的施力而再度裂开,血不停地渗出,他咬紧牙关,忍受剧烈的痛楚。这箭射出,若有任何偏差都将危及到天若,可是现下唯有一赌了,箭矢锁定猎物后,他心中无言地道:「怀儿,如果失去你,我也不会独活!」他一放手,一道疾速的箭影破空而去。

席安和龙顿高悬的心直到看见朱利中箭从马上摔下后,才松了一口气。龙顿高兴地大叫,席安忍著伤口的剧痛,正想下去救和朱利一同摔落在沙漠上的天若时,一阵尖锐的冷嘲声传来「可怜呀,沙漠枭雄也有落难时。」

随即跳下二、三十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地围住他们,每个人目光精锐如刀,眼珠子还带著些许暗色的青光。

龙顿赶紧护在他眼前。

「费席安,你也有任人宰割的一天!」一个双眼更加妖诡的人,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导者,带著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斜睨他。

「哼,想取我的命,只怕你们还不够看!」席安冷冷地道。「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欧诺人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不是吗?魔祭师的儿子。」

费席安道破来人的身分,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诡异地笑道:「不愧是沙漠枭雄,能一眼看出我是魔祭师的儿子,没错,我就是古亭的儿子西邪!」

魔祭师古亭的儿子?龙顿心头一惊,暗叫不好!

古亭是六大名人中最老、最神秘的人,传闻他已有百岁之龄,魔法修为已臻神化,且由于老来得子,使他将后半生的心血全栽培在独生子身上。魔祭师的厉害自是不用多说,但不知他的儿子有他几分真传?眼前的敌人颇为棘手,这虽是泰坦神国的地盘,奈何龙顿为了追上席安,来不及带人马支援,虽有命人回去传报,却不知随后的人马是否来得及救援。

「纵然你是古亭的儿子,凭你这黄毛小子想取我命,只怕还不可能,叫你父亲来会比较有看头!」席安不屑地道。

「尽量嘴硬吧!五年前你父亲也是这么狂傲、自以为是,结果证明他没活下来!」西邪语带玄机自满地说。

「我父王!」席安语气如冰。「果然是你们做的。」

「你毫不惊讶!看来当初所用的手段没骗过你嘛!如你所想,当年杀你父王的确是我们欧诺人。原本想嫁祸萧家,让你们双方挑起战端,好让我欧诺人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你太精太沈了,明著对萧家充满恨意,私底下却将我埋伏的人马铲除殆尽,能忍得下这么多年的时间来逼主谋现身,不愧是沙漠枭雄,有这么深的城府。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西邪得意地狂笑。

「你就这么有把握杀得了我?」席安冷冷地看著他。

「就算杀不了你,也有最好的人质在手上!」西邪的目光指向前方昏倒在沙漠上的天若,狂妄而自负。「有了她,还怕牵制不了你和萧家吗?」

原本冷静的席安一听,双目突如电光迸然一闪,像要喷出火来,极怒地道:「你敢碰她一下,我会要你死无全尸。」

西邪轻蔑地上下扫视他,鄙夷地道:「以现在的你,只怕是自身难保吧!不过,放心……」他突然暧昧地抛下一句话。「你死了,我会帮你好好疼爱萧家女儿,毕竟能有西方萧家这个强力的后盾当姻亲,也不错,而且能让沙漠枭雄这么喜欢的女人,想必是个不错的货色,啧啧,光想就让人兴奋……」他滢邪地说。

「你这畜生,有种对我而来」席安狂怒地朝他冲去,西邪的人马挡住他。

「陛下!」龙顿大惊,赶紧护在他前面。

西邪冷声地说:「这些人可都是为了取你的命,特别挑选出的一流杀手,各位,能杀了他的人,回去后,我重重有赏!」说完转身就离开,往沙漠上走去。

席安怒声大吼,猛然一把制住最靠近他的敌人,夺下对方的刀刃,刀光一闪,两个欧诺人马上被割开咽喉,鲜血狂喷。

「让开!你们这些杂碎」他狂乱地砍杀,想杀出重围,好冲出去救他心爱的人儿。

身旁的龙顿也在重重的包围中奋勇杀敌,心中担忧主人负伤的身体撑不下这样的久战,只希望支援的人马能急速赶到。

霍霍的刀光、飞溅的鲜红,在席安杀红的眼和暴怒的脸庞中交错而过。冷静的理智、沈稳的心绪已全远离他,此刻他的眼中只见到前方的沙漠,西邪已带走了天若「不!谁都不准带走我的怀儿」席安疯狂地大吼。就在他分神的时候,敌人的利刃已刺进他体内「陛下」龙顿惊恐地大叫,而随后杀上的敌人,无情的刀剑再度往席安身上砍去,龙顿赶紧扑在席安身上,替他挨下那随之而来的穿身之剑。

「龙顿」席安搂著他连退数步,望著属下伤口涌出的鲜血,和自己不堪再战的负伤之身,而敌人却是紧迫逼人地杀近,这种无力感,让他激动得仰天大吼!

突然间,一阵严厉的声音穿进他脑海。「与敌人对峙最忌怒与急,怒则无理,急则无智,如此无理智的作法,是跟敌人战斗时该有的吗?以前怎么教你的,现在你连这层自制力都丧失了吗?」

「义兄……」对这突来的声音席安惊愕一怔,接著突兀地感应到胸中的天地之石所传来的脉动,像翻涌的气流在他胸中回旋。

席安暴喝一声,点点的光华从胸口激射而出,刹那间,数道的光流朝环伺的敌人穿身而过,凄惨的哀号声传遍沙丘,敌人陆续倒下,用尽这最后的能量,席安也力竭昏倒于地。而在最边缘的两个未被波及到的欧诺人,震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对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完全不知情,只见到强烈的光流之后,费席安倒下了。

一见到费席安倒下,被强大的激力震倒的两个人站起,小心翼翼地走近,一靠近费席安便挥刀要砍下他的人头,这时一阵冰寒至极的声音空灵地传来「最好别做如此愚蠢的事,敢动他一下,你们的死法将是尸首分家!」

两个人骇然地环顾四周,却未见到任何人,目光再次移到已毫无意识的费席安身上,二人互看一眼决定不理那突来的警告,举刀就要再砍下瞬间席安胸口的天地之石射出两道寒光,往两人的颈子划过,两人连叫都来不及叫,便颓倒于地。

「何必如此残忍呢?」悠悠的声音传来,沙丘上一个人影迎风而立,脸上挂著笑意,看著眼前一片的血腥,竟毫不变色。

一抹淡色的人影如梦幻般在来人眼前凝聚成形,原本冰冷的语气透著一丝柔和。「你也来了!」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毕竟你是为了她而来!」来人和悦地说。「话说回来,能用灵体月兑离,你人应该已经离泰坦神国不远了吧?我和她,好像只比你早到一步嘛,或者你根本是紧追她之后而来?」

空幽的幻影并未说话,却让人感受到他透出一种复杂的深沈。

「看来天使这次可在劫难逃了,是吗?」来人带著一丝轻叹。

虚幻的人影这次发出了奇异的冷笑,看著席安道:「他就拜托你了。」

「放心,你不惜以灵体月兑离相救的人,足见你对他有多看重,我不会让他再受到危险,更何况他可是我未来的妹婿!」

淡色的身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声音,接著慢慢地在他眼前消失。

这时一阵杂的马蹄声传来,伊丹、维克多和萧家三兄弟,领著皇宫的侍卫队疾奔而来。

萧家三兄弟见到沙丘上的人,不禁兴奋地挥手高叫。「大哥!」这沙丘上的人竟是萧家老大,萧艾轮,也是西方萧家的掌舵者。

伊丹和维克多下马,看到倒在地上的席安和龙顿,赶紧奔过去。

「别担心,他们只是伤得太重而昏过去,所幸都没伤到要害,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倒是他伤上加伤可能比较麻烦一点。」萧艾轮指著席安,朝忧虑的伊丹和维克多说。

这时伊丹看看四周的情况,皱眉地问:「这……是你做的吗?」传言中的萧艾轮不像会做这么血腥的事。

艾轮笑著摇摇头,这时德蒙像发现什么似的,著急地问道:「天若呢?天若去哪儿了?」三兄弟这才发现没见到天若的踪影,皆一同看向他们大哥。

艾轮瞄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被带走了!」

三兄弟一听,大惊,尤其德蒙最为激动,一把揪住他们老大的领子,大叫:「你还是大哥吗?小妹被带走,你居然冷静地站在这里,小心回到萧家,我到女乃女乃那告你一状!」

面对弟弟以下犯上的威胁,艾轮依旧表情不变地说:「跑不远的,前方有美丽的天使正在把关呢!」

此言一出,萧家三兄弟明白地松了一口气,德蒙也赶紧放手,顺便将兄长的领子拍一拍,非常像个小弟恭敬地说:「大哥,灰尘!」

「嗯!」艾轮昂著鼻子,将衣领拉好,年轻人就是毛躁。

这时伊丹见到席安胸口的天地之石浮现,他心中明了地朝艾轮问道:「这一切是『他』做的?」

艾轮颔首一笑,调侃地说:「而且为了救他这宝贝义弟,还不惜以灵体月兑离这么震撼的出场方式,照我看『他』应该已经快抵达了,泰坦神国该好好迎接这位皇家贵客的来临了。」

「你们在说谁呀?」丹青不解地问。

伊丹道:「当今白国君主文森!」

***

一条苍之天涯缓冲两个气候绝然的国家,泰坦神国是浩瀚炎热的沙漠之地,而欧诺人的国家却是一片冰天雪地。西邪掳著昏迷的天若,策马如飞地奔驰在大漠上,直到进入苍之天涯后他才安心地放缓马远,这是两国的交界点,在苍之天涯任何法力结界都派不上用场,而且还有欧诺人的兵马埋伏。

这时,前方突地扬起漫漫的尘烟,模糊了他的视线,使得他勒马停住。尘烟飞散之后,一个白衣少年,英姿轩昂地立在前方。

风采倨傲的少年,白纱覆面仅露出一双英华内敛的绿眸。

西邪冷笑,傲慢地说:「凭你一个侞臭未乾的小子,也想阻挡本座的去路?不想死的话,就自己让开。」

白衣少年绿眸闪亮,露出一抹冷嘲的笑意。

「自己找死!」西邪一踢马月复,奋力朝白衣少年疾冲而去。

四蹄如飞得已近在咫尺,就算白衣少年想躲都来不及,西邪得意地等著看这毛头小子终得惨死在马蹄下,就在他残酷地冷笑时,马匹竟然就这样穿过白衣少年。彷佛那白衣的身形只是幻影。他惊讶地发现,白衣少年消失了!

就在他震愕竟然有人能在苍之天涯使用法力时,笑谑的嗓音从四周涌来。「凭你也妄想阻挠本大人救美,掂掂自己几两重吧!」

白色的人影在西邪眼前逐渐显形,他惊愕地看著站在眼前的少年,一缕银丝从面纱中飘出,耳边的蓝色宝石熠熠生辉。

「碧灵!」西邪惊叫。「你是疾风雷颖!」

「总算有点见识,既知我是谁,就乖乖将你手中的女孩献出,省得本大人动手。」

「何时光之天使也会帮沙漠枭雄?」西邪嘲谑地道。想拖延时间等埋伏在苍之天涯的人马赶来。

「费席安算什么!本大人要不是为了你怀中的少女,还懒得光顾北方这人畜不兴的荒地。」雷颖烦躁地润润唇,道。「我说老兄你就别浪费时间,你的人马全躺在另一头,你再拖也没用,还是乖乖地将你手中的少女交出,本大人或可饶你一死。」烈日军团早在另一头料理了那帮埋伏的人马。

「你杀了我的人马?」西邪闻言一惊,反将刀怞出架在天若脖子上。「雷颖,你敢再往前一步,她的人头就落地。」

雷颖半眯著双眸,冷冷地道:「信不信你还来不及挥刀,就先挂掉了!」她朝他逼近。

「别过来,站住!」西邪慌了,刀一举起就想给天若一刀,以威胁雷颖示警。

谁知他的手一举起,就被一股猛烈的冲击力弹离马背,随即一道快速的光流射穿他的胸口。

看著摔落黄沙中的西邪,雷颖掠过耳边的银发,冷笑道:「我生平最恨人家威胁我,是你自己找死。」

她往躺在黄沙地上的西邪走去。刚一靠近,雷颖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看到西邪仰躺的身躯,脸颊上双眼凹陷,幽幽地散出惨绿的青色光芒,正感到不对劲时,那两道惨绿的光芒猛然射出,她虽敏捷地避过一道,却来不及避过随之而来的第二道青光,青光直射入她胸口。

强大的反弹法力震得雷颖连退数步,口中的鲜血喷出,跪倒于黄沙中!她咬著牙,著伤重的胸口,绿眸杀机毕现,一手撑于地上,淌著血丝的朱唇微启。

大自然中的精灵呀,请回应我的召唤,赐我力量,让深藏在地下的水源展现无边的能力,水精!吸乾敌人的血液雷颖大喝一声,地底下轰隆隆的震撼声,随即数条水柱暴射而出,贯穿西邪的身体,强劲的水柱将他带往半空中,腥红的血点如雨洒下,凄厉的哀号声划破死寂的沙漠。

再次坠落地上的西邪,从伤口涌出大量的血液,却不曾在他身边积聚,触目的鲜红随著地底涌出的泉水慢慢地没入黄沙里。他不敢置信地张著死白的眼,气若游丝地吐出。「沙……沙漠中……能唤出……水精,就算你有碧灵也办不到,普天之下……唯有……『天人』你……你是皇皇一……族的后裔……」低喘的音调直至无声,一具乾枯的尸体横于沙漠中。

雷颖力虚地倾倒沙漠中,一时大意而中了暗算,西邪是施毒的高手,那两道临死前射出的毒定然厉害,毒从她口中开始麻痹,接下来扩及全身,虽然碧灵立刻驱疗大半的毒素,也得令她两天内动弹不得。

该死的,这要被属下看到,她就糗大了!深吸一口气,方才差点中暗算的一刹那,耳边似乎传来「小心」的警告声,是自己多心了吗?

正想松口气时,却听到一阵缓缓走近的脚步声,雷颖整个警戒神经竖起,奈何动弹不得的身躯,只能无奈地瞪著来人的方向。这时她看到马背上的天若,心中暗自焦急目前的处境,现下她已无力可对抗,千万别是敌人!

阳光下一个满头红发的男子出现在她视线内,竟是上次在树林里救了天若的佛希克。无来由地雷颖放松戒备的心,对此人她有一种亲切感,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随即暗骂自己傻,与对方才见过一次面,是好是坏都还难下断言。

克蹲在她身边,看著她的眼神带著轻柔的责备。「你真鲁莽,欧诺人临死前会把毒集中在双眼,做最后的一击,多年的对敌经验你该知道,还这么大意!」

雷颖讲不了话,只能戒备地望著他。

佛希克凝视她,轻柔地撩起一绺银灿的发丝,幽幽地道:「十九年来,你当初的模样深深印在我脑海中,寻寻觅觅,岁月不曾阻断我的脚步,令我不曾想到的是昔日如缎的乌丝,竟成今日雪亮的银发,呵,我该想到的,毕竟……他有银的遗传……」

他突然抱起雷颖,抚著她的脸颊,目光异常温柔却带著忧伤。「唯有不变的是这双明暗的眸色,依旧郁翠如昔……绿……」他轻轻地唤出,温柔的唇印在雷颖的眼眉,淌下无言的泪水,滴滴的泪水沿著他印在眉头上的唇而滋润她的眼。

雷颖不解其意,想说话,唇舌却麻痹,启不了口,意识也逐渐远离中,恍惚中佛希克的声音再次传来。「安心地睡吧,我会守护在你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在这柔声的安抚中,第一次雷颖在陌生人怀中放松戒心,安然地沈沈睡丢。

***

费席安一醒来就看到兄长、维克多和萧家兄弟全围在他床边,急忙坐起问著众人。「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天若呢?」

众人还不及回话,席安已猛然将站得最近的萧丹青扯过来,怒目相向地叫道:「该不会没救回来吧?她是你们的妹妹,没救回来还敢站在这儿,知不知耻呀!」

萧丹青正要说话,席安就朝维克多大叫:「快给我备马,该死的欧诺人,敢伤我的妻子一根寒毛,要他们每个都陪葬!」他忍著伤口的痛就要下床。

「沙漠枭雄,发火以前何不先掀开棉被,看看旁边的人!」一个沈稳的声音有趣地道。

席安这才感觉到有个温暖的身躯靠著自己,急忙拉开棉被,天若清秀的脸蛋和娇躯正紧偎著他,方才的吵闹令她蹙著眉,更往他身体缩去以寻求舒适的睡眠。

「怀儿……」席安神情一柔,不理室中众人的目光,温柔地在她额上吻著,小心地将被子盖好后,看向方才发声的人,也是房中唯一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的人,萧家真正的掌权者。

萧艾轮结实的身材和样貌,虽没其他兄弟的外型出色,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却令人难忘,尤其他圆滑精练的处世之道令人印象深刻,而今看著席安的眼充满玩味。「与其大家这么瞪著,有什么话不如由主人先说!」

「天若是我的妻子,不可能交给你们带走!」席安断然地道。

「喔,这样……」他搓著下巴,也很大方地道:「那代价就是开放北方的市场,让萧家的生意进驻。」

「讲生意……」席安也不是省油的灯。「那萧家就不能垄断西、南双方的市场,既是生意那就大家来竞争!」

「可以!成交!」萧艾轮一击掌,想到以后萧家的生意将真的遍行欧泊大陆,不禁笑得握住席安的手道:「我老妹是你的了!」

其他人全楞住!伊丹颇为惊讶地看著萧艾轮,萧家还真不愧是商人世家,虽明知天若的情况已成定局,还是不赔本的拿来论点利益交换。

「大哥,你这种作法要是让天若知道,会抓狂的,小妹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伟凡提醒地道。

这下萧艾轮真的严重地思考,因为妹妹发飙的样子很吓人,越温柔看来越无害的人,发起火也最可怕,天若就属这样的人,现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他朝席安道:「席安,我们四兄弟就此告辞,不再耽误你和天若的良宵!」

「何必这么赶呢?我还打算今晚设宴款待众人,好庆祝双方多年的误会和解了。」伊丹道。

「是呀,四位兄长至少也等天若醒来再走!」席安也奇怪地道。

等天若醒来?四个兄弟一起摇头,摆著手道:「不用麻烦了,改天吧!你和天若好好休息吧!」

这时萧艾轮走到妹妹身边,看到妹妹清纯的睡脸,兄长的柔情升起,严肃地道:「还有一点,一定要做到,没有的话,不惜为敌我也会将天若带走!」

「是什么?」席安闲。

「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妹妹风光地嫁给泰坦神国之王为妃。」

「定当办到!我会举行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世人皆知我费席安迎娶萧家的女儿。」席安坚定地道。

艾轮满意地颔首,俯身在妹妹的额上留下一吻,轻声道:「天若,哥哥们先走了,哥哥们这么疼你,对这样的安排,你一定很满意!」他发觉昧著良心和妹妹讲话还满简单的。

之后其他兄弟轮流和天若告别,可都很怕吵醒她似的,极其小心又轻微地吻了一下就走。轮到萧丹青正要低和小妹告别时,天若突然声吟了一声,害萧家四兄弟每个人皆面色一变,以为妹妹要醒了,而后看到天若翻个身继续沈睡,都放松地吁了一口气,接著四兄弟赶紧连声告辞就往门边走去,每个人都怕妹妹醒来会被缠上。

「各位,我送你们出宫!」看他们匆忙的样子,伊丹赶紧尽地主之谊地在前头领路。

席安、伊丹和维克多都对他们一副急欲跑人的模样,面面相觑感到不解。待他们走到门口时,还听到萧丹青对萧艾轮说:「大哥,他真有勇气,看他颈子上的抓痕和手臂上的齿痕,分明是天若的杰作,知道老妹的真面目还敢要,真勇敢!」

艾轮竟然回弟弟说:「什么话,早知道他这么坚持,两年前就将天若捆来算了,搞不好行情更好,拖了两年,付出和回收不成比例,蚀本……不过说真的,沙漠人好像比较耐虐,再不然就是这里……怪怪的!」他朝脑袋比了个秀逗的手势。

其他兄弟深表同感地点头,窃窃私语地随伊丹走出去。

费席安和维克多看他们走出去后,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睡得一脸甜美的天若。

「我说,你这老婆的真面目好像很可怕,连亲兄长都怕成这样!」维克多有点同情地看著他。

席安苦笑,模著颈边的抓痕说:「我早认命了,尤其等她醒来,见到兄长全跑光了,只怕要闹翻天了。」他现在明白萧家四兄弟全跑的原因了,突然觉得他们真诈!

「反正沙漠人耐虐嘛,谁叫你娶了萧家之虎!」维克多马上拿萧艾轮的话取笑。「不过这丫头,自从和雷颖在一起后变得悍多了!」席安温柔地搬著天若的头发,继而想到什么似的,奇怪地问道:「对了,我的伤好得很快,连手臂的伤口都愈合了。有谁帮我治疗吗?」他甩动手臂,能这么快速地恢复,应是有人用了灵疗的法力,而在泰坦神国尚无人有此功力。

「这……有件事还没跟你说。」维克多突然一叹,附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席安脸色陡然一变地说:「他来了!雷颖呢?」

「在东边的寝宫,烈日军团也在,为了救天若,中了欧诺人的暗算,还需休养!」

这时他怀中的天若呓语似的呢喃。「席安……讨厌……回萧家……哥哥……雷颖救我……」

席安轻叹,吻著她的耳朵喟然地道:「怀儿,乖乖地在我身边吧,雷颖……已经自身难保了!」

而宫外正要启程回萧家的伟凡,望著东边的寝宫,神色忧虑。

艾轮拍拍弟弟的肩道:「走吧,每个人有各自的立场,接下来的已非我们能力之事。」

「我明白……」他悠然地道。「她就像夜空中最高最亮的星,不是我能摘下的,我只希望他能珍惜雷颖,别再令她受罪!」尾声

雷颖在芝兰的扶持下坐起,现在的她,真的是孱弱得连拿杯水都嫌吃力,更遑论起身下床。

她试著想动动自己的身体,却使不上力,不禁怨声载道地说:「天呀!要在床上躺两天,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最恨这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别抱怨了,先把药喝下再说!」芝兰在一旁拿著药,想喂她喝下。

「我自己来!」雷颖不喜欢事事要人扶持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很无助。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芝兰明白她的个性,只能协助她把药拿稳。

「萧家四兄弟呢?」雷颖边啜著药问道。

「他们稍早来看过你,见你在休息就去探望天若小姐了。」

「哦……那帮我叫贝卡进来,我有事交代他。」

「贝卡……贝卡他……有事……」芝兰突然支吾其词。

雷颖这才注意到她异于平时的言行举止,不禁有趣地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颖大人……」她欲言又止,甚至眼神还不安地看向门外。

看她这副模样,雷颖坦然地微笑道:「芝兰,如果是白国来的第四道令牌,就直接拿给我,我不在乎了!」

「不……不是的,是……是文……文森陛下已经来了,就在外面!」芝兰僵硬地说出这项震撼的讯息。

雷颖手中的药碗摔落,药汤洒了一地。

「他……来了……」向来倨傲凌人的雷颖竟绿瞳发颤,杏眼圆睁,看著芝兰的神色充满惊惧与仓皇。

她颤著唇,像是好不容易从混沌的思绪中挤出话来。「芝……兰……给我备马,叫烈日军团集合,我们离开,快离开这儿」

「不行,你的身体还无法……」

雷颖激动得大叫道:「快叫贝卡将人集合,我们走……流星……将流星牵给我……」她惶急地从床上摔下。

「颖大人」芝兰赶紧要扶她,雷颖却挥开她,拚命地想自己站起。「我行,我没问题,快将流星牵来」

「颖大人,你别这样……」原本冷静内敛的主人,如今却像惊弓之鸟般无措,芝兰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文森陛下!」

「陛下,颖大人正在房里!」

芝兰倒吸一口气,原本颤然失措的雷颖却反而镇定下来。

「芝兰,扶我起来!」她冷静地道。

芝兰赶紧扶她站好。

「行吗?」芝兰担忧地问。

「可以,你别担心!」她朝芝兰虚弱地一笑,整个身体几乎都抵著床柱。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芝兰看得出她撑得很苦,面对她如此骄傲的自尊,芝兰唯有心疼。

随著那扇开启的门,雷颖任何的表情都隐藏到一张淡漠的面具底下。

「久违了,陛下!」芝兰走到门口行礼。

门口走进一个身穿淡色长袍的人,墨色的长发披散两肩,五官俊美得几近优雅,那双深邃的黑眸永远浮著一抹淡淡的清冷,而一旦他眼神深黯时,就令人感到莫测的诡谲,似有一种陰沈的魔性凝结在瞳孔底处。

文森淡然一笑。「的确久违了,如果我不来,只怕会更久吧!」

「陛下说笑了!」芝兰不自然地道。

文森直接走向雷颖,后者从他一进来,绿眸就严峻得几近敌意。

雷颖昂然迎视他,神情倨傲冷淡,事实上体内的气血像在翻腾一样,若非一股傲气支撑,她早已倒下。

文森突然握住她的下巴,感叹又似玩味地道:「都已经伤成这样,还这么叛逆!」

雷颖在他的箝制下,不由自主地抬高头,她咬著唇,低吟地说:「臣……不敢!」

「不敢?」他冷笑。「能对我的命令视若无睹,你还有不敢的事吗?」

雷颖眼帘低垂,不发一语。

文森见状,清冷的眼眸浮出一丝柔情,握住她下巴的手,轻轻地描抚著她的丰唇,说:「我们今天就启程回白国,别再任性了,知道吗?」

雷颖沈默地合上眼,心中苦涩地想:「我还有任性的资格吗?」

「可是……颖大人受伤了,还不适远行!」芝兰在旁,一直战战兢兢地看著。

「放心……」他望著雷颖,充满一种占有的亲昵与,在她耳边沙哑地道:「我会抱著她,亲自照料她。」

雷颖一颤,原本强撑的镇定像刹那间瓦解,惊慌的神色流露,口中断然地道:「不用了,我可以走,不劳陛下……费心!」然而她的脸色却苍白得泛青,呼吸也开始急促。

「别逞强,对你身体不好。」他的手指抚著她的脸,柔和地道。

「不……我可以!」在他眼前她绝不愿露出任何弱者之态。

「哦!」文森笑著,原本抚在她脸上的手,放到她肩膀上,唇色浮出一抹不明的冷笑,猛然用力一握。

「陛下!」芝兰大惊,要冲过去,却在文森凛厉的目光下停住。

「你……」雷颖双瞳圆睁,原本虚弱已极的病体,哪堪他突来的力道,差点昏厥过去。

「不是叫你别逞强吗?」他温柔地说,黑眸却带著深沈的寒意。

雷颖瞪著他,知他想逼她就范,绿眸更加灼亮叛逆,骄傲地咬著牙不吭一声。

「颖大人,求求你别倔了,陛下这番盛情你就接受吧!」芝兰哪堪见主人如此受苦,泪水急得夺眶而出。

雷颖死命地咬住下唇,便生生地撑住快远离的意识。

「如此的高傲顽固……」文森加重了力道。

终至令雷颖痛得往他怀中倒去。

文森拥著她,轻声地说:「我的天使,这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他抱紧雷颖走出房外,下令道:「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白国!」

众人领令,这时贝卡抬头,看到昏倒在文森怀中的雷颖时,愕然地失声叫出。

「颖大人!」他骇得就要冲过去,一旁的芝兰赶紧拉住他,暗示他别妄动。

压下满腔的激动,贝卡僵硬地说:「臣……臣冒犯了!」

文森淡然一笑,并未有任何不悦之情,他抱著雷颖,望向远方的天际,白日的阳光灿烂刺眼,照耀在雷颖苍弱的脸上,文森的嘴唇温柔地摩挲著她的红唇,低喃地道:「我们回白国,那是你、我共同的地方,两年了,我的天使,你终于又回到我怀中了!」

***

沙漠的烈日依旧炙人,白云在蔚蓝的晴空上舞过,泰坦神国与西方的萧家经历数代的恩怨,终因萧天若与费席安的结合完美落幕。

而浩阳照射的远方,一行在沙漠行进的队伍,文森与雷颖,两人复杂的情仇纠葛无疑又将再启一篇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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