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天生凉薄? 第十五章 意外之喜 作者 : 绿光

在家里和何夕流厮磨了片刻,都照冶在家里布防得更仔细,让胥凌几个都家栽培的暗卫领着数十个护卫守在家中。

何夕流一路将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知怎地心里总是不安。

掌灯之前,她陪着赵氏和都婧用过膳,就和都婧留在赵氏的院子里。

坐在梢间,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明明倦极了就是不想睡,心里老惦记着他,也不知道夺嫡一事是不是今晚就会发生。

夜里极静,灯芯啪的一声还会吓着她,何夕流想了想,打算强迫自己入睡,才头一天她就睡不着,她要怎么把这段时间撑过去?

正要褪去外衫,她突地听到极细微的声响,不由得月兑口唤道:“秋雨?”

今晚是秋雨值夜,她向来浅眠,只要房里有点风吹草动定会进房查看,然而她都唤她了,秋雨却没有半点动静。

心突地提得高高的,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杯弓蛇影,但有的时候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她穿好衣衫,环顾四周却没有防身之物,突地门被推开,她吓一跳,回过身,见是都婧,整个人都快虚月兑了,没好气地道:“阿婧,你不知道人吓人会……”话未完,只因她瞧见了站在都婧身后的黑衣人。

那人将长剑横在都婧的颈上,都婧强撑着一滴泪都没流,可何夕流光是看见这一幕,都觉得心快跳出来。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何夕流稳住心神,出声低喝着。

秋雨就在外头,为何没有瞧见秋雨?该不会……

“出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何夕流心跳如擂鼓,毫不犹豫地踏出房外,见秋雨刷白着脸站在一旁,她使眼神要她别轻举妄动。

就这样,何夕流一路跟着那黑衣人走到厅里,赵氏已经在那儿,屋里屋外有十数个黑衣人,她不禁皱起眉。

胥凌他们呢?都照冶说过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为什么人家都进院子了,还是不见他们的身影?难不成全被杀了?

她害怕得浑身颤抖,但却不允许自己脸上流露半分恐惧。

“你们是五皇子派来的?”进了厅,何夕流随即站在赵氏的面前,顺手将都婧拉到身后。

“果真是个聪明人,咱们五皇子特地请都家女眷过府一叙。”带头的黑衣人似笑非笑地道:“可别敬酒不喝喝罚酒,一不小心伤着了,咱们也不好交代。”

这意思是要押人了?何夕流思绪转得飞快,自然猜得出五皇子抓着她们是要以防万一,给自己留条后路。

“怎会这样?明明各个门都派人守着的。”都婧哭丧着脸道。

何夕流垂着眼想,就算他们真杀进来,她们又怎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见。忖着,她回头望去,赵氏和阿婧身边的大丫鬟和嬷嬷都在……不对,赵氏身边的钱嬷嬷并不在这儿。

“婆母,钱嬷嬷呢?”她问。

“不知道……方才就没瞧见。”赵氏惨白着脸,连话都说不清了。

那么就极有可能是钱娘嬷把人领进来的,可钱嬷嬷又怎可能与五皇子勾搭上?

“是公孙怡吗?”都婧突道:“我曾经撞见她与钱嬷嬷说话,两人像是相谈甚欢,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打从大哥告诉她公孙怡在宫里设套陷害大嫂,她才把以往的事想过一遍,惊觉公孙怡常到家里找她分明是别有居心。

一提到公孙怡,何夕流心里就像是被刀抹过,痛得教她微眯眼。

会是她吗?都已经被送到庄子里还是执意要对付自己?如果真是她所为,那么她是彻底把剩下的情分给烧尽了。

想要她死?偏不!她相公爱她,她的家人爱她,她要为她所爱的人好好活下去!

“走,可真别逼急咱们。”带头的黑衣人晃动着长剑,吓得都婧紧抓着何夕流不放,就怕不长眼的剑下一刻就落到她们身上。

何夕流一番思索,吸了口气道:“夜已深,这么多人前去叨扰,恐是不妥,横竖五皇子的美意我懂,不如就由我独自前去。”

“大嫂!”都婧吓得将她抓得更紧。

“没事,我只是去作客而已。”她回头投以安抚的笑,再对着黑衣人道:“其实我一个人就很顶用了,况且带着一个人总比带着三个好,是不?”

带头的黑衣人略思索便觉得她说的有理,横竖只是人质,一个或三个都是一样的,只带一个也较方便行事,况且听说都照冶为了她连崖都跟着跳了,抓着她肯定管用,再者她长得极美极媚,说不定五皇子届时还会将她赏给他们……

“行,就你一个。”黑衣人长剑一挥。

何夕流拉开都婧的手,再朝赵氏一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都婧泪流满面。“你要是出事了,大哥怎么办?”

“所以为了你大哥,我一定会没事,你乖乖的和娘待在这儿,乖乖的,听话。”她身为都家的媳妇,不管怎样定要帮他顾好都家的女眷,况且她认为一定会没事的,老天总不可能让她两回都早逝吧。

“大嫂……”阿婧急得跺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义无反顾地跟着们走。

何夕流故意慢慢走,拖延着时间,心想也许胥凌那些人一会就会巡到这头来,然而黑衣人却察觉她的心思,紧拽着她走。

很好,胥凌他们一定没事,否则他们没必要走得这般急。

至少她可以肯定婆母和阿婧定会没事,等她走后,胥凌他们可以护着她俩,也就不枉她以身涉险。

一行人从后院的角门离开,这处角门隐密且无人看守,愈是接近,愈是能听见外头状似打斗的声响,有马蹄声和刀剑的碰撞声,伴随着哀号声,教她一颗心提得高高的,不知道外头等着她的是怎样的刀光剑影。

当黑衣人打开角门,阵阵血腥味袭来,令她恶心欲呕,可黑衣人哪里睬她,拉着她便往外走,外头已经厮杀成一团,她半眯着眼,分不清到底是哪路人马。

突地,一人纵马疾驰,闪电般迅地来到她面前,“都夫人?”

何夕流抬眼,昏暗之间隐约看见他的轮廓,月兑口道:“太子?”

能娶她为妻,都照冶甚是欢喜,尽管他没有彰显在外。

他不知道夫妻之间是如何相处,但他想像爹娘那般便是,彼此相敬如宾,这样过一辈子,他觉得甚好。

然而当他瞧见她对着他以外的男人笑得那般灿烂,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扎着。那个男人是公孙恒,是她的表哥。

公孙恒太不懂遮掩,任谁看都看得出他对他妻子的心思。

这一点让他很不愉快,没有一个男人能容许另一个男人亲观自己的女人。

更恼人的是,她竟不知道要避嫌,哪怕有她表姊在场,她也不该与他私下见面,而且她笑眯了眼是那般明媚动人,那是在他面前不曾有过的娇媚。

于是,他的心里被埋下了名为嫉妒的刺。

他总站在一隅偷觑着他们,有时走得近些,会听见她的表姊说——

“瞧,都跟你说了,你当初就嫁给我大哥不就好了?我大哥是把你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宠,而都照冶哪里懂得疼人了?他就是块焙不热的顽石。”

他并不在乎公孙怡如何评论他,他在乎的是——

“表哥确实很好。”说时,她叹了口气,无限惆怅。他微眯起眼,彷佛在她脸上看见了后悔。

后悔?当初怀着心思接近他的人明明是她,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该冷静,可他却冷静不了,他甚至不想接近她看见她,他埋首于工作中,甚至直接宿在衙门,来个眼不见为净,直到一日母亲差人将他唤回。

“这是夕流替你作的主,纳妾的大小事都是她操办的,就等着你回来。”

当母亲这么对他说时,他觉得心像是被人剖成两半。

她这是……不愿让他碰她?她是打算为那个男人守身了?多可笑,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了!可她竟然主动为他纳妾,就这般不想见他?

他瞪着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笑容,那般勉强和压抑,像朵快要焉了的花儿……罢了!他又何必呢?既然她不想替他怀上子嗣,他也不再抱持希望,但是他不会和离的,绝不!

那晚,他纳了妾,不再想她。

他不再让自己念着她,就将她拘在后院里,直到她病了。

“这是什么东西?”通往正院的路上,他瞧见了他妻子的丫鬟正捧着一盅汤药回正院,不由月兑口问了。

“大人,夫人病了一段时日,吃药都不见其效,您……要不要去看看她?”那丫鬟鼓起勇气说着。

“我不是大夫,再找其他大夫。”话落,他拂袖离去。

待丫鬟走远他才迂回,绕到屋后从一方窗子偷觑着屋内,就见她脸色惨白,脸颊都凹下了,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娇俏如花的绝色风姿。

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年底的团圆夜,她还不至于如此,还是他根本没正视过她?

心,隐隐痛着。

翌日,他让褚大夫进府,正打算领褚大夫过去诊脉,却教他撞见难堪的一幕……她竟然让那个男人踏进她的寝房。

站在园子里,他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就站在那里等着,直到那个男人离开,他才一个人移动着有些许麻木的腿进了屋子。

她要与他和离。

他神色漠然地看着她,不禁想,她还能怎么伤他?

凭什么他要因为她的一言一语如此地心痛?

他不和离,就算她死,她也会是都家的鬼。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必须要离开,否则他定会承受不住她的无情。

就在他离开屋子不久,那头传来了哭声,他脚下一顿,僵着身体回头,他告诉自己,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当他沉重地走回屋里,她身边的丫鬟已经哭成一团。

他的眼刺痛了下,他用力眨了数下,才看清了床上的人儿青白着脸,没有一丝生气,可一刻钟前她还说着要与他和离,一刻钟后,她像朵彻底枯萎的花儿,凋零了。

他有点喘不过气,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心,说不出的痛袭卷着他,那般陌生的痛楚狠狠地往心里头扎,扎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可是他好痛、好痛……

“照冶……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月下漭走来,看着一地的血和断肢残干,直觉得这家伙压根不像文人,偏偏他的气质就是个斯文人,真的太骗人了。

都照冶回过神,头也不回地道:“是吗?你那头处理完了?”方才有片刻的恍神,让他想起了前世那段痛苦的记忆。

在她走后没多久,他也跟着离世,当他再次张开眼,人竟是在燕州最后一役告捷后,那时已准备拔营班师回朝,他难以置信又无比激动。

他可以再次见到她了。

他总想着,如果与他成亲教她痛苦,他不会再娶她为妻,他可以看着她投进另一个男人怀里,只为了换得她灿烂明媚的笑。

可是,她爱着他,她说她爱他。

“当然,我都亲自坐镇了……等等,你笑了?”月下漭走到他身旁时,本要勾到他肩上的手急急抽回。

“怎了?”他问。

“没……”月下漭双手一举,连退两步。

这家伙不会是传说中会因杀人而喜悦的变态吧……怎么以往在燕州时都没察觉呢?太可怕了,长得这般俊美的男人,心思竟如此骇人。

他没有在无意中得罪过他吧?月下漭还真的认真开始回想。

“于悬那儿还没有消息?”都照冶问话时已经敛去了笑意,恢复寻常的淡漠。

“还没,毕竟主力都在宫外,宫里这些小喽罗还真是不够塞牙缝,不过也幸好你早早就将那批假扮成流民的死士押在地牢,待藏身在宫中的喽罗出面救人时,直接拿火药炸了,让咱们省了不少事。”他说着,嘴角不禁翘得高高,连忙把嘴角压下,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都照冶给同化了。

这般残忍的事他居然说得这般开心……可是真的满开心的,毕竟他们避免了不少死伤,该开心的是不?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都照冶喃着。

他跟宇文仁说,五皇子必定会举旗造反,只要他能带兵从宫外与于悬合作,拿下五皇子,等同戴罪立功,不管皇上是否驾崩,他总是能记上一笔功劳,就不知道他说的话宇文仁信不信。

正忖着,他竟见胥凌策马而来,且下了马立即单膝跪在他面前。

“大人,属下失职,夫人被五皇子的人给带走了。”

都照冶顿了下,高大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怎会?”

“属下发现后院一处角门无人看守,觉得古怪便前往老夫人的院子,就见老夫人和姑娘被绑在正厅里,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老夫人身边的钱嬷嬷调走看守之人且偷开了角门,属下派了一拨人前去营救夫人,另一拨人则将钱嬷嬷给逮回来,审问得知是公孙姑娘搭上了五皇子,让五皇子的人联系钱嬷嬷开角门……是属下失察,还请大人恕罪。”

都照冶直瞪着他,感觉心像是被狠拽了下,他握紧长剑,正打算上马时,于悬策马过来,身上赭红色的飞鱼服被血染得更加鲜红。

“去哪?宫外已经让我跟太子联手摆平了。”

都照冶没回他,迳自上了马,月下漭才替他解释道:“嫂子被五皇子的人带走了。”

“是吗?说到这个,我好像瞧见太子带了个女人走了,那背影倒挺像弟妹的。”

都照冶瞬间拉紧了强绳,问:“你可看见太子往哪去?”

“他既然没过来找你,那应该是回东宫了吧,他回宫已经有段时间了。”

话落,都照冶策马如电驰,直朝东宫而去。

东宫。

宫人一见到都照冶到来,无人拦他,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朝正殿而去,一脚踹开了门板。

正拿起茶杯喝茶的宇文仁看了他一眼,浓眉微扬,“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妻子在哪?”问话时,他已经提起长剑直指着宇文仁。

宇文仁将茶杯一搁,不怒反笑。“你这般质问我,到底是以为本殿下做了什么?”

“人在哪?”嗓音冰冷如刃。

像是与他杠上,宇文仁偏是不肯说。“本殿下忙了一晚,你没得夸我一句,还提剑对着我……要不是看在夕流的面子上,本殿下肯定要记上一笔。”

“我妻子闺名岂是殿下能叫的?”长剑毫不客气地朝他而去——

“照冶!”

背后传来她的嗓音,都照冶立即猛地抽回手,顺势把剑一抛,回头就见她脸色苍白的倚在门边,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他急步走去,正要抱住她时,她却捂着嘴而后毫不客气地吐了他一身。都照冶愣住,想要扶住她的肩,她却虚弱地推开他。

“血腥味……”说着,忍不住又吐了起来,然而胃里早就没东西可以吐了,此刻吐的全是刚喝下的汤药茶水。

“你怎么了?”难道褚大夫给她的药方无效,她终究还是病了?

“我……”她虚弱得快要倒下,可只要他一接近,她又呕了起来。

几次下来,宇文仁看不下去,走到他俩身边。“夕流有孕,闻不得血腥味,我让人拿套我的常服你先换上,省得让她吐到厥过去。”

话落,不容都照冶抗拒,宇文仁让总管领着夫妻俩到暖阁,一个先躺着歇会儿,一个赶紧沐浴换衣。

等到都照冶简单清洗后走来,宇文仁才道:“本殿下在街上逮老五时,正好撞见她,那时她刚好被人从角门拉出来,所以就顺手救了她。”

都照冶面色赧然,拱手作揖。“下官有所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宇文仁哼笑了声。“都侍郎真是能屈能伸,眼前这姿态和刚才直要取本殿下性命的模样可是大相迳庭。”

都照冶无法辩驳,走到床边看着面色青白交杂的何夕流,浓眉狠狠攒着。“殿下已经让人诊脉过了?”

“太医说她是有孕了,这虽是喜事,但太医说她的体质阴虚寒凝,届时得多费点心照料,太医开了方子,她已经喝了一服。”

“她吐成这样,没有法子可解?”

“太医说了,待她把孩子生下就不会吐了。”

“难道她会这样一直吐,直到她把孩子生下?”他诧道。

“我怎么知道?太医也没说,要不一会把人找来,你问个详实。”宇文仁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叨念着。“当本殿下是打杂的,啥事都得先替你打探好?”

都照冶当没听见,迳自在床畔坐下,轻抚着她冰冷的颊。

天气酷热,她的脸却冰成这样,他不由将掌心贴上,只为了暖和她。

他怕,他怕她像前世一样,不管他怎么暖着她,她都不会再醒。

宇文仁睨他一眼,干脆起身离去。

许是脸上太暖,何夕流缓缓张眼,虚乏无力地瞅着他。“没事了吧……”

“……没事。”

何夕流蓦地张大眼。“你……哭了?”她没瞧错吧。

都照冶喉头紧缩,心底还藏着前世的恐惧,好半晌才道:“是我不好,没将你护好,要不是太子,可怎么好?”他太过自以为是,忘了先肃清家中旁人留下的钉子,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没事,我总想有机会能逃,又或者你一定会救我的,所以我并不怕,况且我遇到太子了……”尽管虚弱,但当她扬起笑时,竟恁地耀眼。“我总算知道太子为何会护着我了。”

“为何?”

“太子说,他小时候身边有个大宫女一直照料着他,甚至最后为护他而死,而那名宫女与我长得很相似,他说算算时间,说不准我就是她投胎转世的。”

都照冶愕然,当真没想过还有这等原因,不管是真是假都无妨,只要知道宇文仁不会伤害她就足够。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小月复,哑声喃着。“我没想要让你这么早有孩子的。”

“不想要我有孩子,你缠着我做什么?”她羞红脸道。

“褚大夫说你还得将养着两年,如今却有孩子……”

“我要把他生下来,这时若不要他,说不准我往后再也不能有了。”她轻揪着他的袖角,轻轻摇晃着。“我想要你的孩子,前世我就好想要你的孩子,看着赵英华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我的心都碎了。”

她笑着,眼眶却泛红。

“对不起,我……”

他恨自己什么都不懂,连爱上一个人都不明白,他没有查探事实的勇气,以致于永远失去她。可老天终究怜他,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得偿所愿。

何夕流摇了摇头。“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眼前,我会好好养身子,把这孩子好好生下来。”

“可是你吐成这样……”他光是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而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九个月,要怎么活?

“哪个怀身子的人不吐的?听说我娘当初怀我时可是整整吐了十个月,赵英华当初也吐得挺惨的。”说到最后,口气忍不住有点酸。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怎会知道?我只是要子嗣,怀孕过程会如何,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何夕流皱起眉,正要大骂他无情冷血时,他又补了一句。

“她们都不是你,不值得我半点关注,不值得我心疼。”

她撇了撇唇,心里甜滋滋的,嘴上还是嫌弃着。“是啊,她们,呵,难怪咱们都侍郎体力这般好,光是我一个人都招架不住,如今我又怀了身子,你该不会打算要纳妾?又该要纳几个?”

想当初朝中大臣送歌女送美婢,他可是都一一收了呢。

“不纳妾,我只要你一个。”

“当真?”

“句句属实,若有违背,必将不得好死。”

“你!”何夕流连忙连呸了三声,恼火地朝他胸口一捶。“你发什么疯?这种誓是能胡乱说的吗?”

“我不会违背,怕什么?”

她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既知不会违背,那就更不用讲!”

“好,往后不讲,只要你记得就好。”

睨他一眼,她撑着身子起身,偎在他的怀里。“照冶,咱们回家吧,娘和阿婧怕是担心害怕极了,咱们也得赶紧回去告诉她们我有喜的好消息。”

“可你走得动吗?”

“你背我。”她耍赖道。

都照冶弯了唇,在她唇上亲了下,哑声道:“好,我背你。”

爱上她,就注定了他惶惶不可终日的一生。

可是,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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