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掌中花 第六章 作者 : 菲比

第五章

花岁永与花正腾父女俩坐在大堂谈天说地,彷佛女儿出阁不是三日而是三年般,花正腾问了女儿好多问题,生怕她嫁入摄政王府受到委屈。

只是花正腾嘴里问了许多与百里观睿的生活起居,唯独问不出花岁永心底对这门亲事究竟有何想法,毕竟过去她与百里浚感情浓烈,而今却嫁给青梅竹马的叔叔,还是曾单刀赴会斩杀敌国将领的“红颜修罗”,这不近人情又杀敌无数的百里观睿,手握重兵连皇帝都得让他七分,女儿生来娇弱,几年前还是病着的小女子,能承受与权倾朝野生性凉薄的百里观睿日夜相处吗?

更让花正腾不解的是,难道百里观睿不介意新婚妻子曾与其他男子的口头婚约?他怎么想都不觉得,睚眦必报的百里观睿能不在乎女儿与皇帝的过去。

“将军,王爷已到府邸。”管家老葛一接到门房通报即刻入内报告。

紧随老葛入内的是一身束口黑衣外搭滚绦红边黑宽袍的百里观睿,身型高挺的他习惯性地挺起胸膛昂首阔步,未束长发在身后与衣摆一同飘荡,看上去略显单薄却霸气十足,容不得旁人忽视。

百里观睿皮肤透白显得薄唇红润,眉宇间从容大气,狭长眼眸精致绝美,仿若谪仙翩然降临将军府,令只闻“红颜修罗”未见本人的花府奴仆们全看傻了眼。

好美的人!所有的奴仆全是这么看百里观睿。

百里观睿步步生莲,走动间行云流水,每踏出一个步伐绝不迟疑,让他的心高气傲在行进间一览无遗。

花岁永才听老葛说百里观睿已到,正要起身就见他轻拉衣摆脚跨门槛潇洒入内,她眼底映入一张刀刻般讲究的俊颜冷然淡漠,却在与她四目交接时缓缓勾起一抹嘴角弧度。

心,怦然,狂烈跃动在花岁永胸腔。

眼前的黑袍貌美男子是她的夫君?已经嫁人三日,花岁永还是没有真实感。

“小婿因公晚至,请岳父见谅。”百里观睿拱手对花正腾十分恭敬。

“王爷无须多礼。”花正腾探手让百里观睿不需歉疚。

过去花正腾曾与百里观睿同在战场上偕手杀敌,他用兵如神眼光精准,花正腾早已见识,虽百里观睿有决战于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能力,却总提刀领兵杀敌,身先士卒的壮烈态度让手下奋勇善战的将士无一不心悦诚服,因此花正腾对百里观睿多有赞赏,只可惜两人交情不深,在战场上也是兵分两路各自突破重围,未曾有太多交谈机会。

对百里观睿最多的印象与交集则是在朝廷上,他因摄政王一职对百里浚多有不敬,就连许多老臣建言也不放在眼底,只要不合他意,管他发话者是否年事已高在朝中资历高出他好几倍,一口回绝或置之不理十有八九。

但花正腾不得不说,百里观睿确实是顶尖人才,武功之高,放眼太盛王朝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政事眼光精准手段残酷高明将朝政治理得井井有条,背地里大臣们都称百里观睿才是太盛王朝真正的主。

但站在权力颠峰的百里观睿却不是专断独行的霸主,只要他认为可行的提案,无论发起者是否为他交好的大臣,他都会加以采纳,广纳意见是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气度。

而今少年得志的百里观睿对他百般恭敬,让花正腾一时间有点难适应。

“不晓得岳父可否收到小婿与岁永一同准备,差人送来的回门礼?”百里观睿起身看着花正腾,他命人送至花府的回门礼少说八十来箱,如今在偌大的大堂却不见任何一只木箱,他不禁疑惑。

“我已请王府的下人全数搬到后堂摆着,想等王爷来了再打开。”花正腾听百里观睿说回门礼是他与女儿一同准备,一股放心又安心的感觉跃然心坎,语气显得放松许多。

花正腾知道从回门礼送抵花府,见花岁永的惊讶神色就知女儿完全不知情,但百里观睿却将礼物归功夫妇二人齐心协力置办,从此番小事就得窥见他对妻子有一荣俱荣之感,想必百里观睿是把花岁永放在心头当成一家人了。

“如此甚好。”百里观睿浅勾嘴角。

百里观睿明知花正腾太过见外了,但他依旧露出微笑不想戳破。

礼,花正腾是收到了,还刻意不假花府奴仆之手,而是让摄政王府的奴仆搬到花府后堂,并刻意等到百里观睿抵达才愿意在他面前打开,怕是担心没附上送礼明细,百里观睿若硬要找碴细点木箱数量,然后声称少了几箱或箱内少了几样宝物,届时诬赖花府私藏回门礼,花府上下无凭无据只能百口莫辩。

也是。百里观睿与花正腾鲜少交集,且花正腾靠拢时常与他不同调的百里浚,所以花正腾担心百里观睿笑里藏刀可想而知,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百里观睿并不急着让花正腾放心将女儿交付给他,只要他肯用心经营翁婿情谊,相信花正腾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对花岁永的用心势必延伸到她家人身上。

“王爷,咱们到中堂边吃边聊。”花正腾做了个请的姿势。

百里观睿也回了请的手势,礼让花正腾先走。

花正腾也没拒绝,领着百里观睿和花岁永穿过重重小径来到位于将军府中央专门招待熟客的中堂。

花正腾走在前,百里观睿跟在后头,却在岳父看不见的背后将右手往斜后方的花岁永左手手指伸去。

花岁永感觉左手被百里观睿用指尖轻轻碰触,她疑惑低首时就见修长指头插满她的指缝,隐密地紧紧十指交扣。

百里观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柔若无骨的掌心十分滑腻,从指头传来她的温度渗入他体内,想起昨夜的放肆欢爱,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花岁永任由百里观睿握着她的手,随着他走过伴随她长大的熟悉娘家,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色,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风景,却因为百里观睿的到来显得特别。

望着百里观睿宽阔的后背,花岁永竟有想从后抱紧他的冲动,这份感情她从未在百里浚身上有过。

或许,爱情并不是先来后到,也不是时间长短堆砌,匆匆撇眼便深陷其中,正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思及此,花岁永也浅浅笑了。

当三人坐在中堂的宴客厅里,厨房陆续端上香味四溢的菜肴,有素有荤十分可口。

“岳父这是用心了。”百里观睿端起盛满美酒的杯盏,朝花正腾举杯。

“王爷客气,此杯饮下,愿王爷善待岁永。”花正腾也跟着举杯。

“岁永是小婿的妻子,善待娇妻自是理所应当。”话落,百里观睿一口饮下。

花正腾也跟着黄汤下肚,才催促新婚夫妻赶紧动筷吃饭。

席间花正腾与百里观睿天南地北乱聊,他们聊过去战争时的屍横遍野,战争后的班师回朝,也谈了某处不知名小店食物好吃,更分享了在何处登高俯看众山小的快意,唯独不谈朝政与百里浚,毕竟两人立场不同却是一家人,避谈朝廷与家国大事才是让饭桌和谐的最佳选择。

“王爷尝尝这道软煎黄花鱼,鱼是今日我特意起个大早,亲自到鱼市挑选最新鲜的黄花鱼。软煎黄花鱼是岁永已故女乃女乃的拿手好菜,也是岁永最爱的食物。”花正腾见婢女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笑着介绍花家餐桌上必备的料理。

煎得黄澄澄的黄花鱼躺在青花瓷盘上,鱼身布满姜丝与青翠葱丝,调味用的酱油铺洒盘中,色彩斑斓的软煎黄花鱼光看就令人垂涎三尺,更何况鱼的香甜气味佐姜与葱的香气与少许花雕酒融合酱油味,实在让人想动筷品尝一番。

“原来岁永最爱的是软煎黄花鱼。”百里观睿笑睨花岁永,因为他得到有用的讯息。

“其实我小时候不爱吃鱼,为了讨女乃女乃开心才吃的,但吃着吃着,感觉一天没吃着女乃女乃的这道菜就不像吃过饭,如今女乃女乃已逝,吃这道学着女乃女乃手艺做的软煎黄花鱼,是吃着对她的念想。”花岁永想起女乃女乃,眼眶微微泛热。

“虽然本王未曾拜见孝义夫人,但相信能将岁永抚养成如此美好的长者,定是位慈爱的长辈。”百里观睿温柔地将掌心放在花岁永的后脑勺,语气放软与方才和花正腾谈话刚毅模样大相迳庭。

花岁永轻轻点头,像母亲一样抚养她长大的女乃女乃,的确是她心底最好的长者。

百里观睿回以一笑,见花正腾动筷夹了软煎黄花鱼后,才跟着夹了鱼肉放在盘子上细细挑去鱼刺后夹入花岁永碗中。

“来,趁热吃。”他看着花岁永催促。

百里观睿对她的呵护备至总表现得理所当然,花岁永依然不习惯他的贴心,更何况还在父亲与花家奴仆面前被他爱护着,让她十分害臊,小脸微微泛红赶紧低头吃肉,不敢看其他人对小夫妻的甜蜜互动投注的关怀眼神。

“岳父,小婿可否让王府的厨娘至花府,学习烹调这道软煎黄花鱼?”百里观睿看着花正腾寻求他的首肯。

“当然没问题,王爷对岁永如此上心,做父亲的岂有拒绝的道理?”花正腾满口说好,他见百里观睿娇宠花岁永可是满心欢喜。

一开始听百里观睿喊他“岳父”,花正腾十分不自在,但越听越觉得这声“岳父”越来越顺耳了。

午膳过后,花正腾领着百里观睿和花岁永来到放置回门礼的后堂,只见八十几只木箱堆满宽敞的后堂,将偌大空间挤得只剩一条小小的通道。

“王爷太多礼了。”花正腾看着成堆的木箱,还是觉得百里观睿出手太过大方,让不甘心嫁女儿的他受之有愧。

“岳父太过客气,这是小婿与岁永的心意,愿岳父笑纳。”百里观睿一点也不觉得多礼。

花正腾礼貌性地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让家仆一一将木箱打开,岂料木箱里装的不是预想的金银财宝或绫罗绸缎,而是一匹匹铺棉布料。

“王爷,这是?”花正腾喜出望外,对他而言眼前不起眼的铺棉布料比金山银山来得珍贵多了。

“小婿特意命人从白纱国采买棉花,再雇女工将棉花纳入布料内,虽是不起眼的东西,相信是岳父最需要的。”百里观睿望着花正腾解释。

花岁永捧起一匹铺棉布料满怀疑惑,“白纱国产的棉花,无论柔软度与保暖度和中原产的比起来更胜一筹,只是白纱国在挖掘到金矿致富后,棉花便仅供当地人御寒使用,并无过多产量卖到其他国家,王爷是如何得到这么大量的棉花?”

花岁永这可忘了百里观睿刚入将军府不久,才声称回门礼是由夫妇俩共同准备,如今她漏馅了却还不自知。

“白纱国是我母妃的国家,本王与白纱国国王素来交好,每年国王总会预留一批棉花给本王,今年本王估计是用不到,于是转赠急需的岳父。”百里观睿笑睨花岁永,他这可爱的娇妻当着父亲的面推翻丈夫的谎言却浑然不知,可爱又可恨得让他好想紧紧抱住她,再捏捏她的脸颊才能泄恨。

“下官在此谢过王爷,下官代表花家将士感谢王爷的慷慨。”花正腾双手作揖满怀感恩。

“岳父不需多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家人奉献不需言谢。”百里观睿阻止花正腾的答谢,口吻依旧冷然,却不难听出他的真心实意。

身为将军府的奴仆全都晓得,将士上战场天寒地冻雪封铠甲是时常有之,而把铺棉软布做成与铠甲贴合的内衬让将士们穿,不仅可以缓解坚硬铁片摩擦身体带来的不适外,也能替战士们保暖,所以花府上下总会在花正腾领军征战前,购买大量铺棉布料替将士们制作内衬。

而棉花在太盛王朝属于稀少作物,九成的棉花送往宫中供给皇亲国戚使用,富商就算手捧金山银山也不见得能买到,更遑论百姓只能用品质差的木绵,不只保暖度不够还有杂质,当内衬时总有较粗的木绵戳刺皮肤,因此百里观睿送上的棉花对花家军来说,比金银财宝要来得实用与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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