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追妻套路深 第八章 作者 : 安祖缇

冷冬璇住的是医院提供的宿舍。

医院租下了一整栋建筑来改装,每间都是单人房,坪数不大,不过她的东西也不多,因此不像仁燕的房间,堆得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放下包包,她拖着疲累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洗掉一身脏污,头发尽其可能的吹到全干,接着就倒床不起了。

睡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她突然惊醒过来,想起未调闹钟,赶忙又从包包内捞出手机,设定了时间,躺下去时竟睡不着了,只好拿了颗褪黑激素吞下,躺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闹钟在十点半时响起,惺忪双眸半张,刷牙洗脸完后,习惯不施脂粉的她仅擦防晒就换上制服出门上班了。

交完班后,开始巡房,检查点滴是否该换、管路是否到期、监测生命征象等等。

大部分的病人都睡了,但五○二病房A床的陪病床上的家属还在看电视。

B床的病人一看到她进来,立刻拜托她叫隔壁床的把电视声音关小一点,她叮嘱了一下A床家属,那家属立刻一脸不爽的关上电视拉起被子睡觉。

冷冬璇一脸不以为意地继续她的工作。

当护理师已经四年了,什么样的状况没遇过,基本上只要对方不动粗、不大吼大叫,她都可以从容地继续执行业务。

通常像她这样曾受过家暴,又寄人篱下长大的孩子,都很会察言观色,尽量做出让对方开心的事情,冷冬璇也很会看脸色,但她并不想讨好人。

她在这方面的经历一直都不好,就像小时候她讨好父亲,还不是照样被打,躲得远远的,反而被揍的次数还比较少。

进入严华格的病房,他正闭眼休息。

冷冬璇暗想他该不会睡了一整天吧?

白天查房时,他也几乎都在睡觉。

医院的冷气温度低,裹个厚被子,其实还满舒服的。

翻阅了一下交班表,显示他状况正在好转,脑震荡的情况已经排除。

看着陪病床上空空无人,冷冬璇狐疑怎么会没人过来照顾他呢?

他一个肋骨断掉、手骨折的病患,只要动作就会引发疼痛,是需要人帮忙的。

检查了一下点滴袋,还半满着,她想第二次巡房的时候把他排第一个来换吧。

做好记录就要离开,手突然被抓。

她一惊,立刻甩开。

“噢!”严华格发出痛苦的申吟。

“你要干嘛?”冷冬璇凛着脸问。

这个人真是学不乖,老是突然抓她的手。

“你怎么现在还在医院?”

语气听起来是熟稔的,冷冬璇暗想他该不会想起她来了吧?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学校论坛上的声明,毕竟他当时已经出国读书了。

不过再想,看到又如何呢?

他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追她,连最直中她心房的英雄救美都是演戏,心底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婊子吧。

他愤怒的是堂堂校草竟然被劈腿,而不是她的人品有问题。

“我上大夜班。”

“你……白天上班,半夜又上班,不会太累?”

因为肋骨疼痛的关系,因此他说话低低的,有些虚,音量小,还好病房里很安静,又是半夜,因此还听得清楚。

“这是我的工作。”

她没意思跟他聊天,况且大夜班在外人眼中看来,大概跟夜班保全一样无所事事很优闲,事实上,她巡房完还得去检查氧气瓶,要做护理工作车的整理与补充,统整病人概况、检查病历、写护理纪录、准备抽血试管、备药、耗材补给等等,这些需在第二次巡房之前做完,巡完房后,休息吃个点心,又要做最后一次巡房……等白班同仁来上班,开完晨会跟交完班才可以回家休息。

“你记得我是谁吗?”

他果然想起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说:“你是五○六号患者,严华格。”

语气不冷不热,因此严华格无法判定她是否在装傻。

从分手出国到现在,虽然已经六年时间了,但他自认自己没什么太大变化,顶多就是二十八岁的自己变得比较成熟了,就像她,即便戴着口罩,他也可以从一双精致秀气的大眼认出她来。

“我想跟你谈以前的事……”

“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无法陪你聊天。”她毫不留情地直接推着推车出去。

“冬……”胸口的疼痛让他无法放大音量讲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唉。”他叹气。

不想认他,是因为不肯原谅他吧。

他想跟她道歉,但她却不给任何机会。

第二次巡房时,冷冬璇怕他又抓着她讲话,因此有所防备,幸好他这次睡得沉,连换点滴时都没醒来。

早上八点交完班,接下来的两天她是放假的。

人虽然非常疲累,快要接近昏迷,可是她很清楚知道就算躺床她也因为生理时钟大乱而可能无法马上睡着,索性去健身房做了一个小时运动,再洗了个舒服的澡,吃了颗褪黑激素帮助睡眠,在床上翻个二十分钟总算入睡了。

再进医院时,严华格已经出院了,这让她大松口气,因为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

不过他虽然出院了,但是护理师们还是津津乐道他的事情,还说他妈妈很奇怪,虽然常来护理站抱怨护理师照护不周详,但却感觉不到关心的真意,对护理师的态度傲慢,丝毫不晓得“尊重”二字该怎写,且因为长相年轻的关系,怀疑不是亲妈。

还有,冷冬璇被投诉了,投诉的人就是陆安芝。

护理长把她叫过去念了两句,做做样子,发了讯息告知对方已经叮嘱护理师注意态度,就把这件事翻页了。

冷冬璇以为她以后不用再看到严华格了,没想到两个月后,她竟然又在医院看到他。

她是去拿外送饮料时看到他的。

饮料店的外送店员打电话来说由于饮料好几袋,她一个人没法一次提上去,希望能有个人下来帮忙。

这时冷冬璇已经下班了,只是护理纪录尚未写完,只得留下来写,接电话的她应允外送员的要求,下楼来拿饮料。

出了电梯转了弯,就看到已经完全康复的他帅气十足的靠在医院大门口的廊柱下,十分显眼。

医院警卫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我在等人。”

“你要不要进去里面等?”警卫热心的提议。

“不用,我在这儿等就好。”

听不见他跟警卫交谈的冷冬璇不知道他站在那干嘛,由于不想跟严华格打照面,因此故意走回医院,改从侧门出去,绕了一大圈。

外送员的位置是严华格靠的柱子后方的机车停车位,冷冬璇快步过来后,指指侧门方向,要外送员跟着她走。

新来的外送员以为这是医院规定,将其中一袋饮料交给她,跟在后面进了医院。

帮同事提了饮料放上柜台各自拿取,冷冬璇继续誊写护理纪录,写完之后,回更衣室换衣服,自后门刷卡离开。

公车行经过前门,她出于好奇,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严华格还在。

他一直在那干嘛呢?

这问题仅让她思考了两秒钟就抛诸脑后了。

两日后,上完小夜班的冷冬璇从后门离开,突然有个人影自一旁的花圃跳出来,将她跟一起下班的同事希文吓了一跳。

“你谁?”希文摀着惊慌的心口喊着,冷冬璇则是一脸苍白的瞪着他。

“不好意思,我找她。”严华格手指向冷冬璇。

冷冬璇微蹙起眉头。

“原来是找冬璇的?”希文顿了顿,困惑地打量,“你好眼熟,以前是不是来过……有住院喔?”

“对。”严华格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希文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过一会儿才回神,对冷冬璇说:“那我先走了。”表情带着暧昧。

希文走了,严华格想跟冷冬璇说话,却见她也跟着希文一块儿走。

“喂。”严华格迅速抓住她的手。

冷冬璇反射性的甩开,并张望四周,防备的手提在胸前。

希文离开后,这个地方就空无一人了,要是出事,没有人来救她。

冷冬璇此时的模样明显是警戒着他,让严华格有些哭笑不得。

“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水眸写着不以为然。

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倒是透露了思绪,严华格想着这对眼睛以前常是透明清澈却又有些木然,现在倒是可以轻易瞧出思绪了。

“找个地方坐坐,看你要吃消夜还是喝茶,我请你。”严华格提出邀约。

“我要回家睡觉。”冷冬璇毫不客气地拒绝。

“也是……”他不知为何有些窘迫,就连大学追求她时都没这种无措感。“上了一天班一定很累了,要不然我载你回家。”他又再补了句:“现在应该没公车了。”

“我有摩托车。”上小夜班时,她一向是骑摩托车上班。

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没有公车了。

“你会骑摩托车?”严华格有些讶异。“你以前连脚踏车都不会骑的。”

他还记得这件事让冷冬璇有些意外。

那是有次去河滨公园,由于很多人在水岸边骑脚踏车,他也做出提议,她坦白告知自己不会骑脚踏车,而落得一个失望的眼色。

但他不晓得的是,为了不要再让他失望,所以她偷偷去租了UBike来练习,好不容易学会了,却爆发出床照那件事,不仅被无情的甩了,而且这男人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赌局的奖品、炫耀的工具。

就因为他是她心中的英雄,那时她努力想讨他欢心,就像一只认了主人的狗,尽其所能地摇尾巴讨好。

既然他未曾为她动心,那么有关她的事情一定不曾放在心上,而脚踏车一事只是短短交往时间中的一个小插曲,都过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记得呢?

见冷冬璇没说话,眼睛不时往外溜,似乎急着想离开。

“不然你睡醒我们见个面。”他拿出手机,“交换个电话,你睡醒打给我。”

“你想干嘛,直接说。”她一点都不想再跟他联络。

“是有关以前的事,我想跟你道歉……”

“我接受。”但不表示原谅。

“咦?”接受?

冷冬璇说完就转身走往员工停车场。

她回得太快,而且是用打断他的方式,连为什么跟她道歉的理由只字未听,他一点都不觉得她真心原谅他,而是想打发他。

长腿迅速迈开追上去。

“你真的接受了?”

她点头。

“但我感觉不出来。”

她没说话,心里觉得他好罗嗦。

道歉不就是形式上的吗?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并非真对她有歉意。

做了这个动作,他的人生海阔天空,不再有任何愧疚,但她受到的伤害、承受的辱骂,谁也弥补不了。

就像她身体上被父亲家暴留下的伤痕——她曾经骗他说是摔倒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一样。

“我很后悔那时没听你解释,实在是看到照片后我太生气了,虽然说我后来出国了,但我曾经找过你,却找不到。”

冷冬璇没有回应,任凭他自顾自地说着。

“我有叫学弟跟你要电话,你记得吗?”

不记得、没印象!

如果是用他的名义来要电话,她肯定会印象深刻……

疾走的脚步蓦然顿了顿。

她想起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何老有人突然冒出来问她的电话号码,她以为是要来骚扰她的,通通拒绝。

难道真正要电话的人是他?

“你记得的吧?”严华格因她脚步停顿而急问。

“不记得。”

她不确定是否真是他差人来问的,但她也不想同他问清楚,反正他一定会说的确是他叫来的人,是否说谎,无法判定,所以就不用确认了。

严华格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但又再接再厉。

“我听说,你在那件事之后就搬出你姑姑家了,后来一直自己一个人住,是真的吗?”

严华格乍听到这件事时,心想她姑姑家的人也真狠,明明犯错的是她表姊,为什么会是她被赶出去呢?

可反观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半斤八两,凭什么指责她姑姑?

望着那始终板起的小脸,想她大学时,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冷淡而已,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女圭女圭。

而她现在有感情了,但朝他扑面而来的,全是负面情绪。

他知道她委屈了,非常非常的委屈,他这个男朋友不仅不信她、不帮她,还把她扔下一走了之,由她一个人去承受风暴,她若是恨他也是必然的。

冷冬璇不晓得在这种时候他问这些事,是想干嘛?

多少年前的事了,且那是她跟姑姑家的事情,跟他一个外人有何关系?

她应付的点了点头,在停车场迅速搜寻自己的车子。

还好她停得不远,很快地就找到了。

钥匙早就在过来的路上从包包内拿出来了,直接插进锁孔转动,发动引擎,人坐在椅垫上,利落的往后退。

“手机号码,你先给我。”

她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转动油门,走了。

“根本就没原谅吧。”他望着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自言自语。“这么晚自己骑车回去不危险吗?”

严华格越想越不妥,医院的位置偏郊区,路上店家的铁门都放下了,也没几面招牌亮着灯,看上去挺危险的。

边注意她转弯的方向,他迅速往访客停车场跑去。

冷冬璇未发现有台车子一直跟在她后方,毕竟大半夜视线不清,她又只想赶快回家睡觉,因此没留心。

车子骑了约十分钟就到宿舍。

将摩托车停妥,放下安全帽转过身时,一辆黑色轿车徐徐经过她面前。

她未给予任何眼神,直接踏进宿舍大门。

严华格车停在路边,趴在车窗上,注意宿舍窗口。

约莫三分钟后,五楼右边数来第三个窗户亮了。

她平安到家了。

“晚安。”他遥望着窗户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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