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先宠妻 第十一章 害人反害己 作者 : 简薰

时间过得很快,每隔一阵子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平王能靠自己走超过半个时辰,平王能快走,平王能跑,体重已经有一百五十斤——以东瑞的斤数来换算公斤,就是七十五公斤,对一个一百八的男人来说当然还是瘦,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现在江瑾瑜跟夏兰桂写信,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热情无比。

他说,他是为了如期成婚,才这么拼的。

超直接,看得夏兰桂脸红。

她完全不知道他哪找来这么多婚词,每隔几天就一首,然后自己也没用,每次想到将来的许侧妃跟孙侧妃就很烦,可是看到婚词还是会笑。

谷雨过,立夏到,接着是小满。

夏家已经忙好几个月,终于好日子要到了。

夏孝喜不自胜,觉得五品官位就在眼前,为了表示父女情深,破例拿了一千两出来给夏兰桂当私房。

她收不收?收,银子多可爱,她怎么可以拒绝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然后胡氏过来,又给她添了不少物事——都是胡氏当年的嫁妆。

她打死不收,母亲没儿子,在夏家还得银子傍身,有银子,天下任行,没银子,寸步难行。

母女俩推来推去,后来胡氏拗不过女儿,只能算了。

夏老爷子在订婚那时就给她一些房产,最近入夏,天气转热,老人家不是很舒服,就没特意过来,而是叫了心月复过来交代,也是那些话,好好侍奉平王,早点生下孩子,有什么事情就回家说。

就这样到了晚上,高嬷嬷笑说:“小姐早点睡,明早还要起来拜祖先。”

为了避免新娘子睡不着,通常会给一杯宁神茶。

夏兰桂睡得很香,正梦到鸡腿时,突然觉得有人喊她名字:兰桂,兰桂。

谁啊?

那个宁神茶太厉害了,她怎么感觉没睡饱呢。

那人又继续推她,兰桂,兰桂。

别推了,好好好,我睁眼就是。

睁眼,差点尖叫起来——不是高嬷嬷,不是妙珠,不是妙莲,是江瑾瑜。

江瑾瑜,在,她,房,里!

男人捣住她的嘴巴,“别嚷,是我。”

她点点头,江瑾瑜这才慢慢松开手。

就着掩映的烛火看着床榻边的人,一脸精神,嗷,脸颊的肉长回来了,模模肩膀,模模胸口,很好很好,都有肉。

夏兰桂一时也忘了时间地点都不对,喜孜孜的问道:“你都好啦?”

江瑾瑜微笑,“都好了。”

“你自己翻墙进我家的?”

“还带了一个人,守着比较远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人,夏兰桂心里高兴得不行,她的怦然心动已经恢复如昔,眼睛就像去年六月节见到时一样,那样明亮。

傻笑。

过了一会才想起,不对,他们明天要成婚,他居然今晚跑来,“你怎么来了?万一给人看到,堂堂平王居然翻墙,说出去那多尴尬。”

“事关我的未婚妻,怎能不亲自来一趟。”

“我?”

“你。”

“我在睡觉,丫头在门口守着,能出什么事情?”夏家准备万全,甚至为了怕她明日跑厕所,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只能喝些清汤,这样还能有事?

“权势比你想得迷人,人心也比你想得恶劣。”

夏兰桂心里想,在朝然寺遇到许婉倩时,两人也算和平,孙孺人的侄女,两人还没见过,至于江瑾瑜原本那两个通房,已经给了一笔银子,让她们出府嫁人,话说冋来,夏家的围墙这样高,能出什么事情?

江瑾瑜拉住她的手,笑说:“跟我来。”

她想,你又不熟我家,你想去哪我带你去吧,却没想到他拉了她的手,两人直接上了屋顶。

轻功?

轻功真的存在啊……

江瑾瑜虽然不熟路,但似乎知道大致方向,移动之间毫不犹豫,夏兰桂当然就更知道了,去的是大伯娘汪氏的住处。

深夜时分,大抵也没人会想太多,江瑾瑜带着她轻易翻墙而入。

窗子的烛火还亮得很,可见里面的人还没睡,窗子边已经蹲着一个人在偷听,见到江瑾瑜,慌忙行礼后让开。

夏兰桂心想,大伯娘又搞什么,居然劳动了江瑾瑜?

两人有默契的蹲下。

汪氏虽然刻意压低嗓子,但由于深夜万籁寂静,说话的内容还是很明显。

“这十五两银子先给你,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五两。”

“多谢大夫人赏赐。”

夏兰桂一呆,这谁?

不是大伯父,也不是大哥,大伯母的房中三更半夜有其他男人?大伯母还给钱,小白脸吗?

内心错愕,但还是继续听。

“娘,这事情保证万无一失?”夏元琴的声音。

“当然,哎哟,娘的宝贝女儿你放心,这人全家的卖身契都在你舅舅手上,就算被抓,也会一口咬定就是夏兰桂那贱人不想嫁给病秧子平王,所以想在大喜之前把身子给心爱的男人,放心好了,全家的命都在你舅舅那,这人孝顺父母,又疼爱子女,不会反悔的。”

夏兰桂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鬼?

绝对不是好事,但她前生年龄不大,这辈子也没活得太久,一时之间还串不起来那陌生男子能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就听得夏元琴得意洋洋的说:“这样一来,女儿就放心了,说来说去,也怪那个小贱人,我三番两次做小伏低,想过门当平王孺人,娘,这孺人也是五品啊,到时候女儿回家可有多风光,偏偏那小贱人顾忌女儿貌美,怕女儿得了宠,怎么样都不允许,现在可好,等三更时,就让人去放药,让这人躺上小贱人的床,两人想必……哼。”

汪氏笑着说:“是啊,你舅舅说,那药可厉害了,在青楼,再怎么坚贞的姑娘只要吸上一点,都会变得人尽可夫,夏兰桂会在大喜之前破了身子,但这大喜之日不能没新娘子,不然丢的可是两家的脸,你只好勉为其难,代替姊姊出嫁,成为平王妃了。”语气竟是十分喜悦。

“小时候那烟花,女儿明明是要烧她的脸,可是谁想到那路居然有个坑,女儿跌倒了,烟花才只戳到她的后腰,还有,有次汪家表哥来,就是很爱喝酒的那个,女儿都安排好他闯进夏兰桂的院子,还跟他说只要他夺了大姊姊的清白,祖父一定会答应婚事,大姊姊的嫁妆可多了,他自己也高兴能娶个有嫁妆的妻子,女儿连守门婆子都打点好了,没想到那汪家表哥喝太多,居然醉倒在半路,她的运气怎会这么好。”

“我也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这样眷顾她,母亲我啊,可迫不及待等天亮了,等那小贱人药退,还不知道怎么想死呢,敢欺负我女儿,我有的是办法,我的女儿会成为平王妃,而那小贱人失了清白,自然只能随便打发。”

她背后一凉,差点倒下。

人心居然可以这么恶劣……

原来那烟花是故意烫她的,原来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逃过一次。

人心真可怕,使坏了一次又一次。

她若是真的吸了那药,跟外人发生关系,不要说江瑾瑜,就算要嫁入一个平民百姓之家,都不可能了,东瑞国对女性很不友善,破了身子的女子只能当续弦,不能跟初婚的男子共结连理。

在这个清白大于人命的时代,若是她真的床上有其他男人……

祖父会大受打击,母亲只怕也会一病不起,弟弟妹妹都会因为她蒙羞。

汪氏跟夏元琴这是要她去死,太狠毒了,怎么能这样狠毒。

若不是江瑾瑜知道了,万一、万一她们的计谋成真,那……

因为婚期将近,夏兰桂本来就已经好几天睡不好,乍然又听到这可怕的计策,太过剌激,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大小姐,该起床了。”高嬷嬷喜孜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已经五更,梳洗过后得去祭拜祖先。”

夏兰桂迷迷糊糊睁眼,“五更啦?”

“是啊。”高嬷嬷看着这个自己从小拉拔大的小姐有了好归宿,今日过了门,那就是平王妃,整个天下,也仅次于超品的皇太后,皇后。从此与公主都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不枉费二夫人这么诚心念佛,老天爷真灵。

夏兰桂起床,还是好想睡,眼睛都睁不开。

对了,江瑾瑜——

昨天晚上那是作梦吧……梦吗?也太真实了……

一定是梦啦,是梦,自己太想见他,才会梦到他跑到夏家来,对啦,夏家的墙那样高,他才刚刚复原,怎么可能跳进来,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想她的未来夫婿,这才梦到未来夫婿。

夏兰桂打了个哈欠,下床梳洗。

大喜之日的祭祖,高嬷嬷选了正红色的牡丹锦,底下也是正红色的娇纱裙,头面则一律使用黄金。

对着镜子一看,好俗,但也知道大日子的规矩,高嬷嬷这把年纪,听她的不会错。

妙珠端来半碗米汤。

她一口就喝完,心里有点淡淡哀伤,这碗米汤就是她今日全部的粮食了,为了怕新娘子跑厕所,不会再给她吃的。

喝了更饿。

夏兰桂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高嬷嬷,高嬷嬷哄道:“小姐忍着点,等圆了房,就能上菜大吃了。”

现在才起床呢,到圆房至少还得六个时辰,好饿。

一面想着吃的,一面告诉自己,加油,成亲就这一天,忍过就过了。

走到格扇外,刚好胡氏在仆妇簇拥下进了垂花门,看到女儿一身正红色家服,忍不住又是欢喜,又是感触,“娘的宝贝女儿长大了。”

“娘,女儿今日可好看?”

“娘生的,当然好看。”

胡氏十分爱怜,今日过后,女儿就是江家人了,以后一年只能见两三次面,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很寂寞的,可是见女儿嫁得好,又比什么都欢喜——这辈子死了两个儿子,最高兴的就是今天了。

母女携了手,朝祠堂走去——东瑞国的男女差异,又再一次的在祭祖上展现。

儿子娶媳妇,大事,祠堂是全家集合拜,还得算时间,吉时拿香。

女儿出嫁,小事,新娘子自己去拜就行,其他人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

路上,母女说说笑笑,十分和乐。

过菊花园的弯道时,隐隐传来叫嚷声。

夏老爷子是读书人,自然讲求安静,宅子里除了女人生孩子,否则一律不准大叫,轻则扣月银,重则打板子,夏家人都知道这规矩,但夏兰桂今天却隐隐听到喧闹,还非常大声,心里觉得奇怪,是谁这么不长眼。

哪个人在挨打?叫得这样凄厉,隐隐听见“冤枉啊”,“我的女儿啊”。

大伯娘?

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大伯娘在鬼叫什么?

“高嬷嬷。”夏兰桂吩咐,“你去看看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小声点。”

高嬷嬷躬身,“是。”

胡氏却阻止,“不用了。”

“等祖父听到,祖父会生气的。”

胡氏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在呢,不然你大伯娘哪叫得这么大声。”

“祖父在?什么事情啊?”

“糟心事,别提了,省得污了你的耳朵,女人成婚,一生只有一次,你可得把精神都放在这上面,其他的不用管。”

夏兰桂突然想起那个梦,那个江瑾瑜来找她的梦。

难道不是作梦,是真的有这件事情?

忍不住月兑口而出,“夏元琴出了什么事情吗?”

胡氏错愕,“你怎么知道?”随即又生气,“是哪个死丫头多嘴,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人跟女儿说,就是……大伯娘能这样喊,肯定跟夏元琴有关,娘,你就跟我说了,不然我得兜着这个疑问过门,心里多不舒服。”

胡氏没办法,“早上廖嬷嬷去喊元琴起床,却发现她房中有个男人,两人正……不说了,廖嬷嬷吓死了,赶紧去通报老太太,却没想到老爷子因为太早起来,所以去老太太房中说话,也一并听去,元琴说不认得那男人,那男人却一口咬定是元琴让嬷嬷开门让他进来的,现在正在对质呢。”

夏兰桂一凛,那梦是真的?

昨天江瑾瑜真来了,他不只带她亲耳听到汪氏跟夏元琴打算怎么害她,还让这对狠毒心肠的母女自食恶果?

天哪,如果他不是知道了,有了安排,今天早上高嬷嬷来喊她时,就会看到……

虽然事情没发生在她身上,想想还是后怕。

在她离幸福这么近的时候,把她推入地狱。

今日是平王府与夏家大喜,京城的人都知道,平王府更是席开百桌,为了不让两家丢人,到时候夏元琴会替她出嫁,成为平王妃,享受荣华富贵,而爹为了面子,可能得逼她去死,又或者,母亲会跟着她一起去死。

天气已经转热,但夏兰桂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江瑾瑜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那计策用在夏元琴身上——她不同情她们,如果不是她们想害自己,今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是她担心祖父。

祖父这辈子最重礼法,知道夏元琴的房中有男人,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不行,她得去看看。

“娘,女儿想过去看看。”

胡氏亲自养大这孩子,又怎会不知道这孩子跟老爷子祖孙情深,让她放着不去管,自己去祠堂,那是不可能的,只能道:“娘跟你去。”

那男人被五花大绑在地上,嘴巴里塞了布,显然是不想让他再说话。

夏老爷子脸色铁青,夏老夫人气得脸颊通红,夏忠这个爹完全没让人失望,还是没用的缩在角落,汪氏哭着喊老天,倒是没看到夏元琴。

夏兰桂不想管这些,径自走到老爷子老太太面前,“孙女见过祖父、祖母。”

夏老爷子见到她,脸色总算好些,“昨天可有睡好?”

“太紧张,睡不好。”

“我也没睡好,一大早起来。”原本想去老妻房中,交代她今天别耍花样,要是今日又闹事,她就再上山念佛三个月。

却没想到走这一遭,竟听到元琴那离谱事——大媳妇真是不象话,这么大的事情,还想满着他。

气得要死,却不能不管,今天是夏家的大日子,晚一点就会有客人上门,一定要在客人上门之前把事情解决。

没想到元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自己不知道,后来就晕了过去,汪氏更是一直喊冤。

那男人挨打后说自己是汪家的家仆,奉命过来跟一个小姐欢好的,是谁他也不知道,总之会有嬷嬷引导,他只要好好办事,就有三十两。

汪氏尖叫直说不可能,没有这回事,老爷子别信,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冲上去,用布巾塞入他的嘴巴。

夏老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如果他还有力气,真想打死这个大媳妇——是,他是老了,但他不傻,要是真受了冤枉,会喊官府,喊对质,但这大媳妇只一昧的要这人推井,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对,我有问题。

他相信大媳妇不会害元琴,但也知道这男人一定是大媳妇引进来的,至于要做什么,那人都说了,奉命来跟个小姐欢好,夏家这宅子要说汪氏看谁最不顺眼,那就是兰桂了——三番两次拒绝她的提议,无论如何都不让元琴跟她过门一起侍奉平王。

订婚时闹事还不够,现在大喜之日,来个更狠毒的?

夏家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夏老爷子很想问清楚,但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没空理这些,最重要的是把事情掩盖过去,元琴再怎样都是他的孙女,他还是希望这孩子能有个美满的婚姻,只是已经失了清白,依照东瑞国规矩,就只能当续弦,元琴喊了他十几年祖父,让她去当人续弦,替前妻照顾儿女,自己生子后又面临财产分配问题,这些太糟心了,是,元琴是小家子气,但元琴是他的亲孙女,只要他在,他就会保她。

至于这大媳妇,等今日宾客走了,再等着他好好收拾……

“祖父?”

老人家回过神,换上和蔼神情,“今日是大好日子,你想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你二妹妹的事情,祖父自有打算。”

汪氏大哭,“老爷子可不能这么不公平,只交代了兰桂,那媳妇的元琴怎么办,这人污了元琴清白,呜呜呜,媳妇不甘心,不甘心。”

夏老爷子没好气的说:“你不甘心,我看起来像甘心吗?把这人送官审问,你不要,找元琴来对质,你不要,我派人去你娘家拿下人名册来核实,你也不要,你倒是告诉我,你想怎么样?”

“媳妇,媳妇……”汪氏流泪说了半日,却说不出话来。

她是心疼女儿到极点,精心教养长大,琴棋书画都通,又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居然被这种人糟蹋,但又害怕到极点,万一老爷子知道人真的是她弄进来的,不打死她,也会让丈夫休了自己。

送官?怎么可以,这人原本说自己嘴巴紧,结果几个板子马上把事情讲出来,万一差役上刑,他就把全部的事情供出,那她跟元琴搞不好会被赶出去。

汪氏现在既心疼,又心慌,一个大活人在这边,一口咬定自己是汪家的家生子,是奉命行事,老爷子不好糊弄,万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嬷嬷那老东西为什么会把人领到元琴的院子?还有,廖嬷嬷也没用,看到就看到,不会悄悄来跟她这个主母说吗?非得跑去跟老太太报告,老爷子居然也在,只能说一切太不凑巧了。

元琴,元琴将来要怎么办啊……

夏老爷子气得要死,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大媳妇,你进去给元琴洗洗脸,换件衣服,今日很多亲戚会来,别让人看出异样。”

夏老夫人惊讶,“老爷子,元琴……今日就说她不舒服,别出去了。”

“不行,元琴若是这么大的日子不出现,人家难免会打听出了什么事情,只能一切如常,将来才好掩盖过去,大媳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办法把下人的嘴巴都管住,别让风声透出去,要是以后有一点风透出来让外人知道,我就让忠儿休了你。”

汪氏知道老爷子这是要想办法保元琴的前程了——老爷子是七品官,想办法让元琴嫁给十六七岁的学生当正妻还是可以的,多点嫁妆,再提拔提拔那学生,让他把委屈吞下去,是,这妻子是破过身子,但娘家给力呢。

想到这里,心里总算松口气,擦擦眼泪,“媳妇谢过老爷子。”

夏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亲爹了,连忙道:“儿子谢谢爹。”

“好了,都散了吧。”夏老爷子忍住一肚子火,在看到夏兰桂时总算有些好表情,“祭祖了吗?”

“还没,路上知道这事情,怕祖父太生气,所以过来看看。”

“你乖。”

夏老爷子对这孙女一阵爱怜——今天这害人阵仗,原本是汪氏给兰桂准备的,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发生在元琴身上,但想到汪氏居然对兰桂有这么深的怨恨,他只觉得很难过,家和万事兴,可惜大媳妇脑子装水,永远不懂这个道理。

“今日是孙女出嫁,亲戚会陆续上门,祖父恐怕有得忙,不如孙女跟母亲先送祖父祖母回院子,休息一会,等巳时一到,祖父祖母想歇会儿恐怕都没办法。”

夏老爷子一脸和蔼,“好。”

送老爷子跟老太太回松柏院后,夏兰桂又跟胡氏朝祠堂去——前生不信鬼神,今生特别迷信。

真的,不要不相信老天,老天有眼呢。

给祖先上香,祖先也伶保佑她的,希望生活有惊无险,能逢凶化吉……

胡氏握着女儿的手,心里又舍不得又高兴,想起这小娃出生那天,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痛了两天两夜,这才生下来,不过五斤重,比一般婴儿小很多,哭声都很微弱,幸好还有点喝女乃力气,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养,那个小猫一样的小娃,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要成亲,还即将是一品王妃。

要是她两个儿子还活着,今日就有人跟自己一样高兴了……唉,不想了,好日子,再想儿子会哭,她是母亲,可不能给女儿触霉头。

想想,忍不住交代,“老爷子是从七品,这辈子也不怎么,不过一妻一妾,妾室还走得早,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宅子就这么点大,还每天鸡飞狗跳,你到了王府,可得睁大眼睛,事事注意,银子多,那就不用省,这天下还没有不爱银子的人,后宅里,有银子就有忠心,该花的得花,让自己好过一点,知道吗?”

夏兰桂一直奇怪自己都要出嫁了,母亲怎么都没跟她交代这些,现在听到才知道,母亲要留着最后讲,这样她才能带着这些教诲一起过门,于是笑说:“女儿知道,娘还有什么要告诉女儿的,一并告诉我呗。”

“过了大门,就得当贤妻,不过不用大度,该给的药都要给下去,通房也好,姨娘也好,药不能停,不管是谁,都不能把儿子生在你前面,你看汤姨娘不过一个下人,也敢跟母亲顶嘴,凭什么?凭你爹的重男轻女,凭她有生儿子,平王就算没你爹那样严重,但没有男人不爱儿子的,你记得,比起讨平王欢心,更重要的是赶紧怀上,只有生下子嗣,你在王府的地位才能稳固,娘在家里也才能放心。”

夏兰桂乖巧点头,“女儿知道。”

“你过门就是平王妃,那可比孙孺人还要高上好几个级次,孙孺人如果对药有意见,你虚与委蛇一番也就好了,不用真的听话,你一定要记得,女人只有儿子那才是王牌——你看你大哥,当年那样喜欢苏氏,为了逃避你大伯母给他说的婚事,宁愿跑出去外面吃苦两个月,也非苏氏不娶,可现在呢,姨娘也好,通房也好,哪里少了,可苏氏可有委屈,可有憔悴?没有,你大嫂过得可好了,膝下两个儿子,谁还管丈夫哪。”

夏兰桂忍不住,“那可不行,女儿又要丈夫,又要儿子,平王只理姨娘不理我,我就回家。”

“怎么可以这样就回来,那不是便宜了那个什么许侧妃跟孙侧妃吗?”

“让平王收两个侧妃,还跟女儿同日过门,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他要是日后被迷得不知道正妻是谁,那女儿不如回家当大小姐。”

胡氏都要被她气笑了,“傻丫头,谁不是这样过日子,忍忍就算了,这男人哪,也就算了,怕的是没出息,你爹虽然重男轻女,但看在他也给自己读书读出了前程,我还能勉强尊敬他,像你大哥,还是子肆那样,就巴望着你给张罗前程的,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妻子要怎么想。”

夏兰桂想了想,“都不行。”

自从知道东瑞国这几年米粮价格稳定是江瑾瑜的功劳后,她就对他很尊敬——米粮稳定,百姓才吃得饱,古代不比现代,现代要是米粮少了,还能进口解决问题,古代要是少了,那就是有人得挨饿。

挨饿的日子太难受了,所以她觉得江瑾瑜很了不起。

然后就是秋猎,她第一次对他怦然心动。

温暖的太阳,干爽的风,他骑在马上,背后是一片广阔的草原,样子像一幅画。

如果说她原本是尊敬他,秋猎后就是爱上他。

然后他为了救皇上被横梁击中,卧床不起,看他日渐消瘦,她的心里满满的怜惜。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又敬,又爱,又怜——那是很强大的一种感情,然而,如果他太过,这一切都没用。

许侧妃是他的嫡母怀王妃给的,得收。

孙侧妃是他的亲娘孙孺人给的,得收。

就这样了,已经是极限,她之前允许他收姨娘跟通房的,可现在反悔了,不行,除非她们三人同时怀孕,那另当别论,但为了预防这点,她也会好好安排的,为了让平王身边不要出现太多女人,她相信许侧妃跟孙侧妃会很乐意跟她配合。

说来,原来古人说的“潜移默化”就是指这么回事,来到这世界十七年,她默默的也就接受了一夫多妻。

想想也挺烦的,同日过门,这到底是哪个阿达想出来的,感觉很像怀王府的长吏会提出来的主意,这样又能讨好怀王妃,又能讨好平王的亲娘,很划算。

可恶,就不能让她这个正妃开心一天吗?

听说平王府的图已经画好了,盖个三年就差不多,三年!

好吧,我忍,反正三年很快,希望老天保佑,最好搬家的时候她已经有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当然,如果能三年抱两,那就太完美了。

前生没恋爱过,当然更没结婚生小孩,但是,她是很向往婚姻的。

宝宝,光看字面就很可爱。

啊啊啊啊,拜托菩萨保佑,她这个身子一定要健健康康,能生得出孩子啊——想儿子什么都太早了,得先让肚子大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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