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杀人重演 十二、黑暗中的声音 作者 : 赤川次郎

电话响起时,牧浩市吓得差点跳起来。

“啊,吓我一跳。”他向妻子邦江笑一笑。“突然响起电话,真令人吃惊。”

他随口掩饰一番,然后拿起话筒。

“是,我是阿牧。”

“十分钟后,请下去一楼大厅。”对方快口说。“请多多指教。”然后啪地收线。

“哎呀,忙死啦!”牧浩市露出一个痉挛似的笑容,对邦江说:“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当他开门出去时,警卫回头望他一眼。

“拜托一下,我忘了拿她的耳环上来。”

坐电梯后,他才松一口气。

邦江那厮究竟怎么啦?不仅一言不发,跟她说话也不回答。

刚才在大厅听她弹了一下钢琴,知道她作为钢琴家的本事并没有减退。

可是,像她这种情况,怎能和她相处下去?

电梯停在七楼。

牧浩市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今晚的活动相当触目,假如邦江不复原,继续深信自己是什么依莉沙白的话,反而成为莫大的宣传。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宣传的时代,如果没有广告,

像邦江这洋有才气的钢琴家,也不过只受极少部分的人士欣赏而已。

为了招揽客人、唱片畅销,必须利用月兑离音乐正道的手段才行。

也许今晚的派对是绝好的机会,牧浩市想……

他在其中一道门前站往。

一敲门,大门马上打开。

“好迟啊!”夏川有美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节目的进度比预定的拖慢了。”

牧浩市走进房内,关上房门。

“发生什么不顺利的事?”夏川由美皱皱眉说。

“听说是负责解说角色的女嘉宾没来,制作人脸都青了。”牧浩市坐在椅子上。“那件裙子很不错嘛!”

“是吗?”穿长裙的夏川有美转了一圈。“我不太喜欢,不过没时间了。”

“不,非常适合你。”

“是吗?”夏川有美喷了一口烟。“现在怎洋了?”

“没问题,已经开始了,电视现场转播嘛,迟了怎么行?”

“如果杀人魔积克要来也可以,希望他在我演奏结束才出现。”

“怎会出现呢?”牧浩市笑着站起来。“喂,你的发饰是不是歪了一点?”

“是吗?”夏川有美俯身望望木橱上的镜子。“这样子可以了,斜斜地插在头上——”

牧浩市双手掐住有美的脖子,有美瞪大眼睛拼命挣扎。

牧浩市小看了她的气力,她是钢琴家,手臂和腕力跟男人一样。

她用高跟鞋的鞋跟用力一踩,牧浩市发出惨叫声。

他的手力松缓下来,有美挣月兑他的手,使出浑身气力猛撞过去。

牧浩市不中用地跌个人仰马翻。

“王八!你搞什么鬼?”

有美涨红了脸,忘了逃跑,一把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愤怒地喊:“我杀了你——”

牧浩市站起来,向她走过去。

“背叛者!”

有美举起手,她手中是重甸甸的石造烟灰缸。

烟灰缸当头掷下。隆一声,钝重的反应。牧浩市的额头裂了,鲜血淋漓。

“啊……”牧浩市声吟着踉跄后退。

有美不假思索,再一次殴击。锵一声,然后再来一次。

牧浩市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倒地不起。

烟灰缸从有美的手掉落。

有美哈哈声喘气。

虽然她有体力,生活却与暴力无缘。看见仰面倒在眼前的牧浩市一动也不动时,她全身颤抖。

“不……不要……”

她喃喃自语,颤惊恐惧地窥视牧浩市的脸。

牧浩市睁大眼睛,张开嘴巴,一动也不动。头底下的血染红了地毡。

他死了……我杀了他!

有美就地跪倒。可是,跟牧浩市的尸首在一起,她可一万个不愿意。

逃!对,不是我的错,一走了之!

脑海中没有别的念头。

她把替换的便服扒成一堆,夹在胁下。鞋子、手袋,所有一切抱在怀里,总之离开再说。

她打开门。

有人站在眼前。

“我——”有美被对方推回房内。“没什么呀!不是我的错!是他要杀我——”

她望一望倒地的牧浩市,又把视线拉回来。

那人走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你是……”有美瞪大眼睹。

眼前有一把银光反照的匕首。

她准备逃。手里的衣服、鞋子、手袋,通通掉在脚畔。

当她转身想跑时,从背后被人紧紧抱住。

“不要——”

她再也说不下去。

匕首形成一字,割断了夏川有美的喉咙。

“凯塞琳。”深厚而响亮的声音传遍会场。“实际的她四十三岁。跟丈夫分手后,和一名运输工人住在一起,拥有三名孩子。”

聚集在场的人全神贯注地听着。

“一八八八年九月三十日凌晨一时三十五分的事——”滔滔不绝的语调,淡淡的说话方式,反而令人觉得魄力十足。

制作人在大厅一角拍胸口庆幸。

当他知道那名犯罪评论家到了演出时间却不见踪影时,他吓白了脸。电视现场转播,不能告诉观众“请等一下”。

正当束手无策之际,有人毛遂自荐。“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试试看。”

他就是现在说话的男人。

制作人不认识他,他看来不是演员。也不是广播员,只因他说“我很清楚杀人魔积克的事”,听起来相当自然,于是交给他试试看。

结果非常成功。他似乎对积克的事真的了如指掌,手上没有任何资料,可是说得口若悬河,细节详尽。

他的语调宛如职业主待人,不知何时,来宾们都停止交头接耳,入神地听他解说。

“也许他行哪!”制作人喃喃地说。

这种节目若一切照原订计划进行,可以获得相当的收视率,一旦打乱了计划,当然有垮台的危险了。

然而。这样的突发事件,有时会获得出乎意料的收视率,今晚的制作人有那种预感。

凯塞琳步出舞台前方,灿烂的照明灯照出了穿古典裙的凯塞琳。

摩登女孩的她,意外地适合古典打扮。

由于她本来就是受欢迎的歌星,相机的快门和镁光灯快速的闪动。

话题转到最后一名“受害人”北山惠子身上。

“玛莉-珍,她是杀人魔积宛的最后牺牲者,也是遭受最残酷的手法杀害的女性。一八八八年十一月九日,深夜三时半——”

大厅之中再度鸦雀无声。

“咦!龙建一!”

“真的?”

女孩们的声音当然传进建一耳中。

但他装作没听见,而且微微侧着脸走路,好让女孩们看见他的侧画。

“一楼在下面。”经理人说。

“呃。”连回答也嫌麻烦的语调。

他们搭电动扶梯下一楼。

在大堂列阵等候名人或大明星来的摄影师们,哗然集合到扶梯前面。

龙建一轻轻扬扬手,飒地摆动一上的斗篷。

“已经开始了吗?”

“现在是电影发行公司的社长在致词。”电视台导播出来迎接他说。

“凯塞琳也在,做得好看一点。”

“知道啦!”建一露出笑脸。“我今天心情很好。”

建一穿过大堂,正要走进会场时,恰好遇见走出来的英子。

“嗨!”建一嘻嘻地笑。

“欢迎。”英子平静地说。

“你还没吃完餐嘛!”

“够了,剩下的是杯杯碟碟而已。”

“怎么,不开心呀!我可是心情大好。”

“那就好。”英子说。“一位老朋友去世了……”

“哦?我认不认识?”

“大慨认识的。”英子说。“雪正美。”

“雪正美?”建一皱起眉头。“她死了?”

“你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了,那真可怜。”建一摇头叹息。

“对不起,可以说句评语么?”

“好哇!以前常在一起工作的伙伴嘛。”

“她一度在我们事务所,所以我们想做个追悼特辑。”

“现在马上——?”

“待会好了,现在太引人注目。”英子说。“当电影播到精彩场面时溜出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oK。你来叫我一声吧!”

说完,建一走进大厅去了。

舞台上,电影发行公司的社长正准备高歌一曲,可是电视摄影机同一时间转向龙建一,社长气得噘起嘴巴来。

“龙建一来了!不愧是千面巨星,那身打扮多特出!”

主恃人拉着麦克风走上前去,强烈的灯光照在建一身上,摄影机全对准他。

“那是仿照那年代而特别订制的。”建一故意拢一拢头发。“如果拍杀人魔积克的电影的话,我可以演出。”

他向摄影机打个眼色。

不愧习惯了镜头,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

“我们想请龙建一先生唱一首歌——”

“好哇!我想跟凯塞琳两人合唱!”

涌起一阵掌声。当然大家知道上次发生的不愉快事件。

“好主意!那就马上准备吧!”

主持人的话使舞台上站得不耐烦的社长怒目大吼:“我先唱才是!”幸好导播有先见之明,事先关掉麦克风的键,因此他的声音不会传到电视观众耳中。

“等一等。”建一扬扬手。“我刚刚到,必须填点肚皮再说。”

“对对对,那就稍等一会——”

“就这么办,我还没吃晚饭就来了。”

建一的话又叫会场众人哗然佛腾起来。

“这样我终于可以唱啦!”舞台上的社长喜形于色。

“让各位久等啦!”主待人说。“现在,请大家观赏杀人魔积克的电影‘黑影’的精彩片段!”

舞台上的灯光熄了,社长呆呆地站在麦克风前……

终于回复意识,我用力甩甩头。

头痛得很厉害,眼睛昏花。我不是被殴,而是嗅到什么药而失去知觉。

“晤……”我声吟着,同时睁开眼睛。

我晕倒在地毡上。

这是什么房间?不是普通客房。

对了。我跟着北山美保来到这儿,走进房间的当儿。罩头罩脸被一块布盖下来。

那块布渗了药物。

如果这是房间的话,等于跟一楼的大厅同一层了。

是否会议室之类?抬头一看,折叠起来的长桌子堆积在房间里头。

我想站起来时才察觉到,为何全身有麻痹之感,原来手脚都被绑住了。

这样子想动也动不了。

“糟糕……”

虽然可以开口,但我倒在相当宽敞的房间深处,距离门口颇远。那道门很厚,即使大声喊,外面也听不见。

不妨尝试滚到门边去。当我移动身体时,锵一声被拉住。

反手绑住的手跪,原来连系在折起的桌脚上。

这可动弹不得了,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顾一切地吸一口气,大声喊叫:“救命啊!来人哪!”

不是自夸,我属于相当大咦门的人。纵然那是隔音门,只要外面有人在,肯定听见。

可是毫无反应,只好再来一次。

“救命啊!杀人哪!强盗哇!狂!”

一旦放声怒吼时,喉咙痛起来了,毕竟我不是歌剧歌手。当我正觉得勉强不来时,门锁发出咔嚓声响。

行了!有人听见了。

我抬起脸来。门打开,进来的是-&#8212

“美子!”我说。“你没事吧!”

来的是白川美子,她反手关上门,说:

“对不起,这样对待你,请再忍耐一阵子。”

“啊?”我大吃一惊。“那么——绑住我是——你?”

“不错。”美子走过来,看看我手腕和脚腕上的结扣子,点点头说:“这样没问题了。”

“美子,你……”

我终于了解福尔摩斯说美子和美保二人没事的意思。

“你并不是被绑架了。”

“是的。”美子安静地点头。“让你们担心,真抱歉。”

我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但肯定的是福尔摩斯不知如何早已洞察了一切。

“打那个恐吓电话来的是——”

“就是我。”美子说。“我没去赴约,对不起,不过,我反正不准备去的,只要使你们相信我们被绑就行了。”

“我服了你。”我说。“那么,朝田君也知道了?”

“不。”美子摇摇头。“朝田与这件事是无关的。请相信我,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可思议。

即使美子绑住我,她的态度丝毫不变,她庇护朝田的样子也是认真的。

“美子——可以替我解开这个吗?”

“对不起,现在不行。”

“好吧,我不奢望了。”我点点头。“但是,可否让我知道内情?为何这样做?”

美子瞄了一眼门口方向。

“也好,现在大厅里应该在上映电影的糟彩片段,我看过了,没啥了不起的片子嘛!”

“你和你姐姐——北山惠子一起看的?”

美子点点头。

“那么,她们五个全都去看试片了?”我问。

“不,不是全部。冈田君江、牧邦江、还有凯塞琳……”

“三原讶子没去?”

“她是最初看过的人。”

“最初?”

“试片有几次,三原讶子是最早看过那部片子的人。”

“那么说……她们之自称积克的受害人乃是故意的喽!”

“三原讶子不同。”美子说。“她看过电影后,真的变成安妮,我看了那篇报寻,这才想起这次的计划。”

“请告诉我。”我说。

美子点点头。

“有一天,我姐夫北山很难得地邀我看电影。他有钱而吝啬,从来不带家人去玩的,我也没想过他会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总之,我和北山夫妇去了,原来是试片会。好像是他的病人送给他的招待券,想到那正是北山的作风,我不禁笑起来……”

“姐姐,不要紧吧?”

美子担心地望看惠子苍白的脸。

“嗯……对不起,我休息一下就会好。”惠子露出辛苦的表情说。

她们出到举行试片的大堂外面。

“怎么啦?”北山走过来。“可以走了吧?”

“再等一会……”惠子声音微弱地说。

“那么一部片子就这样子,真糟糕。”北山说。

美子想说,带人来看这种电影的人才不对,总算忍住了。姐姐神经纤细。最怕看见残酷的东西。

这样的姐姐,竟然来看血肉横飞,露出内脏的镜头,后果可想而知。美子对这些镜头虽然处之泰然,毕竟也皱起眉头。

以前的电影,只是用回响的悲鸣或照在墙上的影子来表现,最近的电影却活生生地拍出凄惨的场面来,简直缺乏浪漫。

“老公,你先回去吧!”惠子对北山说。“小美交给佣人看,我不放心。”

“你怎么办?”

“我和美子待会搭电车回去。”

“是吗?那我先走了。”

北山很干脆地扬长而去。

“那是什么态度?”美子气上心头。“怎不踢他一脚飞出去?”

“算了吧。”惠子乏力地微笑。“楼下有咖啡室,喝点热的……”

“嗯,能不能站起来?捉住我的肩膀好了,不要紧吧?”

两人来到大厦的地库一楼。走进宁静的咖啡室。

“嗜,你们刚才也看过试片吧?”

一个女人看到美子她们,站起来打招呼。

“嗯,我姐姐不舒服。”

“看过试片的人都集合在那边,要不要坐在一起?”

女人说着,走向柜台,对收银员说:

“我要打电话,请替我换十个十元辅币——全部。”

美子和惠子加入围坐里头桌子的女性们。

“你的脸色好难看,不过,刚刚大家也是这样。请坐……”

“对不起。”惠子道谢一声。

“说起来,真是槽糕的电影。”其中一个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看了……”

“也有人若无其事哪!”

“我以为我死掉了。”是年轻的一个用手按住胸口。

“啊。”美子看着少女。“你不是歌星凯塞琳吗?”

“是的。”少女有点难为情。“英子叫我不要来看的。如果听她的就好了。”

她所说的英子,即是刚才去打电话的人。

“真羞愧,”喝了热柠檬汁,终于回复脸色的惠子叹一口气。“这把年纪了,还怕电影……”

“怎会羞愧呢?”年纪最大的一个,有教师气质的女人说——她是钢琴家牧邦汪。“这表示说,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人性、拥有纤细感情的人。可以若无其事地看那种片的人。一定人格有问题。”

“有人看了就不正常了。”说话的是普通主妇冈田君江。“我看到新闻了,有人自称是安妮……”

“她是不是最初的牺牲者?”

“不是第二个吗?”

“真不公平。”牧邦江摇摇头。“成为受害人的通常是女人。虽是妓女,大概不是自甘堕落的,当进贡给男人后,又被男人所杀。假如积克憎恨妓女,不如把那些逼使她们堕落的男人杀掉算了。男人真是……”

牧邦江突然停下来。她的语调变成异样的狂热。

“抱歉,我忍不住!”牧邦江挤出笑脸说。

蓦地众人都安静下来,气氛一片沉重。

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洋子。突然,传出啜泣声……

哭的是冈田君江。牧邦江担心地问:

“怎么啦,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种话。”

“不。”冈田君江甩甩头。“不是的。”

其他女人面面相觑。

“若是有什么苦衷,不妨说说看。”惠子说。“当然,我们不一定帮得上忙……”

“那么说,你们为了杀死冈田……”我说。

“是的。”美子点头。“有一个很残忍的故事。有一次,当君江因病住院时,冈田表示家里脏了,叫君江的妹妹来打扫,然后用暴力了她。她妹妹害怕,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这样照冈田所说的话跟他持续了半年关系,后来神经衰弱,自杀了。”

“啊!”

“当然,君汪根本猜不到妹妹自杀的原因,不过,在事发之后几天,一封信寄到君江手里。那是派错地方,转来转去的妹妹的信。看了信,君江才知道真相。”

“但是……”

“她太软弱,不敢责问丈夫,而且她丈夫也绝对不会承认的。那段时期,君江也察觉到丈夫有情妇的事,却没想到是妹妹——”

“那是真的吗?”

“嗯。其后君江调查了妹妹的遗物,再向朋友探听一切,证实绝不会错。就在那时,她去了那个试片会。”

“于是你们同情她……原来这样。然后她们个别自称是不同的牺牲者。”

“大家都受尽委曲,吃了男人的苦头。牧邦江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凯塞琳被龙建一紧紧纠缠,他说如果不听他的,他就叫同行杯葛她,一直威胁恐吓个不停。”

“啊!”

“至于我姐姐——那天我才知道的——她爱上一名有妇之夫,而且怀了孕。”

“那么小美是——”

“那个人的孩子。北山恐吓说要把她怀孕的事告诉父母,逼她跟他结婚的。所以,小美并不是北山的孩子。”

美子说到这里,摇头叹息、。

“那天偶然的把这些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用句老话,就是绝妙的配合了。大家商量的结果是,首先不能饶恕冈田,不如同心合力,杀了冈田……”

“但是何必非要杀他……”

“还加上早野恭子的事。她也很痛苦,冈田已经对她厌倦了。我们充分检讨过,又再悄悄集合,商量了多遍才有这样的决定。”

“原来如此。”

“杀人魔积克的电影成为契机,加上牧邦汪出的主意,也许称作缘分吧!那样子全体住进那个病楼,也在考虑之内。”

“你指第九号病楼?”

“噢,牧小姐听别人提起的,只是不知道从那里出入。不过由于她被你们掳去,所以得悉隧道的地点。”

“那一晚——”

“很对不起达尔坦尼安。牧小姐向鲁潘坦言内情,获得他大大同情,于是出力帮忙。他杷病楼好几名女性变装,做成她们四个的模样。”

“然后你们从隧道跑出去?”

“我们杀了冈田,做成他是自杀的。我们没有后悔。他等于自食其果。”

“可是,早野恭子呢?还有三原讶子——”

“那就不清楚了。”美子说。“她们的事跟我们无关。我觉得不安。同时也担心小美的安危,所以双双躲起来。”

“那是别的杀人犯干的喽!”

“是的。我们达到目的,觉得可以回复本来了,而且想捉那个杀人的积克——就在这时,传出策划派对这个消息。我想是好机会。”

怎会这样!换句话说,我们等于在第九号病楼,提供了她们四个的不在场证明。

“那——为什么绑住我?”我问。

“我们要亲手捉积克,否则我们等于杀了三个人了。”

“我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对不起,我想很快就有结果的了,再忍耐一阵子好了。”美子走向门口。“请等一会吧!”

说着,她打开门。

眼前有个穿黑斗篷的男人-&#8212

“危险!”我喊。

美子倏地退后的同时,银色利刃掠过,美子扬声惊呼。

美子咚地倒下,胁月复有血扩散。用斗篷藏起半边脸的男人,手里握刀,向我逼近。

“什么人。快来呀!”我喊。

那人抡起刀。

飓一声,男人踉跄后退。

“没事了!”

冲进来的是达尔坦尼安!

他掷出的剑,刺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拔出剑丢掉,冲出房间。

“不要紧吧!”。

达尔坦尼安捡起剑,挥了两下,替我切断手脚的绳索。

“谢谢!快替她敷伤。”

就在这时,朝田奔进来。

“美子!”他冲上前去。

这里交他处理好了。我催促达尔坦尼安,一同奔出走廊。

“他一定去了大厅了!”

我们也跑得很快。

“到底他是淮?”达尔坦尼安问。

我们冲进大厅时,电影的精彩片段刚结束。

银幕变白了,然后,大厅变得漆黑。

“哗!”有人悲呜。

“开灯啊!”我喊。

若是依照安排的话,她们四个应该坐在舞台边端,万一积克目标直朝向她们的话-&#8212

“灯光照舞台!”我喊。

唰一声,聚光灯照在舞台上。

穿斗篷的男人就在那里。

“危险!快跑!”我喊。

达尔坦尼安猛然拨开人群,跳上摆满餐点的桌子,从一张跳到另一张,表演惊人的跳跃本事。

可是,男人又挥动一把新的匕首,朝者舞台边端那四个人刺过去。

飓一声破风的声音。

接着的瞬间,一支箭插在男人的背上。

罗宾汉的拿手好戏!他躲在什么地方?

男人痛苦地喘息,丢掉匕首,转过身来。

是的。“杀人魔积克”,就是北山。

北山和惠子、美子一起看了那部电影,然后,他被积克的魔力附了身。

恐怕是北山原本潜伏在体内的残酷杀人的血,被这部电影挑动起来吧!于是变成第二个积克,重复他的凶行……

北山缓缓地倒在舞台上。

大厅里一片寂静。

终于灯亮了,所有人都困惑不已。

这是现实,抑或电视台预备好的戏剧,谁也不知道。

北山已经气绝。不知何时,福尔摩斯站在那里。

“福尔摩斯……”我说。

“我大致上猜到是他。”福尔摩斯说。“也许这样也好。”

“即是说——”

“冈田的死,也是这个人造成的。”

我迎住了他的温暖视线。

他知道了一切。却不肯告诉我!

派对继续开下去。

杀人魔积克倒在神秘的箭下,成为戏剧性的收场。

由于赞助商出了钱,节目不能不继续播故下去。

警察把北山的尸体运走。白川美子也被救护车送往医院去了。

“各位!”主待人的尖锐声音又响起。“让我介绍位出色的新秀!”

走上舞台的,自然是雪裕美了。

“大家应该记得吧!曾经是顶尖名歌手。却因病而引退的雪正美。这位貌美的新秀,即是她妹妹雪裕美小姐!”

大厅涌起掌声,暴风雨般的掌声。

也许每个人多少有点歉疚的心情,大家原本抱着半好玩的态度出席这个“杀人”的派对。

因此。对于雪裕美的出道,更加出力鼓掌了……

我催促福尔摩斯和达尔坦尼安,一同从大厅出到大堂。

“罗宾汉呢?”

“已经回去啦!不现身地行动,正是罗宾汉的作风。”福尔摩斯说。“白川美子没事吧?”

“酒店的医生说,没有伤及要害。”

“牧邦江的丈夫和他的情妇,死在七楼哪!”达尔坦尼安说。“何等悲惨的一夜。”

“对了。结果我都没使用到这个。”我掏出那支原子笔型的手枪说。

“那是什么?”

“手枪。据说这里一拉就出子弹了。”

我试拉一下笔头,当然里面没有子弹,我想砰!

刹那间硝烟弥漫——竟然有子弹!

烟消去时,但见龙建一按住自己的腿蹲在那里声吟。

“哎呀!打中啦!”我喊。

“好极了。”英子摇摇摆摆地跑过来。

“怎么啦?”

“他想扼死我!我挣扎着跑掉……幸好被我跑掉了!”

英子还在喘气。

“畜牲!”龙建一声吟着怒瞪英子。

“你该好好偿罪了。”英子说。“横竖你的名气不会持续太久啦!”

英子看看我。向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这人很胆小。一点点丑闻也怕要了他的命。他从前就是这样。”

“从前。”

“嗯。”英子点点头。“我本来也姓龙。”

我瞪大眼睛。

“他是我的丈夫。”英子望望大厅。“我必须在节目结束之前带他走……”

我们离开酒店,走了一段路。

好清爽的一个夜晚。

一江应该预备了车在等我们。

“福尔摩斯。”我说。“无法捉拿真正的积克,很遗憾吧?”

“没有的事。”福尔摩斯说。“杀人魔积克是畸形社会的产物,每个时代都有。”

我仰头望夜空。

“好美的夜啊!”

“没有雾,真好。”福尔摩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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