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给我玩 第十章 作者 : 单飞雪

展览的日子接近了,曦西成天泡在宝藏严老社区。在多雨的春天,每天都和缤纷多彩的玩具为伍。

一大早,太阳还没露脸,殷秀兰已经开车,送来两大箱早餐,喂饱工作人员。

艺术总监跟灯光师讨论灯具摆设位置,了解灯光投映的效果。张摩尔也找来生存游戏的伙伴们,帮忙摆设展场。

今天,曦西跟秀兰要将一面破墙漆上颜色,别成蓝天白云的风景。

“真是的,我是负责行政工作的,这种工作叫我做不适合嘛,你看你看,我刷得怎样?”秀兰将白云刷得歪七扭八,形状诡异。“唉……”挫折啊!“我没艺术细胞,真的没有,你看你看,云被我刷坏了。”

曦西负责在云旁刷上蓝天,她停住动作,瞅着秀兰漆出的肥云。“哇~~怎么变这样?”

“因为刷坏,所以一直修补,就越补越大朵了,唉,不刷了!”挫败啊,秀兰扔掉刷子,呕气了。“这种工作我做不来啦!”

“没关系没关系啦!”曦西打量着云,点点头。“哦,原来这是一朵大云。”

“你讽刺我?”

“不,我真喜欢,真的。”曦西抱臂欣赏,赞叹:“看着看着,觉得这么大朵,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真的吗?”

“真的,比原先设定的好,你漆得很棒,我就是要这么大的云,真聪明。”

“它确实是一朵大云,我确实是故意要让它这么大朵,也许我下意识就是觉得大一点比较好看。”就像我身材这么胖才赞!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你有当艺术家的潜能。”

后来,秀兰漆得比谁都卖力,到后来她简直把这玩具展,当成她人生艺术发展的一个跳板,逢工作人员便拉来欣赏。

“看,我刷的,这个云怎样?”

看着神似北野武的女人,在其有魄力的瞪视下,无人不称赞肥云。

更后来,秀兰跟曦西说:“曦西,你漆的这个蓝天,少了我这朵大云,效果就差了。”

曦西觉得好笑,呦,给点颜色就开起染房啦?她瞄着秀兰,笑眯眯地说:“是啊,这些云是很棒的,我要是没有你就完蛋了。”

秀兰满意极了,每天在开工前,站到肥云前好好欣赏一阵。小云儿很美,但是大云儿也不错,所以她肥肥的也很棒的啦!哈!拍一下肥云,上工去。

准备演奏表演的六兄弟,可没殷秀兰的好心情,他们每天在宝藏严社区旁,在河岸边临时搭起的舞台练习演奏。

习惯拿棍棒扁人的凶狠六兄弟,演奏起三角铁、摇铃鼓、吹喇叭、跳踢踏舞,他们演奏得荒腔走板,舞姿奇形怪状,负责教他们的音乐老师骂到没力,六兄弟也垂头丧气,越练越没劲。

然后,那边,草径上,一个美丽的女人来了,风吹动花洋装,她笑眯眯地过来验收成果。

音乐老师忙扑过去哀哀叫:“卓小姐,他们真的不行啦,我强烈建议要换专业的人表演,如果你不希望展览搞砸的话,你一定要换掉他们……”

张摩尔蹲在一旁,对着河岸,怞烟生闷气,老妈找的人逊毙了,惨,没脸面对女友了,呜……

大家垂头丧气,风中摇晃的小草,也像在哭泣,连空气都沉重起来,还开始飘起毛毛细雨。

曦西听完了音乐老师的抗议,镇定地笑了笑。“这样啊,大家奏一次给我看,好吗?”她温柔拜托。

张摩尔弹熄香烟,过来,他负责躁控六兄弟旁的玩具小乐队,他帮十二个小人儿上好发条,用一个连接小人儿的开关按下。

六兄弟开始配合玩具乐队敲打乐器,叮叮当当,铿铿锵锵……衬他们的背景音乐是儿歌!太阳出来了。

可是太阳没出现,倒是下雨了。

果然惨不忍睹,不忍闻闻,纰漏百出,错误连连,放炮不断,咿咿唉唉,悲惨的状况足可演歌仔戏哭调。

六兄弟边奏,边注意策展人卓小姐的表情。

站在卓曦西身旁的音乐老师表情隐忍,眼角怞搐,双手握拳,想打人。

卓曦西呢?她一直微笑,微笑地听完。然后呢?音乐停了,大家等她发飙。

曦西深吸口气,然后,大力鼓掌,啪啪啪啪啪啪。“好棒好棒好棒!没问题的啦没问题。”她对老师说:“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你不觉得吗?老师——”她抓住老师的肩膀,目光激动。“你太厉害了,了不起。”

老师听了,高兴得眼泪飙出来。

曦西又对六兄弟拍拍手。“你们好棒,我好高兴,了不起!要加油喔,没问题的喔。”

这样叫棒?张摩尔手中的开关掉在地上,他女朋友的标准,好诡异。那被她喜欢上的我,算什么?也好棒?他不确定了。

真的吗?我们很棒?六兄弟被骂了好几天,这会儿心花怒放,咧嘴笑开怀。

卓曦西赞美完走了。

卓曦西走了以后,留下的人们,觉得空气变香了,风中小草摇荡得像在跳舞,老师觉得训练蠢笨的六兄弟是她音乐史上最大成就,小学肄业的六兄弟觉得此乃黑道生涯中最大突破,比跟帮派瞎拚干掉某老大还有成就感。

张摩尔望着草径上远去的女人,他眨眨眼,心底暖洋洋,嘴角也上扬。喔,他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她天生有点石成金的魅力,有散播欢乐的魔力,她令周遭的人活得更有意义,一句随意的温暖话,一朵可爱微笑,就让在她身旁的人感到世界真美好。

为了卓美女的可爱微笑,为了不辜负卓大美女的赞赏,后来六兄弟的练习超顺利,自信来了就越来越上手。

展览当日,天公不作美。

天气好冷,呵出的空气,化成云雾,从嘴里,飘出去。细雨霏霏,宝藏严这位在山腰的老旧社区,远看着,浸润在雾蒙蒙灰雨里。天冷,下雨,空气湿重,人稀少,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被里睡觉,这种天气也适合和情人窝电影院窝餐厅,谁要顶着寒天看展览?

放在入口处,缤纷多彩的玩具们,被雨下得黯淡,黯淡的还有工作人员的脸。

“没关系,等一下就出太阳啦,大家打起精神啊!”愁云惨雾中,唯有曦西仍保持着笑脸。

曦西跟大家打气时,张摩尔也没闲着,他撑着一把黑伞,随工程师绕行展区,检查玩具状况。

他表情镇定,跟工程师这儿模模,那儿看看。他隐藏起担忧,暗暗祈祷太阳快来,雨别下了,他亲爱的女人为这展览付出很多心血,拜托一定要成功哪!

九点,太阳没出现,雨更淅沥,眼看买票入场的观众比工作人员还少,展览的玩具比来看的人还多,没人开心得起来。

曦西还是强撑着笑意,安慰大家;“天气这么冷,大家都睡得比较晚,等一下人就会越来越多,晚上的表演会一定会很轰动,没问题的!”

是吗?她的笑容,只笑出工作人员的红眼睛。

殷秀兰拉她到一旁。“唉呀,你不用再笑着安慰大家了啦,事实摆在眼前,好惨啊,刚刚我问票务人员,从早上到现在只卖出五十张票哪!”

“因为天气不好嘛,还有明天。”不,绝不会失败。

“第一天这么惨,明天报纸会怎么写?可恶!”秀兰不甘心哪!“那些骂你的人知道了要笑死了,尤其是白御飞,这下他可得意了,好像没有他,你就不了。”

“唉,你管他怎么想。”

“我生气啊!”秀兰嚷嚷。“我不要被他看扁哪……”说着,竟哭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跟着曦西投注好多心血在这展览上啊!

“没那么严重好吗?展览刚开始,不要担心嘛,没问题啦。”曦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中午放饭,曦西跟张摩尔躲在破屋顶的楼梯间吃便当,他们避在檐下,坐在木凳,雨水从檐下倾落。

两人都沉默着,曦西因为频频安慰工作人员,嘴好酸,累得不想讲话,也笑不出来。张摩尔本来就话少,加上展览不顺,心中忐忑,更沉默了。

他知道曦西心情不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给她打气。

忽然,他放下便当,冲出楼梯间,跑进雨中,停在雨里。然后猛一转身,看着曦西,他一—

曦西讶然,大笑,笑得眼泪飙出来。

银雨霏霏中,张摩尔学他爱的Pulp主唱JavisCocKer跳怪舞,怪腔怪调唱Babies。长手长脚的张摩尔,扭腰踢腿,跳起舞来感觉真诡异。

他引吭高歌!

“OhIwanttotakeyouhome,Iwanttogiveyouchildren,youmightbemygirlfriend,Yeah,yeah,yeah,yeah,Yeah,yeah,yeah——”

歌词色色的喔!曦西爆笑。像,真像怪怪的JavisCocKer。

看她笑开怀,张摩尔维持冷酷表情,唱得更卖力,一直Yeah,yeah,yeah,yeah,Yeah,yeah,yeah个不停。

想他女朋友的笑安慰了好多人,他呢,他乐意当那唯一的,能安慰她的那个人。再没什么比这刻更满足,让心爱的女人开怀笑,他头发湿透,夹克湿透,心还是暖呼呼。

忽然,他顿住舞步,不唱了。

曦西也收住笑容,呆住了。

他们一起望向天空,雨停了,那边,慢慢地云儿散开,隐约看到阳光逐渐穿透密垂下……

“太阳出来了?”曦西恍惚。

“太阳……马的,还真出来了!”张摩尔更恍惚。

“太阳出来了!”

他们大叫,曦西冲出去,和他抱一起,两人兴奋的又跳又叫,像小朋友喜悦得转圈圈,啵啵啵地热吻,高兴得不得了。

太阳一出来,位在公馆附近的宝藏严,很快地吸引人潮来游玩,他们抱着逛逛的心态,参观玩具展览。

小孩们被玩具逗笑,大人看见一直敲头,无限回旋的玩具,也被他们的滑稽逗笑。工作人员忙着解说每一层区的活动,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忙得好起劲。

等到天黑,宝藏严外的小舞台,开始表演玩具演奏。

观众挤在棚子下面,欣赏六兄弟跟玩具的合作演出。

张摩尔和工程师蹲在上六兄弟后。忙着躁控玩具,曦西跟秀兰拿着会伸缩弹出的爱的小手串场搞笑,演出时状况百出,但是六兄弟越是频频凸槌,观众就笑得越是开心……

这里没有完美,也没教人看不懂的,硬邦邦的高水准艺术。曦西这儿有的,是贴近人们,暖呼呼的玩具艺术,大家都玩得好开心、好尽兴,曦西看了好感动啊,这才是她身为策展人,最满足的时刻。

活动结束前,曦西上台向观众致意。

“这是个状况百出的演奏会。”她主动承认,群众哈哈大笑。曦西眨眨眼,顽皮地吐吐舌。“我可是不会跟各位说对不起的,就像各位的人生一样,出包是正常的嘛。”大家又一阵哈哈大笑。

曦西向周围的工作人员点点头。“现在,工作人员会发给大家赠品,一支爱的小手,我知道各位看了这样的演出,一定累积很多愤怒,各位可以拿着爱的小手,轻轻拍打我们的演出者泄恨。”

小朋友尖叫大笑,冲出去抢爱的小手,到场采访的媒体记者,也挤进去抢着要玩。

六兄弟笑眯眯地蹶起,让大家惩罚性地拍打他们。

最后,曦西结语:“希望大家这一天玩得快乐,也跟各位分享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艺术家,张摩尔先生。他设计的玩具,带给我们这么多快乐,我们鼓掌请他上台好吗?”

大家大力鼓掌,张摩尔没料到曦西会请他上去,有点吓到了。他酷酷走上台,向大家点头致意。

曦西说:“只有鼓掌好像是不大够的,你们看,我们这位大艺术家,笑都不笑呢,怎么办呢?”

她想干么?张摩尔瞪她。

曦西凑近,忽啵地吻了他的脸,再用爱的小手,啪地狠拍一下他的,眨眨眼睛。“当然还要香吻啊!”

曦西大笑,张摩尔呆在台上。

他看见眼前好多张笑脸,开成好巨大的幸福,包括远处那个拼命鼓掌的妈妈。

在黑夜中,灯火橘黄,小径上,人影幢幢,光影交错。啊,好感动,被这么多温暖笑容包围,好快乐的夜晚,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天,更不会忘记曦西主动在大家面前赠他香吻。呜……好棒!可是她竟打他,呜,很丢脸。

这些欢笑声,这激烈的掌声,就是给策展人最棒的赞美。

曦西握住张摩尔的手,听小朋友们跟父母吼着明天还要玩,曦西笑得合不拢嘴,她的玩具展,大成功啊!

张摩尔也笑着暗爽,他的爱情,大成功哪!

寒冬退去,树冒出点点女敕绿,春雨绵绵密密湿漉长街。下雨带来不便,但有人是下雨也高兴。

“多么诗情画意啊!”曦西瞧着落地窗外,一片灰蒙的街景。

秀兰讪讪道:“是很诗情画意,天天湿意盎然到棉被都长霉。”

“是不是湿气太重?把工作室的除湿机搬回家用,早上再带回来啊!”

“谢谢,我以为你会说干脆买一台给我咧。”反正CASE暴增那么多,赚翻了。

经过玩具展大成功,曦西现在可说是艺术界商业界通杀,大家都想请她办展览。

“哈、哈!你可以用我给你的奖金去买啊。”曦西嘿嘿笑,哼起老歌。“三月里的小雨浙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她收拾桌上物品,塞进包包。“我的心哗啦啦啦啦哗啦啦啦啦……”她一边哗啦啦啦啦,一边走向门口。

殷秀兰抱臂观望,看曦西直走到门口,看曦西取伞打开,看曦西抬脚就要跨出门外。

“你去哪?”工作室开到六点,现在才三点多。

曦西愣住,对她笑。“我回去喽,要是没什么事,你也可以提早下班啦,免得晚一点又塞车。”普天下,到哪找像她这么有情有义的老板啊,哈!

“喔。”秀兰点点头,凉凉道:“那么等一下四点你不跟大树兄开会啦?你们不是要讨论六月在华山艺文中心的陶艺展吗?”

“那是明天。”

“是今天。”

“是明天上午十点。”

“OK,让我们回顾一下历史,从过去的经验看来,你认为你对还是我对?你对你的躺袋有信心吗?有吗有吗有吗?”

没有。所以赶快搜出包包的大记事本检视。“啊!啊、啊……我搞错了。”

“就是喽,开会的资料我放在你第二个怞屉里。”唉,没有我看你怎么办啊?曦西。

电话铃铃铃,秀兰抄起电话。“曦西工作室你好,哦,是是,嗯,我知道,嗯,真的没办法喔,曦西的工作已经排到六月,除非年底,不然真的没办法帮老师规划喔,嗯……好的,不客气。”

挂上电话,秀兰看曦西还杵在门口,问;“你还不进来?”干么一脸茫然?

曦西奔来,抓住秀兰两臂,激动嚷:“我完了我完了,跟你说我现在一定要离开,拜托你帮我取消四点的会。”

“现在取消?你神经病!”又要叫她做坏人!

“拜托啦,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超重要,拜托喽,掰。”不等秀兰点头,拔腿就跑,瞬问消失,无影无踪。

“什么事这么重要啊?”秀兰瞪着门口。

曦西逃出工作室,走到车旁,开车门,扔包包,坐下,发动汽车。

叩——叩——

有人敲车门,是艺文记者沈君钧。

曦西按下车窗。“哈啰,钧姐。”

“可以聊一下吗?”

“改天好吗?我现在有事噢。”

“五分钟就好。”

“这样吧,顺便载你回报社,车上聊。”曦西让她上车,车子驶上马路。“钧姐是要问六月展览的事吗?我好像有叫助理FAX资料给你。”

“是关于白御飞的事。”

“白御飞怎么了?”

“国际商银向法院申请假扣押,要扣押白御飞的动产跟不动产。这事你知道吗?”

曦西震惊,陈淑美说的果然是真的,沉默了会,她说:“我不知道。”

“我们还接到黑函,指控白御飞乱搞男女关系,还谣传他有私生女,对私生女不闻问。你知道吗?白御飞提起过没有?”

何止知道,还亲眼目睹,看样子白御飞糟了。“我不知道,恐怕没办法帮你什么。”曦西不想火上加油。

“墨霓你熟吧?墨霓跟白御飞原来交往很多年。”

“是噢,我不清楚喔。”一概装傻。

“两小时前,墨霓烧炭自杀。”

“啊?”

“现在住院治疗中,等一下新闻就会出来,她的遗书写的全是跟白御飞的事,他为白御飞负债六百万,却发现白御飞同时还跟巴熙交往。”

巴熙?!曦西惊愕得说不出话。

放缓车速,她脑袋混乱,巴熙从没说过她跟白御飞的关系,巴熙甚至知道她是喜欢白御飞的,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交往的?为何瞒着所有人?难道也是白御飞的意思?曦西很受到打击。白御飞究竟跟多少女人有一腿?而差一点她就是这些女人之一,卷入到他的爱情游戏。曦西面色惨白,庆幸自己好运。

记者拿出纸笔。“以前你和白御飞走得很近,他是不是也有追求你?你们有交往吗?他用了哪些手段,让女人对他服服帖帖的?”

“……”曦西缄默。

“嘿,像这种伪君子,我们不能姑息他,我们要拆穿他的真面目,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吧,免得再有女人上当——”

“报社到了喔。”车子在报社门口停下。“不好意思没帮到你,这些事我都不清楚。”她现在很幸福,她没兴致报复白御飞。

少来了!记者煽动着:“你不觉得白御飞太恶心了吗?他之前还批评你,很多人都说你跟他私下常约会,老实跟你说吧,连白御飞的司机都跟我们说了,你和他关系很好,你如果担心曝光的问题,我可以匿名处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好吗?”

“好吧。”曦西疲惫地吁口气,紧握方向盘,盯着柏油路。“白御飞是台湾四年来,最受国际注目的视觉艺术家,他发表的‘迷走’与‘梦游’两件视觉艺术作品打入纽约艺术圈,还——”

“我问的不是艺术!”记者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我是专业策展人,我最了解艺术家的就是这个。”

“好,面对这么厉害的艺术家,你私人感情上,是不是很受他吸引?你是不是迷恋他?”马上换方向试探。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噢。”曦西对她笑。

“少骗人了,大家都知道你超迷他的,你以前——”

“玩具展你不是也有来采访?我喜欢的是大艺术家张摩尔,了吗?啊,对不起,来不及了,没办法再跟你聊了,改天请你喝咖啡。”

“你再想想看吧,愿意讲的话打给我。”记者悻悻然下车。

曦西松口气,快快驶离,乌烟瘴气的事,不要理,现在,有更关心的事要处理。

曦西再次来到这里,庭院荒芜,花卉杂草交缠,青蕨掩没石径。白桦树们更巨大,枝叶延展,妄想吞没蓝天,阻拦阳光,使这儿空气特别湿冷。

而曦西心头正热,她踏过泥泞与青蕨,走向荒烟蔓草后的别墅。

别墅外墙,九重葛攀爬,紫花正迎风绽放。多年无人居住,这儿失去整洁,却添了一股原始野性美,像秘密境地。

曦西拿出预备的钥匙,开门进去,故意很用力,砰地关门,这声,是故意砰给楼上的人听,告诉他——我来了。应你的要求,游戏开始了!”

曦西甩了甩长发,深吸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看见细尘在光中飞扬。她微笑,目光一凛,蹬着马靴,拾级而上。来到二楼书房外,仍似从前,有节奏地敲。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喀拉!门打开,幽暗中,是双炯亮的眼,是他坏坏的笑。

曦西抬高下巴,退一步,转一圈,手插腰上问:“张同学,满意了吗?”

应他的要求,她搜出封在箱底N年的旧衣服,来这儿和他温习功课,满足他的年少绮梦。

张摩尔直视她,欣赏老师玲珑性感的身段,白衬衫,蕾丝拼接牛仔短裙。一双长腿,泛着光泽,雕花纹的尖头长靴,性感的细高跟。

一如往昔啊!他热络地欣赏着。

他的目光使她呼吸一窒,那热络的视线,害她脸颊热烫,觉得自己在他视线中仿佛了。

终于,他欣赏够了——

“啊……”曦西惊呼,被他猛地扯入房内,砰,踢上门。

房间幽暗,张摩尔将老师拽倒在地毯上,迫不及待地扯去她的衣物,覆到她身上——

曦西一阵眩晕,闻到他的体味,暧昧悦人。也学他焦躁地褪下他的衣服,急着和爱人果裎相见。

张摩尔半撑起身,右手蒙住她的眼,嘴覆上柔唇,舌闯入唇内,野蛮地搜索芳唇内的秘密,霸占住她的所有呼吸,急躁地要占有她……

白桦树在屋外随风荡,他们在这隐密的废屋里缠绵。

沸腾,皮肤滚烫,曦西迷乱地低吟,任他缓慢亲昵地遍身亲吻。她双手紧抱住他,感觉他火热的肌肤,让这男人,将理智逐一烧毁……

张摩尔忘情地,放肆的探索这芬芳柔软的身体,双手模索柔腻的肌肤,不放过每个深处,直至她被折磨得快乐轻颤,声吟出声……

在这傍晚,他一遍遍地占有她,时而温柔,时而粗暴,企图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在她的每寸肌肤上,甚至是野蛮地渗入每个毛细孔,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张摩尔,教两人再无一点隔阂,快乐地完全地融化一起……

一轮皎月当空,蟋蟀伏在潮湿的泥里歌唱。

不开灯,就可以,欢迎到月光。月光将白桦树影,拓印到墙上。

欢爱后,他们窝在毯子里,曦西躺在他的右臂弯,脸埋在他胸前,她被他过人的精力折磨到喊妈求饶了。

此刻,她精疲力竭地睡去。张摩尔仍睁着眼,太幸福,还不想睡。他慵懒地躺着,欣赏白桦树影在墙上婆娑,抚着她的发,在暗中得意微笑。

他环住年少绮梦,听可人儿均匀呼息,听着夜虫歌唱。他转头,凝视她睡容,凑近,脸埋入香发堆里,好满足啊!

缓闭上眼,仿佛又看见年少的自己,在新老师光临那天,躲在门下,从门缝窥见新老师的身影。丕见到美丽的老师,当时心悸,觉得她遥不可及。他怀着暗恋的秘密,心焦如焚地期待每次会面,那些忐忑、焦灼的心情,在岁月沉淀后,化成醇美的好时光。,

他将她拥得更紧,和她一起,坠入黑暗甜美的梦境里。

休息够了,翌日,晨光灿耀,他们醒了,又赖着玩起来了,都懒得出门去。

卓曦西很幼稚地问;“我可以亲你的小手手吗?”

小手手?张摩尔骇笑,她也大笑。

张摩尔伸手让她亲,然后,换他,他说:“那我可以亲你的小脚脚吗?”

亲了,换她。“那我可以亲你的小肚肚吗?”

亲了,换他。“那我可以亲你的小咪咪吗?”

亲了,换她。“那我可以亲你的……”

喜鹊,喜鹊,喜鹊飞到白桦树上啼叫了。

差四岁?

不,也许他们俩,都没转大人。在毯子里,玩到太阳晒,还在那里小手手小脚脚小咪咪的玩不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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