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大男人 第二章 作者 : 金吉

那天,暴雨夹杂着闪电,狂风翻卷着行道树,水淹台北市。而市政府到了九点多才终于宣布停止上班上课。

靠!这真的很机车!没看到那些来不及落跑的野狗都在马路上游泳了吗?瘦小的机车骑士也都被风吹到天上放风筝了吗?她白跑一趟公司,心里把白目市政府谯上一万遍。

这下好了,她费尽千辛万苦,来得了公司,却不见得回得去!她的小绵羊被风给吹倒了,怎么踩都发不动。

正在想捷运和公车不知会不会停驶,一辆黑色BMW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有好心人见义勇为吗?真是太好了!这世界最需要这样的仁人君子了!黄橙橙几乎喜极而泣地抬起头,却见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冰雕似的冷脸。

她感激涕零的笑僵在嘴边。冤家路窄啊!

“上车。”

“嗄?”冰山男有说话吗?黄橙橙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

“我叫你上车!”夏延熙一脸不耐烦,“连话都不会听,你耳朵装饰用的吗?”

雨声那么大,风声那么吓人,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是很可耻的事吗?黄橙橙本想回嘴,但人家好心帮她,又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刚刚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被骂也是活该。

黄橙橙只好模模鼻子,把小绵羊推到骑楼里停妥,上了夏延熙的车。

“谢谢老板大人。”想不到他刀子嘴,豆腐心,还关心小员工台风天回不了家,她实在应该好好检讨自己的小心眼,以后要乖乖的骂不还嘴,绝不在心里咒他跌倒亲到狗屎。

夏延熙没理他,专心在路况上。黄橙橙也不自讨没趣,乖乖报上家里的住址,接着就缩着身体不再说话,反正她相信夏延熙不会喜欢听她说话。

车内开着暖气,台风天行车速度也无法太快,黄橙橙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当她终于察觉不对劲时,车子老早朝她家反方向开了许久许久,久到她就算立刻下车也只能一个人在路边吹冷风。

“这里不是往新庄吧?我家要过台北桥,然后……”

“我有说要送你回家吗?”夏延熙又用那种睥睨着蠢蛋的轻蔑眼神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当她是空气。

“那你叫我上车干嘛?”把她载去卖吗?

“如果你死在路边,我还得发慰问金到你家,公司形象也会受影响。”

“……”杠……噢,她又忘了,要有佛心!要有口德!黄橙橙努力挤出一个慈悲为怀的微笑,尽量以总机小姐般的温柔语调道:“您可以让我在捷运站下车,感谢您。”

“捷运刚刚宣布停驶。”

妈的,连老天都要跟她作对就是了。

“而且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机车!

她被夏延熙载回他在台北的住处,地下停车场可能会进水,夏延熙把车停在别处。风大雨大,下车前他丢给她一把伞,在这种天气下,那把伞大概只比一张报纸强,但夏延熙连伞都没拿,拉紧身上的风衣便快步走回住处,黄橙橙只得小媳妇似地跟在他后头,最后干脆两手抓紧开花的伞叶把自己包住。

这附近跟她家所在的新庄真是贵族与平民的差别,虽然在台风天看来都差不多,不过这里的路特别宽,树特别绿,楼特别高也特别新,住宅区里的店家是书店与文教机构或花艺补习班;反观她家附近,已经够窄的路,停了机车跟小贩后就更寸步难行,行道树因为太多的废气蒙上一层灰,老旧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像鸟笼似的,楼下是菜市场,两条街外是一户户的家庭工厂……

她忽然很想唱“金包银”。

在进入几乎顶着天的高楼住宅前,还得通过最外面的大楼警卫,夏延熙没要等她的意思,很快地在警卫的招呼声中进入中庭,警卫见到陌生的黄橙橙本来要上前拦阻了,夏延熙却不耐烦地转过头道:

“你有没有搞错?上班的时候动作慢就算了,连走路也这么慢,你干脆去当乌龟算了。”

“我……”黄橙橙才开口,大风夹着大雨一吹,雨伞伞骨和伞叶“啪”地打在她脸上。

警卫见她和夏延熙似乎是熟人,立刻便放行了,黄橙橙咕哝着,好不容易躲进了大楼内。

她本来有点气夏延熙,可是看着他全身湿透的模样,连风衣底下的衬衫都变成半透明服贴着肌肉,头发更是滴着水,气也气不起来了。她虽然下半身也湿了,上半身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至少外套月兑下,上衣还是干的,头发也在那把雨伞鞠躬尽瘁的保护下没被淋湿。

黄橙橙突然想,这家伙只是嘴巴贱了点,其实心肠还不错,她还是别太和他计较吧!

这栋豪宅建地百余坪,一层楼只有一户,又位在精华地段,没有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狠角色还真的住不起。

“别把我的地板弄脏。”他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进屋去了,鸟都不鸟站在玄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黄橙橙。

现在是怎样?她是自愿跟他回来的吗?黄橙橙心里嘀咕着,还是只能提醒自己:他是老板,再怎么莫名其妙,好歹也让她免于流落在外,还把两伞让给她。她现在就尽量把自己当隐形人,不要触怒龙颜,看晚点雨势会不会小一些,她好赶快走人。

因为淋了点雨,黄橙橙犹豫着该不该坐在玄关发呆,夏延熙一点也没有欢迎她的意思,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擅自入内,可是窝在大门边又很奇怪。

黄橙橙月兑下外套,打算找个看起来舒服点的角落席地而坐——这对她来说只是小问题,以前打工的时候,她还曾经蹲在马路边吃便当,贫穷虽然会磨掉人的骨气,但也能练就在任何环境下都随遇而安的本事。但她还没坐下,夏延熙又出现了,这会儿他已经解开领带,衬衫钮扣松了三颗,竟然差点让黄橙橙看直了眼。

要露不露的胸肌,真是该死的养眼!最让人血脉偾张的是经过大雨的“洗礼”,夏延熙的衬衫早就呈半透明薄膜状贴在起伏的肌肉上……哇!想不到写真女优的经典造型,用在男人身上也能让人喷鼻血!黄橙橙赶紧捏了自己大腿一把,一脸法相庄严的正经模样。

她绝对没有在那一瞬间用想象力把夏延熙的衣服剥光再模光!

绝对没有!

“泡杯咖啡给我。”他丢了条干净的浴巾给她,便又往回走。

“……”他专程载她回家帮他泡咖啡吗?还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台风天管家不克前来,所以就干脆把她捡回家当现成女佣?

劳基法应该有规定,雇主不得以强暴、胁迫、拘禁或其它非法之方法,强制劳工从事劳动吧?

但就算有规定又如何?她敢告他吗?敢跟他呛声吗?

当然不敢。

所以黄橙橙又只能模模鼻子,披上浴巾——她忍不住把脸贴在上面,又香又软又白的浴巾耶,这时模起来感觉真幸福!而且还有一点点夏延熙身上的古龙水香味……

黄橙橙忽然抬起头,瞪着那条浴巾。

他家的东西,有跟他相似的味道也很正常,她干嘛脸红心跳?黄橙橙用力甩掉那些突然让她无所适从的暧昧泡泡,一边拿浴巾擦干身上的雨水。她找不到拖鞋,只好检查一下自己脚底干不干净,免得弄脏伟大的总裁大人家里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板,然后以着如履薄冰的诚惶诚恐,踮着脚尖踩进大厅。

“打扰了。”她现在是小媳妇,又在人家屋檐下,能卖乖就卖乖。

“厨房在那儿,你会用虹吸式咖啡机吧?”夏延熙从房间走出来,衬衫钮扣已经全部解开,连衣摆都拉出裤子外。

哇!那是汗水还是雨水?

顺着他不知练出来做什么用的肌肉线条流淌。黄橙橙心脏跳快了两拍,脸颊发热,眼睛差点瞪直了,她连忙移开眼,心头还小鹿乱撞,被美男半果的美景迷得差点忘了今夕是何夕,慢半拍地开始咀嚼他丢过来的问题——

“嗄?”洪西式?那是什么?她只听过洪熙官。

换夏延熙露出无言的表情,然后眯起眼,不容反驳地撂下狠话:“我等会儿就要喝到你用虹吸式咖啡机煮出来的曼特宁。”俊美长眸冷光一闪,大有煮不出来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的狠劲,然后走进浴室,“砰”地关上门。

“……”什么跟什么啊?她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怎么用那个什么洪熙官咖啡机?不会就是不会,他大少爷发脾气甩门,她就会福至心灵自动学会吗?黄橙橙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她觉得她的逻辑思考跟语言结构被番王夏延熙磨到只剩残渣跟碎屑。

她可以不要鸟他,难不成他还能把她吃了?但外头风雨交加,他好歹也收留了她,即使态度很机车,当主人的一杯茶都不给就算了,还要她煮咖啡……黄橙橙扁了扁嘴,还是乖乖地蹭到厨房,找到那台像会出现在理化实验室里的虹吸式咖啡机。

整间厨房,也只有这东西看起来像煮咖啡的工具。

“红西?洪希?虹……啊!”应该是虹吸吧?她好像有听过,但这东西看起来不太好躁作,总觉一不小心就会撞破。黄橙橙一阵伤脑筋,才想起她还有手机,可以打电话求助。

“对了!学姊开过咖啡店嘛!哈哈……”她赶紧拨学姊的电话号码,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你怎么突然想学使用虹吸式咖啡机?”学姊在电话另一头,一副天要下红雨的口气。

“哈哈!”难道要她在电话里跟学姊解释,她的老板是番王转世吗?“阿就突然很想学嘛……”

“你怎么不买义式或美式咖啡机?对初学者比较简单……”

老板就龟毛她有什么办法?

“其实这用电话讲讲不清楚,我就简单说明……”

首先呢,虹吸式咖啡机分为上壶和下壶,上壶倒咖啡粉,下壶倒水。一开始先将热水倒入下壶。

“看你喝多少,一杯就倒一杯,两杯就倒两杯,壶身记得擦干净。”学姊一边叮咛道。

既然要煮她人生第一泡虹吸式咖啡,当然要顺便煮自己的啦!黄橙橙量了两杯的水倒下去,她直接取了热水壶里现成的热水,反正夏延熙也没看见。

仔细调整上壶滤网,然后将上壶斜放在基座上。

“滤片要扣好。”

“怎么扣?”黄橙橙瞪着那长了根弹簧的滤片,想不通那根长长的弹簧该摆哪?

“有勾子用勾子啊。”

“只有弹簧。”她把弹簧摇来晃去,差点打到自己。

“那就把弹簧穿过虹吸管扣好。”

“哦!”原来要插到管子里啊!

接着,下壶的水开始以专用的小火炉加热,煮沸后,将上壶与下壶扣紧,确定水不会喷出后再轻轻下压。

“哇!水会爬管子耶!”黄橙橙好兴奋,学姊在电话另一头笑了。煮咖啡就是要用虹吸式咖啡机才能体会出乐趣嘛!

“倒咖啡粉,记得轻轻搅拌。”

“倒多少啊?”

“看你的口味喽,十五公克或二十公克。”连美式、义式、虹吸式咖啡机都分不清楚的初学者,就不要求太多了,她别把壶烧破就谢天谢地啦。

十五公克?二十公克?那是多少?黄橙橙手边又没量匙,水正在煮,她干脆豁出去,把那罐她从柜子里找出来的咖啡粉挖了一匙、两匙、三匙……

十五匙不知够不够?管他的,她开始搅拌上壶里,热水已经慢慢被吸上来的咖啡“浓汤”,顿时整间厨房香味四溢。

“好香啊……”

热水完全上升后,将火调小,移到下壶边缘。

“开始倒数啦,六十秒后熄火,然后慢慢搅拌到咖啡流回下壶。”每种咖啡粉煮的时间不同,搅拌方式也有学问,但电话另一头的学姊现在只担心黄橙橙烧了厨房,还是讲简单一点吧!

拔掉上壶,香气四溢、但不保证口感的初学者曼特宁虹吸式咖啡完成!

“嗷呜……”她成功了!她出运了!她可以出国比赛了!哦耶!

浴室门正好打开,黄橙橙急忙谢过学姊,承诺请她吃饭才收线,然后赶快把咖啡倒入咖啡杯,有点献宝似地端出厨房。

“少爷,您要的咖啡。”入戏太深,她还真当自己是被凌虐荼毒的苦情小丫鬟了。

夏延熙挑眉,依然面无表情,接过黄橙橙捧来的咖啡。

“怎么样?”黄橙橙双手合握在下巴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夏延熙。她像急着邀功的小狗,完全没注意到眼前刚洗完澡的夏延熙只穿了件浴袍,半湿的头发凌乱而鬈曲,没了平日严肃刻板的模样,显得平易近人又性感。

也幸好她没注意到,否则大概早就鼻血狂喷了吧。

咖啡好喝吗?

她的第一次欸!真期待!真害羞!

夏延熙的脸依然像戴了冰雕面具一般,连眼皮都没多掀半分。

“去洗澡,你身上脏死了。”他端着咖啡转身走向客厅。

“……”好冷的一盆冷水哗啦啦当头泼下。

哪有人这样的?她那么辛苦煮了生平第一杯咖啡给他,好歹说句辛苦或谢谢啊!不同于过去满肚子诅咒和粗口,黄橙橙这一刻竟然觉得有点哀怨,好像本来期待被夸赞、被拍头的小女孩,却只得到满满的失望。

唉,她在肖想什么呢?这个人可是她的机车老板、冰山总裁夏延熙欸!他没对她冷嘲热讽就算不错了。

去洗澡就去洗澡,不过……

“我没衣服换。”她还在哀怨,像尾巴和耳朵都垂下来、还没从主人的冷落中平复心情的小狗,忘记了自己跑到夏延熙家洗澡有多么怪异。

“更衣间沙发上有。”夏延熙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提电脑处理公事,彷佛现在在他家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外人。

“哦。”黄橙橙灰溜溜地走进浴室。

直到热水冲掉身上的泡沫,她才想起,夏延熙怎么会帮她准备衣服?

该不会是他女朋友的吧?这样不会很奇怪吗?她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擦干身体,拿起衣服时,才发现那是一件男用衬衫和短裤,只差没给她一件男用内裤!

黄橙橙的脸蛋倏地红到冒烟了。

这些衣服不是新的,款式和质料都和夏延熙平时穿在身上的相仿,是名牌专柜精品,换言之,那是他的衣服。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恐怕连脚趾头都羞红了。可是一想到夏延熙的冰块脸,想到他嘴里从没吐出过好话,所有扭捏、害羞的想法立刻消失殆尽。

别想太多,这些说不定是他不要的衣服,而她的上衣跟裙子早已湿透,继续穿着的话只怕夏延熙又要嫌她脏了。

黄橙橙换上衣服,手不自觉地发抖,那衬衫就算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依然松垮垮的,露出她的粉红色内在美,还有依然泛着红晕的雪白前胸。

她忍不住想,还好她今天没有穿那些旧到泛黄的内衣。

墙上等人高的穿衣镜里,即使已经穿上衣服,她的模样还是让人充满绮思遐想,女人身上穿着男人的旧衣服,要人不往暧昧处想也难啊,她为此双颊布满红晕的模样,更像是刚和情人有了亲密关系。

“别想歪!别想歪!”这说不定是大魔王的陰谋,她要小心应对!

走出浴室,她立刻闻到烤面包的香味。

那香气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她接着想到,她生平第一次煮的咖啡,而且还是用最高难度——这是她自己认定的,她相信她一定是天才,初出茅庐就跟人家挑战最高级——的虹吸式咖啡机煮出来的曼特宁还在咖啡壶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喝掉?

黄橙橙立刻冲回厨房,咖啡还在,还好还好,要是全被夏延熙喝掉,她会很呕!

她端着咖啡,循着香味来到吧台,吧台上放着烤得酥脆的法国面包,抹了女乃油,还有一盘煎得油亮的德国香肠与荷包蛋。

她本来不太饿,但那条德国香肠又油又亮又饱满,荷包蛋则刚好是她喜欢的五分熟,还能像布丁般晃动的蛋黄,被包在薄如蝉翼的蛋白下,牛女乃似的蛋白边缘有一点点焦,但焦得恰到好处、焦得金黄酥脆!

高手,这个煎蛋的人是大内高手,一定进过少林寺的厨房!

黄橙橙吞了口口水。“那个……”她可以吃一口吗?只要一口就好!

夏延熙头也没抬,依然坐在沙发上对着笔电处理公事。“吃完把盘子跟咖啡壶洗干净。”他的声调冷冰冰,但突然间,黄橙橙觉得他好伟大。

“谢谢老板!”原来他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错怪好人了!黄橙橙超级羞愧,怀着感恩的心坐到吧台边,兴奋满点,决定先尝尝人生中第一杯自己煮的咖啡……

“噗……”千分之一秒,她捂住嘴巴,硬把那又苦又涩、不像咖啡倒像中药的诡异曼特宁吞了进去。

第一,那是她自己煮的,人生中第一壶虹吸式咖啡,有绝对特别的意义,就算味道像大便也要硬吞;第二,万一喷出来污染了煎得如此完美的荷包蛋跟烤得如此漂亮的面包,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黄橙橙瞪着手中的咖啡。啊,她还没加糖跟女乃精嘛!她想到刚刚在柜子里有看到冰糖,冰箱里好像有牛女乃。

她偷偷看了一眼在客厅里专心工作的夏延熙,决定还是不要拿这种小事打扰他,自己溜下高脚椅去找糖和牛女乃。

然而她足足加了两大匙糖跟比咖啡多出一倍的牛女乃,味道依然差强人意。

是因为冷掉的关系吗?没有立刻喝掉有影响吗?刚刚夏延熙明明一口就喝进肚子里了啊!

难道说……

难道说夏延熙趁她洗澡时对咖啡动了手脚,在里面滴抹布水?

黄橙橙戒慎恐惧地看了看咖啡和客厅的方向,最后决定,为了她的小命着想,还是让这杯意义不凡的咖啡得道升天,拿去喂洗手台。

不过,夏延熙有什么理由害她?黄橙橙犹豫半晌,老实说,她开始觉得肚子有一点点饿了。

为了减肥,早餐她一向只吃跟美味扯不上边的白燕麦粥,现在闻着面包跟香肠的香味,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咕噜响了起来。黄橙橙回到吧台边,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再说,她首先朝觊觎已久的荷包蛋进攻。

刀子划下,色泽鲜纯、汁液浓稠的蛋黄,像电影的慢动作一般缓缓流淌而出,蛋白则亮盈盈地,洁白且绵软有弹性,她很快地用叉子叉起送进嘴里。

“唔……”她的嘴里,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瞬间开满朵朵小花。

这颗蛋,真是太销魂啦!要是以后吃不到怎么办啊?嗷呜……

黄橙橙简直要眼角淌着泪水,就这么被一颗市价不到新台币五块钱的荷包蛋给收买了。

她开始忏悔,内心正痛哭流涕,为自己前一刻竟然怀疑好心又善良还会煎荷包蛋给她吃的老板而羞愧自责!她决定以后要当个勤劳向上的好员工,绝不迟到早退,绝不上班时间唱卡拉OK,绝不在心里诅咒夏延熙喝水塞牙缝,要努力工作,报答煎出这么销魂的荷包蛋给她吃的老板!

黄橙橙还把面包沾着盘子上的蛋汁吃,面包也烤得很完美,女乃油很香,她吃得乱感动一把的,偏偏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她看向夏延熙,后者文风不动,彷佛在公事中入定了,成仙了……

“去开门。”夏延熙简直像有超能力似的,黄橙橙胡思乱想的当儿,他立刻出声道。

他指使得理所当然,而被一颗荷包蛋收买的黄橙橙也被奴役得很自然,立刻蹦蹦跳跳地走至门边,开门。

铁门外,是一身香奈儿小洋装,彷佛走小叮当任意门到来的柯萝纱。

她如果不是有练过传说中在雨中奔驰而不被雨水溅湿的独门轻功,就是同样也住在这栋公寓吧?

来者是老板大人的亲戚,黄橙橙只呆了三秒钟,立刻就开门放行了。

但门外的柯萝纱可不只呆了三秒钟,她瞪着黄橙橙,瞪着她身上夏延熙的衣服,瞪着她悠哉地一边吃面包,一边等她进门的模样,而且还眼尖地发现她嘴角沾了白色半透明的不明液体!

“贱女人!”柯萝纱突然失控尖叫,冲上去甩了黄橙橙一巴掌。

黄橙橙被打得眼冒金星,面包月兑手滚到地上,嘴里吃到一半的也差点吐了出来,脑袋则完全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你就是让延熙哥哥移情别恋的女人!我杀了你──”

黄橙橙猛地回过神,惊骇非常,幸好从小打工锻练出来的好体力,让她轻易挣月兑娇娇女的箝制,脚底抹油,冲回客厅。

夏延熙正好走来,她像抓到挡箭牌一般,躲到他背后。

当了夏延熙一年的员工,这一刻才发觉,这男人真高大,肩线有力,背影宽厚,让人很有安全感,她瞬间像逃出生天般松了一口气,才大着胆子探头探脑地看向那个早上忘记吃药的肖查某。

她是怎样?中邪吗?见人就打,有毛病!

“别闹了。”夏延熙的嗓音好冷,躲在他背后的黄橙橙抖了抖,这才发觉原来他平常已经算温和了!就像亚热带的寒冬再冷,也比不上北极圈一样。

“你……”柯萝纱知道夏延熙有洁癖,所以从不带朋友回家,更不让别人碰他的衣物,而此刻,夏延熙不只让这个女人踏进他家门、穿他的衣服,平常绝不在人前衣衫不整的他,竟然还只穿了件浴袍!

柯萝纱那芭比女圭女圭似的脸写满了不敢置信,写满了不甘心和愤恨,“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夏延熙的嗓音又恢复了沉稳,那种亚热带凛冬的寒,不属苍凉,但有些无情。他垂下眼睑,两个女人都没看见他的眼,两泓黑渊深处住着魔鬼,正冷眼旁观似的微笑。

“我们……”他的嗓音又变得沙哑,带点暧昧暗示,“一起回来,就顺道洗个澡,然后……”

柯萝纱咬紧下唇,不敢相信心爱的男人竟然毫不留情地给了她这样的羞辱和难堪,她发红的眼杀气腾腾地瞪向夏延熙背后探出的小脸。

“萝纱,你知道,我讨厌歇斯底里的女人。”

他只是淡淡地丢出这句话,立刻让原本想发飙的柯萝纱愣住了,眼里的红多了委屈的湿润,她肩膀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原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黄橙橙都看不下去了。

“喂,你是不是误……”会字没来得及说出口,早已握住她一只手的夏延熙突然使劲地折她的手指!

“噢……”她想骂脏话,可是猛地住了口,夏延熙转而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蛮横,有些警告意味,接着立刻开口又对柯萝纱说了些什么,而黄橙橙怕自己的小指真的被折断,只好当缩头乌龟。

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再怎么说夏延熙也是她老板,主宰着她荷包的生死,而柯萝纱什么都不是。

她闭嘴,道德摆两边,生计摆中间。就算是助纣为虐,反正这种男人这么贱,可以把别人的真心丢在地上踩,她如果跳出来解释,让这女人继续深陷泥沼,说不定才真的是造孽。

早死早超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她如果丢了饭碗,对爸妈才是不孝,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没心思听夏延熙说了什么,反正负心汉的话听了耳朵会烂掉。柯萝纱离开了之后,夏延熙关上门,看了她一眼,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完全没有威胁要折断她的手似地,走回客厅。

“地板清干净。”大少爷命令道。

哇咧,这个世纪大贱胚!黄橙橙在他身后扮鬼脸,五块钱新台币的好感早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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