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种药养太子 第三章 霸气护相公 作者 : 米恩

瞪着那死丫头离去的背影,吴氏冷哼一声。“威胁我?真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也不想想自己如今还有什么底气威胁。”

一直躲在房里偷听的顾南珠见顾南弦离开,这才探出身子。“娘,我怎么觉得那个丑八怪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的顾南弦凶归凶,却是个没脑子的,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就是母亲这般对她也只会傻傻的又吵又闹,不会去找人来替她作主,可如今她瞧着,总感觉这个蠢笨的姊姊似乎有些不同了……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一样的蠢!也不想想这谷里没一个人喜欢她,就你爹和你三哥还将她当亲人,居然还敢得罪我?今日这话可是她自己说出口的,既然她不将我们当亲人,以后她是死是活可不关我们的事了。”

顾南珠听母亲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这么说,以后她的事我们都可以不用理了?”

她不喜欢顾南弦,之前母亲为了讨好伯祖父,疼顾南弦比疼她还要多,虽说她知道这只是虚情假意,可看着被自己父母、兄长如众星捧月一般宠着的顾南弦,她如何能平衡,那明明该是她有的待遇。

最可恨的是她还成了书黎的妻子!

她才是书黎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书黎早死在毒谷了。

当初一见到书黎,顾南珠一颗芳心便沦陷了,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甚至幻想起他因为救命之恩娶她为妻的场景,谁知天不从人愿。

书黎因毒谷的毒成了一个瘫子,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可她如何能嫁给一个滩子?

就是她肯,她娘也不会肯,更别说娘怕她一时被男色冲昏头,还特地与她说了成亲之后的男女之道,她本就因为书黎成了瘫子而对他兴趣大减,又听娘说成了瘫子的男子压根给不了女子“性福”,她虽然不是很明白,却知道她不可能嫁给书黎了。

可尽管如此,她对书黎仍有一份少女情怀,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她不能嫁他,却也不愿意见别人嫁他,她甚至有种恶毒的想法,宁可书黎死掉也不想见他娶别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她一直讨厌的顾南弦。

当得知母亲要将顾南弦嫁给书黎时,她闹个不停,但吴氏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一举两得的机会,能将顾南弦嫁出去,还能让自己的女儿彻底死心,吴氏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正因如此,顾南珠可以说是恨透了顾南弦,只要能见她倒楣,她都会开心得跳起来拍手叫好。

“当然不用理了,不仅不用理,还得将这事给大肆宣扬出去。”吴氏说着便往隔壁的刘嫂子家走去。

刘嫂子这人最是八卦,方才就差没贴上她家大门偷听,肯定听了不少,最是适合当这个传话人。

顾南珠见母亲要出门,眼珠子一转便想要去探望书黎,却被吴氏给喝住。

“我警告你,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整理草药,要是再给我跑去找那个瘫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吴氏恶狠狠的警告。

顾南珠被这一喝,立马止住了身子,神情很是哀怨。

顾南弦并没有离开顾家,在吴氏母女背着她说坏话时,她身子一转,直接进了顾士笙的房里。

昨日顾士笙离开前与她说今日要去书院,没法子给她送饭,但藏了一根鸡腿在他的书案,让她来取。

看着那只油油亮亮的鸡腿,顾南弦觉得口水都快落下来了,但她却是没吃,而是将它收到袖中,无声无息的离开顾家,回到自己家中。

“阿黎,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屋内的书黎正捂着不停叫嚣的肚月复,说服自己一点也不饿,他拼了命的想入睡,只要睡着便不饿了,这几日他便是这么撑过来的,他相信今日他一样能做到,谁知顾南弦一声大喊将他本就寥寥无几的瞌睡虫赶得一只也不剩。

他有些恼怒地睁开眼,恶狠狠瞪向推门进屋的顾南弦,谁知目光却是十分不争气的定在她高高举起的鸡腿上头。

“瞧!是鸡腿,虽然有些冷了却还是香得很,你赶紧吃。”顾南弦小心翼翼的将鸡腿递到他眼前。

咕噜!

书黎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呐喊,叫嚣着要他狠狠咬上一口,但那该死的骨气却让他低不下头。

“拿走,我不饿!”他口是心非的道。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眸,不去看那只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鸡腿,然而就是他不看,那香味仍是一阵阵飘入他的鼻尖,让他压抑得极为痛苦。偏偏顾南弦像是感受不到他的痛苦似的,不停的将鸡腿往他面前凑。

“阿黎,赶紧吃了吧。”顾南弦耐着性子哄着,谁让她不想年纪轻轻便当寡妇。

“我说不吃便不吃!”深怕自己被诱惑,书黎索性伸手一挥,谁知那只鸡腿就这么被他给挥了出去。

顾南弦有些怒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比三岁小孩还难侍候。她转身将那只落在地上的鸡腿捡了起来,细细拍去上头的灰尘后淡声道:“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只能以野草或树皮果月复,为了一口粮卖子卖女的也大有人在,而你什么都不必做便有人将食物送到面前,你要知道,我也可以不管你,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是我的丈夫。

“你是不是真的不饿我不晓得,但我饿,虽然如此我昨夜还是将那碗粥让给了你,今日一样把唯一的食物给你,你讨厌我我知道,但这些吃食惹着你了?你这么做究竟是在和谁过不去?是和我还是和你自己?”

她说完这番话后便不再理会他,拿起那沾了灰尘的鸡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整根鸡腿便被啃得一干二净,差点连骨头都没能留下。

看着这一幕,书黎傻住了,彷佛不认得眼前人一样。

顾南弦却是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顾南弦!”书黎开口叫住了她。

她没有回头,却是止住了脚步。

“你……怎么会吃落在地上的东西?”

一句话让顾南弦差点没从他头上敲下去,敢情她方才说了一堆话他都没听进去?

深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动手,只能深吸口气。“本姑娘饿了什么都能吃,不过是掉在地上的鸡腿有什么不能吃的?”

她当杀手时连蛆都吃过,不过是沾了点灰尘的鸡腿,能比蛆难入口不成?

扔下这句话后她转头就走,不再理会他。

直到看不到顾南弦的背影,书黎才缓缓拧起俊眉。

顾南弦喜洁,别说是丢在地上的食物,就是有人夹过的饭菜她都不会碰,宁可饿上一顿也不会妥协,如今怎么可能会捡起地上的鸡腿,还当着他的面吃了?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一个人失忆真的有可能连个性、习惯都改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顾南弦根本不理会他死活,可就像她方才所说,昨晚的肉粥、今日的鸡腿,她都让给了他,他刚开始还以为她有什么阴谋,可方才她一脸淡然的吃掉那只鸡腿之后,他便不这么想了,反而是她说的那句“你是我的丈夫,我不会不管你”让他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这话若是在他风光时肯定不屑一顾,可如今这整个药王谷没人知道他的身分,他就是一个只会拖累人的瘫子,不管顾南弦说这句话的当下是不是真心,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感动到了。

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书黎觉得自己似乎得重新认识顾南弦,好确定她究竟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她……

顾南弦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之前的自己对书黎的态度太过恶劣,如今被这么对待也是应该,就当是还债吧。

如今需要她苦恼的可不是闹脾气不吃饭的书黎,而是两人未来的生计。

这药王谷内的人都是以药换粮,也就是说她想吃饭,那就得拿草药去城里换,然而看着眼前贫瘠到连根野草都长不出的药田,她着实有些发愁。

她什么都会,唯独不会在一块不肥沃的田地上种出东西,最重要的是她还没东西种。

“唉,真是愁死人了……”

就在她烦恼之际,突然感到眉心一热,她下意识伸手触模,再眨眼时她发现自己已不在药田,而是进了一矍名的地方。

她眨了眨眸,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个空间,然而这个空间看起来却有些……寒酸。

眼前空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颜色也没有,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雾茫茫,能看清的地方除了一口井、一块田,只有一个很大的柜子。

那绝对是她见过最巨大的柜子,整整一大面,满满的小抽屉,每个抽屉约莫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这么大,光是她目光所及便有一千多个,更别提那些被雾气给掩盖住的地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的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每个小抽屉上头都有名称,麻黄、生石膏、白术、石菖蒲、银花、玄参、牛膝……甚至是千年人参都有。

琳琅满目的药材名称看得她眼花撩乱,随后便是一阵兴奋。

药材!满满的药材!这是不是代表她有饭吃了?

顾南弦双眼发亮,随意拉了个抽屉,却发现怎么拉都拉不动。

“怎么回事?”她捧起眉,弃了手边这个又拉了拉另一个,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她不死心地又拉了好几个,发觉仍是拉不开,顿时有些失望。“敢情这只是当摆饰用的?”不对,这不可能,爷爷说了这是药王的至宝、能治百病的万药阁,还让她用来累积功德,就代表这空间肯定有用处,只是她还不会用罢了。

“空有宝物却不能用,徒有家产却被侵占……呵呵,这日子混的可不是一般惨。”

自嘲了一会儿,顾南弦也就不纠结眼前的万药阁了,不过浪费时间罢了,于是转身去别处溜达。

她先是来到那明显比自家外头那块要肥沃好几十倍的药田,眨着眸子看了半晌,发现这药田里头什么东西也没有种,单纯就是块田。

“不知道能不能弄点种子来种……”她嘟曦着,又往一旁的井口走去。

水井有些深,往下一望只有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着。

她拿起“旁的木桶打了水上来,掬水啜了一口,双眸倏地一亮。“好甜!”

这井水的清甜度可是比她喝过的任何山泉水都要来的可口,不仅一口就沁凉入心脾,甚至还能让人的脑袋清明几分,最重要的是不过喝了一口井水,她便觉得自己饿得有些发软的身子有力气了不少。

“这水真不错!”她有些兴奋,转了转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意识一动从空间退了出去。

她去房间里搜括平时用来接雨水的木桶、木盆,一口气拿了五、六个后又一次进入空间,来到水井旁喜孜孜的将所有木桶装满井水。

这些水明显对身体有好处,书黎喝了即便解不了毒,至少也能改善体质。

将水打满后她退出空间,然而原本装着满满井水的木桶却只剩一桶有水,其余的木桶不仅一滴水也没有,甚至还是干的。

见状,顾南弦拧起柳眉。“看样子这井水有限制,能带出空间却不能带太多,就是不知在空间里头使用有没有限制……”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愈是逆天之物自然愈是稀缺,能有一桶的量已是不错了,只要省着点用途还是挺大的,就是……吃的东西仍然没有着落。

她露出一抹苦笑,将井水倒在杯中,打算给书黎送去。

书黎自从顾南弦离开后便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态,他在思索着一件事,只是那件事太过惊奇且不可思议,却让他之前的疑惑有了解释。

于是当他再次看见顾南弦出现时,已不像之前那般一脸厌恶,大喊着让她岀去,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有种怪异的感觉,眼前的顾南弦根本不是失忆,而是如他的判断那般换了一个灵魂。

没错,就是换了一个灵魂。

他曾在大理寺秘辛中翻到一起民间轶事,说的是一名花甲之年的老妇摔了一跤醒来后,竟坚持自己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那家人以为老母亲中邪,特地请了知名道士前来驱邪,没多久那老妇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六十多岁的模样,投湖自尽了。

人死了,这事自然也就没了可求证之人,便被当成一起怪谈,记在大理寺秘辛中,流传至今。

看见这记事时他年纪还小,只将这些当成故事在看,如今这一忆起才惊觉这些所谓的怪谈或许并非是故事。

于是再见顾南弦时,他便无法再将她当成之前那恶毒的女人那样看待,甚至于在想起之前对她那恶劣的态度时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感。

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顾南弦并不知道,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瞧,一脸淡然的问:“喝水不?”

按照方才的经历,这位书三岁肯定会先吼上一句他不渴,然后将她给赶出去,若是赶不出去就直接动手打翻。

这杯水可是空间里的井水,就只得一个小木桶的量,可容不得他浪费,因此她没将水往他面前凑,而是直接开口问。

果然,书三岁不负她所望说了一句。“我不渴。”

事实上他并非不渴,只是方才两人才因为一只鸡腿闹得不愉快,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向她低头,只能照旧闷声拒绝。

依他的推测,这新生的顾南弦既然在两人争执后还替他倒了水,应当会再多问一次,到时他就能顺着台阶下,谁知这回书黎却是猜错了。

“不渴?”顾南弦闻言舒了一口气,接着直接将水喝掉。“你不渴,正好我渴。”

好在她这回没有鲁莽,保全了一杯灵水。

书黎傻眼,我不过就矜持了一下下,你怎么就喝了呢?再多求一下我就从了呀!

顾南弦见他死死盯着杯子,极轻地勾起了唇角,有些人就是惯不得。

感觉到身体因为井水的关系有了力气,她转了转手腕对他道:“我去一趟山上,晚点三哥下学应该会带些吃的过来,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搁着,我尽量早点回来。”

她决定搞把柴刀去山上一趟,摘一些野菜、野果也好,总归能填一填肚子,毕竟他们不可能一直靠顾士笙接济,就是顾士笙肯,吴氏发现后肯定会闹上门,她不愿顾士笙为难。

书黎一听她要去山上,俊眉倏地搂起。“你去山上做什么?”

药王谷并非人人都不用为了粮食发愁,一些较为穷苦的人家种的草药药性不佳,也不知是种法问题还是药田问题,总之这样的草药能换到的粮食不仅品质不佳,量也少,压根儿就不够一家子吃用。

因此这些人便会到山中寻药,只是山中虽有着稀有的草药,但风险也是极大,能靠自家种植的草药为生的人家都不愿去涉险,而以往的顾南弦压根儿就不需要为了生计烦恼,更不可能想到去山上。

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脾性,加上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样儿,根本就不可能主动说要去山上挖草药。

看着眼前仍是满脸烂疮却将腰背挺得笔直的少女,书黎心中笃定,她不是之前他认识的那个顾南弦了。

“没做什么,就是去溜达溜达。”她随口道。

她没指望头一回上山就能有收获,这回权当去勘查地形,若是条件允许她还想顺道做几个陷阱,看老天会不会可怜她,赏她一口饭吃。

书黎闻言,俊眉挥得更紧了,想开口让她别去,山中危险,可他那张该死的嘴就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就你这小身板还上山溜达?恐怕才刚上去便被野兽一口吞了,想四处转悠这谷里多的是地方,你偏选了一个嫌命太长的地方,是不是脑子给摔傻了?”

这话让顾南弦挑起眉,一见他那似乎少了些厌恶的神色,虽觉得有些莫名,却还是笑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说着,她也不给他阻止的机会,挥了挥手便出门了。

书黎忍不住唷了声。“谁担心你了……”

然而骂归骂,她那一句等我回来却莫名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顾南弦动作很快,从柴房中找了把生锚的柴刀,又抄起一个有些破损的竹窭子直接往山中奔去。

她的住处附近压根儿没有其他邻居,这倒是方便了她,就见她如一头矫健的猎豹飞快在山间穿梭,直到了没什么人烟会进出的地方才缓缓停下。

这一停,她才发觉这座山简直美得不像话。

近处的山林与远处不同,显得明朗清晰、轮廓鲜明,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大大小小、品种不一的树木,这些树木十分巨大,每一棵都像是有着千年的岁月一般。

经过一个冬日,这些树木的叶子却像是从未凋零过,树枝毅然伸展、枝繁叶茂,绿得苍翠,像是没有季节之分。

除此之外,这整座山就像仙境一般,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山水如画、烟气弥漫,有古木参天,也有桃红柳绿,整个山林绚丽多彩。

顾南弦放眼望去,发现这山还有着无数的药植,她看向一株不知名的草药,下一刻它的上头便浮出名称,不仅如此,甚至连功效、年分、用途以及配药时该使用多少份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特殊的技能让一向处变不惊的她都忍不住小嘴微张。

“这是开挂了是不……”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双眼,草药上的资料依旧存在,且只要她的视线落在哪一株草药,那贴心的小提醒便会自动浮现,不管她试几次都是一样。

“这下好了,有饭吃了!”她扬起一抹粲笑。

有了这项技能哪里还怕会饿死,这满山满谷都是她的储粮室!

这可以说是顾南弦回来后最高兴的一件事了,没一会儿竹窭子便满了,再也塞不下,于是她眼珠子一转,试着将这些多出来的草药给收进空间之中。

“不见了?”她眨了眨眼,进了空间去找,谁知这一进连她捎在身后竹窭里的草药也在下一刻消失无踪。“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自己辛劳一个多时辰摘来的草药就这么消失,说不心痛是假的,偏偏她绕了整个空间也不见半根草药的踪迹,让她额角忍不住抽了抽。

其实那些收进空间里的草药全数以流光般的速度被收进了那些写着他们药名的小药格之中,只是顾南弦没注意。

“罢了,再摘便是。”她认命的再次动起手。

这一回她可不敢再将摘来的草药扔进空间,乖乖的摘满一整个竹窭,又用了树枝和藤蔓做了一个简易的木架子,将所有草药给挂上去,直到没有一丝空间可放才甘愿下山。

回程可不比来程,为了保护这些草药不掉落,她走得小心翼翼,好在沿途没遇到什么野兽,倒是看到几个山鸡窝,想到早上那只鸡腿她有些饿了,决定做个小陷阱,明日再来看看有没有傻鸡中计。

做完一切,她愉悦地哼着小曲儿下山。

下山时已是云霞满天,嫣红的夕阳照耀着整个山谷,让那本就迷幻的景色显得更加迷人,也让顾南弦的脚步益发的慢了,彷佛来郊游一般,一边欣赏着景色一边摘着野果、野菜,竹窭子没处放她便往自己的怀里塞,硬是将胸前的小山峰塞成大山峰。然而她愉快的心情没能保持多久,才刚走近家中便听见一阵喧闹的吵杂声。

“我告诉你死瘫子!我知道是你把《药王典》藏起来,你要是不想再挨皮肉痛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顾士弘语气很是阴沉。

这股阴沉倒不全是因为眼前的书黎,还有大半原因是他身旁的二弟顾士成。

所有人都以为《药王典》是被顾南弦藏起来了,连他爹娘都是这么想,唯有他知道顾南弦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因为真正的《药王典》早被伯祖父交给了书黎。

他当时很是气愤,不明白伯祖父为何宁可将《药王典》交给一个外人也不交给他们,但当时的他并没有现身阻止,而是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伯祖父将《药王典》交给书黎时曾说过一句话——

“若是有一日,你发觉弦儿已非之前的弦儿,那便将这本《药王典》交给她,她会治好你这一身毒。”

这句话别说顾士弘不明白,就是被托付的书黎也听不明白,什么叫顾南弦不是之前的顾南弦?这人不还是同一个人吗?

顾士弘不懂,他也没想懂,就任由《药王典》一直放在书黎那里,不论吴氏怎么向顾南弦逼问他都装作不知情,至于为何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们那偏心偏到没边儿的母亲。

顾士弘身为长子,吴氏自然偏爱,有好玩好吃的总是头一份给他,就算有了顾士成和顾士笙仍是没变,直到顾南弦出生,吴氏为了作戏将原本对长子的偏疼挪了一些到顾南弦身上。

一开始顾士弘以为吴氏不疼他了,为此闹了好一阵子,等明白吴氏这么做的道理后才消停,只是后来顾士笙被白鹿书院的先生收为学生,顾士弘便感觉到吴氏变了,这回可不是像对顾南弦那般虚情假意,而是真的变了。

吴氏将所有的注意力与疼爱全都投入到顾士笙身上,他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只要扯到顾士笙,吴氏头一个骂的人便是他,就因为他是长子,本就该礼让、照顾弟弟。

顾士弘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变化,不论吴氏如何对他晓以大义,告诉他只要顾士笙当上大官,对他们全家都是件大喜事,他也听不进去。

在他心中顾士笙就是抢了他这顾家长子地位的劲敌,他着实喜欢不起来,甚至隐隐有股危机感,等到顾士笙上京赶考时,吴氏说不定会为了盘缠卖了属于他与顾士成的家产——虽说当时顾谦还在,但顾士弘在吴氏的“谆谆教诲”下早将伯祖父的家产当作他们的。

既然吴氏偏心,他就不得不替自己打算了,更何况他早有了心仪的姑娘,便是陈记药铺的独生女陈云。

陈云长得很是漂亮,举手投足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他会遇见陈云还是有一回去陈记药铺卖药时不小心看见的,就这么一眼他便认定了她。

然而那陈记药铺的东家陈登却是个势利眼,对他十分的鄙视,还嘲讽他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甚至表示没有一百两就别请媒婆上门。

顾士弘很气愤,顾家在药王谷虽算殷实人家,可也没有一百两,就在他认为陈登是故意为难时,陈登又给了第二个条件,那便是若他能拿来《药王典》,陈家不仅不收聘礼,无偿将女儿嫁给他,还附上三百两当嫁妆。

这话对顾士弘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将他砸一个喜晕了,别人不知《药王典》的下落,但他清楚啊!

在知道陈登近日便要替陈云应下一户人家,他急了,让陈登务必要等他,然后急匆匆的赶来找书黎讨要,谁知竟被尾随在他后头的顾士成给偷听个正着。

顾士成一听那陈登不仅要将女儿嫁给大哥当媳妇儿,还愿意给三百两,当场没笑咧了嘴,一路跟着自家大哥回到药王谷便上前谈条件了。

条件也简单,他就要那些银子,只要顾士弘答应他,他就不将这事告诉吴氏。

顾士弘被他要胁气得要命,当场与他干了一架,可惜就是把人给打趴在地,顾士成仍是不改口,最多只肯少要一百两,余下的二百两他说什么也不让,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也有看中意的姑娘,正是村长的孙女顾秀颖。

村长家在这药王谷可以说是十分有话语权,村长如今又取代顾谦成为药医第一人,想娶到顾秀颖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若是没些底气如何能抱得美人归?

两兄弟都是为了女人,又不可能将对方打死了事,最终只能达成协议,银子兄弟俩各一半,至于其余的东西顾士成便不拿了。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真不愧是吴氏所生,八字都还没一撇便打得一把好算盘。

说妥事后,两人不再争吵,最重要的便是讨要那《药王典》了,这就是顾家两兄弟出现在此的原因。

书黎目光冷凝地看着眼前的顾士弘二人,心底闪过一抹厌恶,他对顾家人实在没有任何好感,恨只恨此时他中毒,就是想站起身都没办法,更别提反击,否则要解决这两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咽下口中的血,冷冷的道。

若是目光能杀人,眼前的顾家兄弟恐怕早已不知死上几百遍了。

“不知道?那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顾士弘气急败坏。

他心急不已,深怕去晚了陈登便将陈云许配给别人,见书黎被打得快去掉半条命仍不松口,当场揄起拳头便又要砸下。

顾南弦一进屋便看见顾士弘揪起书黎的衣领,而书黎就像一个破布女圭女圭般浑身无力、脸色苍白,嘴角甚至还渗着点点鲜血,她双眼一眯,立马抄起手中的柴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后直直朝顾士弘射去。

咻的一声,柴刀不偏不倚的擦过顾士弘的耳朵,钉上了墙。

“我看谁敢对我的人动手?”

一声娇喝让屋内三人同时静止,尤其是顾士弘,在看清从自己耳边飞过的是何物时,双腿差点没软掉。

他回头见是顾南弦,双眼顿时怒红。“顾南弦!你做什么?”

要知道那柴刀要是再偏一寸,劈中的就是他的脑袋!

顾士成也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个与以往似乎不同的妹妹。

在场唯一高兴的恐怕就是书黎了,尽管不想承认,但在看着宛如女神般登场又说着那般话语的顾南弦,书黎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胸口之间流淌着。

“该是我问你在做什么吧?”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顾士弘那揪着书黎衣领的手,冷声道:“把你的脏手给我放开!”

顾士弘不想放,可被她那像是豹子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突然有些怂,下意识松开手。

他手一松,书黎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松下,剧烈地咳起来。“咳咳咳咳——”

顾南弦见状,眼神更加冷冽,她瞪向顾家两兄弟。“是谁让你们来这放肆?”

她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是不是就要当寡妇了?

顾士弘闻言回过神,脸有些发红,有方才被吓着的羞恼,更多的是被顶撞的愤怒。“你就是这么对兄长说话的?”

顾南弦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也配?”

这下不只顾士弘怒了,一旁看戏的顾士成也火了。

他早看顾南弦不顺眼了,若是伯祖父还活着他还会有些顾虑,可现在的顾南弦父母双亡,连唯一的祖父也没了,居然还敢这般嚣张,他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尊敬兄长这四个字怎么写,他就不叫顾士成!

“顾南弦,如果你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我不介意帮你认清——”他手一扬,便要往顾南弦的脸上挥下。

书黎见状,下意识便想下榻去拉开她,然而顾南弦却是动也没动,只是抬脚又快又轻巧的向前踹了一下,高高举手的顾士成就这么飞了出去。

众人再次傻眼,尤其是被踢飞的顾士成,他倒卧在地,疼痛之际更是一脸懵,我是谁?

我在哪?我怎么飞了?

一旁的顾士弘则是默默咽了口唾沫,方才他还只是有所怀疑,此时他已经确定了,眼前的顾南弦早不是之前那个总任他们欺凌的人了,她方才那一脚看似轻巧,可站在一旁的他却是清楚感受到那一脚踢出时产生的劲风。

要知道,就算是他也没办法一脚将顾士成给踢飞出去,可不到他肩头的顾南弦却能轻易做到,他突然有些明白伯祖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有些忌惮,但《药王典》还没到手,顾士弘当然不可能放弃,他心一横,快速拔下墙上的柴刀往书黎的脖子上架。“把《药王典》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这行为可以说是在太岁爷上动土,就见顾南弦像风一般来到他面前,手一伸便将那柴刀给打落,接着拳头便毫不留情的招呼在顾士弘身上。

“啊!痛……别打!别打了——”顾士弘被打得抱头鼠窜,痛得直嚎,也顾不得什么《药王典》了,没一会儿便跑没了影儿。

看傻眼的顾士成在发现顾南弦将目光扫向他时打了个冷颤,连滚带爬的跟在顾士弘后头跑了。

可能是觉得就这么跑了太没面子,在跑了一段距离后他突然停下,转头对着两人大吼一句。“你们等着,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看着跑远的两人,顾南弦没去理会,而是回身看着脸色极差的书黎。“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书黎也不知自己伤到了哪儿,只觉得身上疼得要命,那被抑制着的毒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可他仍是嘴硬的说:“我没事。”

这一回顾南弦可不惯着他。“都吐血了还说没事?你当我瞎啊?”

书黎很想回呛他那不叫吐,只是流,但他只是涨红着脸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喉间那股腥甜便会一涌而出,那就真应了她的话了。

但他不说,不代表顾南弦看不出来。

“躺下。”她命令道。

书黎紧张了,也不怕吐不吐血了,忙拉紧衣领。“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南弦真想赏他一记白眼。“自然是看看你哪里受了伤。”

真不明白究竟谁才是姑娘家,怎么每回都搞得她像个采花贼似的,虽说以他的颜值还是挺让人心动……

“不用了。”书黎又缩了缩。

顾南弦见他这般固执,眯起了双眸。“不用放着就能好?你以为你身子是铁打的,就是打凹了也不碍事?”

顾士笙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画面,书黎抿着唇不说话,一副被骂的小媳妇样儿。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书黎一见他顿时像看见了救星,“顾兄,你来了!那个……有顾兄在便行了,要不你先出去等?”

“等什么等?”顾南弦美眸一扫。“究竟我是你妻子还是我三哥是你妻子?要等也是三哥出去等。三哥,你若是没事明日再来,今日我们夫妻俩有事要谈。”

顾士笙傻了,看着威风凛凛的妹妹,又看向不断朝他使眼色的书……呃,似乎该改口称妹夫了,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不到一日的时间,这两人的感情居然好到能闭门相谈,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顾士笙还傻着便被请出房间,差点连手上的包子都忘了放下,回过神后忙喊。“等等!这包子——”

他话还未说完,一只纤纤素手已从门缝探出,一把拿过他手中的包子,对他挥了挥手后再次将门关上。

顾士笙额角一抽,这是利用完就扔?

然而看着这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妹妹,以及一副委屈姿态的书黎,他缓缓露出一抹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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