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皇后 第九章 作者 : 心宠

哑奴在种花。

黄昏的晚霞中,他的青色背影与园中的姹紫嫣红融为一体,完全掩盖了他的丑陋,反倒似一幅温暖画卷,让人看了一眼,便不自觉地微笑。

可是,他的背影为何总让她想到那人……好几次,她在失神之中,竟以为那个人良心发现,前来寻她了。

她真是不可救药,难道在寂寞中竟饥不择食,需要一个仆人的背影来弥补自己的渴望吗?

踱到对方身后,发现他正在摆弄蔷薇。世上的花朵千万种,他独种蔷薇,仿佛是听说了她的喜好,故意讨她欢心。

时风对他说的吧?可是,又是谁告诉时风的呢?

“哑奴……”乔溪澈站在他身后,轻轻道:“你见过蓝色的蔷薇吗?”

对方身子一震,不知是没料到她会忽然出现,还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他转头与她对视,目光中满是清绪涌动。

这炯光的双眸,虽然置在毫无表情的蒙面之上,却时刻像是蕴含千言万语,即使不说话,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内心。

只见他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曾听说过那般奇异的花朵。

“我也知道没有,可就是奢望……”她感慨道:“假如,世上真有蓝色的蔷薇,那该多好……”

她总觉得那象征着她的爱清,虚幻迷离,美丽不真切,终将在梦醒后消失。

那,只是一个传说。

她心尖微颤,这瞬间勾起无数回忆,睫毛不禁微微湿润,强抑泪水,不让悲伤倾流。

哑奴看着她,仿佛了解她的伤心,想安慰却无从安慰,只能这样沉默地凝视她。

她觉得哑奴这一点最最善解人意,在她难过的时候,不会徒增喧哗,只这样安静地陪着她,似乎将空中弥漫的伤心气息分担而去。

她真感谢上苍,在绝望的境地里,还能给她这样的一个舒心的陪伴……“我有些困了,转告时风,晚膳不必叫我,让我好好睡一觉。”她转过身去,疲倦涌上眉心。

自从怀孕后,她就变得渴睡,有时候,即使坐着,也能睡着。

肚子里的孩子准是个难缠的家伙吧?还没出世,就这样折磨她。大概,像他的父亲……“嗯一一”哑奴发生单调的声音,使劲地点头。

乔溪澈笑笑,正想移步,忽然,他挡住她的去路。

蔷薇?

他伸出的手,递上一束刚刚采下的蔷薇,沾着水珠与新鲜芬芳,见之忘尘。

“好漂亮啊……”她知道,这是特意为她采摘的,每一天,他都会采摘不同颜色的蔷薇,摆放在她的屋里,带来甜美气息,“咦,绿色的?”

她的眸子不禁有些诧异地微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稀有品种。

“这是新种的吗?”她好奇地问。

哑奴再次拼命点头,比划着手势。

“绿色的蔷薇,我还是第一次见……”乔溪澈有些惊喜的同时,亦感伤心失落,“可惜,依然没有蓝色……”

她低嗅手中的花朵,神色再度被忧伤淹设,踱步走向房中,再无言语。

哑奴还想再比划什么,却见她早已变得失魂落魄,便知趣地伫立,注视她的远去,不再打扰。

乔溪澈款款而行,如在雾中,恍惚中回到寝阁,就抱着这束绿色蔷薇和衣而眠。

眼皮沉重,她很快便入睡,做了一个奇怪又绮丽的梦。

她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蓝色蔷薇,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将花束搁在她臂弯里,但她却始终看不清他面孔。

“哑奴,是你吗?”她低吟道。

男子无言,只轻轻将她揽人怀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咳一一咳一一”乔溪澈忽然咳嗽起来。

奇隆,自从伤冻之症痊愈后,她好久设咳嗽了,此刻是怎么了?旧疾复发?

不,不是疾,是烟。

她感到有股强烈的浓烟窜入她的喉中,胸肺难以承受刺激,猛咳起来。

她睁开双目,看见四周火光冲天,茫然之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周身灼热,似要窒息而亡。

“溪澈一一”一条人影跃进火海,焦急呼喊着她的名字,扑到床侧,一把将她抱起。

虽然在半梦半醒之间,她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奋不顾身,那种为了她甚至不惜性命的忘我。

“哑奴?”她迷惑地低唤一声。

她想,自己一定唤错了。

哑奴怎么会说话呢?可是,那身青衣、那高大的身躯,还有脸上的蒙面,的确很似哑奴。

夜风飞掠,她在蒙咙中看到所谓与皮肉纠缠至死的面巾忽然飞扬起来,出乎意料的,没有丑陋疤痕,蒙面下的肌肤光洁如玉……

据说淮安王府无故起了大火,乔溪澈险些葬身火海。

然而,宫里却全无动静,万俟侯依旧抱着郦姬夜夜寻欢,没有出宫亲自探望,甚至没问过一句关于乔溪澈的伤势。

宝亲王彻底放心了,他终于可以相信,万俟侯真的已把那个女人给遗忘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得多。他打探到,上次万俟侯之所以能在朝堂上一呼百诺,全亏了乔溪澈那丫头发动她父亲旧部相助,此刻那丫头一走,万俟侯就如同失去臂膀。

不久的将来,无论是陈文敏或者郦姬,或者哪个他安排的女子得到万俟侯的信任,打探到东楚盛产珍珠的秘密,他便可高枕无忧。

其实他也如南涵一样,一直猜测东楚定有个产珠的秘密所在,否则国库不会无故充实。可叹他生为皇子,却无缘得知皇室的秘密,一想到这点,他便气塞心扉。

这下好了,秘密不久就可昭然,他再利用与南涵协议,地下掌控东楚,所谓的皇位粗只剩下一个空壳,坐不坐都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他舒心地笑了起来。

他的爱妾眉娘,这时缓缓踱到他身边,小月复微微隆起,似乎已有身孕,只听她娇媚道:“王爷,何事如此高兴?

“想到咱们的皇子就要出世,能不高兴吗?”一把搂着爱妾坐到膝上,他更为得意。

“王爷高兴,贱妾却在伤心。”眉娘嘟嘴道。

“怎么,有何难过之事?”

“咱们的孩子真能当上堂堂正正的世子吗?王爷不怕家中悍妻?”

“哼,那婆娘,”宝亲王讽笑道:“看我不休了她!”

“她可是西唐郡主啊,王爷真敢?”

“不久之后,整个东楚都将归我来掌控,再加南涵暗中支持。我会怕他西唐?”宝亲王高声道:“我第一个要废的,就是西唐郡主!”

“你要废谁?”

话未落音,忽闻一个妇人冷冷道。

眉娘一骇,骤然弹跳起来,直视大门处,不知哪里来了一名华贵美妇,满面陰森地踱了进来。

宝亲王一见到她,如遇鬼魅,马上弹起身子,瞪大双眸。

“你……”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这妇人便是他的正妻一一西唐郡主。

“想问我是如何寻到这儿的?”她粉面含威,“很简单,是你亲侄儿带我来的,听说你曾带他来这别院做客?真是作茧自缚!”

宝亲王又是一惊,因为,他看到妻子身后,赫然跟着万俟侯。

“皇叔,”万俟侯盈盈而笑,手中握着一册密卷,悠然展开,“瞧瞧这是什么?”

“这……”宝亲王望之大骇,“你……你从哪里弄到的?”

“皇叔的书房,是皇婶交给我的。”万俟侯望一眼西唐郡主。

“这是你与南涵帝的密信,忘了?”西唐郡主淡淡道:“就凭这便可以治你通邦叛国之罪。”

“你这歹毒的妇人!”宝亲王气急大骂,“要了丈夫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宁可丈夫死了,也不能让他背叛我!”西唐郡主看一眼眉娘的肚子,“你在外面有了祸根孽胎,想要我的性命,把这狐狸精扶正,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宝亲王霎时无言以对,一旁的眉娘则瑟瑟发抖。

“你早知道了?”良久,宝亲王方恢复言语能力,盯着万俟侯,“这一切都是你谋划好的吧?”

呵,还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孰知,却是落入圈套,空欢喜一场。

他果然小觑了万俟侯,以为他仍是侞臭未干的少年,怎知雏鹰早已展开翅膀,将他耍得团团转。

“既然你早知道了,为何不让本王死个痛快,偏要演这一出戏?”他还真佩服这小子的耐心,连自己的心上人都可以蒙在鼓里。

“因为之前我没有证据。”万俟侯凝眉道,“我也不愿意相信,皇叔你真会通敌叛国一一我一直想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可惜,让他失望了。权力的足以使人迷失本性,丧失亲情。

“溪澈被劫之事,是皇叔你谋划的吧?”万俟侯又道:“本来,我以为你我只是政见不合,还未料到你与南涵通邦,直到那次,我才开始怀疑。”

离间他与溪澈的感清,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一开始,他想到了陈文敏。可陈文敏身为异邦女子,身处宫中,孤立无援,不太可能实施那样的计划。他忆起,前往送子观音庙是宝亲王的提议,而溪澈被劫之时,又是宝亲王成功引开他的视线,这让人狐疑。

“直到我寻得证人,才完全肯定,一切是皇叔谋划。”万俟侯接着说。

“证人?谁?”

“那庵中住持。”他答道:“她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炯明安,却认识皇叔你。你曾捐赠万金替她修建庵堂,她自然对你唯命是从。那天,她故意离开,让你派去的人可对溪澈下手。”

“没错,东楚根本没有什么炯明安,那采花大盗的行迹,是本王胡编的!”宝亲王忽然大笑,“可惜圣上你为了演这一出戏,连最心爱的女子都蒙骗了,这会,看你如何跟她解释吧!”

笑声在绝望中激荡,带着失败的叹息,以及胜利的嘲讽。

他有胜利之处吗?大概有的。

至少,他成功离间了那对完美恋人的感情。不能夺得皇位,能够让坐在皇位上的人神伤,这也算小小的成功。

被戳中痛处,万俟侯凝眉不语。溪澈还能原谅他吗?他没有把握。

那一晚,在火光之中,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乔溪澈至今也不敢肯定,自己在意识蒙胧中看到的是真的,她仍以为,一切,只是自作多情的幻觉。

“溪澈一一”

忽然,传来叩门之声,万侯时风掀帘而人,身后跟着哑奴。

“什么事?”她一见哑奴,便产生异样的感觉,自从大火之后,她就一直刻意回避他,以免自己再次胡思乱想。

所幸哑奴近日也不在府中,据时风说,他回乡探亲去了。

亲?不是说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吗?哪儿还有亲?

这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说法,益发让她狐疑。

“哑奴从家乡给你带来好东西。”万侯时风笑道,转身看向伫立在门坎处的人,“陕,把东西端进来啊!”

青衣男子依旧默默无言,手捧托盘,缓缓踱到乔溪澈面前。只见托盘上覆着薄纱,看不真切里面藏着什么,只隐约可见是盆栽形状。

乔溪澈好奇,当即掀开薄纱,愕然的眸子刹那间瞪得老大,半晌之后,朱唇也难以合抿。

蔷薇?

蓝色的、真实的、新鲜的盆栽蔷薇,再也不是绢丝所制,是满含生机,露水沾染的,她仿佛期盼了一世的稀罕花朵。

“这……哪儿来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感到全身都在战粟。

“我种的。”有人低声道。

谁?谁在说话?

她猛地抬眸,只见万侯时风不知何时已掩门而去,屋子里,只剩她与哑奴两个人。

“我种的。”

那声音又重复道,紧接着,比方才更令她激颤的事情发生了一一只见哑奴褪去蒙面,露出一张她久违的俊颜。

万俟侯……她朝思暮想、爱限交织的男子,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比蔷薇更加真实,咫尺之间,可以听见他的呼吸。

“你……”她退后一步。硬咽道:“哑奴在哪?为何要假扮他?”

“没有哑奴。”他欲身近前,对她温柔微笑,“一直都是我,一直只有我。”

“不!”她不相信,转身垂泪,“你不是在宫中与郦姬夜夜笙歌吗?就连听说了火灾,也不曾理会半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来骗我?”

“那一晚,你真的没察觉,救你的人是我?”他轻拉她的衣袖,“溪澈,我知道,你一定看见了。”

没错,蒙面飞扬中,她的确看到对方的光洁肌肤,可是,没看清眉目。

她不承认,死也不承认,不给他任何邀功的机会。

“当我抱你的时候,难道你没知觉?”他从身后揽住她,贴近耳垂的唇道出诱人话语,“这样的胸膛、这样的怀抱,天底下还有第二个?”

“那是哑奴……”她执着地摇头,“圣上你当时正在宫中!”

“我从设碰过郦姬。”他再次道出石破天惊的真相,“你信吗?”

“我亲眼看见的!看见的!”她大嚷驳回,眼泪飞速坠下。

“那是替身,一个跟我很像的替身。”万俟侯无奈叹息,“这些日子,我在淮安王府假扮哑奴,他就一直替我坐镇宫中。”

“那明明是你!”乔溪澈回眸,深深凝视他的双眼,目光似乎要钻进他的心里去,“我从窗外看到的,看到你跟郦姬……在床第间缠绵……”

一忆起那日的画面,她就痛不欲生。

“那替身只是某个角度像我罢了,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万俟侯不由得笑了,“隔着窗户,那样老远,他又躺着、侧着,你能看清才叫怪事!”

她怔住,执拗有所动摇。的确,她承认,那日是没看真切,伤心和震惊让她不忍细看。

“你叫我堕胎也是假的?”她忽然想到他的冷酷,那些一世都无法原谅的绝情话语,“赶我出宫也是假的?”

“若不这样,他们还会继续伤害你。”他忽然换了严肃神色,“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他们为了对付我而伤害你。出宫,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她僵住,真切地感觉到此番话语出自他的肺腑,然而,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倘若我选择堕胎呢?”她反问:“倘若我宁可失去孩子也要死赖在宫里呢?”

忘不了当初他给她的两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似一把利剑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你不会的。”他再度莞尔,“我知道,你不会舍得咱们的孩子。”

咱们?呵,当初不是怀疑她的不贞吗?这会说的哪门子便宜话!

她心中一恼,月复中似有震动,让她“啊”的一声,险些跌倒。

“怎么了?”万俟侯慌忙扶住她,俊颜霎时苍白,“哪儿不舒服?”

“有人捣蛋呢。”她模模小月复,努嘴道:“都不知道像谁,总让我难过一一”

他笑了,知道她怒气渐退,大掌抚上她的肚皮,凑近了道:“大概是在跟爹爹发脾气呢,谁让爹爹没疼他呢?”

“他爹是谁啊?”她睨眸看着他,故意道:“那个叫炯明安的吗?”

“娘娘,能不能别再提那个名字?”万俟侯无可奈何地叹息,“为臣给你赔不是了,任由娘娘责罚。”

“好啊,本宫命你即刻离开淮安王府,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踏人半步!否则,杀无赦!”她忍住偷笑,正色厉声道。

“为臣有免死金牌。”他却道。

“胡说!”她瞪眼,“若非本宫所赐,便不算数。”

“正是娘娘所赐,忘了?”他朝那蓝色蔷薇一指,“在那儿呢!”

刃刚匕?她的免死金牌?

“娘娘曾经说过,假如世上真有蓝色蔷薇,便容忍为臣所做的一切。”他提醒当初在湖畔之言,“记得吗?”

呵,是吗?她随意的一句话,他却念在心里如此之久,实在让她无言以对“这花,你是怎么种出来的?”良久良久之后,她轻轻问道。

“说真的,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把各种植物交夹嫁接,前天产了绿色的,昨天又产了黑色的,直到今天,终于生出蓝色的。”俊颜如阳光般绽放,“我一直觉得,这是上苍赐子的礼物,让我们和好。”

上苍的礼物?真的吗?

倘若如此,她断不该拒绝上苍的好意恩赐,就接受眼前的幸福吧……指尖轻触那来之不易的蓝色花办,她感到他的大掌再度覆过来,紧握她的玉手。这一次,她没有再抗拒。

乔溪澈站在镜子前,凝视自己着华服的身影。

终于,成为了侯名正言顺的妻,可是,这样的礼服还是显得过于贵重一一毕竟,她不是皇后,如此,与礼不合“皱什么眉啊?”万俟侯笑道:“嫌衣服不好看?”

“我的腰好像粗了许多。”她轻轻答道。

“以我来看正好,从前你太瘦了。”

自从生产后,她就丰盈不少,肌肤却益发光洁美丽,由苦命的黄毛丫头蜕变成真正的雍容丽人。

还记得上次在观音庙中求得怎样的泥女圭女圭?似乎是一男一女,合抱相连。得偿所愿,她果然生了龙凤双胞,纵使庵中遇难,也值得了。

“这次宗庙祭祀,由你主持。”万俟侯道:“别紧张,有什么不明白的,贾公公他们会帮你的。”

没错,眼前的华服,便是特意为祭祀所制,精美绸缎,繁华刺绣,衬得她仪态万千。

“主持祭祀大典一向是皇后的荣耀,”乔溪澈犹豫,“我行吗?”

自从宝亲王垮台后,陈文敏自知靠山不在,连夜与长欢逃往宫外,不知何处去了。

万俟侯狡黯,特意派了使者前往南涵,说是公主日前回国省亲,久不见归,特意前来迎接。

南涵帝完全不知女儿逃匿一事,勃然大怒之余又恐东楚找碴,便声称从未将什么公主嫁至东楚,对方一定是敌国奸细所扮,意欲离间两国友谊。

如此回复,倒让万俟侯省了事,于是拆了陈文敏的凤熙宫,另建晨曦殿,给乔溪澈居住。

“你不知道吧?”他笑着搂住她的腰,柔声道:“其实,你早就是皇后了。”

什么?乔溪澈一怔。

“当初我娶陈文敏之时,曾将皇后名册供于宗庙,其中,写的就是你的名字。”他道出惊天秘密。

“怎么会?”她彻底傻了。

“不管仪式如何举行,谁的名册供于宗庙,谁就是真正的皇后。”他畅快地笑,“所以,皇后从来都是你,没陈文敏的份!”

乔溪澈像被猫儿咬了舌头,半晌无言。

“还在担心朝中会有大臣反对?自从宝亲王失势,朝中便由简元朗等人主导,他们是你父亲旧部,还会反对你当皇后不成?”万俟侯又道:“再说我已封了兴儿为太子,东楚有一条规矩,太子之母,必是皇后,你想推也推不了。

呵,原来,她早已是他名正宫顺的妻子,亏她一直妄自菲薄,却不知早有了如此桂冠。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他的影子,不仅日夜如影随形,做了他的妻子后,也是见不得光的地下夫人,恰似影子一样。

没料到,还会有这样一天,她终于可以得见曙光,不再藏在陰霾处。

“皇后一一”只听万俟侯唤道:“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远处传来钟鼎鼓鸣之声,似是对她的催促。

她点点头,与他执手相握,走向殿外的明媚气象。这一次,她不再害怕、自卑,她要做他永世相伴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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